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流放日常(穿书)-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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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大人伏夫人,回去吧。”
虞滢:就知道是这一手。
她把身上的大氅还给伏危,与他一同离开坤宁宫,在宫中到处都是耳目,便也没说什么话。
入了马车,下人递来手炉,虞滢忙拉起伏危的手一块暖,偎在了一块。
她一路忍着,直到回到府中,回到房中,才露出了情绪来,脸上有了冷静的怒容。
“皇后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为难我们,冷我们那小半个时辰,如此做,虽能解恨,可更让圣人厌烦,厌乌及乌,说不准是真的也会连累那英王,得不偿失。”
伏危起了风炉,煮上水,淡淡道:“世家教养出来联姻的女儿,嫁入郡公府的,或有时做事愚蠢了些,但决然不可能不计后果胡闹。”
虞滢:“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她到底在算计什么?”
伏危脸上多了几分沉思。
是呀,在算计什么?
“明日我一早去礼部,有皇命在身,拒绝得理直气壮,我也不用进宫,可你呢?”虞滢看向伏危。
伏危沉吟片刻,说:“若请我便去,正好看看皇后什么算计。”
虞滢眉头微拧:“可我心疼。”
伏危笑了笑:“这点寒冷,与我而言不算什么,但你身体扛不住冻,便不要为了心疼我而勉强自己。”
确实,她若执意,只会是累赘。
刚泡好姜茶,喝了几口暖和了身子,管事便送来了高高的一叠帖子。
虞滢看着有一手臂高的帖子,再看看伏危,有些侥幸道:“幸好要开医馆了,不是无所事事,不然这些什么茶宴,冬日宴,春日宴的,我去都去不完。”
有时候必要的交际可以有,但终日大宴小宴不断,她也扛不住。
第二日,虞滢一早便去了礼部,让宫里的人扑了个空。
伏危为外男,若无妻子陪同去后宫,属实不合适,皇后这倒是没再请他。
只是没请着伏危夫妇,便在三儿媳请安的时候,让其在寒风中站了半个时辰。
虞滢也是景王府的人来请她过府,给景王妃看疾才知晓的。
在庭院中冻了半个时辰,等周毅知晓赶过去,却又正巧让景王妃回去了,想要回去问问为何这么做,那婆子却说皇后妆容不整,不宜见殿下给回绝了。
周毅连皇后的面都没见着。
景王妃也不过才到皇城不久,也不太受得冻,在这寒风中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一回来就头晕目眩,染上了风寒。
虞滢瞧过景王妃,再扎了几针,等景王妃大概好受了一些,才问是怎么染上的风寒。
听到缘由,虞滢眉头紧皱:“昨日臣妇与夫君入宫的时候,也被皇后请去,在坤宁宫的院子外头站了小半个时辰,最后也是连皇后的面都没见着。”
脑子正疼着的景王妃一听,蓦然坐起,额头上的散热的湿布也滑落,虞滢眼疾手快接住了。
“她也让你们去站了,皇后莫不是……”
话还没出来,虞滢连忙打断:“王妃慎言。”
景王妃顿时回过神,轻拍了拍额头:“瞧我,都给病糊涂了。”这昏昏沉沉的,连反应都迟钝了些。
继而压低声音,只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莫不是因为被禁足大半年,被关得生了疯病?”
霍善荣得了疯病已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但却没有几个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是以现在皇城,但凡不正常的,说了胡话的,旁人都觉得是得了疯病。
那皇后事出反常,若不是得病,还能是什么?
二人想到了什么,相视一眼。
还能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可为难他们,顶多是让帝王对她这个发妻多几分厌恶,这能算什么铺路?
