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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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有轻微洁癖,平时吃穿用度格外讲究卫生,出门住酒店都要坚持自己带床单。原来他是医生。很多医生或多或少都有点洁癖。
怪不得那晚在堰山,他跟她分享那个小男生的故事,他言语里用到了“每当有生命从我手中逝去”这样的字眼。毕竟只有医生才担得起这些话。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细节。只不过她并不敏感,且从未上心。即使觉得奇怪,她也不曾开口询问过。毕竟她根本无心打探他的职业。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她轻而易举就忽视掉了。
如今回想起来,她才是那个真正的无心之人。
秋词松开自己的左手,手心里躺着一张被她攥得发皱的挂号单。
她悄悄展开来看,纸上赫然写着她挂号医生的名字:邹行光。
原来他们喊的是“邹医生”,而非“周医生”。
她在自助挂号机上挂号时,一心惦记着茗茗,根本没注意看她挂的是哪个医生的号。
稀里糊涂的跑到儿科诊室,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和邹行光见面了。
这可真是戏剧十足的一晚!她过去二十二年都未曾经历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和邹行光相识至今,都能写一部小说了,太特么狗血了!
邹行光摘掉听诊器,又看到这个姑娘杵在一旁发呆了。
他拍了下她脑袋,“怎么又发呆了?”
秋词猛地回神,来不及藏好眼神里的茫然无措。她这个样子犹如惊弓之鸟,呆萌十足。
她敛起神色,着急忙慌问:“茗茗情况怎么样?”
邹行光温声回答:“初步判断是病毒性感染引起的发热,还伴有支气管炎。具体的还要看检查结果。先带孩子去查个血常规,再拍个胸片。”
他坐回到电脑上啪啪敲字,敲完,抬头问秋词:“孩子的医保卡带了吗?”
秋词摇摇头,“着急出门,什么都没带。”
邹行光:“那就先激活电子医保卡。孩子多半要住院。”
“这么严重啊?”
“最近流感很严重,不容小觑。”
他从打印机里取了单子,“先去缴费,再把检查做了。”
秋词的反应慢了半拍,傻愣愣地接过,“我这就去。”
邹行光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知道在哪儿缴费吗?”
秋词点点头,“我知道,走廊里的自助机器就能缴费。”
她把那两张单子囫囵塞进帆布包,俯身去抱茗茗。
邹行光却伸手拦住她,“让孩子先留在我这里。你带着孩子跑来跑去,你累,孩子也难受。”
秋词立即缩回手,“哦……好!”
她跑到走廊的自助机器前,很快就缴了费。
再回到303诊室。
邹行光已经在替下一个小朋友看诊了。
他坐在电脑后面,有条不紊地询问病人母亲孩子的病情。
而茗茗则安安静静地靠在椅子上,身上还盖了一条轻薄柔软的抱枕被。
见到秋词,邹行光及时和病人家属说:“抱歉,先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叫来当晚值班的小护士王婷婷。
赫然就是刚才给茗茗量体温的那位。
王婷婷扬起声线,嗓音轻快,“有什么指示邹医生?”
邹行光指着一旁的茗茗,细声交待:“小王,麻烦你带这个小朋友去做下检查,我这边走不开。”
王婷婷狐疑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茗茗,又扭头看了一眼秋词,当即应下:“好的,我这就带她们过去。”
她招呼秋词:“这位家属,抱上孩子跟我走。”
秋词用抱枕被裹住茗茗,吃力地抱了起来。
正准备往外走。又被邹行光叫住:“等等。”
她转身看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邹行光起身,从椅背上拎起一件黑色夹克,罩在秋词身上,语气宠溺,“衣服淋湿了都不知道,老是这么粗心。”
秋词:“……”
诊室里静默了数秒。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秋词,目光充满了考究。分明嗅到了八卦的气味,一秒进入状态,摆出一副在线吃瓜的姿态。
王婷婷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看见了什么?
天呐,邹医生被人附。身了么?
秋词这辈子都没这么拉风过。她老脸发烫,耳根微红,真想原地遁走。
她抱着茗茗默默飘出了诊室。
一出诊室,王婷婷就逮着秋词激动地问:“小姐姐,你是我们邹医生的女朋友吧?”
秋词:“……”
她讷讷摆手,“我不是啊!”
王婷婷一脸看透的表情,“你也不用否认了,我有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的。”
秋词:“……”
经过刚才那一出,秋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哪怕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据理力争,别人也不会信的。
王婷婷看向秋词怀里的小孩,直接脑补了一出狗血电视剧剧情。她被自己脑补的内容给吓到了,震惊万分,“这不会是邹医生的孩子吧?”
偷偷生孩子,然后惊艳所有人?
秋词:“…………”
嘛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秋词扶额望天,满头黑线。
护士美眉,咱能别这么会脑补好不好呀?
