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流放日常(穿书)-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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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兰婶家来了四个人,两个女儿都是十三十五岁的年纪,和她们的母亲一样,都长得很高大。
还有一个就是翠兰婶口中的五郎,约莫八九岁的年纪,有几分肥胖,衣服沾了泥土和杂草,眼角和嘴角也都红肿了。
“我可不觉得是误会,我话就撂这了,你们家孙子打了我家的五郎,我们五郎可是老孙家的命根子,你们伏家除非拿出一百文,这小子再跪着我家五郎磕三个响头,这事才能了,不然没完。”
“你想都别想,明明是孙五郎那先惹我的,我没错!”伏安大声反驳道。
在屋中听到外边声响的伏危,漆黑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眼里透露着冰冷。
就在罗氏不知所措的时候,屋中忽然传出自己二儿的声音:“一百文和三个响头都没问题,我同意。”
忽然听到清冷低沉的声音,外边的人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往茅草屋望去。
只见茅草屋的草帘被卷起,然后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看到那张脸,众人都不禁一愣。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到这个被抱错的伏二郎。
翠兰妇回过了神来,忽然反应过来这伏二郎说了什么,抬起下颚:“倒是你们伏家的二郎会做事,银子拿来,再磕三个响头,这件事我就大发慈悲当做没有发生过。”
伏危看向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还有一个成人巴掌印的侄子,再瞧向妇人的时候,眼神冰冷。
“虽然没问题,但不是我们伏家赔,也不是我们伏家给你们孙家磕头,而是你们孙家磕头,再而赔一百文。”
闻言,翠兰婶勃然大怒,说道:“你算个什么玩意,一个瘸子凑什么热闹!”
伏危依旧沉稳,他看向伏安,徐缓道:“一五一十把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说明白,若有隐瞒,会让你祖母难堪。”
虽然相处不久,但伏危清楚伏安的性子,他的性子远比同龄人要成熟。
而且做事也会三思后行,除非是触及到他在乎的人,不然也不会急眼。
伏安紧紧地抿着唇,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从翠兰婶的手下挣脱开。
他红着眼看了眼小叔,又看了眼奶奶。
半晌后,伏安才大声道:“孙五郎诬陷小婶偷人,还诬陷小婶跟人跑了,再也不回来了,我说小婶今天就回来,他却又道他娘说小婶就是个下贱的骚货……我小婶不是!”
说到这,伏安被气得哭了起来。
伏危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双眸更是像覆上了一层冰霜。
翠兰婶冷“哼”了一声:“对,就是我说的,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们家的余氏三天两头的往玉县上跑,不是会姘夫还能是什么?再说了,都走了三四天了,不是跟人跑了,难不成还能回娘家那边受罪?她娘家那边可还是戴罪之身,傻子才回去呢!”
说到这,完全不看罗氏越来越黑的脸色,继而说道:“第一次见那余氏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现在看来就是个下贱的骚……”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来,性子素来软的罗氏忽然拿起了一旁的扫帚直接向着翠兰婶打去:“你个长舌妇,我家六娘既能干又贤惠,而且为人和善,更是清清白白的,岂容你个长舌妇来污蔑!”
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扫帚的翠兰婶勃然大怒,抓住了扫帚直接抢了过来。
她甩开了伏安,上前一步,抬起手就要往罗氏的脸上招呼下去。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男人疾步从篱笆门走进,健步如飞的朝着几人走去。
在巴掌落下的那一瞬间,一个满是茧子的大手直接捏住了翠兰婶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要把翠兰婶的手骨捏碎。
翠兰婶猛然倒抽了一口气,疼得龇牙骂道:“谁!”
怒意狰狞地转头一看,在看那张黑沉带着熟悉的脸时,一愣。
罗氏以为巴掌要落下,便闭上了双眼,但随即听到翠兰婶的声音,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
光线略为刺眼,一时看不清眼前的人,罗氏只觉得满满的熟悉感席卷而来。
下一息,翠兰婶反应了过来这人是谁,声音颤抖了起来:“伏、伏大郎?”
翠兰婶的话一出,在场的人几乎都惊了。
伏安瞪大双眼地望向忽然出现的男人,但因太久没见过父亲了,一时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父亲。
而罗氏整个人都傻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小伏宁则凶巴巴地瞪着翠兰婶,全然不知现在什么情况。
因伏危早知伏震会回来,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眉眼微微一抬,露出了些许诧异。
原本因翠兰婶的动作而提了起来的心,又因伏震及时回来而落了地。
伏危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妇人多半是因伏家好欺负,没有可依靠的男人,才敢在伏家这么闹腾。
伏危有几分挫败,但也无可奈何。
现在局势控制住了,他不禁往人群中望去,寻找虞滢的身影。
“松、松开……”翠兰婶因手腕的疼痛,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脸色更是疼得苍白。
翠兰婶的两个女儿想上前帮忙,可看到那身形高大壮硕,一张黑脸的男人,顿时吓得一哆嗦,不敢再上前。
伏震紧紧抿着唇,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又看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儿子,目光最终落在了儿子脸颊上的成人巴掌印上,脸色黑沉得让人觉得可怕。
气焰涌上心头,伏震猛然用力一拽,径直把翠兰婶往地上甩了去。
翠兰婶猛然摔倒在地,半个身子都撞到了地面上,“诶唷”的一声痛叫后,惊叫道:“伏大郎逃回来了,伏大郎逃回来打人了!”
