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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玛普尔小姐9 黑麦奇案-第8章

小说: 玛普尔小姐9 黑麦奇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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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女孩子不晓得婚姻的滋味,不知道我跟克伦普经历过什么。”她叹口气,然后改用正常口吻说:“小姐,茶点呢?谁来收拾和洗涤?”    玛丽说:“我来吧。我现在就去。”    阿黛儿·佛特斯库还坐在茶碟后面的沙发上,但小客室的电灯并没有打开。    玛丽问道:“佛特斯库太太,我开灯好吗?”阿黛儿没答腔。    玛丽扭开电灯,走到对面的窗口把窗帘拉开。这时候她回头,看见软软垂在沙发上的妇人那张面孔。死者身边有一块涂了蜂蜜,吃到一半的面包,茶杯也是半满的。阿黛儿·佛特斯库已突然暴毙了。    尼尔督察焦急地问道:“怎么?”    医生立即说:    “茶里有氰化物——可能是氰化钾。”    尼尔咕哝道:“氰化物。”    医生有点好奇地望着他。    “你不大相信——有没有特殊的理由——”    “我们原先怀疑她是凶手,”尼尔说。    “结果她却成了受害人。嗯。你得重新考虑,对不对?”    尼尔点点头。他的表情苦涩,下巴绷得很紧。    下毒!没把他放在眼里。在雷克斯·佛特斯库的早餐咖啡里放“塔西因”,阿黛儿·佛特斯库的茶里放氰化物。仍是内在的家庭事件,至少看来如此。    阿黛儿·佛特斯库、珍妮佛·佛特斯库、爱兰·佛特斯库和刚回来的兰斯·佛特斯库一起在图书室喝茶。兰斯曾上楼去看兰姆士伯顿小姐,珍妮佛到自己的起居室去写信,爱兰最后走出图书室。照她的说法,当时阿黛儿身体好好的,刚为自己倒了最后一杯茶。    最后一杯茶!是的,那真是她有生最后的一杯茶。    事隔二十分钟左右,玛丽·窦夫走进房间,发现了尸体。
那二十分钟——    尼尔督察暗自诅咒一声,走进厨房。    克伦普太太的肥躯坐在烹饪桌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敌意甚浓,他进来,她一动也不动。    “那丫头呢?她回来没有?”    “葛莱蒂?不——她没回来——我猜要到十一点以后才会回来。”    “你说茶是她泡好端进去的。”    “苍天为证,我没有碰茶水。我也不相信葛莱蒂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她不会做那种事的——葛莱蒂不会。大人,她是好女孩——有点蠢罢了——本性不坏。”    不,尼尔不认为葛莱蒂是坏人。他不认为下毒者是葛莱蒂。何况茶壶里并没有氰化物。    “不过,她为什么突然走掉呢?你说今天不是她的假日。”    “不,大人,明天才是她的假日。”    “克伦普——”    克伦普太太的敌意突然复苏了。她气冲冲地提高嗓门。    “别把罪名套在克伦普身上。克伦普没有嫌疑。他三点就出去了——现在我倒庆幸他这么做。他和柏西瓦尔少爷一样没有嫌疑。”    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刚由伦敦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惊人的第二件命案。    尼尔柔声说:“我不是指控克伦普。我只是怀疑他知不知道葛莱蒂的计划。”    克伦普太太说:“她穿着最好的尼龙丝袜。她有计划。
没告诉我!也没切茶点用的三明治。噢,是的,她有计划。
