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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夜阳鸟-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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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在专案小组寻找更深层次的动机,并试图去明白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心路历程时,技术组也在戚晚的笔记本电脑里还原了一份已经删除的文档。
  这个文档和《来自黑夜的自赎》现有版本并没有多大出入,只比现有版本多了一千字。
  而这一千字的内容,令所有看过的人都沉默了。
  那是戚晚作为一个十六岁且处于厌男情绪的青春期女孩,站在自己角度所描述的恐怖故事。
  就在某一天早上四点钟,天才蒙蒙亮,她睡得很熟。
  从夜阳天下班回来,且带着一身酒气的张大丰,走进了她的房间。
  戚晚在张大丰的触摸之中惊醒,她吓傻了,叫不出来。
  张大丰摸她,亲她,猥|亵她。
  几分钟之后,张大丰睡着了,他好像就是走错了房间,将她当做安闲,在睡着之前做出一些在自然不过的亲密行为。
  戚晚从床上下来,一身的冷汗。
  她瞪着床上昏睡的男人,拖动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跑出房间。
  她不敢回去,就缩在客厅的沙发里,直到天更亮了些,她才去叫醒安闲,让她把张大丰带走。
  安闲后来笑着与她解释,并安抚说,张大丰是走错房间了,她和他说了这件事,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但得知走错房间吓到了女儿,他很愧疚,还保证以后不会了,请戚晚原谅他。
  戚晚不能置信地瞪着安闲,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侵犯动作会被这样忽略掉,就好像是她大惊小怪一样。
  这只是走错房间吗?
  ……
  当这一千字内容暴露之后,专案小组内再度出现分歧。
  有一些人已经开始同情戚晚,不管她有没有病,有这样一个父亲都是悲剧。
  程爽看了也有些五味杂陈,却依然坚定自己的立场:“这是她自己写的东西,她也说了做过艺术加工,谁知道这是不是事实,除非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一点。”
  在黎湘和辛念的口供中,她们也都记得戚晚提过张大丰夜闯她房间的事,但同样没有证据,只是戚晚单方面说辞。
  有组员说,如果这是真的呢,换做是自己,遇到这种事,自己也会疯。
  程爽却说,万一这是戚晚的套路呢,她就是希望大家这样想,借此证明她当时已经发病,只是没有确诊。别忘了,她是资深患者,她懂心理学,她还通过余钺了解很多司法程序,具备反侦察能力。她家里还有很多刑法判例书。
  其他组员反驳说,戚晚已经将这个稿子删掉了。如果她要设置圈套,为什么还要删掉?如果技术组没有找到这个稿子怎么办,她不是白设计了?感觉她删掉这版稿子的行为,更像是不想面对这部分过去,写完就后悔了一样。
  这里面唯一没有给出意见的人就是江进。
  江进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听两拨人交换看法。
  而江进脑海中闪过的,除了法医戚沨的建议,戚晚的稿子,心理咨询师李琰的咨询记录,还有余钺对戚晚的描述。
  到现在为止,湖底沉尸案仅剩的空白,就是在那个雨夜,张大丰和周长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唯一活下来的目击者戚晚,还有精神问题。
  按照秦简舟的说法是,现场有打斗和纠缠的痕迹,他带人到那里的时候,两人尚存气息。
  还有那个储存卡里的照片,清楚地拍到张大丰和周长生倒下的姿势,身上的血迹、痕迹,这些也可以作为依据。
  但也就是因为这些痕迹,以及秦简舟和戚晚的说辞,令那几个小时的故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秦简舟更是言之凿凿地说:“以我的经验判断,张大丰已经趋于绝对劣势,根本不可能反杀周长生。那个办公室空间有限,他们两人发生冲突,戚晚不可能毫发无伤。这件事非常奇怪,戚晚一定有隐瞒。”
  最大的疑点就在这里,周长生是怎么从绝对优势,落到和张大丰一样下场的?
  程爽说,如果秦简舟的感觉是对的,那么戚晚才是这里面需要付主要责任的那个。起码她们并没有杀周长生的动机。周长生为什么从共犯变成受害者,这件事只有戚晚知情,兴许她还起到推动作用。如果能证实这一点,那黎湘和辛念都可以获得量刑,而且两人有自首情节,还提供大量协助线索、证据,当年又是未成年。
  说到这,问题又绕了回来。
  如何证明?
