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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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结微动,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吓了一跳吧。”
“……唔。”
他是说那些人还是说她们两人之间的事?
等两人出了偏殿走在昏暗的廊下,她才意识到她的手还被他的大手握着。
他身量高伟、步子大,却配合着她的步幅,走得沉稳缓慢。
“要不……” 她低声道,“咱们还是分开走?”
此地毕竟是外面,她们不该拉着手,但她看着他如松的背影,又并不想挣开他。
沈延莞尔,回头柔声道:“就一会,若有人来了,我就放开。”
庙里的路短,到了门口人多了些,沈延便不得不放开她。
他问她还要不要去德丰楼吃饭,柳青说不必了,还要回去看看珠珠。
沈延便点点头,将她送回了齐家。
柳青始终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她阖上角门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很想再看看他,便悄悄回来,将门开了一条缝朝外望。
沈延走到马前,鬼使神差地转回头看。他见角门开了条小缝,不禁展颜一笑,眼中的笑意像涟漪一样融散开来。
柳青羞得脸一红,这才将小门阖上。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身后是齐铮的声音。
柳青吓了一跳,回头见齐铮站在院中央看她。
他一身道袍,眉眼柔和儒雅,手里提着一把铜壶。
他方才先走一步,带珠珠回来的,她却是因遇到了沈延,拖拉了许久。
“……师兄,我在庙里多歇了一会。”
“哦……”
他方才从廊下经过,小门一开,他就看到沈延站在门外和她说话。
她是在外面遇到沈延了吧。
前两日,沈延突然跑来家里,还口口声声说柳青是他未婚妻。他便问父亲,这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呀你呀……现在问这些还有何用?你也就给人家当个师兄吧。”
前半句他不太明白,后半句他却是懂的,心便跟着凉了一大截。
一直以来他想的是,反正师弟是男人,男人总不会嫁人。他一直做她的师兄,早晚有一日她能懂他的心意。总好过他直接告诉她,她若是一时接受不了,日后相处着太尴尬。
他有种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觉,那人还偏偏是他认识多年的沈延。
“对了师兄,我有事请教。” 柳青笑嘻嘻地凑上来。
吴贵妃的死因,她心里虽有个判断,但不是十分确定,还需要查阅医典。但医典众多,她一本本翻起来,难免耗费时辰,既然师兄在,不如请教他来得又快又准。
“哦,那来吧。” 齐铮招招手让她跟他进屋。
“好嘞。” 柳青一笑,步子轻快带着雀跃。
齐铮好久没见她如此了,他还一直以为她就是那沉稳端雅的样子,想到她方才扒着门缝看沈延的样子,才感觉自己像被猛扇了一巴掌。
等进了屋,柳青将沈延写的吴贵妃的尸身特征和死前几日的身体情况摸出来给他看。
“师兄你看,此人死前常常头痛、失眠、心悸,甚至愈发健忘,还伴有胸痛、咳痰,口里粘膜溃烂、牙齿松动,而且齿龈粘膜的之下还有蓝黑色的线……我怀疑她是中了丹毒。你看是不是?”
齐铮将那张纸拿近了一看,竟是沈延的字迹。
“……这是你要问的,还是他要问的?”他敲了敲那张纸,“他衙门里那么多办案的,他自己的事让他们去查。”
他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他只是不想管沈延的事。
柳青不用想都知道他说的“他”是谁,便笑道:“都一样,他问的就是我问的。原本我也可以查医典,但眼下时日有限,只好求师兄帮忙。”
沈延费心思去接这桩案子原本就是为了她,自然他问的就是她问的。
“……”
她就这么喜欢他么?居然已经这样说了。
齐铮死死捏着那张纸,看不清神色。
第95章
柳青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齐铮回答; 心道莫不是师兄也不能确定?
但这实在不可能,她的本事都是跟师父学的,师兄怎会不知道。
“……师兄,是有什么不妥么?” 柳青歪过头去瞧他的神色。
“你……你是……” 齐铮欲言又止。
他真的很想问; 沈君常说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可是真的?
可若她说是真的; 他日后岂不是要像待朋友之妻一样待她?那还不如把她当作师弟了。
“你……你这样帮他; 那他呢?他待你好吗?”
他想来想去; 觉得还是这样问好些。
柳青被他问得一愣。前几日沈延死乞白赖地来齐家找她; 又是睡到廊下,又是缠着她要吃面的,师兄恐怕已经知道了她和沈延的关系。
“嗯……挺好的。”
她声音很轻,微微垂了眼帘。想起之前的缱绻; 她心里有种窃窃羞赧的甜意。
齐铮见她双唇虽努力地抿着; 眼角却悄然添了一抹羞红; 一瞬间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从脑瓜一路凉到心窝子里。
她们二人即便不是沈延说的那种关系,定也是十分亲密了,
柳青见齐铮看她,觉得有些尴尬。
“……其实,我也不是帮他……与其说是帮他; 不如说是为我自己……唉; 也说不清。”
她憨笑了几声。
“……” 齐铮听了这话似乎更加不悦; 手里死捏着那张纸,额头上青筋都凸起来。
柳青觉得他今日很不对劲; 便有些后悔了; 这点事情她就该自己去查; 何必来求人。
“师兄。。。。。。要不算了,我自己……” 她伸手去取拿纸。
齐铮却突然看向她。
“沈君常……他……他会不会有些太过冷肃?”