等她回来,我要训她一顿。”    等她回来——    尼尔略微感到不安。为了甩开疑虑,他上楼到阿黛儿·佛特斯库的卧房。好奢华的住所——满屋子玫瑰锦缎帷帐,外加一张镀金大床。房间一侧有门通进镶了镜子的浴室,里面设有兰花色的瓷质浴缸。浴室另一头是雷克斯·佛特斯库的更衣室,以内门相通。尼尔走回阿黛儿的卧房,由房间另一侧的内门走进她的起居室。    这个房间陈设如帝国,铺着玫瑰堆花地毯。昨天尼尔已细查过这个房间——尤其注意优雅的小书桌,现在只草草看一眼。    可是,他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全身发僵。玫瑰堆花地毯中间有一小块泥巴哩。    尼尔走过去捡起来。泥土还是湿的。    他环顾四周——没看见脚印——只有这一小块湿泥。    尼尔督察打量葛莱蒂·马丁的卧室。十一点多了——克伦普已在半个钟头前回来——葛莱蒂却不见人影。尼尔督察看看四周。无论葛莱蒂受过什么训练,她天生的本质是懒懒散散的。尼尔督察判断她的床铺很少整理,窗户很少打开。不过他关心的不是葛莱蒂个人的习惯。反之,他仔细检查她的东西。    大抵是便宜寒酸的服饰,耐久或高品质的东西很少。他曾叫老艾伦来帮忙,可惜她没有多大的用处。她不知道葛莱蒂有哪些衣服;也就说不出有没有少了什么。他看完衣服和内衣裤,转而翻五斗柜。葛莱蒂的宝贝都放在那个地方:有风景明信片和剪报、编织图案、美容提示、制衣和打扮的忠告等等。    尼尔督察把这些东西分成几类。图片明信片大抵是几处地方的风景,他猜葛莱蒂曾到那些地点度过假。其中三张签有“伯特”的昵名。他猜“伯特”就是克伦普太太提到的“男朋友”。第一张明信片以文盲般的字体写道:“一切安好。
很想你。伯特上。”第二张说:“这边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可是没有一个比得上你。很快就能跟你见面了。别忘记我们约定的日期。记住,那天之后——棒极了,永远幸福过日子。”第三封只说:“别忘了。我信任你。爱你的伯特。”    接着尼尔翻阅剪报,把它分成三堆:有制衣和美容提示,有葛莱蒂似乎很欣赏的电影明星花絮,她对最新的科学奇迹好像也很感兴趣。剪报中有飞碟、秘密武器、俄国人用真言药叫人吐实和美国医生发现奇幻药等资料。尼尔认为这全是二十世纪的巫术。可是由屋里的东西看不出她失踪的理由。她不写日记,他也不指望她写。可能性太低了。没有未完成的信,没有任何记录显示雷克斯·佛特斯库死前她曾在屋里看到什么。无论葛莱蒂看到什么,无论葛莱蒂知道什么,完全没有记录。第二个茶盘为什么留在门厅里,葛莱蒂为什么突然失踪,只能凭猜测。    尼尔叹口气走出房间,把门关上。    他正准备走下小回旋梯,听到有人沿着下面的梯台跑过来。    海依巡佐在楼梯底下激动地抬头看他,有点气喘。    他慌慌忙忙说:“长官,长官!我们找到她了——”    “找到她?”    “长官,是女仆——艾伦——想起衣服在晒衣绳上还没有收进来——就在后门转角。于是她拿着火把去收,绊到尸体,差一点摔跤——是那个女孩的尸体——她是被人勒死的,一只丝袜缠在喉咙口——我看死掉好几个钟头了。长官,玩笑开得真邪门——她鼻子上夹着一根晒衣夹子——”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黑麦奇案。13。    有一位搭火车的老太太买了三份晨报,每一份看完就折好放在旁边,露出来的都是同一标题。现在那条新闻不只是一小段,不只是躲在报纸的角落里了。头条新闻,加上醒目的“紫杉小筑三重命案”等公告。    老太太坐得很直,两眼眺望车窗外面,噘着嘴巴,白里透红的皱纹老脸显出悲哀和不以为然的神色。玛波小姐乘早车离开圣玛丽牧场,在接驳站换车到伦敦,然后乘循环车到伦敦的另一个终点站前往贝敦石南林。    到站后,她叫了一辆计程车,要求司机载她到“紫杉小筑”。玛波小姐天真可爱,是白肤酡颜细发的老太太,所以她轻轻松松就获准进入围城般的要塞,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虽然一大队记者和摄影师被警方挡驾,玛波小姐倒未受盘查就进去了,人人都相信她只是这家人的亲戚,不可能有别的身分。    玛波小姐仔细用大大小小的零钱付了车资,按前门的电铃。克伦普来开门,玛波小姐用老练的目光打量他一眼。