她默默解释:“这是我小侄女。”
王婷婷登时松了一口气,笑呵呵的,“我就说嘛,邹医生也干不出这事儿!”
——
王婷婷全程陪同茗茗做检查。见到检验科和放射科的同事,她第一句话就是:“这是邹医生的女朋友和他侄女。”
秋词:“…………”
很好,邹医生喜提女朋友和侄女!
等到明天一早,估计全院都知道邹医生有女朋友和侄女了。
秋词真的会谢!
病毒性感染,支气管炎,茗茗直接被送到儿科住院部住院。
一直忙活到凌晨一点,小朋友才输上液。
她太虚弱了,一沾到床,一秒入睡。
秋词坐在病床前陪着小朋友。
她现在看茗茗真是心疼得不行。二胎还未出生,她就已经落得这般境遇了。等到二胎出生,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着急来医院,什么都没带。当时也没想到茗茗会住院。手头连条毛巾都没有,得让姚女士送来。
怕打扰到同病房的其他小朋友休息,秋词躲到卫生间打电话。
秋文和梁淑敏在邻市出差,被暴雨困住了。飞机高铁停运,他俩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
得知女儿住院,夫妻俩并未表现出太多担忧和关心,而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阿词,你替我们好好照顾茗茗。”
秋词冷冷一笑,果断挂了电话。
至于姚女士。她还没从麻将桌上下来。接到秋词的电话吹胡子瞪眼的,特别不耐烦,“死丫头,什么事儿?”
秋词咬了咬牙,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说:“茗茗发高烧住院了。”
姚木华一愣,“什么,茗茗生病了?白天不还好好的么?”
紧接着就开始数落:“这孩子怎么跟个瓷娃娃似的,动不动就生病。天天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难怪体质差!”
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秋词及时打断她:“你收拾点换洗衣服啥的,给茗茗送来医院。我来得急,什么都没带。”
姚木华没好气地说:“我现在没空,明天一早再说。医院啥都有,还要送什么东西。缺了什么,你自己买就是!”
电话那头一团杂音,说话声和麻将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木华,轮到你了,赶紧摸牌呀!”
“来了来了!”
姚木华立马对秋词说:“挂了,忙得很!”
手机听筒立即传来一阵忙音。
秋词举着手机,指尖发硬。后背凉嗖嗖的,好似有夜风破门而入,扑簌簌地吹在她身上。
即使身上套着邹行光的夹克,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不自觉抱紧了双臂。
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倒是希望大嫂肚子里的这胎是男孩。愿所有的女孩都不要投胎到秋家。不然就是第三个秋词。
茗茗第一瓶药水挂完,秋词及时摁了床头的铃。
来的不是小护士,而是邹行光。
见到这身白大褂,秋词惊讶地问:“zou先生,你怎么来了?不是在门诊值班么?”
“这会儿没病人,门诊那边我同事替我看着,我过来看一眼。”邹行光熟练地换上新的一瓶药水,调了调输液器的速度。
秋词赶紧说:“我这边没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值班吧!”
“我说两句话就走。”右手捏着换下来的空药瓶,邹行光立在病床边,身材高大挺拔,整间病房似乎都变得逼仄了。
“哦!” 秋词抠了抠手指,静待下文。
邹行光叮嘱她:“茗茗的流感是会传染的,你陪护最好戴个口罩。”
“知道了。”小姑娘神色疲倦,讲话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气。
转头就从帆布包里摸出一只口罩戴上了。
她倚着病床的围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凶凶。
邹行光适时说:“等药水挂完,你去我休息室眯几个小时,就你这小身板哪经得住这么熬。”
“我等下跟茗茗挤挤,我俩这么瘦,睡得下的。”秋词怕影响不好,不愿意去。
知道她在顾虑什么。邹行光没再勉强。
他抿嘴问:“我刚提的那个问题你考虑好了没?”
秋词又双叒叕愣住了,木讷地问:“什么问题呀?”
男人身长玉立,居高临下望着女孩,一字一顿的复述:“介意给你侄女找个姑父吗?”
作者有话说:
邹医生这个老六,不先给茗茗看病,居然先表白!
恭喜茗茗小朋友喜提姑父!
哈哈哈~
大剧情,比较难写,磨了一整天。抱歉更晚了!
