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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人美为患-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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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郎君,黄氏苛刻,让我住在院子最北间,屋子只粗略修葺,阴寒刺骨,住了这些日,我已经病了两场,我怎么求她都不肯让我挪屋。小郎君,你最知冻寒之苦,若是长久这样,我怕身体也熬不住,请小郎君体恤。”
  她眼泪簌簌往下掉,模样真是十分可怜。
  惠娘却视而不见,道:“你是钊郎君屋中人,小郎君如何能管得,先回去吧。”
  令元摇头,她鬓边头发都乱了,突然一个猛冲,跪倒在卫姌脚前,伸手抓住她的衣摆。
  惠娘正要呵斥。
  令元道:“我已有孕。”
  作者有话说:
  今天家里有点事太忙了,明天来修改错字
  38


第38章 秘密
  卫姌神色微微一变, 低头看着令元。
  她脸上妆容被泪水冲花,一只胳膊还被怀绿抓着,再无往日娇柔妩媚, 十分狼狈。
  “小郎君, 我怀有钊郎君的骨肉,救救我。”令元哭诉。
  卫姌刚才喝了两口解酒汤, 此时头却更疼了,她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不去看令元,对怀绿道:“去门口守着。”
  怀绿怔了下, 平日她见卫姌总是温和有礼,对仆从也从无打骂训斥,只道她是个脾气顶好的郎君,没想到此刻脸色冰冷,让怀绿看着,心底一丝丝往上冒寒气。
  惠娘轻声道:“小郎君,莫听她……”
  卫姌轻轻点头, “惠姨我懂。”
  惠娘便不再多言。
  令元心下慌乱, 她原当小郎君与卫钊兄弟情深,知道她怀有卫家血脉定会怜惜她。但当她抬头,对上的却是卫姌疏离的目光。
  “小郎君……”
  卫姌将她的手从衣摆拽开, 开口道:“你以为我年纪小,一句怀有身孕,便能叫我代你出头。”
  令元忙不迭摇头, “不, 若不是走投无路, 妾绝不会来找小郎君……”
  卫姌垂头望着她, 目光一片明净。
  令元在这瞬间感觉仿佛无所遁寻,身体内外都被看穿似的,仍是啜泣着,背后却起了层冷汗。
  “二哥后院的事,我不该插手,如今家中并无主母,黄氏管家理所当然。你起来吧,我这就叫人将黄氏叫来,你身子骨弱,跪久了容易伤身,若真在我这里出事,叫我如何和二哥交代。”
  令元身子微微颤抖。
  惠娘上前,不由分说将她硬拉了起来,“令元娘子,别哭哭啼啼的了,小郎君年纪小不理事,你这样哭求,不是为难小郎君吗”
  令元无奈,眼泪如脱线的珍珠般滚落,“小郎君可还记得,去罗浮山的路上,婢子天不亮就起来为你准备手炉……”
  惠娘立刻板起脸:“令元娘子真不愧是桓氏出来的,妥帖照料小郎君几天也成了恩情,现如今要挟恩图报”
  令元被惠娘堵了后话,呜咽道:“妾不敢。”
  卫姌让怀绿去叫人。
  令元脸色忽白忽红,不到片刻,黄芷音带着吕媪走进来,她步子迈地极快,神情紧绷。吕媪似乎拉住她说了句什么,黄芷音这才放缓了速度,但脸色仍是难看。
  一进门看见令元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黄芷音心里先暗恨了下,也不看她,只对着卫姌道:“小郎君,自我嫁入卫家,就一心为郎君打算。豫章城这个府邸,看着外表光鲜,实则入手时间不长,多处院子都不曾好好修缮。如今郎君不在家,小郎君就是紧要的,其次才是我们这些内眷,总要一处处安置,可急不得。”
  说着她也红了眼眶,“我虽不是士族出身,但事有轻重缓急总是知道的。令元是郎君心头上的人,我才刚进门,如何敢怠慢她,朝北的院子虽说偏僻,却是新修的,并无瓦漏墙破,碳火也给的多,比其他婢子都要多,我一片体恤,怎么就成了私心。”
