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阳鸟-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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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这种雷同心理放到眼下,黎湘又有些矛盾。
她是需要引诱姚珹的,不只是因为他有力量,也是因为她的女性自觉在发出信号。
她对这个男人无比好奇,想看到他为她倾倒的模样,看到他西装衬衫下面是怎样的身体。
再者,和他说话总是令人心旷神怡,他很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人感受不到压力和阶级局促感。
黎湘单手托腮许久没言语,她垂着眼睛,听着隔壁桌男女用法语交谈。
法语是很美丽的语言,即使她听不懂。
她的余光还瞄到他们之间的调情动作,每一个举动都很小,却有充足的性暗示。
法国人真是很擅长这一套。
黎湘抬了抬眼,见姚珹已经发完消息,将手机放下,似乎也被隔壁桌吸引了注意,于是她问:“他们在聊什么?”
姚珹停顿两秒,解答道:“他有妻子,她有丈夫,好像他们正在一起,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这么刺激么?
黎湘含蓄地朝那边看了眼,又收回视线问:“这样双向偷情会更助兴?”
姚珹:“应该不算偷情,好像彼此都知道。”
黎湘:“真不愧是法国人。”
落下这句,黎湘又道:“哦,我没有讽刺的意思,相反我还很羡慕法国女人的生活环境。没有思想紧箍咒,没有道德束缚,做了就是做了,不会引以为耻,也不会引以为荣,就只是一种just happened,无所谓的状态,没什么值得遮掩或需要炫耀的。”
前菜这时上桌,姚珹等服务生离开才接话:“你刚才这番话要是让国内粉丝听到,你要塌房了。”
黎湘轻笑:“网络上都是卫道士,这我比你清楚。如果可以畅所欲言地说真话,每个人都会暴露黑暗面。”
“反过来也是一样。”姚珹说:“公开讲话一定是优美动听的。躲在屏幕背后,如果污言秽语不会被屏蔽,多脏的字眼都能看到。”
黎湘没接茬儿,却不禁想到过去的见闻、经历,比如郗望,比如小心,她们的“客人”都是人前显贵,衣冠楚楚的富商政客,背后却干着人性里最不齿的行为。
是不是装的太久了,束缚的太紧了,就需要这种极端方式发泄呢?还是说原本道德感就低,却因为要迎合大众和正统社会而不得不“包装”,就跟做虚假广告一样。
黎湘说:“生活里人人都是演员。我第一次上表演课的时候,老师就跟我们说要多观察生活,行行色色的人只要有机会都要接触、模仿。这话真是没错。”
姚珹笑道:“你这些年的变化是很大。”
黎湘扬了扬眉,以为他说的是她的戏:“具体说说,客观一点。”
姚珹继续道:“更自信了,自我认同更加充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界也更开阔了。”
他从她的戏路变化上能看到这些么?
黎湘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我有着强烈的向上爬的欲望,不只是物质上的追求,还有精神和思维上的蜕变。”
随机她微微一笑:“阶级跨越是最迷人的动力。”
姚珹似乎对她的形容感到好奇:“这种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黎湘毫不犹豫地说:“第一次遇到我这个阶级的人倾尽全力都解决不了的困难时,第一次尝到我以为的灭顶之灾,在高阶级的人面前只是动动手指头就解决的小事。还有,当对方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不用在意’的时候,我知道那不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是站在他的位置真的觉得不值一提。你知道吗,高考前后是学生自杀的高峰期,有些成年人看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用挣钱养家,这才哪儿打哪儿,以后的门槛儿多了去了,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出社会也会撑不下去。其实当我走到绝路的时候,我也有过那种‘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冲动,但我总是不甘心,认为那都是我的价值观受限、眼界太窄,以及阶级局促带来的痛苦——如果我要将生存变为生活,就必须冲过这道坎儿。”
一口气说了许多,黎湘喝了口酒,叹道:“怎么突然发起牢骚了。”
黎湘心里生出一点懊恼,因姚珹自出生起阶级就在高处,他就是普通人眼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人,是与生俱来有着优越感,不知道弯腰为何物的人。
他应该无法体会她的心理,表面微笑应对,心里却不知怎么想。
她武装久了,就该继续武装下去,真不该在他面前畅所欲言。
直到片刻过去,姚珹这样说道:“你能撑到现在,就说明你的自我价值感很强烈。你这个圈子我不了解,但就我见过听过的故事,即便是天之骄子,也有缺乏分辨能力,找不准自我定位和人生目标的人。”
黎湘问:“那又会怎么样呢?”
