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阳鸟-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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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戚晚用笔尖戳了下“许乔”二字,又道:“我找的角度就在这里,只要不弄得惊天动地,太过明显,连小孩子都认为事有蹊跷,弄得差不多就行了,当地人因为怕麻烦,村支书怕影响不好,大家自然会齐心协力用村里的习惯和固有认知来‘帮忙’掩盖一切。”
黎湘:“因为有共同的利益,让所有人都成为帮凶。”
戚晚笑了下:“利用认知和习俗,和所有人达成一种默契。”
……
戚晚的话一直回荡在黎湘脑海中,回程路上她时不时看一眼剧本,时不时想到戚晚的描述。
她没有让陈熹和郗望跟车,甚至没有告诉两人,她要往返春城,今晚不会回来。
后半程路,黎湘有点累了,闭了会儿眼却睡不踏实,就拿出手机刷微博。
她无意间看到一条没有被顶上热搜的消息,是关于三甲医院的医生组织团伙贩卖器官的案子,这几年陆续有几个地方被揭出来,判刑基本在十来年。
官方提到的团伙规模也不算大,一般是四个人以上,十个人以下。
然而但凡有点社会和工作常识的人就会知道,像这种犯罪时间超过十年,犯罪流程熟练,甚至发展成了产业链,绝对不可能是几个人玩得转的。
这样少的人数,是允许被追究到的人数。
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当初不是郗望的主动争取,她可能也会成为被活体摘器官的其中之一。
或者卖去更远的东南亚,男人女人按照性别划分,男人去参与杀猪盘,女人去做皮肉生意,或电击或毒打或用毒品控制,喂狗食喂猪食苟延残喘,再从他们之中分出来一批人抽血清、取器官,各安天命。
即便黎湘这些年已经麻木了自己大部分情感、情绪,基本的同情心还是有的。
每当这样的消息出现,她就会忍不住想,好在不是郗望,无论郗望怎么变,都比那样的结果要好。
这样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春城,经过市中心时,黎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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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杨隽将车停到某商场的地库。
杨隽以黎湘的名义上楼,到一楼某珠宝品牌的VIP室取货,来回将近二十分钟。
待杨隽将东西交给黎湘,黎湘又检查了一遍,并小心擦掉自己的指印,随即从旁边拿出空白卡片,写上这样一行字:“敬母亲,女儿姚涓。”
姚仲春并没有提明天是她的生日,黎湘却记得很清楚,手机里还做了提醒。
黎湘在微信里也没提过半个字,却在半个月前就定了生日礼物,是一枚私人订制的鸢尾花胸针。
姚仲春应当很喜欢这种花,资料上并没有,但姚仲春房间里的一些摆设,包括衣服上的图样,经常会见到蓝色鸢尾花图案。
黎湘向品牌提出定制要求,最终的成品就是蓝宝石装饰花瓣,钻石点缀花蕊,叶子就选择祖母绿。
精致大气,且昂贵。
之前靳寻提醒她要多在意一些特别的日子,多花心思定制礼物时,还说账都记在他那里。
黎湘却没有和靳寻提这茬儿,也不打算走靳寻的账。
车子快到姚家时,黎湘拿出气垫补了层妆,又从包里拿出一对珍珠耳坠戴上,转而对杨隽说:“早点回家,明天中午来接我。”
姚家就和过去一样,主屋一层冷冷清清,除了来往的阿姨和家庭助理,不见一个姚家人。
二楼姚仲春住的那一层热闹了些,经过二楼小厅时,还能听到里面的说笑声。
是姚仲春和姚珹。
连姚岚也来了。
黎湘站在门口,好奇地看向三人。
姚岚靠着姚仲春说话,像是个小女孩,姚珹就坐在对面,微笑着喝茶,在姚仲春伸手讨要糖果时,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
“您好像不能吃糖。”
“偶尔吃一次。”
姚岚去握姚仲春伸出的手:“我替您吃好了。”
姚仲春抽手:“这还能替啊?”