他极少说人坏话,但是……她怎么能喜欢沈延呢?
“他……他还好吧……我觉得挺好的。”
柳青面上绯红,口气却是坚定。师兄今日是怎么了,非要逼她回答这种问题,沈延如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她觉得沈延在她面前一点都不冷,她有时还嫌他太热乎了。
“师兄,要不我自己查查吧,也不耽误你了。” 她起身又去拿那张纸。
“你查起来多费力气,” 齐铮一下子将纸拿远,让她够不着,“还是我告诉你吧……”
他一颗心沉到了底,虽然难过,却也终于踏实了。
“你说的对,” 他看着那张纸上的字,说话都提不起气来,“此人应当是中了丹毒,要么是那丹药本身炼制的火候不对,以至于丹药本身带毒,要么就是她用的过量了,或者用的时日长了。”
柳青眼前一亮,沈延说吴贵妃吃了养颜的丹药,觉得管用便多用了几日。那便对上了。
“那若是有人在糕点里下毒,可行吗?比如□□什么的碾碎了加进去?”
齐铮一摆手:“味道太大,又炼不纯,即便碾碎了放进糕点里,也不会有人吃。”
柳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能让银针变黑的也不一定是毒物吧?”
“对啊,你若是插进蛋黄里,也一样黑。”
柳青一喜,若是如此,那此案最关键的部分便是解决了。她笑眯眯地起身:“多谢师兄,那便不叨扰了,师兄早些休息。”
她又取了那张纸往袖筒里一塞,给他行了个礼便掀帘子出去了。
齐铮见她走远,才颓唐地回到里间,一头扎到软枕上。
一阵狂吼。
悄无声息。
吼声都消化在那一层层的棉花里……
翌日,柳青将齐铮的话转述给沈延。
沈延背着手在屋里走了走:“……所以,吴贵妃不过是中了丹毒?”
“看尸身的特征,应是如此。”
沈延叹了口气:“人虽不是太子杀的,但太子恐怕也没说实话。永宁宫的宫婢说吴贵妃因近日气闷心慌,所以常去御花园透气,走累了便会去乐志斋坐一坐。即便没有吴贵妃,御花园里应当也少不了旁的嫔妃。太子为人谨慎,难道不知避讳?
“而且,太子说他偶尔会去御花园走走,但给他伺候茶水的内官却说他此次去御花园之前已有大半年没去过了。他这么久才去一次御花园,便正好去了乐志斋,又正好遇上吴贵妃也在里面。这也太过巧合。而且,吴贵妃明明身体不适,为何当日是一人去的御花园?”
柳青托着腮看他:“……所以,要么是他们二人相约见面,要么是有人故意引他们见面?”
沈延点点头:“应当是如此。据说太子才出来不久,皇后便与几位嫔妃一同到御花园赏荷,众人说起吴贵妃,皇后便命人去请吴贵妃一起来。此时在假山上正巧有个宫婢跑下来,说方才见到吴贵妃和太子先后进了乐志斋。皇后这才带众人一起发现了乐志斋里倒在地上的吴贵妃。”
柳青想了想:“……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皇后知道或者认定他们之间有私情,所以引他们见面,又或者知道他们要见面,带着人去捉个正着。谁知老天又帮了她一把,吴贵妃居然死了,太子成了嫌犯?”
沈延笑着点头:“不过这只是推测而已,我们也无需追究。我这就将吴贵妃的死因整理好,尽快呈给皇上,皇上只要能在群臣面前证明太子的清白,便是无忧,” 他说着便走到自己的书案旁,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如今已是风中残烛,我得尽快。”
柳青轻轻哼了声:“他要给自己的儿子求个清白,家父的冤屈他却视而不见。”
沈延一听这话,走到她近前俯下身:“先别急,太子脱困,便是我们成功的第一步。刘世伯必有沉冤昭雪的一日。”
柳青抬头看他:“说实话,我一想到此事,心里就总是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沈延握起她的手,低声道:“我正想说呢,你近日还是留在家里吧。若是太子还没被解除禁足,皇上便不好了,那局面必是十分混乱。每逢皇位更替,京师里常有戒严,甚至兵变也有过几次,近日你还是待在齐家,少出门。这样我才放心些。”
柳青点了点头,她当初来衙门也不是为了做官。沈延眼下做的这些也全是为了他,她不想让他分心。
沈延看她乖巧,忍不住凑到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柳青抬手摸了摸额头上那一小块湿热,抬头就看见一张清俊的笑意融融的脸。
“那……那我去和张大人告个假,虽说你已经知道了,但张大人毕竟才是我的顶头上官。” 昨日的事情之后,她一触到他的目光,心里就有种怪怪的感觉。所以此时便起身想逃。
然而她一起身才发觉,脚已经不听使唤,她又跌坐回去。
沈延见她如此,却想到了旁的:“你腿上的伤如何了?有没有按时上药?”