她自忖道:“眼睛不老实,而且吓得半死。”    克伦普看见一位高高的老太太穿着旧款的苏格兰呢外套和裙子,围着两条领巾,头戴一顶插有羽毛的小毛毡帽。她手拿一个容量很大的提包,另外一个古旧而质料甚佳的衣箱放在身畔。克伦普一看就知道她是淑女,他说:    “怎么,女士?”语气恭恭敬敬的。    玛波小姐说:“请问我能不能见见女主人?”    克伦普退后一步,让她进门。他提起衣箱,小心翼翼放在门厅里。    他犹豫不决说:“噢,女士,我不知道谁——”    玛波小姐帮她解围。    她说:“我是来谈那个被杀的女孩子——葛莱蒂·马丁。”    “噢,我明白了,女士。那样的话——”他突然停嘴,看看图书室的房门,有个高高的少妇由那边走出来。他说:“女士,这位是兰斯·佛特斯库少奶奶。”    派蒂走过来,和玛波小姐四目交投。玛波小姐有点吃惊。    她没料到会在这间房子里看见派蒂西亚·佛特斯库这种人。    房子内部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可是派蒂与这里的景观不相配。    “是为葛莱蒂的事,少奶奶。”克伦普帮忙说。    派蒂以犹豫的口吻说:    “你进来这边好吗?不会有旁人打扰。”    她带头走进图书室,玛波小姐跟在后头。    派蒂说:“你不是特别想见谁吧?我大概帮不上忙。你知道外子和我前几天才从非洲回国。我们对家里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找外子的妹妹或嫂嫂来。”    玛波小姐看看对方,深有好感。她喜欢严肃又单纯的气质。不知道为什么,她替少女难过。玛波小姐依稀觉得:旧印花衣裳和马儿、狗儿等背景比这些富丽的装潢更适合她。
玛波小姐曾在圣玛丽牧场村的小马展览会和运动会上见过许多派蒂这一类型的女孩子,对她们认识很深。她自觉跟这位表情闷闷不乐的女孩子很投缘。    玛波小姐仔细脱下手套,拉平指尖说:“其实很简单。
你知道,我在报上看到葛莱蒂·马丁被杀的消息。我知道她的一切。她是我们那一带的人。事实上,她当女佣就是我训练的。既然她出了这件可怕的事,我觉得——噢,我觉得我该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派蒂说:“是的,当然,我明白了。”    她真的明白。玛波小姐的行动在她看来很自然,理当如此。    派蒂说:“我想你来是一件好事。好像没有人清楚她的身世。我是指亲戚之类的。”    玛波小姐说:“没有,当然没有。她根本没有亲戚。她由孤儿院来我家——是圣信孤儿院,管理甚佳,却缺少财源。
我们尽量帮助那边的女孩子,设法训练她们之类的。葛莱蒂十七岁来我家,我教她侍候用餐,保养银器等等。她当然待不久,她们都这样,她有了一点经验,马上到咖啡馆任职。女孩子几乎都喜欢这样。你知道,她们认为那种生活比较自由和愉快。也许吧,我真的不知道。”    派蒂说:“我甚至没见过她哩。她是不是漂亮的姑娘?”    玛波小姐说:“噢,不,一点都不漂亮。有腺肿病,脸上还有很多斑点。而且她也笨得可悲。”玛波小姐若有所思地继续说:“我想她在任何地方都交不到多少朋友。她对男人很热衷,可怜的孩子。不过男人不大注意她,别的女孩子常常利用她。”    派蒂说:“听起来相当残酷。”    玛波小姐说:“是的,人生恐怕很残酷喔。我们对葛莱蒂这种女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们喜欢看电影之类的,可是她们常幻想些自己不可能遇见的妙事。这大概也算一种幸福吧。不过她们老是失望。我想葛莱蒂对咖啡馆和饭店生涯大概失望了。她没遇见迷人或有趣的事,倒是两脚累得受不了。她可能因此才回头到住家帮佣的,你知不知道她在这边干了多久?”    派蒂摇摇头。    “我想没多久吧。只一两个月。”派蒂停一会又说:“她竟卷入这桩命案,想来真可怕,真划不来。我猜她看到或注意到什么线索。”    玛波小姐轻声说:“我真正担心的是衣夹。”    “衣夹?”    “是的。我在报上看到的。我想真有其事吧?她的尸体发现时,鼻子上夹着一根衣夹。”    