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阳鸟-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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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之前来林新追踪采访的人口失踪案,她就是其中一个。”
说到这,黎湘话锋一转:“详细的咱们以后再说。今天能把话说开,你愿意再相信我,我真的很高兴。以后咱们见面更要谨慎,这毕竟是在林新,见面之前我要确保那些本地人没有跟着你。不过我那部戏就要开拍了,出入容易引起他人关注,所以除非必要咱们不要碰面,电话也不要用,最好就是线上沟通——你还记得Confession网站吧?”
辛念点了下头,智能手机有多危险,嗅探技术有多无孔不入,这些她都知道,Confession网站后台沟通不能说万无一失,却能降低一部分风险。
黎湘又朝窗外看了眼:“他那边你打算怎么圆?”
她指的是周淮。
辛念说:“我会看着办。”
黎湘没有多问,也知道现在没时间去讨论,时间越久周淮越容易起疑。
从刚才开始周淮已经在原地踱步了,可能他已经脑补出许多她们对话的内容,聊什么需要这么久,是否和周长生有关等等。
黎湘收回视线,又道:“总之你自己要小心。”
辛念再次点头,在拉开车门之前又看了黎湘一眼,隔了两秒才说:“你也是。”
……
车门的动静引起杨隽的注意。
辛念下车了,杨隽立刻跑回来。
两人擦肩而过时,辛念脚下没有丝毫迟疑,只是看着对面的周淮,一步一步地走近。
周淮也立刻上前,他个子高,影子在地上拉出很长,他的一步是别人的两步,很快就来到辛念面前。
周淮问了一句话,辛念摇头,又侧头朝后面看了眼。
黎湘已经将车厢的门拉上,透过玻璃,隔着一段距离扫过辛念的背影,又迎上周淮的视线。
远远地谁也看不清谁,但就是这一眼令她想到了周长生,想起辛念和闻铮离开春城的那个晚上,周淮同样投来她看不懂的目光。
杨隽上车了,有些担心地问:“姐,你们谈得怎么样?”
黎湘只道:“很顺利,回剧组吧。”
杨隽忙不迭地将车往大路的方向开,嘴里念叨着,说跟辛念来的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一看就不是善茬儿,身上透着杀气,他真是拿出自己所有胆量去对抗了,要不然那个男的随时都会冲过来。
这话听上去很夸张,但黎湘知道多少有几分是真的。
那不是别人,而是周长生的儿子。
他接近辛念,就说明已经查到一些端倪,但他是怎么查到的呢?
他对辛念的态度和对她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们没有正式接触过,她却感觉得出来周淮对她的“敌意”很重,对辛念倒是宽容得多。
她想,或许周淮通过调查和对当年事情的回忆,已经猜到了辛念最多只是参与,她才是主谋。
如果她是周淮,恐怕也要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能正常面对害死他父亲的女人。
她没有体会过这种深厚的父子情,却能理解周淮对她的敌意。
别说父子情,就是郗望那件事,她的第一个念头也是“恨”,恨那个人将郗望变成这样,恨那个人到现在还不愿意放过郗望。
但这种恨意是克制的,理智的,她不是周淮,也不是曾经那个弱小无助的郗晨,她是黎湘,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而且有本事做到。
只是她刚想到这里,手机响了。
黎湘翻出来看了眼,竟是靳寻。
她将电话接起来:“喂?”
就听靳寻说:“我来林新了。”
黎湘一顿,几个念头一同冒出来:“来办事?”
靳寻:“事情办完了,在度假村休息。有时间么,我安排车去接你?”
当然有,她正要找他。
黎湘说:“我在外面,这样吧,我让杨隽送我过去。”
靳寻:“嗯。”
电话切断,黎湘看向驾驶座。
杨隽无声地叹气道:“是的姐,这就安排。”
这会儿杨隽不再发牢骚说时间不够,反正都出来了,破罐子破摔了。
杨隽很快翻出度假村定位,车子距离那里不远。
黎湘正准备抓紧这点时间思忖说词,手机里又进来一条微信。
姚珹:“见过你要见的人了?”
显然,姚珹的人不仅在关注辛念的动向,汇报也很及时。
黎湘:“见了,谢谢。”
姚珹:“靳寻去了林新。”
黎湘:“我知道,正要去见他。”
姚珹发来一个笑脸。
有点莫名其妙。
黎湘想了想,问:“你知不知道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有新项目?”
姚珹回道:“据我所知,没有。”
对话结束。
黎湘攥着手机琢磨片刻,本想找秦简州打听,却又忍住了。
……
没多久,车子驶入度假村。
出来迎接的依然是上次那个经理,而且热情不减。
但这一次他却将黎湘引向西式风格的包厢,这是靳寻的喜好,和姚珹的“传统品味”截然不同。
包厢里弥漫着熏香的香味,黎湘进去时,一位女员工正端着托盘出来。
经理和女员工离开了,黎湘走进里间,就见到趴卧在床上的男人,他刚推完油,听到声响睁开眼,朝床边看来。
靳寻起身披上浴袍,便斜靠在床头,待黎湘坐下才问:“去哪儿了?”
