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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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词看着他,没说话,目光里有打量。
冷延一挑眉,“想说什么?”
“冷先生之前追过女人吗?”岑词含笑。
冷延如实回答,没有。
没那个时间。
岑词恍悟,“怪不得,追求方式这么简单粗暴。”
“那怎样能让岑医生成为我的女朋友?约会?吃饭?看电影还是逛街?”
岑词笑了,也不跟他绕弯子,“冷先生很清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未娶你未嫁,我追求你也不犯法吧,甚至都算不上是道德层面的问题。”
岑词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这裴陆拿来的豆子口感果真不错,有心没心的,有时候都不用费心去品都能品的出来。
“但是冷先生追求我的目的,是为了拿我当挡箭牌,这就是道德问题了。”她一针见血。
冷延唇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冷先生不是没时间追求女孩子,是不屑吧,因为在你认为,想得到什么必然就要得到,实在不行,哪怕强迫来的也在所不惜。”
岑词说到这儿,放下杯子,清冷地一抬眼皮,补上句,“反正你觉得,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冷延微微眯眼,看了岑词许久后忽然笑了,开口时嗓音听着暗沉,“看来有些事的确是瞒不过岑医生的。”
“我的视力尚算不错。”岑词意有所指。
冷延看着她,好半天道,“所以昨天,你其实是故意让我和求求听见。”
岑词微笑,不紧不慢的,“门就敞着,有心想听的人自然就能听到。”
“老祖宗有句话,防君子不防小人,看来在岑医生心里,我就是那个小人了。”冷延脸上保持笑容,身体微微前倾问她,“照这么看,我好像挺难追到你。”
“冷先生不想听听我的分析吗?”岑词直切主题,“等分析完了,问题的症结找到了,你再考虑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冷延的眼神渐渐也沉下来了,少许,往椅背上一靠,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岑词伸手捏咖啡勺,轻轻在杯子里搅了两下,抬眼时姿态悠闲,但接下来的话就是一针见血——
“你对求求有非分之想,不但如此,你还用了卑劣手段得到了她,并且这几年一直在控制她。”
冷延的手搭在桌上,修长手指在一下一下缓慢地敲着桌面,闻言这话后,手上的动作没停,足以见的内心强大。
他只是淡淡问了句,“卑鄙的手段?例如呢?”
面对面这样的环境,又没有其他人在,冷延的态度就变得十分直接。岑词从他话里听出明显的意思来,他对求求是动了心思,不但动了心思还得到了她,而且这些年他一直强行控制冷求求。
只是,他不认同她口中的卑鄙手段,或许在他认为,得到冷求求的任何手段都不叫卑劣。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冷延这个人十分自大,也许事业上的成功令他相信自己无所不能。他压根就不否认自己对冷求求的心思和行为,就像岑词之前说的,他认为就算这么做,旁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十分的肆无忌惮。
“可能是迷药之类,再或者,助情药物,猜的没错的话,是口服。”岑词无惧他的目光,态度清冷,“至少第一次你是强迫了冷求求,之后,有可能就是威逼利诱了。”
冷延笑,“这话怎么讲?”
岑词不急不忙,喝了口咖啡,没看他。
“带颜色的水,冷求求一直害怕的。”
她一直在想冷求求到底是为什么害怕跟人接触,尤其是跟男性的肢体接触,她不是没想过侵犯这件事,但被冷霖给否了。
冷求求从小跟冷霖长大,所以她不怕跟冷霖有肢体接触。但奇怪的是,冷延也能碰触冷求求,然而岑词当时观察仔细,冷求求对于冷延的肢体接触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着的害怕,像是不敢反抗。
这是对权威的低头。
冷延来了南城之后,冷求求的反应很反常。
但如果把冷延按在侵犯者的角色上来分析,那冷求求之后的一系列反应都顺理成章了。
冷求求真正的噩梦就是冷延,在冷延第一次侵犯冷求求的时候,冷求求的恐惧心理就形成了。
多年后的今天,冷延来了南城,冷求求的情绪一度不稳定,甚至还表现出对冷霖的排斥和气愤来。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冷求求其实是在怪罪冷霖让冷延住进了家里。
而冷延没放过冷求求,公然在家里再次侵犯冷求求,冷求求的绝望衍生成了对冷延的恐惧加剧和对冷霖没保护她的愤怒。
第241章 她却喜欢上别的男孩子
岑词剖析这些的时候语气很淡,作为治疗师,在面对个案情况时最忌讳动了情绪,要始终以客观角度来尽可能去陈述事实。
但作为始作俑者,冷延的反应可谓称得上是极度冷静。他像是在听别人的事,面色不变,眼里也不曾有过波澜。
像是这种反应,无非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他的确无辜;
另一种情况,他有恃无恐。
岑词绝对相信冷延属于后者。
末了,冷延淡淡含笑,竟是用一种邀请的姿态——
“岑医生,继续。”
岑词心里冷笑。
这完全就在跟她打心理战。
不愧是从商的,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让他变了脸色还真是不容易。
“从时间线上看,一年前冷求求出现了心理问题,推断没错的话,你就是那个时候对冷求求施暴的。”
通过冷霖的描述,冷求求从上学到参加工作都很独立,而且也十分享受独居的生活,在外十分喜欢交朋友,直到一年前他在家门口看见缩成一团的冷求求。
岑词一直以为冷求求的心理疾病属延迟性爆发,这是她陷入的经验误区,总觉得像是些不好的事应该发生在她小时候,或者是她没能力反抗的时候,因为照理说人在成年之后在遇到打击时可能都会有个自我心理调整的过程,而不会说在短短的一年内就出现这么严重的心理排斥可能。
是她忽略了对冷求求性侵的对象!