在旁人的认知中,伏家很穷,穷得揭不开锅。而伏家大郎回来了,绝对不可能是赎的,而是逃回来的!
“谁说是逃的?我家大兄大嫂是堂堂正正回来的,放归文书上边还有县衙的官印在,若有谁质疑,大可与我去衙门查证,也让我顺道告她个诬陷罪。”
忽然有女子不急不躁的声音从外传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虞滢走得急,脸色绯红,额头上也溢出了些许的薄汗。
她入了院子,看了眼伏危,然后看向被打的伏安,面色一沉,冷眼看向翠兰婶。
虞滢回来了伏安和伏宁顿时冲了过去,一人抱住了一边。
伏宁无声的哭了,被欺负了的伏安也委屈得呜咽的哭了起来。
伏震看到这情形,心头一酸,但更多的是对这弟妇的感激。
方才他听到了母亲的话,又看到儿女这般依赖她,便知这弟妇对他们真的很好。
虞滢进来之后,走不了那么快的何叔何婶,还有温杏也急急走了回来。
大家伙看到了伏大郎,还有温氏,都震惊得瞪大了眼。
这夫妇可是一块逃出来了?
虞滢知道他们不信,立即拿出了一张文书,正面对着向他们。
大声道:“你们里头的人多为是识字的,也有的是见过世面的,仔细看看我这张纸到底是真是假!”
她安抚了一下两个孩子,然后拿着文书到他们面前,在他们辨别文书真假的同时,悄悄从腰带夹层中取出了痒痒粉,然后捏在了掌心之中。
有人仔细分辨了一下,忽然道:“是真的放归文书,也确实是县衙的官印。”
虞滢蓦然一转,冷眼走向翠兰婶。
翠兰婶到底有些怵她,不禁想要爬起来,但摔得腿疼,一时站不了太快,只慢慢的往后挪,语声颤抖的说:“你、你想做什么?”
虞滢在还有两步的时候停了下来,放归文书对准了翠兰婶,一字一句的说:“你好生睁大你的眼看清楚,这放归文书到底是真还是假。”
说着话的时候,虞滢感觉到有轻风往翠兰婶吹去时,她手心便微微一松,有些许的痒痒粉朝着翠兰婶飘了过去。
翠兰婶看不懂字,但听到旁人说是真的,她也是半信半疑。
她连忙爬了起来,后退道:“我、我管你们是真是假,你们孙子打了我儿子,这事就是真的,没完!”
伏安目光从阿爹阿娘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向小婶,急道:“她说小婶你偷人,和汉子跑了,还骂了小婶很难听的话,翠兰婶刚刚还亲自承认她是说过那种话了!”
虞滢闻言,看向翠兰婶,冷声道:“我何时偷汉子了?我是去采石场赎大兄大嫂了,何叔何婶,还有衙门的霍衙差都可给我作证,翠兰婶你这是属于诬陷,我一告,你这板子估计是少不了了。”
翠兰婶瞪大了双眼,心里顿时一怯,但随即又想到县太爷可不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便觉得余氏是唬她的。
这时伏安又说:“她要我们赔她一百文钱,还要我给孙五郎磕三个响头。”
虞滢眸色一敛,继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缓缓启口道:“孙家赔伏家一百文钱,孙五郎给伏安磕三个响头,我可以不告,不然这事没完。”
虞滢的要求,和伏危不谋而合。
翠兰婶刚想要开口,但察觉到一旁的伏震冷眼看着自己,翠兰婶顿时就怂了。
咽了咽口水,她慢腾腾地挪到了已被吓傻了的儿子身旁,也不顾两个女儿,拉着儿子的手就跑。
跑到了院子外,大声说道:“你们伏家想得美!”
孙家的两个姑娘白着脸,也跟着跑了。
虞滢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再听到那句话,默了默。
翠兰婶还真当她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的?
不,她是说真的。
村民见翠兰婶走了,有人惊问:“伏大郎,你们是怎么能回来的?”
伏震:“现在着实不便,之后再与各位说。”
村民好奇得紧,可想到刚刚翠兰婶闹事,也心知伏家没人有空搭理他们,也就没人再问了,也就纷纷离去了。
院中只剩下虞滢与伏家一家人。
温杏站着一旁,泣不成声地看着一双儿女,想要上去抱住他们,可却又怕吓到了他们,所以踌躇不敢上前。
而罗氏觉着自己好似在做梦,不真实,一脸的茫然恍惚。
若是真的,大儿子和大儿媳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若不是真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喊了儿子的名字?
伏震看向母亲,红了眼,扑通的一下就跪了下来:“阿娘,大郎回来了!”