  就算戚晚说出和之前口供不一样的版本,那又怎么证明这次的就是真的,她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
  后来,江进将这部分讨论转述给黎湘和辛念,让她们根据对戚晚的了解再好好想想,看有什么细节遗漏。
  辛念和程爽的看法一致,认为是戚晚在玩花样。
  黎湘思考许久之后,这样对江进说:“江队,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谈一次,不录像,不录音,不公开,也不要作为证据。就我们三个人单独聊一次。”(①关于犯罪嫌疑人单独见面,见作话解释。)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①最后要求单独对话这部分,犯罪嫌疑人虽然有交流的自由权利,但这种犯罪嫌疑人之间单独对话的形式是不允许的,只能和律师在要求不被监听的情况下交流(原则上)。
  不是作者没常识,这部分可以当做因剧情和人物需要而做的“超现实”处理,让三个角色之间来一次“真心话”。因为按照现实情况来看,她们现在是没机会坐在一起的。
  以上,望知悉。


第206章 
  ◎尾声◎
  尾声
  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接受调查的这些时日; 黎湘几乎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只见过张律师几面。
  张律师会将一些消息带给她,包括姚珹的话。
  黎湘表现得很平静; 问起姚珹的身体; 得知他一切都好。
  张律师又反过来问起黎湘的身体,她起初以为是姚珹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压力大; 后来才反应过来; 姚珹连妊娠这件事都考虑到了。
  如果有可能;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她能怀孕; 他便可以即刻安排人去办手续; 尽快接她出去。
  黎湘让张律师给姚珹带了话:“这一天总要来的,我现在心态还好,愿意接受。”
  张律师又将姚珹的意思带给黎湘; 说这个案子还有运作的空间; 就算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从整体来看; 张大丰和周长生挂在临死前那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是本案最大的疑点,也是量刑关键。
  能解释那段空白的,只有戚晚,她的证词很关键。
  黎湘便问张律师:“你们是不是打算和戚晚的律师交涉; 让她尽可能多担责任?”
  毕竟戚晚有精神分裂确诊历史,目前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戚晚在事发当晚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张律师说:“戚晚的确隐瞒了一些事。就算我们不问; 警察也会问; 到了法庭上法官也会问; 辛念的律师也会提出质疑。”
  最好的结果就是,在戚晚供出内情之后,将主要责任推到她身上,这样黎湘和辛念量刑的机会会更大。
  黎湘没有提出反对,她和辛念都是最想知道真相的人。
  这还是十三年来第一次,她正式回归郗晨的身份,而不是女明星黎湘。
  至于黎湘的一切,外界粉丝们如何看待,舆论上如何塌房,于她而言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她已经不再关心。
  事实上就在这个时候,《远山》已在国际上广受好评,虽然国内上映无望。《她有罪》也正在筹备第二季,当然女主角已经换人,而且因为第一季播出成绩不俗,第二季有好几家在争抢资源。
  黎湘对代言品牌和广告商、影视方要赔偿的违约手续,也被姚家代管,张律师的团队正在一一处理。
  靳家的股权已经落到姚岚手里,姚岚地位不同以往,和姚珹的婚约,也从结婚改为先订婚。
  这种形式改换就和死刑犯被宣判死缓一样,只要不成事实,就还有余地。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两人关系将会止步于此,但只要把约定订下了,两家局势才能得到最好的控制。
  不管怎么说,黎湘也算是“半个”姚家人,两家已经达成共识,会极力保全黎湘,多方运作,争取量刑,将伤害降到最低。
  对外,两家也在防范“姚涓”的身份会被媒体挖出来,就算要曝光也不是现在,起码要控制在刑满释放之后。
  而在黎湘看来,她此时最关注的还是和戚晚的碰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多年来她们三人第一次对话,上一次是在戚晚住院之前。
  江进说,她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要抓紧。
  可是见面之后,三个人却只是看着彼此,三四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三个人都瘦了些,戚晚的脸色最为苍白,辛念瘦得最多。
  辛念原本要将提问的权利交给黎湘,但黎湘迟迟不开口,辛念便率先打破沉默:“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你和张大丰的关系?”
  戚晚正在怔怔出神,听到这句话醒过来。
  她看了眼辛念,又落下眉眼:“我说不出口。我宁愿自己没有父亲。”
  辛念又道:“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爸。你怎么会……你为什么会和我们一起计划杀他?”
  这件事辛念怎么都想不通,不管有没有父女情感,在得知之后怎么能做得出这个决定?她觉得戚晚有些陌生,也是真想知道戚晚的心路历程。
  戚晚说:“我和你不一样。父亲对你来说是美好的,所以你理解不了我的感受。我只希望他消失。在那件事之前,我多次表达过我的意愿,可我妈根本不当回事。她觉得我只是不习惯,而习惯是可以培养的。”
  辛念又问:“那你跟我们说的他半夜去你的房间猥亵你的话,是真的吗?”
  戚晚安静了。
  再看戚晚的表情,又不像是难以启齿。
  辛念:“所以,你说不出口真实原因,就编了这件事来让我们打消疑虑。”
  戚晚闭了闭眼,反问:“如果我说了真实原因,你们会怎么想?一定觉得我疯了吧。然后你们会拒绝让我加入,甚至打消杀人计划,防着我将这件事告诉张大丰。我厌恶他,憎恨他,这些情绪每天都在折磨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让你们相信、理解。”
  辛念看她的眼神越发陌生,喃喃道:“我还是不明白,我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你……”
  戚晚转向黎湘坐的位置:“那你呢?”
