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神明折腰-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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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连过了七日,都没传出搜捕他们的消息。
“看来你这个囚犯也并没有很重要嘛。”叶岐云将一碗刚熬好的汤药递到江淮手中,“那些守卫当日那般拼命要将你我抓住,我还以为要在整个天宸下通缉令追捕呢。”
江淮接过,而后淡声道了个谢,“或许,他们在忙着太子册封的收尾吧。”
无人追捕是好事,几句话揭过,叶岐云也没再纠结,等她傍晚再提着从镇上市集买来的鸡蛋果蔬回来时,神色隐有沉重。
“发生什么事了?”江淮倚坐在床头,手里捏了一本泛黄的书,见她神色有异,开口问了一句。
今日是她第一次去集市,采买物品的同时,还顺便打听了一些郦都城内的消息。
果真让江淮说着了,眼下没人追捕,正是因为他们在忙着别的事。
不过不是册立太子,而是太子登基。
“皇帝……驾崩了。”叶岐云目光微沉,“是死于中毒,而这次,毒药却是出自景王府。”
四个皇子,最终只剩了一个,就连那个纨绔至极的陈泽景,他们也没放过。
叶岐云忍不住闭了闭目,皇帝如何说也是长公主的亲弟弟,沈澜依竟真的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短短七日光景,郦都城内早已天翻地覆。
陈闻晔登基为帝,沈澜依也成了天宸的皇后。
她最终还是如愿以偿了。
叶岐云睁开眼,发现自她说完之后,江淮似乎没什么反应,她转而看向床头,“你一点也不惊讶吗?”
江淮缓缓抬眸,“他体内早已被戚落花粉蚕食已久,本就没多少时日可活。”
虽然叶岐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仍是不免替长公主感到难过。
她这几日,一定很伤心。
“我离开之前,应当提醒长公主一下,让她小心沈澜依和陈闻晔的。”
他们被权势迷昏了头,连皇帝都敢毒死,很难保证不对长公主下手。
“那不如,给长公主送一封信吧。”江淮忽而道。
闻言,叶岐云点点头,“也好。”
这也是她能为长公主做的最后一件小事了。
183 挑衅
虽然满朝上下正忙着先皇的身后事,尚未来得及办封后大典,沈澜依也已经入住了历代皇后所居的凤仪宫。
这日午后,鹰柏匆匆进宫,给沈澜依呈了一封书信。
她只扫了一眼开头,便认出了这是叶岐云的字迹。
等她一目十行读完信之后,瞬间冷了神色。
“这封信,没有送到母亲手中吧?”
“是,书信刚一进府,便被我截获。”
“做得好。”沈澜依缓缓勾起一个笑,头上凤钗光芒夺目,只是眼神依旧冰冷,“鹰柏,去帮本宫打探一下叶岐云与江淮的下落。”
起初她还不明白叶岐云非要脱离公主府的意图,直到刑部传来消息,说江淮被人从天牢中救走了,她一瞬间便想了个通透。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江淮那张脸确实出色得过分,第一眼的时候便被她认成了太子。
但她是决计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护卫,沦落到劫囚的地步。
叶岐云果真是蠢,她一辈也比不上自己,明明她们的起点都是一样的,同时出生、同时被接进宫中、同时被长公主收为义女,可此刻,她俨然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天宸的国母,可叶岐云很快就会成为整个天宸的通缉犯。
鹰柏领命,光芒一闪便瞬间消失在了殿内。
沈澜依整了整妆发,唤进碧波问道,“皇上此刻还在明性殿吗?”
“回禀郡、娘娘,皇上在明性殿。”碧波小心翼翼答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澜依郡主成为了皇后娘娘,以前时常挂在嘴角的温和笑容便再也不见了,反而是那双眼睛,冷漠到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发抖。
跟随她一起进宫伺候的采梧,就因为早上喊错了一声‘郡主’,而被罚今日一天挑满十缸水。
“走,去看看。”
“娘娘可需要奴婢去叫凤撵?”