第206章 二百零六章
虞滢从景王府回去后; 没过几日,陆续从景王妃那处听到一些事。
皇后情绪不稳,宫中嫔妃; 宫外贵眷,多有被以各种由头惩戒。
闹得更大的,便是宁德侯府家的孙媳被请进宫中,不知怎的就被冠了殿前失仪的罪名,被罚跪一个时辰。
若只是被罚了,倒是闹不出太大的事出来。只是没想到那宁德侯府家的孙媳不知自己已有孕,才跪半个时辰就晕了过去; 小产了。
宁德侯一怒之下; 便把皇后告到了大元殿去。
外边都传皇后怕是如那霍废帝一样; 生了疯疾。
虞滢心中有疑; 便把怀疑与伏危说了。
虞滢:“皇后那样一个喜爱权势,不择手段为子排除阻碍的人; 心智何其坚定。当真希望破灭; 兴许会疯了,可如今尚有机会; 未到绝境就传出疯疾; 甚是诡异。”
皇后的异样; 伏危早有耳闻。
他从容道:“如你所言,未到绝境,却有疯疾; 无外乎三种可能。”
虞滢:“一是真疯了; 二是在谋划些什么; 三是什么?”
伏危凝望着她,声音轻微的吐出了几个字。
——帝王之意; 顺应而为。
虞滢闻言,脸色一沉,只觉得心底寒凉。
伏危:“皇后母族顾家立了功,便是那险些成为储君的英王也立了功,或可揭过当初顾家与英王先斩后奏与霍善一事。但后宫不得干政,皇后所为,早已触及到了君王逆鳞。”
闻言,虞滢心下也斟酌了起来。
第一,她不太相信皇后真疯了。
第二,装疯买傻,如何谋划夺嫡,这个暂时说不通。
第三,仔细想想,或有可能。
有时候她觉得那新帝仁治,可仔细回想,周帝也是金戈铁马,从白骨累累的道路上一步一步登上那个高位的。
周帝有宏图大志,也有仁善,但同时无疑也是个野心家,政治家。
有着野心家,政治家的果决与狠。
这些,也是这个世代的帝王该具备的。
发妻又当如何,触碰了底线,衡量得失后,一样可弃。
思及此,虞滢也不觉意外。
皇后之位可留,却是把后位所拥有的权势的剥夺了。
帝王给了皇后“你若识时务,英王便有机会夺嫡”的暗示,为了给儿子铺路,皇后只能牺牲自己,顺应而为。
如此也可打压顾家。
伏危想得更深层次一些。
皇帝夺去了皇后的权势,打压顾家,这何尝不是也在给英王一个机会,让他摆脱二者累赘。
英王若能明白,成了气候,也能靠着政绩与周毅博弈。
但伏危却不希望英王能明白这个用意。
帝后身有不适,帝王让其在坤宁宫修心养病,后宫嫔妃,皇子宫女,还有女眷也不必再去请安。
说是修心养病,可谁人不晓,不管有病无病,帝后已然惹怒了帝王。
简而言之,便是被软禁了,而后位依旧便则是给顾家最大的脸面了。
坤宁宫被封锁了起来。
景王在他父亲那处求了几回去见自己的母亲,被拒在殿外三回后,终得宣入殿中。
大殿空辽而庄严肃穆,无端让人屏息。
周帝看着殿中的嫡次子,说不失望,却是假话。
嫡长子早年夭折,身为嫡子,自是寄托了期望。
只是这期望终究还是变成了失望。
他便是无大错,可没有约束好自己的母亲和外祖家,便是错。
如此被人牵着走的家主,便是在豫章时,他也不放心把这周家百年基业交到他的手上,跟别说现在的江山。
英王低下头:“母后虽有错,可如今患病,身为人子理应侍奉,便是不能侍奉左右,也应该前去问候一二,还恳请父皇开恩,让儿臣去见母后。”
话出口,久久没有等到回应,他也未曾抬头,服软。
是父与子对峙,也是君与臣的僵持。
许久后,周帝开了口:“见见也罢,你母亲神志已不清,说的话真伪你自己衡量。”
别让他再失望了。
英王微一愣,似乎也没料到他父亲会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儿臣谢父皇恩准。”
英王从大元殿出来,便匆匆往母亲的大殿走去。
行至坤宁宫外,便觉冷清。
以往过来所见,官妇,宫人何其多,哪像如今这般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帝后宫殿该有的热闹。
如今坤宁宫大门紧闭,八名内侍面色肃严守在宫巷,防的是里头的人,也在防外头的人。
随着内侍把坤宁宫厚重的宫门打开,英王瞧到的,是满院萧条,落叶无人扫。
这哪里是养疾,分明就是变相的软禁。
英王倍感心寒。
若是母亲真生了病,因病所犯不是大错,数十年夫妻没有体谅,而是在功成之后,弃之如草芥。
自古帝王无情,他父亲不过才夺得大权才半年,竟这般无情了?