  她说的又急又快,将刚才令元哭诉的全驳了。
  卫姌只觉得头疼,“我知姐姐辛苦,家里内外多亏了你照料,都是一家子,有什么误会说明白就好。”
  黄芷音双眼滢滢泪光,似乎还要诉苦。
  卫姌脑仁发胀,赶紧道:“令元刚才说她有孕了,你带她回去好好照料吧。”
  黄芷音哭声顿住,猛地一抬头,脸上是怔愣的神情,这可不同刚才摆低姿态为自己辩驳,而是真正的意外。
  卫姌往后仰了仰,道:“二哥走时曾告诉我,家中琐事交给你,你应知该如何处置。”
  黄芷音脸色骤然一沉,想起自己在何处,才又勉强挤出个笑来,“好,郎君离开时也有过嘱咐,我自会好好照顾令元,明日就先找个医师来看看。”
  卫姌点头,摆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她宴席上吃了不少酒,回来又被这后院官司哭得头晕,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发白。
  黄芷音过去从惠娘手中接手搀扶令元,嗔怪道:“令元妹妹,有什么话你和我说就是,怎么跑来烦扰小郎君。”
  令元转头看她,被她浮于表面的笑容一刺,忽然打了个激灵。
  她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用力推开黄芷音,转身重又跪在卫姌面前,怦怦磕了几下头。
  “小郎君,妾有一桩秘事,只能说给你一人听。”令元额头鬓边全是散发,神情却格外端肃认真。
  黄芷音弯腰要去扶她,“令元妹妹别再闹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卫姌疲惫至极,根本不想理会卫钊后院这些事,便视而不见。
  令元紧紧咬牙,眼里全是坚决,扬声道:“此事与卫家有莫大关系。”
  卫姌看向她,目光与令元的碰在一处,令元并未避让,笔直地回看她。卫姌心中对卫家最为着紧,拧了下眉头,犹豫片刻,对黄芷音道:“姐姐先出去稍等。”
  黄芷音刚要张口,忽然被吕媪拉住,面有不甘,但仍被拉了出去。
  惠娘出门前盯了令元一眼道:“别以为小郎君年纪小就好糊弄。”出去带上了门。
  卫姌淡淡道:“已没有人了,你想说什么”
  令元的头发已经松乱,神色十分挣扎,轻声道:“小郎君,若是妾说了这个秘密,你可否让妾选两个婢子,院子单独置办吃食,日后生产所需都由妾自己过眼”
  卫姌心想令元真不愧是桓氏出来的婢子,这些个要求就是她保孕最关键的几点。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卫姌沉吟片刻,笑着开口道,“你道肚子里这块肉有多重要,我二哥难道缺人生孩子你可以生,黄氏,肖蕴子子雎她们难道不能生”
  令元满头沁这着细密的汗珠,“可这秘密只有妾知道。”
  卫姌心下微动,脸上却仍是满不在乎的神情,“你说的秘事,应该是来自桓家”
  令元一颤。
  “你在桓家长大,却被赠予我二哥,若说有什么秘能和桓家有关,又牵连卫家,”卫姌手指按住太阳穴两侧,绞尽脑汁地猜测,“应该和二哥最有关系……”
  令元脸上的妆容完全花了,身上也抖得厉害,耳边听见卫姌冷声问:
  “是不是”
  她紧紧抿着唇没回答,轻声道:“只要小郎君答应,妾就将知道的全说了。”
  卫姌轻哼一声,脸色微白,眸光却幽深,她抬起脚,搭着令元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抬。
  令元不得不抬起头仰视她,心中凛然,她原以为小郎君不通俗务性情温和,却不想今日见了他如此冷心冷情的一面,她进入这屋,哭得如此凄惨都未叫他有一丝心软。令元此时已有些悔意,却是晚了。
  “你犯了三个错,”卫姌缓缓道,“一错,想利用我年轻不懂事,来压制黄氏。二错,我伯娘要为二哥寻门亲事,正妻未入门前,不想叫你们这些后院女子怀孕,你却用什么办法躲开了避子汤……”
  令元蓦然瞪大了眼,眼泪垂落,想低头却被卫姌的鞋抵着,“小郎君,妾并未动手脚,不知怎的……”
  卫姌扑哧笑了一声,放下脚道:“这些话就不要拿来糊弄我了。我虽年纪小,又不是傻。”
