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阳鸟-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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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刻郗晨无暇去想这些不合理的细节,她想的都是自己的处境。
……
郗晨一宿没睡,清晨她做了简单的早餐,机械地往嘴里送。
荞姐半夜回来了,被她的声响吵醒,从卧室出来,就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一股脑喝了下去。
郗晨抬眼,冷漠地看着这个不仅外表邋遢不堪,连内心都在生蛆的女人。
她想着,如果这个杯子里是毒药就好了。
荞姐喝完了,就在她对面坐下,习惯性地点了支烟。
郗晨没有动,隔着烟雾继续看她。
片刻后,荞姐问:“你不用上学吗?”
郗晨的思路额外清晰,并陈述道:“我房间和浴室的摄像头我已经拆掉了,你不要再装新的,也不要再提供我的照片给张大丰。”
荞姐抽烟的姿势顿住了,盯住郗晨好一会儿,有惊讶,有意外,就是没有愧疚。
郗晨继续道:“靳先生不喜欢跟别人分享。”
荞姐嗤笑:“你傻啊,你可以不告诉他啊!”
郗晨也在笑,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如果让他知道张大丰手里握着我的□□,不只自己欣赏,还将它们到处给客人看,可能还将它们传上网,他一定会很生气,不仅觉得我脏,还会终止和张大丰这种人渣的谈判。”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是“公共财产”,他们的面子不允许,除非有巨额的利益补偿。
然而张大丰能给靳寻什么补偿呢,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荞姐不得不承认郗晨的看法是对的,如果谈判真的崩了,不仅张大丰有损失,她也别想拿到钱。
荞姐又吸了口烟:“我会想办法把照片拿回来。”
郗晨根本不信她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将她的随口一说当真。
话锋一转,她提起另一茬儿:“郗望,真的失踪了么?”
荞姐愣了下:“什么意思?”
郗晨表现得很平静:“她失踪之后,你对这件事漠不关心,会不会是因为你一直都知道她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我把她卖了?”荞姐琢磨过味儿来,“你疯了你,她是我生的,我会这么会……”
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荞姐对上郗晨讥诮的笑容。
就听郗晨说:“你现在不就在做同样的事么。”
“那不一样!”荞姐说。
郗晨懒得听她狡辩怎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只是扶着桌沿站起身,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对这个母亲,对这个家,已经彻底厌倦了。
……
……
这天之后发生了几件小事。
郗晨不再理会荞姐,即便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里也是不闻不问,视而不见。
荞姐叫嚷过,谩骂过,跳脚过,但郗晨都不为所动。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发现自己竟然很擅长冷暴力。
如果这种技能可以用来谋生,她大概可以致富了。
后来郗晨和戚晚聊过一次张大丰的办公室,戚晚说张大丰将几张照片塞到杂志里,她拿起来的时候刚好翻到。
她还提到照片上有一些恶心的痕迹,这也解释了张大丰为何如此大意将照片到处塞,应该是刚“用”完还来不及收起来。
郗晨恶心之余,还不忘问戚晚,除此之外张大丰有没有做什么。
戚晚摇头,一时不解郗晨的疑问。
直到郗晨叮嘱,叫她不要单独和张大丰待在一起,虽然她不认为戚晚的母亲会和荞姐一样卖女儿,还是希望她小心谨慎,多长几个心眼。
说出这番话时,郗晨并没有意识到,它在无形中启发了戚晚一条思路。
后来戚晚再跟郗晨提到张大丰,便这样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今天给他送东西,他搂了我肩膀一下,但我躲开了。”
郗晨问她为什么总给张大丰送东西,戚晚说自己也不想,是母亲让她去的。
为了避免郗晨继续追问,戚晚很快就提到保险箱,说她这次去,保险箱的门是打开的,但张大丰的办公室里有摄像头,她不敢轻举妄动。
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
一件是辛念的母亲出院了,辛念瘦了一圈,成绩下滑,下课了还要赶着去打黑工赚钱。
辛念再没有时间去图书馆剪报纸,也不再提考大学的事,对她来说,眼前这一关都要过不去了,哪还顾得了以后。
也因如此,辛念和郗晨、戚晚的来往越发少。
辛念注意到郗晨有了最新款手机,以为郗晨家里解决了经济问题,便问郗晨门路。
郗晨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也忘不掉那一刻辛念脸上流露出的失望和质疑。
后来戚晚将笔记借给辛念时,辛念对戚晚说,她觉得郗晨变了,还问戚晚,是不是人穷的时候一个样,富了就是另外一个样?