这一下,罗氏才感觉到了真实感,霎时间潸然泪下。
她那离家多年,在采石场做苦役的儿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
罗氏捂住了双眼,哭得更狠了。
伏宁伏安见着祖母哭了,连忙过去安慰。
虞滢看到这些场面,眼睛酸涩。
略一侧身,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几滴眼泪,却不经意对上了伏危的视线。
四目相对,顿时有些尴尬。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阻碍他们几人团聚了,再者看着伏危也有些孤单的身影,她也就悄悄地离开。
先去洗了手,然后才入屋中陪一陪那被所有人都冷落了的伏危。
第42章 四十二章
院子外边是一幅亲人久别重逢的感人画面; 明明也是血脉浓于水的家人,可伏危却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好似与这一家子格格不入。
伏危目光一转; 便看到虞滢偷偷抹泪。
伏危想,她是个感性的人。
与她对上了目光,伏危沉默了一息,然后移开了视线,把草帘放了下来。
他不大想让她看到自己形单影只,好似很孤单的模样。
可不一会,房门被推开; 她却从外边走了进来。
“怎么忽然进来了?”他问。
虞滢抬了抬刚刚洗过的手; 给他瞧; 然后说:“沾了些痒痒粉; 得立刻用药擦一擦,不然一会就会痒得受不了了。”
说着; 她把身上的包袱放了下来; 取出了一个约莫一指高的小竹筒。
她打开后,抠出了一小坨草药捶打的绿色药泥; 然后敷在了手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顿时把逐渐升起的火辣痒意给压了下去。
虞滢准备了那痒痒粉; 自然也准备了能止痒的草药; 就是以防万一自己沾上后能缓解。
伏危听了她的话,再想起她去采石场前与他说过的药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问:“你在那妇人的身上动手脚了?”
虞滢涂抹了药泥后; 对他也不隐瞒:“与恶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况且她那样对伏安; 自是要她吃一些苦头,不然她还以为我好欺负。”
伏危薄唇不禁一弯; 清冷寡淡的眸子中多了几分赞赏。
他低声道:“你做得没错。”
虞滢呼了一口气,说道:“那么多人看着我没碰到她,就是她怀疑是我动的手脚,她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再说了,她要是没有任何证据却四处传言说我下。毒害她,那我倒是更是乐见其成。”
伏危眉眼微微一挑:“为何?”
虞滢道:“她和村民都以为我不会告官,那他们就猜错了。”
伏危闻言,沉吟了一息,说:“像这般乡邻口角争执,县衙不会管,所以他们自然不会放在心里。”
虞滢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外边的罗氏让伏大郎进去见见二弟,便也止住了后边的话。
虞滢把竹筒盖好放到了床头,然后站到了一旁。
全家人都进了屋中,原本就不是很大的茅草屋顿时拥挤了起来。
伏安伏宁一进屋子就快步走到了虞滢的身旁。
伏安有些拘谨地看着面前陌生却也有着几分熟悉的阿爹阿娘。
原本一直盼着阿爹阿娘回来,可现在真回来了,他却不敢开口喊爹娘。
虞滢有些担心大嫂看到这俩孩子与她这么亲近,会心里不舒服,可抬头望去,只见大嫂躲在门边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虞滢:……
忽然觉得有些可怜,却又有些可爱是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现在只是因为陌生才会疏离,等过一些时日就会自然而然的接纳他们,虞滢也就暂时先不想这事,而是把注意力放回兄弟二人的相认上。
伏震心情复杂地进了屋中,看见床上的亲二弟。
目光从那直得不正常的双腿缓缓往上移,最终望向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上。
第一回见,陌生之中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四目相对,相互静默无声。
虞滢看着两人,大概明白为什么会知道是抱错的了。
第一点肯定是以样貌来分辨的。
就她所看到的,兄弟二人的相貌,站到一块的时候,眉眼是极为相似的。
只是因为两人在不同环境中长大的,一个气质冷清润朗。一个则沉默寡言。
再有生活的环境而言,伏危养尊处优,姿容看着自是出众。
而伏大郎常年风吹日晒的,看着多了几分粗犷。
良久的沉默后,抹着泪的罗氏开了口,哽咽的说道:“你们兄弟二人,长得最像父亲的,是二郎。”
双眼虽看得不清晰,可在逐渐视物,罗氏昨日看到二郎的时候,恍惚间竟好似是看到了那已故的丈夫。
伏震听到母亲的话,知晓母亲能视物了,并没有太过惊讶。
在采石场的时候,听何二郎说过他的母亲在他离家的时候,便逐渐看不清了。
在采石场的时候,他一在担忧母亲的双眼。但在回来的途中,从何叔的口中得知,弟妇在医治母亲的眼睛,如今母亲也已经渐渐可视物了。
兄弟二人沉默了片刻后,伏震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叫伏震,是你大兄。”
伏危放置在身侧的手,手心微微一收,面上的神色似乎很平静,淡淡的回道:“伏危。”
伏危这名字,一直都是伏家二郎的名字。
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先前的养子被二房抢走后,名字也改了,所以这个名字一直没有人使用。
这个名字是他们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