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青山-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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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青山对这边似乎很熟。
他没有开导航; 却很熟练地从这些交叉的路上打着方向盘过去。
陈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不得不重新猜测他的来意,或许不是因为生意。
郑青山察觉到她的目光,笑着说:“快到了,就在前面。”
陈骄忍不住朝着前面看过去。
一栋园子映入眼帘当中。园子的四周用砖墙砌着,高高的,看不见里面究竟是什么。
园子的大门是生了锈的朱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郑青山在这座园子外面停了下来,陈骄拿开了挡在双腿上的西装,有些惊讶,“这里是?”
他解开安全带回答:“儿童福利院。”
陈骄解安全带的手顿住,没成想郑青山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儿童福利院。
郑青山看她愣住,俯身过去帮她将安全带解开。他没急着开门,抬眼认真地看着她道:“里面有些孩子可能会吓到你,你跟着我就好了。”
陈骄嘀咕:“我才不会怕。”
郑青山无奈一笑,这才开门下车。
他的后备箱里装了不少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些日常用品,或者是书本笔记之类。
他将后备箱里的东西,一箱一箱往外面搬。
陈骄也下了车,帮他搬一些不太重的物品。郑青山看了她一眼,并未制止她的行为。
很快,福利院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大约六十岁的阿姨,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
那位阿姨头发花白,却将每一根发丝都收敛得极为干净,用一根灰素色的绑带,将头发绑在脑后。她笑盈盈的,和蔼的感觉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样。
年轻女孩算不上漂亮,剪着齐齐的头发,垂落在肩头,额前是乖巧的齐刘海,戴了个黑框眼镜。年岁上的差异,她不如阿姨稳重,一看到郑青山,便几步迎了上来,欣喜地喊了声:“郑先生!”
郑青山客气地朝着她笑了笑。
她也发现了陈骄的存在,她将短发随手敛了下,看着陈骄:“郑先生竟然带了新朋友过来。”
陈骄客气地朝着女孩笑了笑,随后看向站在门口的和蔼阿姨,点了点头。
郑青山向陈骄介绍,那位阿姨是福利院的院长,叫她邱阿姨就好。
这个女孩是前年来的老师,姓赵,孩子们都喜欢叫她小花老师。陈骄从善如流的,也叫她小花老师。
邱阿姨上个月摔了一跤,腿脚就变得不大好,没法子来搬郑青山带来的这些东西。
小花老师很利索,力气也很大,一口气能搬动整整两个箱子。这和陈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邱阿姨看着她钦佩的目光,笑了两声:“小花她打小就吃过不少苦,这种苦力活也做得多,陈小姐一看就细皮嫩肉,哪里能做这些活儿。”
陈骄扶了邱阿姨一把,摇摇头,“我这可不是细皮嫩肉。”
那几箱子东西,几乎都是郑青山与小花老师搬进去的。
园子里算不上大,从大门进去,就是一个很广阔的操场,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搭建的五间平房建筑,从里面传来了参差不齐的读书声。
孩子们今天读的是刘禹锡的洞庭湖。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陈骄朝着那几间简陋的书屋看去,又看看正与邱阿姨说话的郑青山,他和在陵城的时候又有些不同,像是月光照亮了整片土地,她借光窥见了不一样的他。
她也从不了解他。
邱阿姨和郑青山在说规划的事情,大概的意思是这家福利院就快要被拆走了,邱阿姨害怕里面那些孩子们没有去处。
郑青山从容地安慰了邱阿姨后,让邱阿姨把下发的规划文件给他看看。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来看向她,“要和我一起去办公室吗?”
陈骄抿着唇,犹豫了下,看向小花老师。
她想要在园子里看看。
小花老师咧开嘴朝着她笑,将手上的汗水在围裙上随意擦了下说:“陈小姐要不要跟着我?我这会儿要去厨房准备晚饭。”
陈骄点点头,“我跟着小花老师去。”
小花老师哈哈笑了两声,打趣郑青山:“郑先生,看来陈小姐更喜欢我啊。”
郑青山不语。
邱阿姨让小花老师多做两个人的饭菜,她会留郑青山与陈骄一起吃晚饭。
小花老师拉着陈骄往厨房的方向走,大大咧咧地回应着邱阿姨:“知道啦知道啦!”