“不用。”
“是,娘娘。”碧波提了一个精致的食盒。亦步亦趋跟在沈澜依身后,两人一路朝明性殿而去。
到明性殿外的时候,沈澜依抬眼望了一眼日光下金光熠熠的匾额,忽而想起十年前她与叶岐云一起进宫面圣,皇帝与长公主便是在这里召见的她们。
那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只需要短短十年,她便能成为这座皇宫的女主人。
沈澜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心情忽而大好,眼中冷色稍淡,唇角也扬起一抹笑容。
守在殿门外的吴德顺看见沈澜依,登时吓得面皮一抖,“皇、皇后娘娘……”
皇帝驾崩的真相,市井民众可能不清楚,但朝堂内外但凡有脑子的官员,几乎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一向贪图享乐又不学无术的景王,怎会干出这等谋逆之事。
关键在于,景王根本没有动机。
他朝堂之上全无人脉,朝堂之外亦无势力,就算皇帝驾崩,这皇位也落不到他头上。
和另外的几个兄长比起来,景王是有点儿傻,可他绝不是脑残。
但眼下大局已定,前几日借文章隐晦披露真相的几个老文臣,早已人头落地,他一个年过半百的宦官,又能说些什么呢。
沈澜依见状,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的笑容也逐渐转冷,“你不在殿内伺候皇上,守在殿外做什么?”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想安心处理政务,这才命老奴守在殿外,不叫旁人打扰。”吴德顺脸上漾开笑容,“不过既然是皇后娘娘您来了,自然不算旁人,老奴这便给娘娘通传一声——”
“不必了。”沈澜依刀尖似的眼神盯住了那道门,径直迈上台阶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从前的晔王侧妃冯婉莹此刻正坐在陈闻晔腿上,一身娇俏宫女打扮,细嫩的手臂松松攀在他的肩头,衣领大开,陈闻晔也低笑着和她说着什么,女子盈盈笑着,两人姿态十分亲昵。
冯婉莹是户部侍郎冯远征的嫡次女,自从陈闻晔登基为帝,冯远征也已经升任了户部尚书。
因着先皇才刚驾崩,如今后宫空置,连皇后没有进行册封典礼,其余嫔妃更是没有封号,是以陈闻晔从前在晔王府的那些女人,也都没有接进宫。
殿门被人猝然推开,两人都是一惊,陈闻晔抬头便见沈澜依阴沉的面色,顿时眼皮一跳。
冯婉莹故意挺了挺自己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非但没有立即从陈闻晔腿上起身,还略带挑衅地笑着看了沈澜依一眼。
“澜、澜依,你怎么来了?”陈闻晔语气有些心虚,拍了拍冯婉莹的手臂,示意她赶紧下来。
碧波和吴德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沈澜依嘴角重新扬起笑意,她接过碧波手中的食盒,徐徐登上台阶走到桌案前,端出一碗羹汤,“臣妾担心皇上劳心政务,累坏了身子。”
冯婉莹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衣裳,嫣然一笑道,“姐姐费心了,这碗汤便交由妹妹代劳喂给皇上喝吧。”
沈澜依笑意不减,看着她摆着身姿款款绕过桌案,伸手欲接过她手中的小瓷碗。
在冯婉莹接过瓷碗的下一瞬,便觉小腿猛然一疼,脚下骤然踩空,瞬间从台阶上滚落而下,滚烫的汤汁也洒在了她身上。
“啊——”
但这个时候,她根本来不及去顾及烫伤,只惊慌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忽觉下腹一阵暖流涌出,她躺在地上,脸色登时惨白,“我的、我的孩子……皇上,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婉莹!婉莹!”陈闻晔面色也是一白,‘噌’一下起身,就要去看正连声惨叫的女子的情况。
“皇上。”沈澜依微笑着挡在他身前,“这个小宫女打翻了臣妾亲手给皇上煲的汤,您看该当何罪呀?”
“沈澜依!”陈闻晔眼底烧起熊熊怒火,“你竟敢!你竟敢伤害朕的孩儿!”
“皇上,婉莹、婉莹好痛啊……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
他转而看向瑟缩的碧波和吴德顺,太阳穴青筋暴起,“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吗?还不将贵妃扶起来,即刻传太医!”
“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去扶一个冲撞了本宫的宫女。”沈澜依站在桌案旁,凤袍逶地,睨着冷汗涔涔的冯婉莹冷声道,“贵妃?本宫怎么不知,这宫中何时有了贵妃,这不就是个在孝期勾引皇上、秽乱宫闱的宫女吗,您说呢,皇上?”
184 杖毙
沈澜依特意咬重了‘孝期’两个字,陈闻晔顿时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僵住了身形。
冯婉莹身下的血迹越发浓郁,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手脚逐渐冰冷。
这孩子,是一定保不住的了。
他若是此时与沈澜依反目,她必会将他在先皇孝期与婉莹亲近的事传扬出去。
陈闻晔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沈澜依!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皇室血脉,你不得好死!我要让父亲联合大臣们上书,绝了你执掌凤印的机会!”冯婉莹绝望地泪流满面,竭力嘶吼着。
“是吗?”沈澜依缓缓走下台阶,用鞋尖踢了踢她满是泪痕的脸蛋儿,“是你自己穿上这身宫女衣裳的,本宫只好将你按照宫规处理。”
“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秽乱宫闱的贱婢,拖出去杖毙。”
“救、救我啊,皇上,救我啊……”冯婉莹以为她让自己的孩子不保,已经是天塌地陷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狠毒,竟想直接取她的性命!
她此刻心中后悔莫及,她不应该进宫挑衅她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人,是蛇蝎!
“沈澜依!”陈闻晔握紧拳头瞪着她,目眦欲裂。
“皇上是打算用自己名声来保下这个贱婢吗?”
殿内寂静了一瞬,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陈闻晔动了动唇,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沈澜依看向吴德顺,“听不明白本宫的话么?”
