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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六千个晨昏-第14章

小说: 六千个晨昏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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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块写着“汀花雨细、水树风闲”的,相传是晨星祖上刻的。”
  “咱们清衣巷自古住的就是闲散文人,不求腾达不慕虚荣,清茶一盏、旧书一卷足以。”
  “这样的日子,胜在悠哉,输在清贫。那些离开的年轻人,大概是不肯在这里熬光景。”
  “外面的世界多好。”马爷爷看着眼前三个年轻人:“可能过几年,你们也不在这里了。”
  “不可能。”周茉指着梁暮:“他过几天搬走就不在这里了。”
  梁暮叹了口气:“听说房子不好找。”大有在这里长住的架势。
  “不好找就住在这里,也不要你房租,得空帮我们老人家跑跑腿。”马奶奶说:“我们俩现在四条腿当两条用,一人只有一条好腿。”
  本来是心酸事,可说出来又带着一点好笑,梁暮忍不住笑了。
  马爷爷说起清衣巷满是感慨,马奶奶在一边拍他:“你是不是岁数大了?谁要听这些有的没的。孩子们要听风花雪月。”
  大家笑了起来,周茉嚷嚷:“风花雪月也要听,有的没的也要听。”
  梁暮的头脑里已经在构建一个故事。
  从前他在古城里走街串巷,自认是最懂这座古城的他乡客。今天住进了清衣巷,又自觉是巷中人。他有一种说不清的宿命感。
  这天晚上古城下了一场秋雨。
  随着一场又一场雨,秋意渐浓,再过个把月,就是古城的秋天。
  张晨星搬了把小凳坐在屋檐下看雨。
  母亲离开那天也下着雨。张晨星睁开眼,看到壶内的水开了,白色的水蒸气笼罩半个房屋。她跳下床推开门,门脚擦过地面,推起地面的积水。大雨倾城,天昏地暗,雨滴落在她脸上。
  “妈!”张晨星再喊一声,顺手撑开门边放着的那把直柄伞,悠闲穿过小院走进书店后门,书店空无一人,只有那只老猫窝在窗台上,看到张晨星的时候“喵”了一声。
  “八成是出去切肉了。”张晨星嘟囔一声。
  这一天是她的生日,每年生日这天,妈妈总会为她做一桌菜,也会为她买一个小蛋糕,办一个简单的生日宴。张晨星会邀请周茉和楚源来家里吃饭、庆祝生日。她哼着歌回到后院,将开水灌进热水壶,踢掉被水打湿的鞋子又回到床上,听外面的雨声。
  一直等到十点多,书店里有人喊:“人呢?”
  张晨星再跳下床,冒雨跑进书店:“马爷爷来啦?”
  “来了。”马爷爷把茶缸子放到桌面上:“你妈呢?”
  “切肉去了吧?今天我过生日呀!”
  “对对,小晨星今天成年了,变成大晨星了。”马爷爷笑了下,指着张晨星被雨淋湿的头发:“快去擦擦,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行!”
  张晨星又冒雨回到后院,关上屋门,走到毛巾架前,拿毛巾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化妆桌上压着一张纸。张晨星好奇的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字。她始终不肯相信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不足100字,内容单薄,要她保重。
  张晨星以为这是一个玩笑,母亲在她成年第一天跟她开的“成年”玩笑,把那张纸放到桌子上,打开抽屉,果然有三万块现金。三沓、每沓一万。
  妈妈的电话关机了。
  张晨星觉得这个玩笑开大了,她不喜欢,去书店气哼哼坐着。还跟马爷爷说:“我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么没劲的玩笑,假装离家出走。”
  马爷爷也觉得这是玩笑,直到那天的大雨在下午停了,灼热的太阳炙烤得人睁不开眼,空气潮热人在其中似困兽犹斗,“切肉”的妈妈并没回来。
  张晨星坐在书店外,看着这条悠长小巷,偶有游客挎着相机走进来,穿着旗袍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故作愁思。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一个人是她的妈妈。
  张晨星是在傍晚崩溃的。
  太阳最后一角消失在对面屋顶,巷子里那几盏门灯亮了起来,孩子们喧闹着归家,好朋友拎着蛋糕笑着跑过来,跑到张晨星面前:“你看!这蛋糕。。。”
  在木凳上坐了一整天的张晨星终于收回望向巷子口的目光,扯着脖子喊了一声:“不过了!”