姚珹说:“如果不干出格的事,做个没有存在感的废物,倒也不会怎么样。就怕交到一些坏朋友,培养他们出格的勇气,即便一次两次有退路,那退路也是在不断变窄的。”
“退路。”黎湘喃喃重复,“对我来说一次就够了。一次,我就可以改变整个人生。”
姚珹:“哪是你珍惜退路,你知道它得来不易,对你来说那是一次豪赌。但对于我说的那些人,他们不会当回事,会继续试探底线。”
“真的不公平。”黎湘说,但语气并没有愤愤不平,只是平淡叙述,“一个普通人不小心攀交有钱有势的朋友,跟着有钱朋友瞎胡闹混日子,拉向一个新的高度,因此逐渐迷失自我,不做正事,以为这就是‘铁饭碗’。直到出事的那一天,有钱朋友全身而退,而这个普通人还误以为自己也会有退路,从天堂跌落地狱。这时候他才会明白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
姚珹正要回她,手机却震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眼,直接按掉。
但没过几秒,手机再度震动,姚珹按了几个键,将来电号码设为拒接来电。
黎湘好奇地问:“是谁找你,应该是急事吧,要不你先接?”
姚珹淡淡道:“靳疏,他找不到你,就来找我了。”
黎湘皱了下眉头,第一反应就是靳疏怎么这么毛躁不知分寸,但转念一想,这不是靳疏的性格,他要是一点就着,也不至于和靳寻抗衡这么久。
黎湘又转换了一下思路,回忆着此前靳疏的言行,以及他目前最在意的事,随即不确定地问:“是因为小小心?”
姚珹笑了:“他现在很安全。靳疏不笨,已经查到是我做的。”
黎湘点头:“人的确不该留在他那里。最怕他会把孩子送去东南亚。以靳家的为人,就算靳清誉知道自己的骨肉流落到人口市场,他也不会当回事。靳家的私生子多了去了,并不差一个心理问题的小孩。”
“我倒不认为靳疏会把孩子送去那里。”姚珹说:“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对他意见很大。”
黎湘:“我不是对他意见大,是他有些地方和靳寻太像了。”
当然,她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评价,也是经过多年观察。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跪在靳寻面前的模样,也永远不会忘记小心被秦简舟带走时,靳寻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那是一种她摆脱原有阶级之后,来自新阶层的绝望。
十二年前的她,有着强烈的阶级自卑。
这不是贬低普通阶级,而是当两个差距过大的阶级摆在一起时,所不可避免暴露的局促、紧张。
而十二年后的她,感受到的则是另一种不择手段的力量与娴熟手段的降维打击。
无论是圈里圈外,总有一些女人妄想嫁入豪门,通过婚姻改变命运。对女人幸福的定义用婚姻质量,对男性的定义是用财力。
然而这就是一种将自我物化的表现,从根上就注定不会得到尊重。
一个美丽的花瓶,即便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买回家时珍之爱之,一天擦拭三遍,小心翼翼。可当这个家里出现一个又一个更有收藏意义的古董时,当时间久了收藏家已经看腻了花瓶时,它不小心被打碎了,也就只是哀叹一声,心里想着损失了多少钱。或者当有朋友看上这个花瓶时,收藏家可能会卖,也可能出于利益考虑而送给朋友。
姚珹说她自我价值清晰,她的确是。
这些美貌背后赋予的悲剧性,她从母亲荞姐上看到太多,也多次亲身体会。
一顿法餐吃了两个多小时。
走出小饭馆时,里面仍有超过一半的客人,欢声笑语从门口溢出。
夜凉起风,黎湘挽着姚珹的手臂,手心攥着他身上羊毛外套的布料,边走边注意脚下台阶。
“这里真安静。”黎湘感叹道。
整个小镇仿佛陷入沉睡,只有风声拂过,只有点点灯火无声闪烁。
“确定不和我换房吗?”姚珹忽然问。
黎湘愣了一瞬,笑了:“不用了,我带了耳塞。”
又走了一小段路,黎湘问:“小小心你打算怎么办?”
要处理一个小孩子并不难,难的是妥善安置。
那孩子毕竟姓靳,姚珹留在手里时间长了也会为难。
姚珹说:“先找一个愿意收养的家庭,或是送到慈善机构。”
黎湘:“姚家旗下的么?”
“不,放在姚家太敏感。”姚珹问:“立心福利院你听过么?”
黎湘:“当然,江城立心,现在的董事长是顾瑶,我还演过以她的故事改编的电视剧,最近就要播了。”
隔了一秒,黎湘又道:“是个适合的去处。可是这样一来,靳寻和靳疏应该有行动。”
姚珹:“还需要做一些准备。靳寻那里,我会让姚岚出面。至于靳疏,也有办法让他什么都不做。”
说到姚岚,黎湘没了下文。
姚珹察觉她的异状,正要开口,黎湘先一步问:“我知道姚岚和一个叫崎哥的人关系密切。辛念的男朋友闻铮就是那个崎哥的人。”
姚珹慢下脚步。
黎湘又道:“我之前和姚岚谈过一次,她承认是她让闻铮引辛念去林新。但她没想到靳寻做得那么绝,直接让人在车上放炸弹。”
姚珹站住脚。
黎湘也停了下来,看向他,笑道:“你说让姚岚出面,是因为她手里抓着靳寻的把柄,比如汽车爆炸这件事。她是姚家人,把柄抓在她手里,靳寻才会收敛。是这个意思吧?”