姚珹:“看来是二比一。”
姚仲春却瞥见门口的人影,漾出笑容:“是二比二,平了。”
黎湘走进屋里,姚珹也放下杯子,顺着姚仲春和姚岚的目光侧身往后看。
黎湘和乐融融的三人,忽然有一种穿越的感觉,不只姚岚和姚珹的笑容浓郁了,真诚了,就连姚仲春都和往日不同,似乎活泼了些,气色也多了一层红润。
姚岚起身,将位置让给黎湘,自己则坐到姚珹旁边。
黎湘坐下,看向对面表情同样意味深长的“兄妹”,遂转向姚仲春,说:“糖是不能吃的,但我买了你喜欢的果脯。”
黎湘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果脯,打开盖子递过去。
姚仲春的手指在上方划了半圈,挑出一块,目光落在黎湘脸上:“瘦了,脸色也不好。李阿姨煲了好汤,回头多喝点。”
“还好,只是赶路有点疲。您的身体怎么样?”黎湘笑问。
姚仲春:“老样子。”
说话间,王阿姨端了几个盒子进来,就放在墙边的条桌上。
王阿姨:“都拿上来了,小姐要不要拆开看看?”
姚仲春摆手示意,似乎兴趣不大。
姚珹带笑的眼睛这时却扫过黎湘的小腿,不,应该说是她腿边的袋子,刚从里面拿了果脯出来,似乎还有东西。
黎湘注意到姚珹的眼神,他还对她扬了下眉:“涓涓藏了什么?”
姚仲春也好奇地看过来。
黎湘见状,便将首饰盒拿出来,轻声说:“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姚仲春笑眯了眼:“喜欢,当然喜欢。”
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姚仲春却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盯着胸针的款式,用手指轻抚上面的宝石。
黎湘看着姚仲春的侧脸,吃不准她的想法。
直到姚岚说:“戴上看看嘛。”
黎湘将胸针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别在姚仲春的披肩上用来固定。
姚仲春抬眼,虽然常年带着病气,却在这一刻流露出一丝往日的神采。
就在这时,李阿姨也进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清淡的花香。
李阿姨捧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有一束鲜活娇艳的蓝色鸢尾。
李阿姨将花摆在茶几一边,姚岚抚过花瓣,从枝叶中抽出小卡片放到一边。
姚珹交叠着双腿,再次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说:“花是从法国运过来的。姑姑觉得诚意够吗?”
黎湘观察着这一切,似乎从这束花出现开始,姚珹就有点阴阳怪气,姚岚也透着讥诮。
再看姚仲春,笑容减了几分。
“谁送的?”黎湘问。
“还能是谁。”姚岚替她解疑:“上回姓靳的来这里唱了出好戏,事情虽然解决了,诚意还差了点。”
姓靳的来唱好戏——靳瑄。
诚意差了点——靳寻。
所以这花是靳寻送的。
想想也是,虽然靳家多次道歉,但最终结果只是靳寻多花了点钱将股权买回去。
转了一圈,得利的还是他。
黎湘又一次看向那优雅摇曳的蓝色花瓣。
靳寻知道姚仲春的喜好,也知道姚珹那次出面,不是黎湘请得动的,而是姚仲春。
他多日来按兵不动,为的就是生日这天,空运姚仲春最喜欢的花来博个颜面?
姚珹:“要不要再给他点教训。”
这话是问姚仲春。
黎湘也转向姚仲春。
姚仲春又吃块果脯,安静半晌,看向神态各异的三个小辈。
最终她只是轻叹一声:“就这么算了吧。”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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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消失的妹妹
收下花之后姚仲春就说累了; 正好也是她要用饭吃药的时间,便先一步回房。
三个小辈就在小厅里用餐,席间姚岚起身过两次; 都是去接电话; 姚珹吃得慢条斯理,还时不时用公筷往黎湘碗里夹菜,好像吃饭只是顺带; 分食才是主题。
黎湘实在吃不下了就躲姚珹伸过来的筷子; 说:“我够了; 你怎么不吃?”