第40章
深夜的病房; 其他小朋友和家属都在睡觉,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场所,即使两人已经刻意放低了嗓音。
秋词眼疾手快抓住邹行光白大褂的一个角; 匆忙说:“我们去外面说。”
她拽着邹行光迅速走出病房。
夜深人静,住院部走廊的计时器亮着红色的硕大的数字:1点28分6秒。
护士站值班护士们尽职尽责坐镇。
谁都没注意到眼前走过两个人。
两人的行动匆忙; 可步子却迈得极轻,走动间并没发出一点声响。
走廊走到底是个露天大阳台。好多病人家属为了方便晾晒衣服; 还特意支了晾衣架。
两三个晾衣架就把阳台的位置给占满了。两人只好站在角落里。
阳台左侧亮着一盏照明灯; 暖黄光线四下流窜; 将整个空间照得慵懒静谧; 蒙上了一层电影质感。
昏黄的白墙,露天大阳台,相对而立的年轻男女。
恍惚间,秋词好像误入了某部文艺片的镜头。
直到这会儿; 下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停歇了。整座城市拂去喧嚣,万籁俱寂。唯有空气里流动的夏风带起一点窸窣声; 停留在人耳旁。
暴雨过后的世界出奇的安宁。
秋词背靠住阳台的护栏,刚过了雨水的夜风吹在她脸上,沁凉舒爽,将她的五官都浸润得有几分潮湿。
她仰头望向邹行光,有些不确定地问:“zou先生,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男人倚靠在另一侧墙面上,姿态闲适放松; 双手自然地垂在白大褂两侧,语气轻松自然; “我以为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为什么呢?”秋词还是不理解; “你喜欢我吗?”
邹行光耸耸肩; “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理由。我现在回过头去想,应该是在地铁上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秋词怔住,“你在地铁上救我那次,我戴着口罩,你都没看不到我的脸……”
谈何喜欢?
“一见钟情懂不懂?我看到你的眼睛了。”
秋词:“……”
那天秋词抬手撩开挡在眉前的碎发,邹行光看见了一双漂亮的杏眼,湿漉漉的,亮晶晶的,眼角还残留着几滴清泪。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女孩子的眼睛能生得这么好看。即使戴着口罩,他也觉得这是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后来他看一部爱情片,台词里有个词叫做“一眼万年”。他才终于明白了当时的感受。
秋词呆愣的表情,充分说明了她此刻的震惊。
她很难将“一见钟情”这个词同邹行光联系起来。
他们不是炮。友么?
今晚,邹行光已经从秋词脸上看见太多震撼的神情了。她几乎是从头震撼到尾。
她惊讶发愣的样子和百万同学如出一辙。
今天的震撼值明显已经超标了。他不能说得太多,不然小姑娘该接受无能了。
他只能拣重点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喜欢你。”
他嗓音徐徐,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震撼人心的话:“我想要的,不只是一夜,或者一天。阿词,我想要你的一辈子。”
电影里,男女主一年见一次,一直寻寻觅觅,蹉跎数年。最终天人永隔,是BE。
电影外,他和秋词效仿电影里的男女主,一周见一次。可他想要不一样的结局,他要HE。
这下轮到秋词无言以对了。这人竟然坦诚至此,毫不保留。大大方方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为什么呢?”秋词的指尖漫无意识地摩挲手机后盖,她不仅茫然,更忐忑。
自卑的人可以坦然面对自己失败和丑态。却不能直面命运偶尔的馈赠。倘若有人说他喜欢她。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为什么呢?我何德何能!
邹行光掀眼看她,语气真挚,“你善良、可爱、积极、乐观,击不垮,也打不倒,永远都这么坚韧顽强地活着。你这么好,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
秋词汗颜,邹行光形容的还是她么?
她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愈发低迷,“你现在可能对我有滤镜,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从懂事以后,秋词就开始自我剖析,划分自己的人格。她对自己的认识太深刻而独到。她这个人纠结又拧巴,凡事畏手畏脚,瞻前顾后,活得一点都不敞亮通透。骨子里还自卑,不敢去接触美好的事物,也不敢去拥有美好的人。偏偏自尊心又特强,受不得他人半点的恩惠。
她这样的人,外头一抓一大把,真的很难担得起邹行光口中的那句“你这么好”。
“你好不好,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会分辨。我认为你很好,那你就很好。”
属于“邹行光式的霸道”。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从容和自信,连话都说得这么霸气侧漏。别人说这样的话,她会觉得对方装逼。可他却不会。他身上有王者气概,生来就应该这样霸气,他说任何话都不为过。
“可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俩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秋词并未被说服。
“你给我发体检报告的时候,可没考虑到这些。”邹行光毫不避讳,公然揶揄。
秋词:“……”
她神色激动,“那不一样!”
当炮。友,她根本不用计较这些,毕竟露水情缘,天亮就散,及时行乐才是王道。对方颜好、活好胜过一切。
可当男朋友就不一样了。她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现实的这些条条框框无时无刻不在束缚着她。尤其她又如此渴求平等。她不想永远追在他身后,受他庇护,成为一道灰扑扑的影子。她想同他比肩而立,看同一片风景。
她酝酿一瞬,沉缓开口:“我从小就被父母长辈区别对待。我太渴望平等了。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对等的,你能给我最好的一切,我也想给你。可惜我现在没有能力……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咱俩每次见面,你明明可以住四星五星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