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祁医生-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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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孩子,他那么着急,到底是为什么呢?
“只是觉得比不上人家,人家都已经成家立业,我却是立业已久家未成。”祁承淮抚着她的额发,低声的自嘲道。
顾双仪却立刻抬起头来,瞪大了眼失声道:“你真的想要个孩子啦?”
祁承淮愣了愣,有些疑惑的反问道:“真的?怎么叫真的?”
“蘅姐昨天同我讲,让我跟你早点要个孩子,说你都这个岁数了不小了,我看她仿佛很担心你会老无所依。”顾双仪歪着头将昨日与方蘅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祁承淮目光微动,灼灼的看住她,“那你呢,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
“孩子是要的呀,可是不是现在,现在还太早了,我还想当姑娘久一点呢。”顾双仪面对着祁承淮大多时候都是很老实的,于是便说了自己的想法出来,然后半仰着头看他,目光里有点忐忑。
但他却忍不住逗她道:“可是你早就已经不是姑娘了。”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揉了揉她胸前的那团柔软,眼神幽深而暧昧。顾双仪只觉得前胸像着了火一样发热,热得她心惊肉跳,较忙按住了那只大手,躲闪着他的目光低声道:“祁承淮你别这样……我很累了,真的……”
祁承淮低头狠狠地吻了她一通,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放开她,喘着气在她耳边道:“弯弯,我先让你快活一年,你在三十岁之前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顾双仪一惊,“可是我翻过年就要二十九了!你欺负人!”
“我也就欺负你,别人求我我都不欺负。”祁承淮低低的笑着,轻轻的含了含她的耳珠。
顾双仪浑身一颤,整个人就软倒在他的身上,她在被窝里踢着脚哀嚎:“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哪有人生孩子还跟派任务似的!”
祁承淮笑得愈发明朗,眼角眉梢的快活似是要溢出来,等顾双仪伏在他身上不动了,他才拍着她的背轻声道:“那么着急,是因为,我想早点把你的户口迁过来啊。”
顾双仪闻言一怔,身子一僵,半晌都没有动,过了许久,久到他被她枕着的手臂都已经开始发麻,她才颤巍巍的撩起眼皮去看他,目光里盛满了不可置信的疑惑。
“弯弯,你一天不同意要孩子我就会做好措施,但万一真的意外怀上了,我也绝不允许你去打掉,听明白了?”祁承淮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十二分的郑重。
顾双仪也知其中的厉害,敛了敛眉眼,同样郑重的应声道:“我知道的,那手术对身体不好。”
见她明白自己的用心,祁承淮便松了口气,搂着她又轻言细语的说起其他事来,包括昨日遇到的那个病人,讨论了半天之后,祁承淮居然想将病人给她了,她忙摆手道:“我不要,你去找冯哥或者符云溪又或者田蕤会诊去吧,我现在又要上班又要复习的,够忙的了。”
祁承淮闻言笑道:“不思进取,多见一个病例多长一份见识。”
“我那么进取干嘛,不是有你么。”顾双仪满不在乎的笑着说了一句,一面说一面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祁承淮见状忙倾身过来替她拿了递过来。
下午两个人都在家不出门,祁承淮难得放下工作和学习,坐在客厅里看球赛,顾双仪不爱看这些,在书房随手拿了本新买的《浮生六记》跟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随手翻看。
“芸娘真是个十分出彩的女人,沈三白真的很爱她呀,爱到缠绵悱恻总是秀恩爱。”顾双仪摸着书页扭头笑着对祁承淮说道。
祁承淮从球赛上挪过眼,看见她目光里闪闪发亮的憧憬和羡慕,知道她小女生爱浪漫的毛病犯了,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不是特别的好,“你喜欢归喜欢,但别要求我做另一个沈复。”
“怎么又扯到这上头去了,我几时要求过你做别人?”顾双仪嗔了他一眼,又对他明确流露出来的不喜觉得疑惑,“你对沈复这个人很有意见?”