  令元周身发寒。
  卫姌道:“第三个错,你若是直接将秘密告诉我,看你爽利我说不定就真同意了。但你先用路上照料我的事当做恩情,后又拿卫家的事作为要挟,一心只为私心谋利,怎么处置你都不为过,今日的事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二哥,失去一个卫家骨血固然可惜,可刚才也说过了,又不止你一个能生。”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喊门外的人进来。
  令元急了,她真如同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卫小郎君,曾经软和可亲仿佛都是表面,内里竟如此锐利。
  她伸手想要抱住卫姌的腿,却被她冷淡的目光逼退。
  “小郎君,我说,我说。”
  卫姌重新坐下来。
  令元情急之下吓出一身虚汗,她抚着肚子,身体感觉忽冷忽热,心中暗道不好,身体往后瘫坐在地上,“小郎君,妾……妾身子难受。”
  卫姌皱眉。
  令元又哭出声来,“是真的。”
  “秘密到底是什么”
  “妾实在难受,小郎君,救我。”令元身体软倒,神色仓皇。
  卫姌看她面露痛苦,冷汗直冒,身上犹如被打湿了一层,实在不似作伪。卫姌脑仁又开始作疼,对外唤了一声。
  黄芷音和惠娘等人立刻进来,看见令元萎顿几乎趴在地上,怀绿惠娘立刻将人扶起。卫姌告诉黄芷音令元身体不适。黄芷音刚在外面等得颇为煎熬,此时脸上倒看不出一丝,道:“小郎君今日也累了,令元就交给我照顾,我立刻让人去找医师。”
  黄芷音叫仆妇把令元背了回去,急匆匆又找人去找医师。
  惠娘看着一群人离开,忍不住抱怨一句,“钊郎君这后院一团糟,劳累小郎君深夜不得闲。”
  卫姌看向院外漆黑的夜色,出神地想,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作者有话说:
  什么秘密呢,大家都有马甲
  39


第39章 是夜
  惠娘看着她面色差极为心疼, 叫婢女去将解酒汤重新热了一碗端来。
  卫姌喝了汤,头胀好了许多,然后洗漱换衣, 躺下之时心中仍想着令元刚才提及的秘事。事关卫钊, 她不免联想到前世这位二哥毫无消息,难道和这个秘密有关。
  “等令元身体好些, 马上告诉我。”卫姌上床歇息前说道。
  惠娘为她掖被,“钊郎君后院的事你还是别插手,黄氏精明,令元颇有心机, 她们两个的龃龉再怎么也牵扯不到你。”
  卫姌对惠娘并无隐瞒,说道:“令元知道一件关于卫家的秘密,我不放心。”
  惠娘轻柔摸她额头,“她才来卫家多久,什么秘密能让她得知,不过是后宅争斗的托词,你就别费那个神了。”
  卫姌疲惫地闭上眼, 一整天几乎不停歇, 她早就累了,睡前不忘叮嘱,“我定要向她问个清楚。”
  惠娘看着她睡着, 轻手轻脚离开屋子,捎带上门,来到外面, 把婢女怀绿叫来问后院情况。
  黄芷音看着仆妇将令元搀扶到院北最偏的屋子, 将她放在榻上。令元冷汗涔涔, 头发全贴在脸颊边, 她手捂着肚子,唇白如纸还颤抖不停,看着分外凄惨。令元屋里的婢女大惊失色,不知她怎么出去一趟就弄成这个样子回来,赶紧绞了帕子给她擦拭脸庞。
  黄芷音走进屋来。里面虽烧着炭盆,可四周仍有阴寒透进来,让人分外难受。她环抱双臂,看着榻上的令元,不冷不热地说道:“令元妹妹也未曾生产过,如何就确定自己怀孕了,还闹到小郎君面前,我刚才见小郎君脸色都白了,郎君看重手足,若因为妹妹的惊扰让小郎君生恙,只怕郎君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令元深深吸气,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自己肚子上,听见黄芷音的声音却无力反驳,只狠狠咬紧牙根。
  等了小半个时辰,令元出的汗将小衣都湿透了,医师才来到屋外。黄芷音让医师进来。
  医师已年迈,带着个看药的童子,进屋粗略一扫,见到榻上半躺着个病歪着的女郎,就知突然被叫来出诊的人就是她了。