  天崩地裂,泪水如洪水顷刻而至,淹没整个世界。
  从此以后生日变成刺。
  马爷爷的生日令张晨星想起很多她从前刻意逃避的事。或许是气氛足够温馨、马爷爷讲的故事太悠长,又或是梁暮的歌声太动人。
  “张晨星。”
  她转过头,看到梁暮爬梯子攀在墙头:“走啊?”
  “?”
  “你今天不梦游了?”梁暮没有打伞,头发在细雨中湿漉漉的:“病好了?”他嘲笑张晨星,却不承认自己多少也有点病。
  两个人穿过蒙蒙细雨,梁暮不知哪里搞来几片叶子拧成蓑笠状扣在张晨星头上,还将身子后仰眯眼看了看:“像个杀手。”
  张晨星戴着那么个“叶帽子”,察觉到雨声落在头上格外清晰好听,就随他去。
  “我记得你是五月生日。”梁暮问她:“对吗?”
  “我不过生日。”
  “我过生日。”梁暮说:“再过十天是我生日,你提前准备准备,礼物不用送太贵的,我看你送马爷爷的礼物就不错。”
  梁暮像个泼皮无赖,硬生生挤到张晨星的“教室”里,还要坐第一排。伸手指着前方路口:“比赛吗?你赢了我消失三天,我赢了你明天早上请我吃面。”
  还不等张晨星回应,梁暮“三二一”兀自窜了出去。身后没有声音,他放慢脚步回头看,却看到张晨星风一样经过他身边,率先到了路口,又折返到他面前:“三天。”
  她跑得急,微微喘着气,“叶帽子”早被她不知跑到哪里,几根微湿的短发贴在脸颊,像一只迷路的兽,带着一点攻击性。
  梁暮的心被搔了一下,又一下,在雨夜里缓缓红了脸。张晨星却转身而去,把他丢在原地。
  第二天书店一开门,他还是扎进书店里。
  张晨星对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提醒他遵守诺言。梁暮却摊开手,假装不懂。
  张晨星没对付过这样的无赖,有心想打走他,可他已经转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拎着两份面条,推给她一碗,自己吃一碗。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像在拍默片。
  马爷爷讲的清衣巷故事让梁暮着迷,人站在步梯上问张晨星:“文史类在这一排?”
  “嗯。”
  张晨星整理好账目给代理公司寄走,回头看到梁暮在步梯上坐着,膝上放了几本书,认真翻着,这个情景好看是好看,只是偶尔有人逛书店,到梯子前,又要掉头从另一个过道绕过去,挺碍事。
  张晨星走过去,敲了敲书柜:“你,那边看去。”
  “这里舒服。”
  “这里碍事。”
  梁暮回头看了眼游客,笑了,不情不愿从梯子上下来,人刚坐下就听见张晨星跟他约法三章:“第一,不许挡道;第二,不许胡说八道;第三,不许偷小朋友寄存在这里的吃的。能做到就在店里看书,做不到我退你钱,你再也别来。”
  “没了?”
  “我想起来再加。”
  “行,你的书店你说了算。”梁暮抱着书坐到窗边去,打开电脑一边看书一边记笔记,看起来非常忙活。他敲电脑的速度快,书店安静,没人的时候键盘声音格外大。
  张晨星塞上耳机干活,偶尔一次抬眼,看到梁暮嘴角挂一抹坏笑,得逞了。
  梁暮的乐趣就是逗张晨星说话,好话坏话均可以,哪怕说他是“狗屁”他都不会生气。
  萧子鹏问他:“第一天当邻居感觉怎么样?”