派蒂点点头。红晕浮上玛波小姐的粉红色面颊。    “孩子,你懂吧,我为这一点非常气愤。凶手的态度残忍又饱含轻蔑。我约略想得出凶手是什么样的人。居然做这种事!你知道,藐视人性尊严是非常邪门的——何况人都已经被他杀了。”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站起身。“我认为你最好去见尼尔督察。他负责办案,目前就在这里。我想你会喜欢他。他很有人情味。”她突然抖了一下。“事情真像可怕的恶梦。毫无意义,简直发疯,没有一点节奏或道理。”    玛波小姐说:“我不以为然,你知道,我不以为然。”    尼尔督察显得疲乏又憔悴。三桩命案,全国的报界都兴高采烈地追踪而来。眼看一个熟悉的讼案就要成型,如今突然砸了。理想的嫌疑犯阿黛儿·佛特斯库成了疑案的第二个受害人。那天晚上,副局长叫尼尔去,两个人谈到半夜。    尼尔督察虽然惊慌,却依稀感到心服口服。妻子和情夫的模式太单纯轻松了;他始终觉得怀疑,现在证明他的怀疑很正确。    副局长在屋内大步走来走去,皱眉说:“事情有了截然不同的面目。尼尔,我觉得我们要对付的仿佛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先杀丈夫,后杀妻子,可是照犯案的情况看来,好像是内部的人干的。全都在家属间发生。某人跟佛特斯库一起吃早餐,把‘塔西因’毒素放在他的咖啡或食物里。某人跟家属一起喝茶,把氰化钾放进阿黛儿·佛特斯库的茶杯里。此人受信任,不被发觉,必是家庭的一分子。尼尔,到底是哪一个呢?”    尼尔淡然说:    “柏西瓦尔不在家,所以又得把他排除在外,又得把他排除在外。”尼尔督察重复这句话。    副局长猛看他一眼。督察重复这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尼尔,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嘛,老弟。”    尼尔督察显得呆头呆脑。    “长官,没什么,还不算什么想法。我只能说对他而言很方便。”    “有点太便利了,呃?”副局长想了一会,摇摇头。“你认为他可能作了某种安排?尼尔,看不出怎么可能。不,我看不出。”    他又加上一句:“而且他为人谨慎。”    “长官,可是他很精明喔。”    “你不认为是女人,对不对?可是照迹象应该是女人:爱兰·佛特斯库或柏西瓦尔的太太。早餐席上有她们,那天喝茶也有她们。她们俩都可以下手。她们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征兆吧。算了,不见得会显出来。她们过去的医疗记录也许有特别的地方。”    尼尔督察不答腔,他想起玛丽·窦夫。他没有理由怀疑她,但他的思绪却转往那个方向。她有一种不可解释,叫人不满的气息——一种微弱又好玩的敌意。雷克斯·佛特斯库死后她的态度是如此。现在她的态度是如何呢?她的举止和仪态始终堪为模范。他暗想道:她不再觉得好玩了,甚至也没有了敌意,可是他不敢确定有一两回是否发现她有恐惧的迹象。葛莱蒂·马丁这件事该怪他,实在该怪他。葛莱蒂歉疚又心慌,他以为只是天生怕见警察罢了。他常常见到那种紧张的证人。这回不只是紧张。葛莱蒂曾见到或听到什么,勾起了疑心。他暗想:也许是一件小事,含糊不明确的小事,她不想讲。可怜的小兔子,她现在永远不能说话了。    现在有位老妇人在“紫杉小筑”跟尼尔督察面对面,尼尔望着那张温和认真的面孔。起先他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对待她,后来他很快下定了决心。玛波小姐对他必有用处。她为人正直,具有无可指摘的正义感,而且她跟多数老太太一样,时间多,又有老处女那种打听闲话的兴致。她可以由佣人口中,甚至佛特斯库家的女人口中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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