跨过门槛,入了院中。
恰有嬷嬷端着膳食从小厨房出来,正要端去殿中,见到英王,顿时露出惊喜之意:“殿下怎的来了,娘娘要知道殿下过来了,定然会展颜的。”
英王目光落在嬷嬷手上的托盘上,眉头紧蹙:“母后就吃这些?”
一个荤菜一个素菜,肉没几片,便是素菜也不怎么新鲜。
嬷嬷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去,有些许的尴尬:“也不是日日都这样,内务府一次送几日的菜过来,今日刚好是最后一日,明儿个就该送新菜过来了。”
英王闻言,怒意顿时涌上心头。
内务府怎么敢!母亲便是被禁在坤宁宫,但后位依旧,份例便是削减也不至于减到这个程度。
正在这时,殿中传出说话的声音:“可是三郎来了?”
听到声音,英王脚下转了方向,匆匆往殿内走去。
只见一身素色衣裳,脸色苍白的母亲正要走出来,看见他,脚步倏然停下。
脸上有片刻的惊喜,随之眼泪盈眶呵斥:“别过来!”
英王的脚步一顿。
“回去,别再来了,你父皇不喜你来瞧我。”
英王默了默,道:“父皇肯的,儿臣才能见母后一面。”
皇后叹了一声:“我知道,若没那人的命令,你又怎能来见我。”
“这次来了,下回就别来了,来多了,对你往后的路有很大的影响。”
英王眉心紧蹙,沉默不语。
皇后见此,抹去眼角的眼泪,也不多说旁的,只轻声说:“回吧,你父皇不喜你来瞧我。”
英王:“母后,要夺那个位置,很难。如今大部分的朝臣,都支持周毅,更别说彭城王与那岭南的势力都站在他的身后。”
说到最后,脸上已见颓意。
皇后闭上双目深呼吸,片刻后睁开了双目,瞧了他一眼,随后转过了身:“也罢,随你。”
背对着儿子,皇后无力道:“只要你能全身而退,阿娘便别无他求。”
英王眼中似覆上了一层薄雾。
“阿娘……”
当他们周家入主这皇城后,所有的称呼都变了。
这声阿娘,许久未喊过了。
皇后依旧背对着他,轻挥了挥手:“你走吧。”
“何嬷嬷,送英王殿下出去。”
似乎已然真的放弃让儿子去争那个位置了。
她背影在昏暗的殿中格外的落寂,缓步走入了内殿,消失在英王的视线之中。
英王沉默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心头万千思绪。
全身而退吗?
若是周毅真当了皇帝,他能全身而退吗?
曾害过他的母后,又能保全吗?
或许周毅不会动母亲,但母亲这一辈子只能待在这四方宫殿,孤独老死。
他环视了一眼空荡静寂得毫无生气的宫殿,心头酸涩发堵。
许久后,才问身旁的何嬷嬷:“母后近来可犯过病?”