  “非常不错。”
  “犯贱。”
  “关你屁事。”梁暮回他:“我要拍清衣巷了。”
  “没有人关心一条破巷子。”
  “我关心。”
  梁暮想,清衣巷有很多故事呢,这也会是发生在每一个地方的故事。他灵感迸发,手在键盘上不停的敲,以至于张晨星站在他面前很久他才发现。
  “怎么?”梁暮问她。
  “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敲键盘轻点!”
  张晨星快被梁暮的键盘声烦死了。
  他年少时非常讨人喜欢,长大后却这样死皮赖脸。他的键盘声扰得她头疼,他本人也令她头疼。可无论你对他什么态度,他都不肯走。
  他不走,那她走好了。
  张晨星把书店丢给梁暮,坐到天黑才回去。梁暮已经帮她打扫好书店,黑着灯坐在窗前等她。
  “我真的很烦人是不是?”梁暮问她:“打扰到你的生活,让你在外面待了这么晚。”
  张晨星没有回答他,她知道那个“是”字很伤人。
  她知道自己有性格缺陷,不讨喜、不想跟人说话,不想置身于热闹之中,想跟很多人和事撇清关系。
  她甚至对梁暮表现出的亲近产生了惶恐。而她,不想有任何这样的情绪,她只希望梁暮能离她远点。
  “行了,我知道了。”梁暮起身向外走:“我走了啊!”


第20章 3046天
  第二天两个人在书店门口遇见的时候; 梁暮手插在裤袋里,目不斜视。
  都是要奔杂货铺去,梁暮去买水; 张晨星去买胶带。两个人都不讲话; 也没因为遇到对方就改变自己步履节奏,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梁暮觉得自己后背发烫; 走了十数步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张晨星:“你是不是偷看我?”
  张晨星觉得他的搭讪无聊,并没理他。
  杂货铺里满是东西; 通过仅够一人行,梁暮拿水动作慢吞吞; 张晨星等在那很久; 不见他选完。
  “幼稚。”她轻声一句。
  “你说谁幼稚?”梁暮故意瞪眼睛吓她。
  “你。”张晨星捏着他T恤袖口向外拉:“挑完了让开。”
  “说点好听的。”梁暮对她咧咧嘴,又紧接着一句:“狗屁不算好听的。”
  张晨星淡淡看梁暮一眼,转身走了,不买了。
  梁暮顺手拿了胶带一起交钱,跟在她身后,经过书店的时候把胶带从窗子顺手扔进去; 没跟张晨星多说一句话。
  回到马爷爷家; 看到马奶奶正在浇花; 就接过水壶浇花。量血压的马爷爷从窗口看到梁暮紧抿着唇浇花; 一张脸没有笑模样; 生气了。
  马爷爷都不用想; 八成是在张晨星那里吃瘪了。年轻人不懂迂回,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吃饭的时候总是故意逗张晨星说话; 一双眼像长在她身上一样。他自己的心思他可能自己都没看懂; 但别人懂了。
  周茉偷偷跟马爷爷说:“那梁暮八成是喜欢晨星。”
  “晨星知道吗?”
  “晨星当然知道; 晨星又不傻。但晨星不喜欢他。”
  年轻人的事马爷爷管不了,但那花再浇可就要淹死了。就敲敲窗:“年轻人,那花可没招你。”
  梁暮回过神来,抱歉的对马爷爷笑笑,拿了一台小机器出门了。
  梁暮消解的方法就是拍素材,拍很多素材,待他回家后把这些素材重新拼接,能变成很多不同的故事。本质上他跟张晨星是一类人,他们都不太喜欢与自己不相干的热闹。
  周茉下班路上看到坐在巷口的梁暮就凑过去跟他说话:“干嘛呢?”
  “拍素材。”
  “能养家糊口?”周茉故意气他:“没认识你之前我以为导演都挺有钱呢。”
  梁暮没搭理嘴欠的周茉,依旧盯着机器。
  “跟张晨星生气了?”周茉又问。
  梁暮觉得太逗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他在张晨星那里受委屈,他长了一张被张晨星欺负的脸吗?