姚珹:“我不饿。”
黎湘:“你吃的太少了,难怪身体不好。”
姚珹顿住; 横过来一眼:“晚上少吃才健康; 跟我身体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换作之前黎湘不会回嘴,这次却忍不住:“既然要少吃,干嘛一直给我夹菜?我的胃要撑死了。”
姚珹:“那是你的胃; 又不是我的。”
黎湘:“……”
黎湘放下筷子; 盯着姚珹看了几秒; 终于琢磨过味儿:“你心情很差。”
姚珹虽然体弱; 平日看着总是笑意融融,但到底是富家子弟,多少会有点自己的性格,而且不会主动说; 那不值钱,非得让人猜。
姚珹:“你心情很好?”
黎湘不答; 继续问:“是因为那束花; 还是因为送花的人。”
当然不会真对花; 花又没招惹到他。
姚珹:“这桌菜原本预备的是四人份。”
黎湘低头看过去; 难怪这么多。
四个人,就说明包含姚仲春,但姚仲春因为看到花先回房了,是送花的人搅了兴致。
黎湘想了想,说:“我不是替他说话,但靳瑄来闹那天,他不知情。他不会傻得做这种事。”
姚珹笑了,阴阳怪气的:“就像你费心思定了胸针,是你自己的意思一样,他也不知情。姑姑都知道的。”
黎湘:“为什么这么肯定?”
花和胸针都是蓝色鸢尾,还是前后脚送来,加上她和靳寻的传言……姚仲春、姚珹是怎么区分出来的?
姚珹这样说:“如果都是他的意思,送了胸针又何必送花,同样的寓意有一个就可以了。你一定没有跟他通过气,否则他会让你换别的图案。他的礼物每年都是一样,鲜花,法国空运。本地当然也有,但这种花是法国国花,姑姑曾在那里住过,她每天都会让人从院子里剪几枝放在房间里。”
姚珹的腔调不紧不慢,好像没有一句重点,却又好像句句都是重点。
黎湘消化着话里的信息量,因他的落字很轻巧,没有特别的重音,弄得她也不知道该细究哪一点。
黎湘又一次看向墙边条桌上的蓝色鸢尾。
当一个人收到一堆昂贵的礼物时,鲜花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尤其是姚家这样的家庭。
靳寻不仅骄傲而且独,他不只是送鲜花,还是每年都送,这种横跨时区费时费力却又无法长期保存的礼物,不会和其他人的撞车。
姚仲春看到胸针,就知道是她自己的意思,对胸针的态度就是对她的。
看到鲜花就知道是靳寻,所以姚岚连卡片里的内容都不看,直接放在一边。
姚仲春对花的态度就是对靳寻的,心情被影响了,但之前的事就这样算了。
黎湘:“你刚才说每年的礼物都一样,这种花送了多少年?”
姚珹落下眼皮计算了一下,遂笑道:“快十年了。”
几分钟后,姚岚回来了,但心情不畅。
姚珹说了句“让她自己待会儿”就示意黎湘一起出去。
黎湘跟着姚珹漫步,他毫无目标就像是闲逛,一路走到后花园。
黎湘看着姚珹的背,又看看天,看看地上的影子,脑子里的思绪滚来滚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姚珹的声音飘过来:“想明白没有?”
他站住了,黎湘也停下来。
待他转身,目光对上,黎湘才说:“靳寻要在靳家争到话语权,为什么频频对姚家示好,难道靳家人立遗嘱要问姚家的意思?”