他想起之前,每回见他母亲,除了脸色苍白,精神不甚好,却从未见过母亲情绪不稳。
何嬷嬷默了默,低下头支吾不语,半晌才道:“娘娘一直都很好。”
英王心生疑窦,不再言语,随之道:“好好照顾母后,下回我再来看她。”
说罢,又暼了眼何嬷嬷托盘上的菜色,眉头紧皱,就是眼底也有散不开的冷凝。
随即转身离开了坤宁宫。
待人走了,何嬷嬷才端着托盘入了皇后的寝殿。
把托盘放到了桌面上,走到坐在梳妆台前的主子身后,双手放到主子的额头上,轻缓揉按:“娘娘,殿下走的时候,神色格外凝重,想是心疼娘娘的遭遇。”
皇后闭着双目,淡淡道:“三郎行事还是不够果决,得逼一逼他。”
周毅背后有拥护他的庞大势力又如何,当他孤注一掷之时,远水又如何能救得近火?
何嬷嬷:“奴婢只是担心殿下会踌躇不前。”
皇后闻言,睁开双目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沉默许久,似做了什么决定:“那就再下一剂猛药。”
英王出了宫,回了王府的路上仔细琢磨过母亲疯疾一事。
看母亲的状态,并不似有疯疾的模样。
还有何嬷嬷那句“娘娘一直都很好”,很难不让他在意。
回到府中,静坐了两个时辰后,唤来了近卫。
“查一查给母后诊治的太医,还有把先前在坤宁宫伺候的人都调查一遍。”
调查回来,几位太医都说皇后有疯疾的症状,只是症状轻微,需要静养。
从近身服侍过的宫女内侍那处盘问得知,皇后情绪不太稳定,寝食难安,日渐憔悴。
一切好似没有问题,却又透露着问题。
英王查过疯疾的症状,也听闻过霍善荣患上疯疾所为,夜里梦魇,挥刀乱砍,终日疑神疑鬼,脾气极大,不知多少宫娥内侍因他的疯疾而丢了性命。
可他母后却是没有这些症状,只是脾气古怪了些罢了。
不妨大胆猜测一二,母亲若无疾,为何又要做出那样得罪人的事来?
母亲不是愚笨之人,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累得被禁足在坤宁宫,若无疯疾,那定然是不会做的。
不是疯疾,又是什么驱使母亲这么做?
有一种可能,这一刻,他却不愿深思下去。
第207章 二百零七章
周帝登基已有大半年; 储君依旧迟迟未定,沉耽于改革与修订律法。
因此,提出修订律法和选取人才法子是伏危提出来的; 伏危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至于立储,起先朝中也会有人提起,只是周帝都会问起改法与战后民生的进展,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会当朝斥责,再说天下方定,还未算太平; 百姓尚未安居乐业便一而再三的提出立储一事; 如此热衷的劲头; 怎不见众卿家放在国之兴盛之事上?
周帝这些话一出; 谁还敢多言?
百官嘴上再不提,心下已有将来追随的储君人选。
数位皇子中; 最有机会的便是景王和英王。
前者为嫡出; 后者功绩卓然。
都是另外两位皇子没办法比较的。
只要周帝晚年不糊涂,储君便是这两位的其中一位。
在朝堂之上; 百官收敛; 但私下却是泾渭分明。
朝会散去; 伏危与左丞走了一道。
闲聊了一些改革陈旧律法的事,行出了宫门,才道:“方才在朝廷之上; 圣上让英王任宵禁营三营指挥使。却禁足皇后; 打压顾家; 却似乎有意亲自调教。”
话到此处,左丞脸色凝重了许多:“圣上还未放弃这个嫡子。”
伏危轻一叹。
确实; 周帝还是没有放弃英王这个嫡子。
以前伏危倒是感叹过周家的家规,袭爵只看势力,不论嫡庶。
可那英王到底是在周帝膝下养大的,感情自是会比养在老郡公膝下的周毅要好一些。
又或许,周帝有让兄弟二人旗鼓相当竞争或相互制衡之意。
伏危淡淡一笑,瞧了眼宫门,只道:“圣上之意,岂是下官能揣测的。”
左丞往宫门瞧去,看到了英王的身影,会意一笑,最后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