  周茉蹲在一边笑,过会儿说:“张晨星不是生来就这个样子。你认识从前的她就应该知道。如果不经历那些事儿,她也不会是现在的她。”
  “你呢,多点耐心。等逮着一个好时机,我给你讲讲这些年张晨星经历过的事儿吧。绝对比你拍纪录片精???彩。”周茉摇摇头:“哦不,纪录片没这深刻。”
  “今天不是好时机?”梁暮指指自己:“我无所事事,你刚下班。”向一边看看:“显然也没人约你…可以聊一个小时。”
  “现在为时过早,又涉及张晨星隐私。”周茉觉得自己应该多观察观察梁暮,至少看明白他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戳戳梁暮手背:“你是不是喜欢张晨星?”
  “她那性格有人喜欢吗?”梁暮说:“她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喜欢她的人不遭罪吗?”
  “是挺遭罪。那你往前凑什么啊?”周茉故作神秘地问:“单纯对张晨星好奇?”
  “不好奇。”梁暮收拾设备向回走,周茉跟在他身后,到了书店梁暮并没停留,直接回了马爷爷家。
  “他怎么了?”周茉指着梁暮消失的方向问张晨星。
  “我不知道。”
  “你俩吵架了?”
  “没有。”
  周茉坐在那歇会儿,手机一声接一声响,打开来看,同事的八卦群里传来一张照片:唐光稷跟一个女孩在餐厅里。
  “唐主任相亲了。”发照片的人说。
  周茉切了声把手机丢桌上,跟张晨星念叨:“唐光稷太有女人缘了。”
  “今天没捎你回家?”
  “捎了啊。”周茉掐着指头算了算:从她下车到这会儿,不过四十分钟,人家已经跟女孩坐在餐厅了,这一天像花蝴蝶一样,飞到西来飞到东。
  张晨星抬眼看到周茉蹙眉,这可不是什么好表情,她显然上心了。终于把手里的活放下,坐到周茉面前:“说说吗?”
  “说什么啊?唐光稷吗?”
  “嗯。”
  “今天发现他人也挺好。”周茉说:“今天窗子被人砸烂了,秋老虎那么毒,清洁工阿姨去吃饭,他帮忙扫的。”
  周茉有点困惑:“他看起来也不像表面那么惹人厌。”
  张晨星认真倾听,她对唐光稷印象不深,没法断言,但周茉显然动摇了。依张晨星对周茉的了解,如果下次唐光稷再问她要不要结婚,她没准儿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冷静。”张晨星劝她:“想想上次。”
  “放心。”周茉拍拍自己脑子:“我现在不好骗了。”
  “那就好。”张晨星把备用钥匙推给周茉:“我明天要去西安,钥匙你一把,马爷爷一把。”
  “你给我不如给梁暮,你看他天天闲成什么样了,而且他也愿意帮你。”
  “我不用他帮。”
  “干嘛唯独要跟他撇清关系?”周茉觉得张晨星对梁暮不太一样:“他已经住在清衣巷了,是清衣巷的人。我刚刚看他在路口拍素材,他拍的清衣巷可真美。没有感情是拍不出这样的画面的。”
  “我知道。”
  张晨星当然知道。
  梁暮从小就这样,对喜欢的东西倾以无限热情。有那么一两次,张晨星会觉得自己当不起梁暮这样的热忱。
  “张晨星,你有想过找到阿姨…找到你妈妈以后,你还想做什么吗?”周茉问她:“有其他的打算吗?”
  “没有。”
  “那远的不说,近的,梁暮,你准备拿他怎么办?一直冷着他吗?那要是无论你怎么对他,他都不走呢?”
  “梁暮让我头疼。”
  “那不如去面对。”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直到梁暮站在窗外叫张晨星吃饭:“马奶奶叫你吃糖醋小排。”
  “我也去。”
  马奶奶无锡人,糖醋小排做得超级好吃,周茉也跟在后面去蹭饭。她们进门了,梁暮却要出门了。
  他罕见穿衬衫西裤皮鞋,人都比从前看着严肃几分。
  “去哪啊?”周茉问他。
  “约人了。”
  穿成这样出门,说是“约人”分明就是“约会”,一直到出门都没看张晨星一眼。
  “你们俩挺奇怪啊。”周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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