黎湘说:“马上要开拍了,先出去兜兜风,接下来会很忙,怕是没时间出来了。”
靳寻并没有怀疑她的行踪,却捏着她的手若有所思。
黎湘观察他的表情,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她对男人大部分了解基本都是因为这位“老师”:“你有事要跟我说?”
沉吟几秒,靳寻这样解释道:“有些事不是故意瞒着你,我知道你作为姐姐有权知情,但这里面的关系太过复杂,所以我之前想,不如等有了进展再让你知道。”
哦,秦简州已经跟靳寻汇报了他们的谈话。
只是不知道汇报到什么地步。
黎湘没有抽手,但手指却蜷缩起来,有些抵触。
靳寻耐着性子将它展开,轻抚。
他始终含笑,目光却注视着她的脸。
黎湘忍着想要挣脱的本能,并提醒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就像江蓠在言行上的割裂感,以及过去这十二年的她自己,将想和做区分开。
开口时,她的语气额外柔顺:“我明白。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吗,即便是你也有很多为难的事。如果连你都在尽力周旋,这事情一定很复杂。我只是没想到,郗望只是一个普通人,背后竟然会扯出这么大的人情世故。”
靳寻收了点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我去试探过,可能对方有夸大的成分,但意思是很明确的,他弟弟暂时不会对郗望放手。我猜这里面有什么情结在,但这种隐私他们不会说。”
还能是什么情结,变态的情结。
黎湘虽然也没有头绪,但想到郗望从随时会被卖掉的命运,竟然做到在那个变态身边待了十几年,这就已经说明了她的本事。
还有,那个变态有些隐秘的喜好被拿捏了。
黎湘垂下眼,这样说道:“我和郗望聊过几次,她似乎对那个人也有一点不太正常的‘依恋’,总之是很畸形的情感,我也说不清。”
靳寻:“畸形?”
黎湘:“嗯,对于一个囚禁自己十几年的畜生,还让她去满足其他变态的性需求,她竟然还会……这不是畸形是什么?”
话落,黎湘又看向他。
靳寻的眼神有点微妙,虽然在笑,却多了一点探究。
“那你呢?”靳寻忽然问。
黎湘:“我什么?”
靳寻:“在你看来,咱们的关系算是畸形么?”
黎湘故作怔忪,随即笑了:“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怎么一样呢?”
靳寻:“哦,哪里不一样。”
他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黎湘笑了,整个掌心都贴到他胸前,肌肤之间的接触令她手心起了薄汗,是被他的体温熨帖出来的。
“她是被迫的,我是自愿的呀。”
靳寻笑意渐浓,看上去好像并不相信这套说辞,只是没有继续追问。
他看她的眼神也和过去不同,不知道是在找什么。
不,这样的眼神已经出现一段时间了,并非现在才有。
不过黎湘并不打算将心思浪费在这里,她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于是她靠近了些,用比刚才更加温柔的腔调,故意突出女性柔弱的一面,并将手放在他胸膛上,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靳寻垂眼看她:“简州已经在物色人选了。”
黎湘:“除此之外呢?”
靳寻摇头。
黎湘又换了一种问法:“这件事令你很头疼吧,那个副市长是不是也是一样?”
如果她没记错,靳寻对这个副市长的观感并不好,在过去的合作中,他似乎对这里的政商关系也是有意见的。
庙小阴风大池浅王八多,别看林新只是个小地方,竞争也是相当激烈的,有的是人要挤破头上来。
像是靳寻这样需要疏通关系的商人,自然不会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靳寻:“为什么这么问?”
黎湘:“可能是我想得少了,也没有那么多人情要考虑吧,我对这件事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种畸形关系很难断绝,那不如就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靳寻眯了眯眼,笑容逐渐消失。
他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但他还是问:“怎么个连根拔起。”
两人的距离非常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听到彼此的心跳。
她轻声吐出三个字:“杀了他。”
这个瞬间,她感觉到靳寻手上一紧,但没有捏疼她。
她缓慢地说:“制造一场意外,掩盖事实。家丑不可外扬,这位副市长有那么多把柄,应该知道该怎么选。就算他有怀疑,要找人算账,还有那么多人盯着他的位置,他绝对不敢动。再说他那个变态弟弟就是个定时炸弹,留着他,他只会害更多的人。就算咱们不动他,早晚有一天这个把柄也会被政敌利用,到时候就被动了。”
同样的选择,相隔十二年。
不同的是,当初她没别的路可走,她要生,就得有人死。
那个雨夜是她跪下来扑在泥里,哀求靳寻伸出援手,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因她根本不了解这根救命稻草。
如今却是在他耳边,像是知心人一样分析利弊,她了解他,明白他,所以每一句都站在他的利益角度。
那年,她要一个人的命,寝食难安。
现在,她要一个人的命,心安理得。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第93章
消失的妹妹
靳寻没有久留。
黎湘返回剧组时还不禁想起姚珹的透露。
她问姚珹; 靳寻这次来有什么新项目。
姚珹回答:“据我所知,没有。”
所以,靳寻是专程来和她“坦白”郗望的事?