祁承淮不置可否的笑笑,“沈复评价自己是‘余多情重诺,爽直不羁,转因为之累’,我却觉得他是好耽山水,贪于玩乐,不肯吃苦,悲剧之始。沈复得以名垂至今,芸占了极大的分量,芸是因为沈复的记载而有名,反过来,沈复也是因为记载了他的妻子,文章才得以如此流传。”
他的记忆力在多年的从医生涯里因不断的考试复习等缘由而变得极好,竟然给顾双仪一字不落的背出了他看过的一篇文章里作者对沈氏夫妇的一段评价,“平心而论,沈氏夫妻过的日子着实清寒不易,许多时候得苦心经营,才能过得下去,最终难以为继,妻子早逝,也足令人扼腕,但在此之前的漫长时光里,终于还能过出风流倜傥,甚至清暖温柔的味道来,里里外外,无一处不是芸的光彩。”
顾双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听他用温润的声音与她说着自己的看法,竟生出时光静好的感觉来,等到他停下来去喝水,她才回过神来,“……难怪你不喜欢他。”
“是,他因为义气替人做保,致使家庭愈发困顿,又没什么挣钱养家的本事,出门还去狎妓,花了一大笔钱,陈芸早逝未必没有心血耗费过多不能好好保养的缘故,他并不是一个好丈夫。”祁承淮点点头又补充道。
接着他再未说话,电视里的球赛到了关键时刻,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丝毫没有留意到一旁顾双仪从思索到释然的神色变化。
顾双仪合上书册,望着封面上的书名有些出神,平心而论,站在现在这个社会角度去看,她是很认同祁承淮的观点的,只是当时封建士大夫制度所限,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东西于现在也许并不适合了。
但有一句话顾双仪觉得很适合他们,那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如果他们有金山银山等着花,也许他们会更加情投意合更加似神仙眷侣。
她思绪散漫,却想起了前几个月的一件事来。
那时已经是九月,顾父早已出院,得了领导的允许提前办了内退,却又放心不下董思成,时不时又要跑回厂里去,顾母担心他的身体,兼之女儿不住家里,连小姑子一家也都不在,她一个人无聊,便也跟着跑。
顾母是个很善于交际的人,又有几分热心肠,很快便和那边的人混熟了,竟还给顾双仪介绍了个病人过来。
病人是个先天性痴呆的十二三岁少年,由他的父母陪同前来,顾双仪见到他们的第一刻,就从他们普通的衣着上判断出他们家境应属一般,想来也是,摊上那么个孩子,能富裕起来才怪了。
顾双仪给他做了一个多月的针灸,到了十月中旬的时候,有一天孩子的母亲很生气的跟她说:“医生,我们不做这个治疗了,一点用都没有,根本就是骗人的,我们这样的穷人家,你们医院骗我们的钱,良心不会痛吗?”
顾双仪哭笑不得,连连解释孩子是先天性的痴呆,本身疾病极为顽固,针灸治疗一般都会需要很长时间,她还举例说以前有个病人在她老师那里治疗了十年才渐有成效,又模糊了几个月前从祁承淮处转到她门诊来至今都还定时来做治疗的小瞳的信息,将这个例子说给对方听。
但对方却是听不进去的,一味的埋怨她黑心,她和医院合起伙来坑他们的钱,顾双仪听到最后也没了再劝的耐心和意思,于是便忍着气对她道:“那既然这样,我的确是没办法了,也怪我学艺不精,不能三两天手到病除,只能麻烦您继续另请高明免得耽误孩子了。”
此后再未见过那家人,也未听母亲再提起过他们,顾双仪也不关心那个孩子现在变得如何了,想来应该是没什么起色的,毕竟世上医术高明能妙手回春的医生有不少,但却没有一个是大罗神仙。
如今她再想起这件事,突然觉得钱实在是个好东西,最起码有了足够的钱,病人和家属能付得起医药费,兴许也能不那么怕医生是在坑他的钱罢,最要紧的是,有了钱,他们也许能有更多东西,见识也更多些,能知道这个病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好。
第六十九章
十二月中旬之后; 很快就到了一九,入一九天的第一日就是今冬做第二次三九天灸的日子,顾双仪一早就去了门诊。
同以往每次一样,这样的日子里大半的病人都是来贴天灸的,顾双仪带着纪念和宋护士忙得团团转。
顾双仪忙完一个病人,下一个病人才进门坐下; 她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她抬起头去看; 见门口处站了个穿着白大褂背着书包的年轻女孩子,她愣了愣; 稍后才想起这应该是来见习的学生。
早交班的时候章主任提过有学生要来见习的事; 当时符云溪还奇怪的问:“怎么不去省中医; 跑我们这能看到什么?”
“人家是学临床医学大四的,这学期刚好学了中医,又上了内科的课; 统一安排来见习的。”章主任轻描淡写的道,“人家看的重点是西医科室,我们这里就是顺带瞄一眼的; 别紧张。”
章主任走出了门,又立刻回头补充道:“见习的同学应该是先看内科,他们时间紧,最后说不定不到我们门诊了也说不定。”
众人听了都笑笑说知道了; 很司空见惯的样子,顾双仪也是同样的表情; 这些年她也接受了综合医院里中医倍受冷落这个现实。
“请进,是来见习的同学吗?”顾双仪笑着提高了声音,掩盖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第44节
于是那个女孩子走了进来,有些紧张的一面说一面递了张安排表过来给她看,“老师好,我们是来见习的,护士站的护士叫我们来找你。”
顾双仪心里头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护士会让她们到自己这里来,听学生这样讲可不像最后来他们这里,和章主任的说法恰好撞了车,兴许那边有人提前跟护士站那边打了招呼也说不定。
但她却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那张安排表,发觉她们半个小时后就要去其他科室去见习,于是便点了点头道:“我这里今天尤其忙,先让你们师姐给你们讲讲。”
然后她便转头淡淡的对纪念道:“纪念,先去给你师弟师妹讲一下我们科室常见的病种和治疗都有哪些,讲完了我看看时间够不够,让他们去其他诊室看看。”
纪念闻言便点点头带着那学生出去了,她给病人做治疗的间隙往门外看了一眼,见几个人围在等候区和走廊交界的地方,几乎个个都背了书包,有的低着头仿佛在做笔记,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竟有些感动。
又觉得有些熟悉,她暗地里皱了皱眉,后来才猛地想起从前自己也是如此。
那时刚上了中医耳鼻喉的课,期末去二附院见习,二附院就是后来她转段转去的省中医,格局和如今的省医相差无几,她和同学们去了门诊部,也有师姐这样带着围在一起讨论。
她还记得那时自己穿着白大褂走在病区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尽管她并不喜欢医院的压抑气氛,也害怕面对生命脆弱无法医治的沮丧,但是她仍旧对这个职业抱有极高的敬意。
过了十多分钟,纪念终于回来了,顾双仪有些惊讶,趁下一个病人还没进来的时候低声问她:“有那么多东西可以讲吗?”