福利院的厨房不大,收拾得却很干净,窗户朝着北方,就算是关着也挡不住阳光。
陈骄将窗户推开,阳光完完全全照了进来,细微的粉尘在光柱里起舞。
厨房里看起来,更加温暖明亮。
晚饭要用的菜,是由一个大叔开着面包车送来的,夏天的菜不容易保存,都是一天一送。
大叔看见了陈骄,还以为是福利院里新来的老师。
小花老师搬了两个小板凳出来,她一边择菜一边和陈骄聊天。
陈骄做菜不好吃,到择菜却是一把手。
她帮着一起处理这些菜。
她也从小花老师的嘴里知道了福利院的事情。
这家福利院成立于三十六年前,由民间的爱心人士创立,隶属于民间机构,不过□□也扶持过一段时间。专门接收无依无靠或是被弃养的儿童,给他们一定的生存保证。
十多年前,福利院创建人过世,他的孩子举家移民,也不再资助福利院运行。
后来是邱阿姨一直苦苦撑着这家福利院,让孩子们不至于无家可归。
五六年前,福利院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邱阿姨向上面申请的资金压根负担不起越来越多的孩子。这时候,是郑青山出现,资助了福利院。
说到这里,小花老师忍不住赞叹:“郑先生真的是个好人啊!”
陈骄低着头,将择好的一把菜放进盆里,点点头,“是啊,他一直都很好。”
小花老师一时没有说话,陈骄抬头看向她,她正暧昧地挤着眼睛。
陈骄什么都懂了,忍不住笑起来。
福利院的晚饭做的简单,但因为郑青山与陈骄的到来,邱阿姨特地打电话给小花老师多加了两个菜。
陈骄不大会做菜,就一个人出去在福利院里走了走。
孩子们刚好下课,有的从教室里出来,有的则是留在教室里看书。
这时候陈骄才知道,郑青山所说的有些孩子会有些吓人是怎么回事。有些孩子天生残缺,又或是后天残缺,看起来的确是会有些吓人。
不过陈骄更多的,还是心疼。
福利院里大家都在忙,陈骄暂时没有事情做,就将郑青山带来的东西分给了这些孩子。
孩子们一听见是郑先生带来的,高高兴兴地就围拢在陈骄身边。他们亲切地喊她“小陈老师”。
陈骄由心地笑起来,将东西分发下去。
所有东西,分完刚刚好。
孩子们都大声地说着“谢谢小陈老师”,然后去捣鼓别的东西去了。
陈骄笑着回过头,郑青山和邱阿姨正站在走廊的檐下。
她对上了他的眼眸,他朝着她微微一笑。
天还没黑的时候,小花老师就已经大喊着开饭,孩子们都拿了自己的碗跑过去,亲切地喊着小花老师多加一点饭。
等给孩子们打完饭,他们才就着剩下的草草吃了一顿。
小花老师的手艺不如郑青山,但陈骄吃的还是很香。
夜色笼罩下来,一天的行程也就结束了。
陈骄没让郑青山开车回去,而是走了一段路来到公交车站,做131路公交车回城北去。
两块钱的公交车,就能走遍整个城市。
郑青山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当然同意。
公交车来得慢,两个人等了十多分钟,末班车就来了。
车上零星几个人,陈骄与郑青山坐在了最后面。
晚上不热,公交车里也就没开空调,陈骄想要把旁边的车窗打开吹风,但她力气小,扒拉了好一会儿,车窗才动了一点。
“我来。”郑青山的声音响起,他伸手过来,狭窄的位置上,像是要将陈骄都拥入怀中。
他稍稍用力,露出的小臂肌肉就往外凸了凸。
陈骄余光瞥着,当然清楚他身体里究竟蕴含了多少的力量。
风一下子从外面吹进来。
将她的头发吹拂到了郑青山脸上。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侧头看着窗外,车走走停停,都是陈骄不曾看过的光景。
她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她闭着眼,好像也化成了一阵风。
自有舒适。
郑青山怕她吹凉了,将从车上带下来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双腿上,仔细说着:“小心着凉。”
陈骄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摸了下腿上的西装。
没想到郑青山还在替她整理,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她愣了愣,抬起眼看他,缓缓收回手来。碰过他的地方,还残余着他手上的温度,陈骄抿了抿唇,看向他规规矩矩搭在膝盖上的手。
很漂亮的手。
陈骄伸手过去,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郑青山手一僵。
陈骄没看他,看着外面说:“手冷的话,也是会着凉的。”
郑青山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攥住,他的手心是热的,她的手指是凉的,两种温度的交织,让吹来的风也变得让人怦然心动。
这样,手就不冷了,也就不会着凉了。
陈骄在他手心里轻轻划了一下,他认真地看向她。
她问:“郑青山,你为什么会资助福利院啊?”
郑青山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抹微光。
他礼尚往来地在她手背上揉了一把,陈骄立马扭头看向他笑盈盈的面容。
他揉过的地方,激起了她鼓动的心跳。风好像有些烫人了。
哦,是她滚烫。
郑青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她:“陈骄,你这是已经想要了解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
陈骄已经主动想要了解他啦,转正也不远了。
? 44、长风万里
你这是打算了解我了吗?