吴德顺和碧波立刻低着头上前拖走了冯婉莹,血迹在殿内蜿蜒。
陈若懿经过的时候,正巧看到碧波的背影,她近日操持着先皇的后事,已经两日不眠不休,倒不是说没时间休息,而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即便睡着也总能梦见一身血的先皇出现在她眼前,而后很快就又惊醒了。
她目光扫向明性殿外的几滴血迹,眉头微蹙。
刚想上前,便听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透过殿门缝隙传了出来。
“先皇咽气的时候,皇上不是说过即便澜依手上沾满鲜血,也依旧爱我么,今日却是不作数了吗?”
陈闻晔面色铁青,眼里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落在沈澜依身上的目光如利刃,“本以为你是个善良贤淑的女子,朕以前,倒是看错了你。”
“呵,善良?郦都城内善良的女子多了去了,你怎么不选她们做你的皇后。”沈澜依冷笑,眼中涌上浓浓的嘲讽,“而且皇上这话说迟了,应当在先皇咽气之前便同我说这话,也不至于在我双手沾满鲜血地将你送到这位置之后,才知道皇上原来喜欢善良的。”
‘咚’一声,殿门被人大力推开,长公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陈闻晔登时一惊,“姑、姑母……”
沈澜依神色也急速变化,怔愣一瞬,才福身唤了一句,“母亲。”
“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陈若懿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澜依,极力稳住她不住发抖的手,“先皇的死,与你有关?”
沈澜依不语。
陈若懿有些踉跄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胳膊捏断。
“母亲,您弄疼依依了——”
“闭嘴!不要叫我母亲。”陈若懿截断沈澜依的话,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已经爬上细纹的眼角沟壑更深,“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陈闻晔生怕动静太大引来旁人,忙不迭将殿门重新关好,“姑母!您先冷静冷静——”
“啪!”
陈若懿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打得陈闻晔瞬间偏过了头,白皙的面庞上五个鲜红指印分外显眼。
“宫内流言,我本是不信的,可没想到你们竟真的是狼心狗肺至此!”陈若懿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道,“我要你亲自写下罪己诏,并将景儿从天牢中放出来,发誓一生庇护你的弟弟、维护皇室、爱护子民,否则,我便将你们毒害先帝的事情公之于众。”
让陈闻晔退位是不现实的,他也不会甘心,她一个无兵无权的长公主,更没有拨乱反正的能力,陈若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便打算各退一步,先保下陈景泽的性命。
说起陈景泽,沈澜依心头仍有疑惑,根据鹰柏给她的消息,他是背后将她与陈闻晔联系在一起的推手,可眼下来看,陈景泽分明就没有反击之力,被她一招击败不说,还根本查不到他残余的党羽踪迹。
他都已经被打入了天牢,完全没了再隐藏下去的必要,可他们查了这么多天,都没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要么,是陈景泽实在太沉得住气,要么,就是鹰柏的消息是错的,背后那只推手,根本不是他!
若是前者,倒还好说,可若是后者,那便说明,还有一个蛰伏在暗中的劲敌。
听了陈若懿的话,陈闻晔面露犹豫之色。
“景儿他对你根本毫无威胁,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没有要求你退位,只是让你将景儿放出来——”
沈澜依打断了陈若懿的话,“对不起,母亲,景王不能放。”
就算他是一个废物王爷,对陈闻晔构不成一点威胁,然而只凭他的皇室血脉,也不能将他放出来。因为沈澜依考虑的很长远,她担心日后他们谋害先皇的行径暴露,朝臣会推举陈景泽上位。
到那时,他就会被迫变得有威胁,而且还是个大威胁。
“怎么,如今天宸,是你做主了吗?”陈若懿缓缓看向沈澜依,“我与你做了十年母女,竟不知,原来我养出了这样一个好女儿。”
被养育了自己十年的母亲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沈澜依心底还是有些难受的,但此刻她已骑虎难下,根本没有退路了,“因为已经没机会了,陈景泽已与昨夜畏罪自尽,就像陈昱安一样。”
四个皇子,真真正正只剩下了陈闻晔一人。
陈闻晔也有些吃惊,“朕怎么不知道!”
“呵,天降神女?真是讽刺。”陈若懿闭了闭目,再睁开,平静的眼神忽而变得愤怒又仇恨,“若我早知今日,在你十年前初入这明性殿的时候,便该把你掐死!”
“天宸有你们这样的帝后,何愁不亡,哈哈哈……何愁不亡啊……”
185 甜吗
又过了半月,江淮身上的伤基本已经结痂,日常行动一点都不受阻碍。
昨日院子里的柴火烧没了,他清早便去了田间地头,打算捡一捆枯枝干草就回去做早饭。
容貌优越的人,即便穿一身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周身淡漠又吸引人的气息。
连抱草都像是在抱琴。
正巧有两三个晨起下地的农妇路过,她们这阵子早起干活,已经看见这个长相俊美的小伙子好几次了。
有个自来熟的大婶和江淮打着招呼,“小兄弟,今日有些晚呢,还来得及回家给媳妇儿做早饭吗,天仙一般的小娘子可是饿不得的,将我的柴分你一半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