姚珹低垂着眼睛看着她,隔了几秒叹出一口气。
“原来你都知道了。”
黎湘:“也不是很长时间,但足够我想明白一些事。如果我是姚岚,就算我不能预料靳寻的做法,也会有大概猜测。靳寻手下留情,辛念和闻铮就会继续逼近真相。靳寻斩草除根,辛念和闻铮会赔上性命,但姚岚也会多抓住靳寻一个把柄。无论靳寻怎么做,姚岚都有利,这样的心机手段真的让人佩服。”
姚珹有些惊讶黎湘猜到这一层。
这不是单凭想象力就能做到的,事实上当黎湘想到这里时,也就意味着她具备了同样的思维、思路。
姚珹问:“这些话你和你的朋友说了么?”
黎湘摇头:“她有权利知道真相,我隐瞒她对她不公平。但这话我怎么说呢,告诉她,她会更痛苦,而且她拿姚岚没有任何办法。严格来说,姚岚不是害死闻铮的人,她只是知道会发生什么,而选择见死不救罢了。从战略上说,她真是合格的继承人。即便我猜到这一步,也没有能力对她兴师问罪,相反我还需要她的助力。如果这件事让辛念知道了,她大概不会原谅我。”
姚珹又继续往前走,同时说道:“如果你在乎这个朋友,就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
黎湘问:“能做到吗?”
姚珹回答:“可以的。”
黎湘低着头,依然看着脚下,这次却是一语未发。
灯光在上面闪烁,地上跟着影子。
黎湘选择了这条路,心里没有生出半点愧疚,只有对辛念的担忧。
心理学上有一个理论叫贝勃定律,大概意思是说当一个人受到强烈刺激之后,再给他其他刺激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而这个经历过强刺激的人,也会越发冷漠。
黎湘自问她就是这样的例子,而辛念与她不同。
辛念重情义,被情义所累,情义就是她的包袱。
她做不到让辛念放下包袱,却隐隐感觉到她们之间价值观的相悖,终有一天会令彼此成为陌路。
冷酷一点说,她是辛念的包袱,辛念也是她的包袱。
也许有一天,她们之中会有一方先选择卸掉这个包袱。
“我想再靠近一点……”
来到旅馆门前,黎湘这样说道。
姚珹问:“什么?”
黎湘没有回答,因她自己也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
是靠近“力量”吗,获得不心痛,不犹豫,不怜悯的能力?还是更加的信念坚定,冷漠看待所有绊住手脚的情绪,只看着眼前唯一的目标。
如果决定不能改变,那么就该甩掉会令自己困扰的情绪。
黎湘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又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背着光,面孔并不清晰,目光注视着她,沉静的,黢黑的。
然后,黎湘听到自己说:“今晚,我不想一个人。”
就在那个瞬间,她看到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带着微光,有着惊讶地波动,以及绵长的余韵。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
说起来真是觉得不可思议,我这么注重饮食的人,居然会食物中毒?
罪魁祸首是在进口大超市买的一盒肥牛,闻着看着都挺好的,我和朋友一人买了一盒。
我下午四点多就做了肥牛盖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就开始吐,差不多一小时吐一次,一直到半夜三点。开始吐的是食物,后面就是胆汁和水,然后是上吐下泻。
我开始以为是饭后吃了一个凉酸奶激着了。后来再想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啊,中间吃了消炎药都没啥作用。
前晚吐的最厉害的时候,喝了淡盐水不到十五分钟就吐光了。半夜叫外卖小哥送了宝矿力水特和脉动,喝完不到一小时就吐,吐了继续喝,就怕电解质紊乱。说实话第一次觉得它们这么好喝,以前都是无感的,但吐胆汁嘴里都是苦的,感觉运动饮料就是琼浆玉露一样吸引人。
之所以破案是肥牛的问题,是第二天等我缓过来一点问了朋友,她说她也吐了,不过是早上开始的,前一晚她老公做了肥牛,但她没往那里想,还奇怪自己吃什么了。除了吐之外,她还腹绞痛,后来还发烧了。因为她的食物都吸收了,引起炎症。
说真的,如果我也发烧,今天估计也更新不了。
好在我现在没事了,还有点虚,长期空腹有点脱水,但码字和简单收拾屋子还是可以的。
红包继续,比心~
第153章
绝望的优雅
黎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姚珹出现这种反应; 如果愿意,大可欣然接受,如果不愿意; 以他的性格和气度; 也可以完美圆场。
可他只是看着她,看了许久,他似乎是在犹豫; 但是为什么呢?他们都是单身; 做这件事也与眼下形式无碍; 是什么原因需要他想这么久。
黎湘当然也不会知道,在这一刻; 在朗朗月色和漫天星空之下; 姚珹看着眼前的她,因她一句成人式的暗示,脑海中那些本该死去的记忆正在攻击他。
那是少女时代的她; 脱衣服的每一个动作; 调试水温时候的瑟缩; 站在简陋的花洒下仔仔细细清洗着发育中的身体; 站在镜子前吹头发,擦着廉价大碗的护肤霜。
那每一个动作都诱惑着他的感观,吸附着他的灵魂,锁住了眼球; 遥控着多巴胺和肾上腺素。
哦不,那也不是死去的记忆; 姚仲春的遗物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