戚晚接不上话。
这段时间辛念吃了不少苦,睡不好,吃不饱,头发一把把掉,脸色比鬼还难看,和郗晨站在一起时对比尤其强烈。
因不明内情,辛念看到的就是郗晨的吃饱穿暖,好气色,新款手机,加上长时间的焦虑和心理压力,难免会生出怨气。
戚晚将这段插曲告诉郗晨,问是否要告诉辛念实情。
郗晨只说:“说了能解决什么问题,或许再过几年她见到我穿红戴绿地去夜阳天上班,就会明白了。”
至于另一件事,是周长生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个干净的小套间,并将钥匙交给郗晨。
还有补习班的费用已经交了,只要郗晨按时去上即可。
除此之外,周长生还给了郗晨三个月的生活费和零花钱。
说是三个月,按照郗晨家的算法,这些钱够用一年了。
周长生说,不够再跟他要。
郗晨没有将这些钱交给荞姐,也没有透露有个小套间,她只是每天下学过去一趟,在里面写作业,并睡上几个小时。
到了晚上,周长生会开车送她回家。
路上,他们会聊一会儿天。
不过这件事即便郗晨不说,荞姐也会发现,因郗晨不再去夜阳天补习,荞姐就到学校门口堵她,并一路跟着她去了套间。
荞姐感叹小套间的环境真好,让郗晨努努力,兴许很快名下就有房子了,还问郗晨有没有拿到钱。
郗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当着她的面拿起手机打给周长生。
周长生一来,荞姐便收敛不少,直到灰溜溜地离开。
周长生买了很多食物,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对郗晨说:“靳先生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住在家里,可以直接搬过来。”
郗晨环顾着厨房里逐渐齐全的电器、食品,以及套间里因她的需要而添置的日用品,这个笼子比之前的好太多了,也是她十六年来住的最好的环境。
但这不是终点,她不会因此满足。
问题还没有从根上解决。
郗晨想了想说:“我会考虑。”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第59章
三个人的绊
郗晨在小套间里住了一周; 直到靳寻再次出现在林新。
但他不是为了她而来,除了和张大丰的碰面,还要协助“流落在外”多年的堂妹认祖归宗。
赵瑄正在办理转学; 她要搬去春城的消息在年级里传开了; 因此她频频迟到早退,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混日子。
本地的朋友争相跟她拉拢关系,说以后去春城都靠她; 仿佛赵瑄就是他们这帮人的救命稻草。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只是不那么清晰; 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就在这里; 出不去; 就算出去了也混不出名堂。
而赵瑄,似乎就是他们最后的唯一的希望。
郗晨和戚晚将此看在眼中,偶尔也会讨论。
戚晚说:“将希望放在别人手里; 结果只会失望。赵瑄凭什么要帮他们; 换做是我也不会管。”
郗晨看了戚晚一眼; 并未接话; 心里却颇有体会。
就像是戚晚对她的事无能为力,而她对辛念家的经济情况也无能为力一样,大家都是自身难保,谁还有余力操心别人呢?
而有余力帮忙的人; 便要问一句,我凭什么帮你; 你能还给我什么?
类似的意思; 郗晨在陪靳寻去夜阳天时; 时不时就会听到。
靳寻这次来; 去了三次夜阳天,郗晨三晚都在,酒过三巡靳寻就带她离开,去往他的别墅。
但靳寻没有碰过她,他不是在书房里忙碌就是在主卧里休息,有时候半夜会来人,像是跟他汇报什么事。
就算靳寻没有交代,郗晨也能感觉到,靳寻频繁到林新为的是两件事,一件是赵瑄和生母,另一件就是那所谓的“生意”。
和张大丰等人有关的生意,大概不是什么正当买卖,度假村开发可能只是个明面上的“交易”。
而且那个项目实在太大,郗晨怎么看,都觉得张大丰的分量够不着,最多也就沾沾光分个边角料。
可他总表现的仿佛自己是主角一般,以为哪儿都是夜阳天。
不过这些事郗晨并没有深究,现在她只关心自己。
一旦靳寻结束这场谈判,不管结果是谈拢还是谈崩,都意味着他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这就像是一场倒计时,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但荞姐表现得比她还要焦躁。
她很急迫,还直接跑来套间告诉她,也不指望她有本事让靳寻把这套房子过给她,只要有钱就行,哪怕只有几万。
这是荞姐第一次恳求她,说自己再拿不到钱就要没命了。
郗晨木着脸看着几乎快要跪到地上的荞姐,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如果荞姐死了,那对她来说算是件好事。
荞姐见郗晨无动于衷,便气道:“你以为我死了就没事了?他们一定会来找你,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你会被卖去东南亚,做最廉价的□□!那里全是变态,他们还会用毒品控制你……”
这番话乍一听像是意气之词,但郗晨太了解荞姐了,她知道荞姐在情急之下反而会吐露真相。
她不禁因此想到这些年失踪的女孩,想到郗望,还有夜阳天里欠了赌债后就“消失”,据说是逃到外地的小姐,以及一些高中刚毕业说要出去谋生路,说海外有关系,自此再没有回来过的人。
郗晨忽然问:“郗望,就是被你卖去东南亚了吗?”
“我说了多少次我没有!”荞姐叫道:“我要是狠得下这个心,我还用来求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这么说话?”
郗晨凑近她:“所以你知道她在哪儿,刚才的话不是随便吓唬我的,你知道谁在做这种生意,对么?”