她倒还不至于这样自作多情; 她宁可认为是他在进行某些事; 连姚珹都不知道。
至于她的提议,杀了他。
以她对靳寻的了解,靳寻不会采纳。
但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枚种子; 如此一劳永逸的手段也十分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他对那些叫天天不灵的废棋、绊脚石都是这样处理的; 只不过这次遇到的阻碍有身份背景——他忌惮的从来都不是人命,而是那条人命背后牵扯的利益。
她将这枚种子埋下去; 替他说出心声; 即便他不会找人去做事,这个念头也会时常敲打他,左右他接下来的决定。
他应该会去寻找; 既不需要杀了他; 又不至于让他出来继续碍事的方法。
当然; 她还要添油加柴、推波助澜。
……
姚珹的人办事效率实在是快; 返回剧组之前,黎湘就收到他发来的邮件,里面的内容都顺着郗望的网络痕迹搜刮来的,不仅有她和秦简州的对话; 也有她和那个变态的。
黎湘先是粗略地看过和秦简州的部分,秦简州一向谨慎小心; 对话里不会透露明确的事以及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他比较常回复的就是“嗯”、“不行”、“你要配合”这样三句。
郗望对秦简州也提过一些要求; 其中有两句吸引了黎湘的注意; 一句是“我很想他; 想见他”,另一句是“我是他的妈妈”。
如果说第一个“他”还会令人误会指的是那个人,第二个“他”就将这种指向扭转。
黎湘又来回读了几次,结合上下文语境,最终认定郗望嘴里的“他”指的都是孩子,而且那是个男孩。
再往后看,秦简州也在对话中表示,“我们会想办法”。
到后来就变成了:“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而郗望的回复并不激烈,反而还带着期待,“真的吗”,“最好是真的”,“你要说到做到”等等。
这样看来,真正的羁绊郗望的是那个男孩。
随即黎湘又点开郗望和那个人的对话。
她叫他“哥哥”。
黎湘皱了皱眉,一阵恶心。
后面的对话也有些不堪入目,除了一些刺眼的用词之外,连语境、语气都让人作呕。
郗望表现得很“柔软”,一直在示弱,但同为女人,黎湘一眼就看出来这种“表里不一”下面的真正心思。
而“哥哥”虽然吃这一套,却并不愚笨,他享受着郗望的服软,却在关键问题上打太极,玩迂回,所以最终无论他们怎么谈,只要他手里还牵着线,结果都是郗望妥协。
待看完全部,黎湘给姚珹回了消息:“谢谢,这对我很重要。”
姚珹先是回了个表情,随即说:“负责跟你那个朋友的人,说今天你们见面的时候,你身后还跟了一条尾巴。”
黎湘:“什么样的尾巴?”
姚珹:“他去探过,虽然对方很狡猾,但根据跟踪技巧和手法,应该是私家侦探。”
黎湘:“哦,我知道怎么回事,是有人一直在跟拍我,不要紧的。”
姚珹:“?”
黎湘继续解释:“总之不是靳寻的人。”
姚珹:“嗯,是不像。”
姚珹并未多问黎湘所谓的“不要紧”是几个意思,过了片刻,他只提醒一句:“如果需要帮助,早点说。”
黎湘:“谢谢,我记下了。”
……
转眼回到剧组,经过楼上拐角的休息区就看到戚晚和郗望坐在一起,她们正在讨论剧情,但郗望的注意力却时不时转移,朝走廊入口的方向看。
见到黎湘,郗望立刻起身。
黎湘笑着上前,淡淡扫了郗望一眼,和戚晚打了声招呼,便往房间走。
穿过走廊时她的速度并不快,没多久身后就多了一道脚步声。
郗望跟上来了。
黎湘拿出房卡开门,侧身看了郗望一眼。
郗望欲言又止,有点抹不开面似的说:“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黎湘插卡取电,说了句:“把门关上。”
进屋后,黎湘就忙着自己的事,洗手、卸妆,并在浴室里换了一套便服。
郗望就等在外面,很焦灼。
等浴室门开了,郗望立刻凑上来。
黎湘透过浴室镜子对上她的表情,见差不多了才问:“如果你要说的事和那个孩子有关,我倒是愿意听。其余的与我无关。”
郗望怔怔地看着黎湘,直到黎湘拍完护肤品,又扫了她一眼走出浴室,郗望才如梦初醒。
郗望:“你都知道了。”
这不是废话么?
水壶发出轰轰声。
黎湘往杯子里放了个茶包,就靠在台子前看她,并将她难得一见的手足无措收入眼底。
她大概是真的焦虑,已经开始啃指甲了,一副好像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的姿态,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