一个视为最重要亲人的小叔,这种人成了始作俑者,对于冷求求来说是致命打击,无论在生理还是心理,她都遭受了极大摧残,所以她的心疾来势凶猛也说得通了。
那天冷求求反常地一个人跑到她诊所来,虽说没等着她,但其实也是种求救信号。那天冷延来了,并且在冷霖的同意下住进了家里,这对冷求求来说,是灾难重现。
之后,冷求求开始出现生理排斥,谁一碰她,她就开始起疹子。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冷延又一次或者多次侵犯了她。
对于带颜色的水这件事,岑词之前引导过冷求求,现在不难想象一年前冷延为了得到冷求求在水里动了手脚。
冷求求那天在她治疗室里说,她害怕水突然变了颜色,又说可能会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
这完全能重现冷延当时性侵冷求求时的状态。
冷延似乎纯心故意,又或许他就喜欢用药后的冷求求,甚至会当着她的面,亲自给她下药。
岑词冷言,“你只希望冷求求属于你,所以禁止她交男朋友,不允许她心里有其他男人。与此同时,你也想堵住外界的嘴,尤其是我的嘴,所以今晚来这么一出,无非是想找个挂名的女朋友,来掩饰你日后方便继续占有冷求求的变态行为。”
冷延挑眉,像是听见了新鲜词儿似的,笑问,“变态行为?”
“对,你对冷求求的行为就是变态行为,你对冷求求的心理占有就是变态心理。”岑词盯着他,一字一句,“冷先生,你的心理很扭曲,甚至已经构成了犯罪。”
冷延闻言却嗤笑一声。
少许,他摸出烟盒,问了句,“介意吗?”
岑词默许。
冷延点了支烟,青白色的烟雾缭绕了他的眉眼,冷峻,沉默。岑词看着这样一个冷延,心想着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在外都被公认的优质男子,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男子,谁能料到私下是对自己的侄女起了贪念并欲加控制的人?
他在沉默。
岑词知道,他再冷静如坚也不可能对她的这番话无动于衷。
许久,冷延开口了,“我喜欢求求,想让她永远跟我在一起,这怎么就变态了?”
岑词一怔。
冷延给她的感觉是狂妄又自大,所以他压根就没觉得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了伤害,岑词想到了他不会否认这件事,可万万没想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承认。
“喜欢?”岑词狐疑,想到了他之前看冷求求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大胆推测,“像是恋人一样?”
冷延吐了一口烟雾,笑,“对。”
岑词有瞬间窒息。
“你是她小叔。”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
冷延敛着眼皮,在看手里的烟头,嘴唇微抿,面部线条似乎肃下来了。岑词盯着他的脸,盯着盯着,没由来地想起秦勋的那句话。
冷不丁腾起这个念头来。
“你是冷家的养子。”
这话就跟针似的扎了冷延一下,也终于打破了他的沉静,夹烟的手微微一颤,烟灰掉了小半截。他抬眼看岑词,眼里的光阴暗不明。
“岑医生的工作果然做得彻底。”
原来!