  黎湘没有纠缠在父女关系和戚晚的弑父心理上,她脑海中徘徊着许多细节,以及这些年做心理咨询时的心得体会。
  她也有过抑郁期,虽然短暂,想开得很快,但那种钻牛角尖和自己过不去的感觉,即便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黎湘只问:“那天,你从你家里带出来的药,到底是什么?”
  戚晚大约没有料到黎湘会问这个,她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才说:“是从我妈的药瓶里拿出来的。”
  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已经说明问题。
  黎湘追问:“是精神类药物?”
  戚晚:“可能吧,我不记得了。”
  辛念顿时来了脾气,她不相信戚晚不记得,就算她有精神病做挡箭牌,她也不相信。
  辛念:“你拿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也得过同样的病,吃过类似的药。而且那件事对你的刺激那么大,一定印象深刻,你怎么可能……”
  戚晚将辛念打断:“不管我拿的是什么,安眠药也好精神类药物也罢,同样都有镇定安眠效果,这和当时咱们的目的一致。”
  黎湘:“我记得你说,那些安眠药你本来以为你是你妈妈在吃的,但她告诉你那是张大丰的药,说要吃两颗才睡得着。如果他经常吃这种药,就会有抗药性,所以咱们商量过后,才决定在酒里加上两颗——那时候咱们还没想过要他的命,所以留了余地。”
  辛念接道:“这段我也记得。虽然我当时不在场,但后来你们跟我转述的时候,的确是这么说的。”
  戚晚仍是那句:“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眼瞅着辛念又要来了脾气,黎湘抢先一步说:“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破绽?”
  戚晚身体没动,只是动了动手指头。
  她略带好奇地扫过黎湘,没有发问,但眼神已经透露了。
  黎湘说:“你说不记得那是什么药——其实根本没必要在这个细节上失忆。你的动机才是重点。”
  辛念问:“什么意思?”
  戚晚依然沉默着,只是在这个瞬间目光闪过,她一下子明白了。
  黎湘捕捉到她的变化,说:“你是不是也想到了?假设你没有杀张大丰的意图,那你根本不会加入这个计划。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想他消失,你也不指望别人能理解你的痛苦和你的杀人动机。重点是,正是因为这个目的你才加入进来,那么接下来做的每一步,你的行为都是朝实现这个目的而展开的。你在拿药的时候,也一定是同样的想法。”
  换句话说就是,戚晚拿药,就是奔着要杀人去的。
  戚晚点了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连我自己都忽略了。但我从没有否认过我的杀人动机,我一直都是承认的——我就是要他消失。我唯一犯的错,就是欺骗你们。”
  辛念一时心绪复杂:“你说得对,如果你当时说了实话,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你加入,计划也许会暂停。如果真是那样,你还敢不敢杀他?”
  戚晚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认真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辛念:“以你的性格,你大概会疯得更彻底吧。”
  黎湘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停下来,黎湘才开口:“如果你拿的药放到酒里,会对人造成生命危险,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周长生也会死。”
  戚晚看了过来:“我没有杀他的动机。”
  经过黎湘的提醒,辛念很快意识到问题:“就当你没有好了。我记得你说过,当时是张大丰跟周长生说了一些话,令周长生分神。张大丰趁机反抗,撂倒周长生,还给他灌酒。那些酒已经加了药,那原本是给张大丰准备的,没想到被周长生喝掉了……你虽然没有动机杀周长生,但他是因为那些酒丧命的。就因为这样,当我们问你那是什么药的时候,你才会说不记得。”
  戚晚没有接话,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只是默认的姿态。
  黎湘一边回忆一边说:“那些酒之所以没有让张大丰喝掉,是因为周长生说有些事要等他醒了问一问。周长生当时一定发现了什么,但他还需要证实。他问话的时候,我和辛念不在现场,我想知道他到底问了什么,张大丰又回答了什么?”
  这部分也是令形势逆转的关键。
  戚晚没有隐瞒,很快说道:“周长生问的是关于账本的事。他一开始以为张大丰已经自立门户,和靳家只是保持着一定的合作往来。但他从那些账本里找到线索,发现张大丰并没有脱离靳家,那些账和靳家的牵扯非常深。”
  辛念又问:“可如果周长生已经看出不对,只是要张大丰亲口证实,周长生应该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因为一个答案就被钻了空子。除非……”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这并不难猜,当时张大丰已经恢复神智,才能回答周长生的问题。那么当已经恢复神智的张大丰,看到戚晚就站在一边,他会有什么反应,怎么表现?尤其当他发现戚晚胳膊肘往外拐的时候。
  黎湘:“除非,张大丰当场说出和你的父女关系。也只有这件事能令周长生分神,超出他的预计。”
  这话落地,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黎湘和辛念是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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