  黄芷音见药师为令元诊脉,眼皮突地跳了两下,转头看见吕媪也走进屋来。
  “小郎君如何了”
  “灯熄该是睡了。”吕媪道,然后对黄芷音轻轻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屋外。
  吕媪喊了一声“女郎”,因黄芷音如今是妾室,不能称夫人,她便仍以女郎相称,“若令元真有身孕,女郎作何打算”
  黄芷音刚才一路过来,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件事,她目光定定落在院里一处角落,目光中竟露出些许迷茫来:“我该如何呢出来之前夫人曾私下与我说过,郎君娶妻之前,不希望后院女子先生养。便是叫她打了也是应该,找不到我的错处。可她如今已经闹到小郎君面前,我就怕……”
  吕媪叹气道:“女郎怕郎君日后知晓。”
  黄芷音鼻尖酸涩,红了眼眶道:“令元不过一个婢子,有什么值得我费心的,就怕郎君另有想法……他本来就待我不冷不淡的,若再因此对我生了嫌恶……”
  吕媪道:“女郎是狠不下这个心。”
  黄芷音盯着暗处看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渐渐冷了下来,没等她说出决定。忽听到屋内医师唤声。
  黄芷音和吕媪忙进入屋内。
  医师正在问令元这般症状是头一回出现还是过去也曾有。
  令元见到黄芷音和吕媪,脸色幻变,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倒是旁边婢女道:“前几日就有些难受了,可是这个屋子太过阴寒的缘故”
  医师不置可否,又问了平时吃食,然后问道:“不知府中谁主事”
  黄芷音道:“医者可与我说。”
  医师点了点头,走到屋外,有意避开病人,说道:“刚才的眷属脉象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后院这些女子的身份,看着似乎都不是夫人,却也不是普通婢女,于是就含糊了称谓。
  黄芷音心漏了一拍,便问:“哪里奇怪。”
  医师道:“滑脉之相。”
  黄芷音眼底幽暗,心道难道刚才所考虑的真要做出选择。此时又听医师道:“但脉象却不好。”
  “如何不好”
  医师道:“胎元孕于异处,气滞血瘀,以致脉络受损,血不循经而外溢,腹痛也正是因为血瘀阻滞。刚才我问过。此症状并非今日才有,此胎不能要,必须尽快用药消癓杀胚。”
  黄芷音愣住了,怔怔看了医师一眼,“杀胚”
  医师只道她并未听懂,道:“胎元异处,无法正常孕育,怀胎女子反而会因此丢了性命,亦早不亦晚。”
  吕媪上前两步,扶住黄芷音,“女郎,还犹豫什么,听医者话。”
  黄芷音手紧紧抓着吕媪,说到底她一个月前还是黄家女郎,并不需要打理后院诸事,如今却要做这么重大决定,难免有些瞻前顾后,踌躇难决。
  “要不还是和小郎君商量一下。”
  吕媪却道:“女郎糊涂,小郎君才几岁,后院的事怎能让他劳心,日后叫夫人和钊郎君知道了该如何想。”
  黄芷音拽紧吕媪的手,声音几乎是咬牙迸出,“请医者用药。”
  卫姌睡到半夜,骤然被一声凄厉的叫喊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并无任何声响。
  她怔怔地醒了许久,才再次入睡。
  这一夜被吵醒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几处院子里都点起了灯火,靠南一处院落,婢女来到屋内,看见肖蕴子抱膝坐着,连忙上前道:“肖娘子被惊到了吧是北边那位,听说叫了医师,也不知是生了什么急病症,刚才那声叫喊太吓人了。”
  肖蕴子淡淡道:“不是病症,是有喜了。”
  婢女捂住嘴,“啊”的惊讶一声。
  肖蕴子又道:“不过现在又没了,睡吧,和我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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