荞姐别开脸,她很少这样心虚。
郗晨接着说:“如果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也许会愿意帮你解决麻烦。”
这话落地,母女俩之间许久没有人说话。
荞姐低着头看着地板,仿佛在权衡形势,郗晨就耐心地等,脑海中却不断闪现着郗望失踪之前她们的那次争吵。
还有那几天里她到处找郗望,脚下磨出水泡,心里充满了恐惧。
不过一会儿,荞姐开口了,将郗晨的思绪拉回来:“是有一些人……”
“谁,夜阳天的人?”郗晨问。
荞姐吸了口气,几不可见地点头。
郗晨又问:“张大丰?”
荞姐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只说:“这个人手段非常黑,被他盯上的没有一个能跑掉。”
“那郗望是被他盯上了,还是你……”郗晨将话题绕了回来。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荞姐打断:“郗望是怎么回事我真不知道,张大丰根本没见过她。她那个长相,就算见到了也不会看中。”
郗晨眯了眯眼,虽然荞姐语气不屑,却从语气和用词中却透露出一些信息。
张大丰过目的,比如她,用来交易的客户多半也是张大丰亲自打理的,除非有一天她开始走下坡了,贬值了,可能会被踹去“底层”。
而那些不必张大丰亲自过目的女生、女人,一开始就在底层流水线。
人口贩卖是个巨大的网络,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夜阳天就搞得出来的,夜阳天只是其中一个“业务点”。
可能在林新还有许多个这样的点。
“难怪你一点都不着急,也没有去找过她。”郗晨喃喃道。
荞姐说:“你以为我不想找吗,是根本找不到啊。要怪就怪她倒霉,被人逮着机会了。”
自这以后,郗晨没再说一个字。
荞姐临走之前,反复念叨着让郗晨一定要想办法,就算不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等等。
郗晨在屋里呆坐了许久,想着眼前无法破除的困局,想着下落不明的郗望,想着虎视眈眈的张大丰,还有随时可能抽身的靳寻。
直到傍晚,屋里渐渐黑了。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周长生进来了。
见到沙发上坐了个人影,周长生先是一怔,遂将灯打开,解释道:“我在楼下看屋里黑着灯,以为你不在。”
郗晨倒不介意周长生不请自入,这套间也不是她的家。
她走向周长生,要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周长生却说:“很沉,还是我来吧。”
他将袋子放在地上,将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用消毒纸巾擦干净,又整齐码放到冰箱里,动作利落且仔细。
郗晨看着他的背影,问:“你每天都过来,在外面还要为了靳先生奔波,你妻子没有意见吗?”
周长生没有回头,只说:“离婚了,她要女儿,儿子给我,走了十年了。”
“哦。”郗晨极轻地吐出一个字。
难怪她总觉得他身上没有已婚男人的气息,怎么看都像是无牵无挂的单身汉。
郗晨:“那你儿子呢?”
周长生:“住校,或住亲戚家。”
周长生收拾好冰箱,整理了桌面,便准备走。
郗晨却在这时从保温壶里倒出一杯茶,递给周长生。
周长生接过茶喝了两口。
郗晨问:“我什么时候能见靳先生,我有事要找他。”
周长生想了下,说:“我帮你转达,回头告诉你时间。”
郗晨点头:“谢谢。”
周长生:“应该的,等我消息。”
……
……
这段时间戚晚和张大丰的“父女关系”可以说是与日俱增,当然这并非她自愿。
转折点就是因为那天她还了那些照片,张大丰觉得她识时务,开窍很快,加上戚晚后来在账本里指出了几个她认为奇怪的地方,张大丰对这个女儿多了几分欣赏。
这在戚晚看来是一种自恋的表现,因张大丰说过,她遗传了他的优点,是个好苗子。
戚晚问张大丰,他的生意除了夜阳天表面上的经营,以及私下将小姐“介绍”给客户们,是不是还有一些门路。
她说这是她从账本上感觉到的,虽然她并不擅长这个,只能凭感觉和账目之间的逻辑关系推断。
张大丰只是笑笑,夸她敏锐、聪明,却没道出事实。
戚晚意识到,那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事。
但即便张大丰不说,她也大概能猜到一个方向,张大丰不做实业,非实业里来钱快且见不得光的,一般跳不出黄赌毒三者。
毒,不可能。
张大丰怎么看都不像是和毒品沾边的人,他自己也不碰。
赌,有点眉目。
她在夜阳天见过张大丰几个称兄道弟的朋友,听说都是做地下赌场的,但似乎和张大丰只是间接关系,他可能会分钱,但并非他的产业。
最后就剩下黄。
张大丰一直在做,但是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夜阳天,应该不至于产出账本上那些数字,夜阳天应该只是其中一份。
戚晚仔细琢磨过张大丰这份“事业”的结构,有一小部分是他所说的“极品”,那是用来提供给高级买家的。
他所说的那个什么网站就是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