月色下,姚珹微微勾起笑,眼神温润,带了点光。
“因为姑姑是大股东,隐形的。”
黎湘张了下嘴,真的很意外。
但就因为这层身份,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
很快,黎湘又想到“十年”这个时间点。
那时候靳疏已经对她动情,她和两位靳家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在靳家闹大了,最终一个去了欧洲一个去了东南亚。
黎湘:“‘我妈’在法国的时候,靳寻也在那里。”
姚珹:“就差给她跪下领认干儿子了。”
难怪假冒姚涓这件事,靳寻会这么上心,即便相信她的办事能力,也忍不住多次嘱咐她小心、细心。
姚珹鞋尖朝着她,缓慢地走近两步,直到鞋尖碰到她的影子,他停了,倾身说了句:“要是让他知道你有二心,要不受控制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黎湘抬眼,像是瞪视:“到时候为难的只会是他。”
姚珹笑问:“你不怕?”
黎湘:“我怕什么,怕他再找一个‘姚涓’来取代我?他要真这么做,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姚珹笑而不语,忽然抬起一只手,指尖碰到她右耳旁边的碎发,发丝卷在手指上转了两圈又跳开。
而他一直看着她。
花前月下,面对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的动作,女人是该动情的。
黎湘却问:“姚岚又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也是那束花?”
这问题有点荒唐,她当然知道不是,只是起个由头——故意提供一个错误答案,总会换来一个正确的。
姚珹:“不是,能让她产生这么多负面情绪,只有她那个未婚夫。”
黎湘又问:“那……谢柯又是怎么回事?”
姚珹的动作停了,手落到她的披肩上。
“他背叛了姑姑。”
背叛。
爱情方面的?
不,应该不止。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谢柯应该是姚仲春最信任的外姓人。
他背叛的是那份信任。
不过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黎湘并不关心,也懒得去挖掘那段故事。
今天这趟来她有了额外的收获,原来靳寻这么在乎姚仲春的观感,靳瑄算是“歪打正着”,靳寻心里必然窝火,虽然把那点股权买回来了,却失了最大股东的好感,绝对的因小失大。
就因为这层认知,黎湘越发希望姚仲春能多活几天。
医生说姚仲春很难熬过今年,这事谁都没放在嘴上提过半句,但姚仲春心里应该有数。
姚仲春会安排自己的后事,只是不知道她的遗嘱会怎么写。
靳寻一定很紧张。
在“窥见”靳寻这层心理时,黎湘感到一瞬间的快意。
他也有害怕的事,还被她知道了。
虽然她做不了什么,但站在靳寻多疑的角度,他一定会害怕她做点什么。
难怪他现在的态度温和不少。
黎湘垂下眼笑了。
但很快,她就将姚仲春和靳寻的食物链关系抛到脑后,这种脑补出来的爽感只是精神胜利法,对现实没有任何意义。
她很擅长摆脱这些东西,转而就想到眼下最务实的一面。
收了笑,黎湘朝姚珹走近一步。
姚珹的手指便顺着披肩的线条从她的肩上滑到背上。
披肩很温暖,带了层细绒毛,服贴着皮肤,顺着他的手指滑动的轨迹,划出一道异样的存在感。
因黎湘的靠近,姚珹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低头看她,她抬头回望。
姚珹:“干什么?”
黎湘:“有事要你帮忙。”
姚珹又一次笑了。
眼前这个女人的变化很大,但也很细微,但凡有点粗心大意都会忽略掉,但他一向是敏锐的。
或许有演的成分,她应该有职业病,否则也胜任不了扮演“姚涓”的任务。
演得用力了,只会让人觉得她很努力,但差得太远,用力的方向不对。
就这样满不在乎的,才符合姚仲春的喜好。
至于对他。
她一开始很小心翼翼,有观察,也有回避,这些都是她的本能反应。
观察人,是演员的素养。
回避男人,是一个美丽且命运多舛的女人的条件反射。
躲开男人就能躲掉大部分危险。
之前在林新,她的态度还和之前一样,有距离,有揣度,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