——郑青山如此问。
他这句话; 似乎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只等着她的主动靠近,就能说出口。
陈骄沉默了下。
很想要回他一句“不愿意说就算了”; 但心底里有一种闷闷的情绪,逐渐涨大扩展,堵着她的嗓子说不出这种话来。
她脑子里; 是郑青山站在福利院走廊下,朝着她远远一笑的模样。
平静淡然的心绪,被这种“我想要了解他”的念头疯狂叫嚣着,彻底打碎。
陈骄认命地轻叹了口气; 同样认真地点点头:“是啊,郑青山; 我想要了解你。”
郑青山年少的时候,也如同无数人一般叛逆。
常年忙于公司工作,在世界各地连轴转的父亲;家中永远只有他与母亲两个人; 盼着熟悉的人回家。
可真的当父亲回家时,郑青山恍然发觉,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不喜欢这样的父亲。
更可怕的是; 他从父亲的口中得知,父亲还打算让他成为他的接班人; 终有一天; 他也会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这对郑青山来说,是最可怕的事情。
于是他学着别人的叛逆,强硬地与父亲对峙; 毅然决然离开陵城去到偏远的平安县城; 他想要找一条与父亲完全不同的人生。
少年人总是满怀热忱与勇气。
那时候的郑青山觉得; 自己可以摆脱父亲的路,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当年他为陈骄写下同学录那句话时,不仅仅是对她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
“可是,我不如你,没有做到。”郑青山嘲笑了一声,他笑的是自己。
他松懈下来,仰躺在车椅上,长睫之下滚动着萧瑟。
这是陈骄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像一叶舟,孤单落寞地往前行着。
陈骄朝着他靠过去了些,问他:“后来呢?”
后来,他为了摆脱父亲为他定下的人生与未来,他两次创业到了如今的地步,虽然比不上家族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庞大产业,但这对郑青山来说,无疑是格外成功的。
他认为的成功,在母亲对他说的一句“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后,让他察觉到,自己走的这条路,似乎与父亲没有什么不同。
越来越多的工作,无法掌控的时间,更可怕的是,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不能放弃与逆转的。
资助福利院与各种慈善事业,成了他与父亲最大的差别。让他觉得,这样走下去,也并不是没有意义。
郑青山:“那是我的人生,也是我的意义。”
郑青山一直极会藏匿自己的心思。
但在此时此刻,公交车贯穿了整座城市,他将自己掩藏在深处的情绪传递给她。
一个鲜活的郑青山仿佛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他说的那些过往,仿佛与平安县的种种都串联了起来。
那种微妙的联系,让陈骄觉得,自己也参与了他的人生。
过去,现在,或者更远的未来。
车不快,他一路说着过去,公交车也逼入城中。
车外的夜色多了几分光华,远处的灯光星星点点亮起,连接着,汇成大片大片的长河。
风缓缓地从两个人身上吹过,随着他絮絮沉沉的嗓音,拂去了一身的尘埃过往。
在这仿若变得缓慢的记忆里,陈骄陪着他走过了城市的一程又一程。
最终在香槟花苑外的公交车站停下。
车站前的显示屏上播放着某款0糖饮料的广告,亮眼的广告将站前的一片照得刺眼。
郑青山也随着她一起从车上下来。
显示屏闪烁的明光落在他的身上,衬得他身形更加的挺拔端正,肩背宽阔。
“我到了,郑青山。”陈骄指了指香槟花苑的小区大门口。
郑青山一如平常时候的从容,淡淡点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香槟花苑里看了眼,嘴角扬起了些,他又看向她问:“房子的事情怎么样?”
陈骄:“这里位置好,中介带了好几个买家过来看过了,都比较满意,应该很快就能成了。”
她一下子捕捉到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他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郑青山故作正经不在意地点点头:“那就好,我也可以帮你带几个买家过来。”
“郑先生对我卖房的事情很热心嘛。”陈骄忍不住打趣。
郑青山失言地闭了嘴,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想怎么为自己刚刚的话找补。
眉头微皱。
陈骄凑近过去,伸手想要替他抚平眉宇间的褶皱。
但他身量高,她伸手探去时,他虽然未动,但她举着手还是有些困难。她便踮起脚尖,身体自然而然地前倾,贴在了他的胸膛前。
她徐徐替他拂开眉间。
郑青山吸了一口气,胸膛的起伏,让陈骄有些敏感。
她依旧踮着脚,抬眼就能看到他的脸,近在咫尺。
因为显示屏的光亮,尤为清晰,连他下颌上细微的青茬,也尽收眼底。
男人的胡子似乎天生就很硬。
纵然郑青山每天早上都会细致地剃过,可每次在床上贴着她身体吻过时,总还是会被刺痛一点。
“好了吗?”郑青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近在耳边。
“没好。”陈骄应了一声,缓缓收回手来,她余光往四周一瞥,天色很晚,也没有行人走过。
她大着胆子仰头,主动地在他唇边点了下,很快离开。
郑青山直愣住。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前面,显示屏的雪白光芒,落在他眼中,遮挡住了他所有的神色。
陈骄笑盈盈的,低下了点头,淡淡说:“郑青山,谢谢你,我今天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