“不是因为那个,是坐久了。”
沈延却已经蹲下来,将她的裤管微微拉起检查那处伤口。
“恢复得有些慢,你是不是常忘了上药?” 他一蹙眉。
“不是,我都记着的。” 柳青有点心虚。
“不对,一日三次,至少有一次是要在衙门里上药的,我可没见你用过。”
“我下午回家之后用两次,衙门里就不用了。” 她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用,便成了每日两次。
“药呢?” 沈延已经起身问她。
柳青下意识地朝抽屉望了一眼。
沈延即刻便发现了,拉开抽屉取了药膏。
“你做什么?” 柳青看他拿了药膏,便将腿往后收了收。
沈延却已经蹲下身,双手扶过她的腿,架到他的腿上,一点一点地将药膏轻轻抹到伤口上。
白皙光洁的小腿上,伤口的新肉粉红娇嫩,他一边抹一边轻轻地吹,柳青觉得腿上凉凉痒痒的,十颗手指不觉间扣紧了椅子的扶手。
“还疼么?” 他柔声问。
柳青两腮粉粉的,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摇了摇头。
他在轻轻地帮她将药按进肌肤里去。一只刚劲的大手,居然也能这样轻柔。
“本来就是夏日,伤口若是总不好,容易生疥疮,你不要不当回事。”
沈延抬头看她,神情严肃。
“嗯……” 柳青在他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她知道错了。
……
次日柳青便没有去衙门。
她用过早饭之后,耗到天色大亮,才带着银钱到了附近的玳瑁胡同。
往年沈延的生辰她都是亲手做些小食送到他家去,可是如今她身份变了,便不能如此。
她想来想去,觉得可以送他一个白玉的带钩,日后他穿浅色的外袍,便可以配在腰间。
玳瑁胡同里有几家卖玉饰的,柳青全都逛了一遍还是没有看上眼的。
要么是太细太薄,他身量高伟,系在腰间显得奇怪,要么是雕工太粗糙,和他的书卷气不相称。
她也没想到,她还会有为了这种事情烦恼的时候。
后来她想到一个办法,先买块好玉,再挑一家雕工精细的,让人家照着她画的样子雕。
看来看去,有一家叫品璟阁的雕工最好,她便拿着在别处买好的羊脂玉去找掌柜的。
掌柜的一听她的意思,满口答应,请她画个样子出来。
她一时也不知要什么样子好,不过她现在一想到沈延,便又忆起昨日在那偏殿里的情景,那时的感觉竟像是身在云端一般。
她脸颊一热,眼前现出一朵云的样子,其它的什么鸟兽她一时间也都想不起来了。她便只好画了个卷云的样子出来。
掌柜在一旁看得赞不绝口,说大气又雅致。
柳青抿嘴忍着尴尬,掌柜的若知道她是如何想到这朵云的,定会笑话她。
她交了定金又留下了玉,便出了品璟阁往齐家走。
为了逛街方便,她没有骑马出门,反正离得也不远,步行一会便到了。
可才走了没几步,便听到有人唤她“柳大人”。
回头一看,叫她的人瞧着挺面熟。
“你是?” 柳青问。
那人笑着给她行礼:“大人,小的姓程,五爷一直唤小的程四。”
对了,难怪看着面熟,仔细回想,他是常跟着五爷来着,在南京的时候五爷也将他带在身边。
“哦,难道是五爷找我有事?”
自从有了上次的事,她便很怕五爷来找她。她原还能将他视作一个朋友,但自从他将她拢到怀里的那一刻起,她便意识到他对她其实是存了旁的心思的。
而他又是那样的身份,说不定哪一日做了皇上都不一定。这种人对她有旁的心思,她只觉得害怕。
“正是,五爷想请您去前面的那家茶楼说几句话。”
程四一笑,露出两排白亮的牙,日头下显得极是晃眼。
“……劳烦替我转告五爷,家中还有些事,改日我再到顺天府拜访五爷。”
程四又笑:“也好,五爷说若是大人今日不方便,他明日亲自登门造访。话说,大人家就在这附近吧?”
“……” 柳青不觉间攥紧了拳头。
他的意思是,若是她今日不去,他便要找到齐家去,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她住在齐家。即便不知道,以他的本事,找她的住所简直易如反掌。
“那还是不要麻烦五爷再跑一趟了,我随你去吧。”
她不想给齐家添麻烦。
“小的明白,” 程四笑呵呵的,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就范,“您手里的东西,小的帮您提着?”
程四向她伸出一只手。
“不必……”
柳青客气地摆摆手,目光却定在程四的拇指上。
他的拇指上有一个几乎覆盖整个指腹的圆形的伤疤。
柳青心头一震,整个人好像跌进了冰窖里。
第96章
王世文说过; 那个让他在卖铺子的假文契上盖章的人手指又短又粗,拇指上还有块很大的疤,好像被削掉过一块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