岑词其实也不过是装腔作势,毕竟当时秦勋说的时候也不确定,之所以这个口吻说出来就是一种感觉。冷延肯定是会错意了,以为她对他进行了调查,可能跟他情绪松动一时间失去理智分析有关。
但她不打算否认,任由冷延这么认为。
重要的是,他这态度等于间接承认这点。
这就好理解他的有恃无恐了。
一来,他是真没认为这是什么难以摆平的事;二来,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跟冷求求没血缘关系,所以肆意行事。
“可是冷求求不知道这件事,在她心里你是她的亲人,是小叔。”岑词面色严肃。
冷延不以为然,“我可以让她知道。”
岑词淡笑,摇头,“没用的,你以为让她知道你们没血缘就能坦然接受?你是她小叔,这是她对你的心理认同,而你的行径,在她心里就是乱伦。”
顿了顿,她又补说了另一层意思——
“哪怕一开始就是情侣关系,冷先生,你这么做也是违法的。”
冷延抬眼看她。
眼神挺沉。
岑词知道,这句话是点冷延心里了。
他一直盯着她,眼里的深就似黑夜下的海,有能吞了人的危险。岑词始终平静,脊梁挺直。
过了良久,冷延眼里的深邃才渐渐淡下来,垂下眸,将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喜欢她,也一直在等她长大。”他的语气淡而沉,“也在想着,要把最好的都给她。等到她毕业,等到她终于参加工作,等到她可以理智看待感情的年龄……”
他停顿了。
许久后又开口,嗓音干涩,“她却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
第242章 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听到这儿,岑词就突然明白了,冷延的开诚布公不为别的,不过是想获得她的认同。
照理说冷延这种性格的人,压根就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但她不同,她是冷求求的治疗师,她肯定了冷延的想法,那就间接地跟他站在同一阵营里。
岑敛着眸,不动声色,等着冷延继续往下说。
“她不能属于别人。”冷延很直接,但神情就明显落寞下来,“我对求求表达过喜欢,她接受不了,我又问她,如果我不是她小叔呢,她说……也不会跟我在一起。”
他顿了顿,再抬眼时,眼里就多了阴霾,“既然她不肯主动接受我,那我只能用强迫的了。我不允许她心里有别的人,也不会再给她喜欢别人的机会。”
岑词听着这番话,后脊梁一阵阵发凉。
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神,阴沉之下藏着隐隐浮动的情绪,这种情绪就叫做疯狂。
“你达到目的了吗?”岑词冷不丁反问。
冷延一怔,然后皱眉,“什么?”
“你达到得到她的目的了吗?”岑词一针见血,“你俩之间,男女力量悬殊,你可以用强的,甚至你也可以用你的权势去压她,但结果呢?她的心在你身上吗?”
冷延沉默少许,“时间一长,她会明白的。”
岑词笑了。
有意为之,所以冷延听出来了,面色沉了沉,很明显她这般笑是惹得他不悦。岑词能看出来,丝毫无惧,“冷先生身边应该没人敢说真话吧,现在反倒听不得真话了?你能来找我,其实心里清楚得很,第一,我不会跟你绕弯子,第二,我不怕你。”
冷延盯着她良久,忽而也笑了,“你有秦勋撑腰,自然不怕我。”
“你可以这么想。”岑词没跟他辩论,切回主题,“你觉得时间一长冷求求就能明白你,接受你,可事实上呢?我猜想她现在巴不得离开的人就是你。你逼得她陷入痛苦,逼得她失去自由失去自我,甚至逼到她不能跟外界正常接触,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接触也没什么,在我认为,她可以只待在我身边,我养她一辈子都行。”冷延淡淡地说。
岑词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强调,“她是人。”
冷延抿着唇,眉心微拢。
岑词调整了坐姿,由衷道,“冷先生,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冷求求,可在我看来,你最爱的只是自己。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忍心伤害呢?喜欢一个人,就该要对方幸福吧。”
冷延没说话,面罩寒霜的。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再开口时嗓音暗哑,“求求她……恨我?”
岑词想了想,“这个问题你问过她吗?”
冷延摇头。
“那今天,你就问问吧。”岑词淡淡说了句,起身开了一侧的逃生门。
冷延一颤,蓦地抬眼朝着逃生门的方向看。
逃生门打开还有空间,可容纳一人,再后面就是逃生通道。就见冷求求在门后站着,低垂着脸,全身都在颤抖。
冷延没料到她会在这儿,猛地起身。
然后反应过来,目光一转落在岑词脸上,锋利严苛。以往商场之上都是他算计人,没料到今天被她算计,不但能猜到他今晚回来,还叫来了冷求求。
岑词并没畏惧冷延,走到冷求求面前,轻声说,“求求,这是你的心病,只有面对了,你才有彻底康复的可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情况失控,适得其反会逼疯冷求求。
冷求求浑身抖得厉害,脸色煞白。冷延见状大踏步上前,一把扯过冷求求的手腕,“走。”
岑词心中一凛。
冷求求却猛地甩开冷延的手,歇斯底里,“滚开!别碰我!你不要再碰我了!”
冷延全身一僵,怔怔地看着冷求求。
冷求求站在岑词身边,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腕,十分用力,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许是这样,她才会有勇气面对冷延。
“我恨你!”她抖着嗓音,接下来的这句近乎是喊出来的,“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岑词站在旁边,觉得耳膜都被震得生疼,这该是接触冷求求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次见她宣泄情绪,一直以来她都紧张焦虑、唯唯诺诺。
她低头看着冷求求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心里的担忧多少放下,一个害怕与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人,有了这个动作,是成功治愈的开始。
其实岑词知道这种方式太过铤而走险,但有时候的心理问题就是这样,只有找到了最根本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方式残忍了些,却适合冷求求。
冷延许是没料到冷求求会这么说,眼里有浅许伤痛,轻步上前,“你恨我?求求,你知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