“师弟师妹还挺感兴趣的,问了好多问题。”纪念飞快的应道,说完又长长的舒了口气,“吓死我了,好怕被问道我不知道的东西。”
顾双仪就笑了起来,“不要怕,你就是太紧张,多试几次就好了。”
她夸了纪念两句,顿了顿才道:“时间不太够了,你带着他们去治疗室看看吧,然后去内科和妇科也看看,找平时认得的老师说一声就行,他们都知道了的,不过如果人家不愿意的话你也别强求。”
其实顾双仪有些怕纪念被为难然后在师弟师妹面前丢了面子,所幸最后并没有,等到中午十一点多,挂她门诊号的病人也都看完了,冯舸突然让他带的实习生过来道:“顾老师,有个神内的会诊换成了你去,他说实在没得空去,已经和神内的老师说好了。”
这种情况很常见,因为病人在挂号的时候大多都不怎么了解这个医生的水平到底如何,只是看着职称来挂,觉得职称越高就会有越高的水平,所以顾双仪这种因各种原因而破例安排了门诊的住院医自然就门庭相对冷落了。
只是针灸做治疗相对麻烦,且花费时间又相对长,即便病人不那么多,工作量也相当大,只不像冯舸他们那样经常要忙到中午一点罢了。
于是请了针灸会诊的科室有时去的并不是原先那个医生也就成了常事,放下她便应了一声,先是放了纪念去吃午饭,然后揣了工具往住院部十七楼去。
会诊是陈琪请的,顾双仪简单的说了一下门诊的情况,然后他便道:“都可以,到时候我医嘱改成你的名字就行了。”
“那先去看看病人吧?”顾双仪点了点头,站在办公桌旁道。
陈琪自然是同意的,拿了病历夹就带着她往病房去了,路过一间病房外面时她看见里面有一群学生围在一张病床旁,又看见了祁承淮带的实习生路文奇,心里猜测这些大概也都是见习生来的罢。
到了病房,病人正坐在床上,手背上贴着输液的白色胶布,但却并没有在挂水,她一见陈琪就立刻道:“陈医生,你可来了,我跟你说,我真的是腿软啊,我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突然就跪到地上去了。”
顾双仪看了一眼陈琪,见他面上隐隐有无奈,心里一愣,便又低头去看已经拿在了自己手里的病历夹,诊断那栏除了眩晕的诊断外,还有个焦虑状态,她一看,面色顿时也变得和陈琪一样了。
只听陈琪赶紧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说头还是很晕,就给你请了个会诊,让……”
“不行不行,你不要再给我请什么其他会诊了,我听你的去看了五官科啦,人家都说我没有问题的,都是因为打针才这样的,我不打针就没那么晕。”女病人不等陈琪把话说完,立刻便抢着道。
陈琪无奈的听她说完,然后又解释道:“今天就不给你打了啊,给你请了中医针灸的会诊,有人和你一样情况,做针灸也好了的,不用打针。”
“哦……”女病人愣了愣,看了一眼顾双仪又有些犹豫,“那这位医生,会不会很痛啊?”
“我姓顾,您可以叫我顾医生。”顾双仪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才笑眯眯的道,“针灸痛不痛,有人说痛,有人说不同,因人而异,您可以先试试,受得了咱们继续做,受不了再另说,可不可以?”
约莫是她态度好,女病人稍犹豫一下就同意了,顾双仪便先给她打了脉,又问了些她的日常起居习惯,再结合病历里对她症状的描述,然后让她伸了舌头来看,见她舌淡苔薄白,又面色有些苍白,便心里有数了。
为了不在回病房和手术室之间多跑一趟,她历来都是先扎了针,然后才出会诊的诊断意见的,于是当下便要帮病人扎针。
扎针的疼痛病人说能忍受,顾双仪便放了心,只是面对一个诊断里写了焦虑状态的病人,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对方的话多。
女病人一时问:“顾医生,我要扎多久针才能好啊?”
一时又问:“顾医生,我老是打针才晕,是不是针水里有其他东西啊?”
许是不忙,陈琪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她也当着陈琪的面问顾双仪:“顾医生,有时候我吃了药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