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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六十二年冬-第4章

小说: 六十二年冬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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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绥化(三)
  给杨嘉北打这个电话,主要还是为了还他的羽绒服。
  羽绒服早就已经干洗过了,挂起来,蓬蓬松松,清爽干净,没有其他味道。宋茉离职后不再用香水,但她的鼻子出了些问题,总疑心自己身上香水气息残留……
  无论如何,借了人家的衣服,归还时,总要干干净净。
  就算对方是杨嘉北也一样。
  明天是爷爷去世五周年的日子,五年前宋茉没能来,这一次再归来,家里面却好似没有她的位置。且不说母亲那边,父亲这里也早就有了新的家庭。其实他的第二个妻子不错,孩子也懂事,甚至和善地邀请她一同吃饭……不过宋茉识趣,不去打扰他们一家人的其乐融融,婉言谢绝,还是独自住在酒店中。
  宋茉原本打算等明日见到杨嘉北时再还给他衣服,但杨嘉北拒绝了。
  “明天事情多,容易忘,”杨嘉北说,“不如今天晚上吧,我有时间。”
  宋茉下意识看了眼外面。
  夜幕已至。
  她确认:“现在?”
  “嗯,你住哪家酒店?”
  “……我记性还行,”宋茉说,“明天吧。”
  “你记性的确不错,坐个出租车都会丢了行李箱,”杨嘉北说,“你把定位发给我,我开车过去。”
  宋茉:“……”
  还是这么定了。
  宋茉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他。
  绥化不大,宋茉自己留意了下车程,的确很近,估计用不了二十分钟就到。她睡了一下午,在最糟糕的黄昏时醒来,周遭寂寥安静,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暮色时,竟有一种想要去死的冲动。
  宋茉洗干净脸,擦了最简单的乳液,涂了个口红,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秒针一点一点地慢吞吞挪动。
  好像,和杨嘉北这通电话结束后,她才终于有了归家的实感。
  她终于回来了,回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宋茉都已经忘记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说好像他们这一代东北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离开。
  和其他省份都不同,出门在外,黑吉辽一家亲,统一都是东北老乡。家里人常说过了山海关就是家,可外面也有人说——
  “投资不过山海关”。
  风冷彻骨,难凉一腔热血。
  宋茉离开这片黑土地倒不是“出走”,她更像是重新为自己寻一份安静的棺椁。
  在北京工作的时候,晚上一块儿喝酒,有葫芦岛的老乡开玩笑,说什么“除了东北,你在哪儿都能见到东北人”。玩笑归玩笑,话语不算假。
  无论是上班,还是出去玩,吃饭喝酒,经常能听到熟悉乡音。旁人倒还好,宋茉每每听到,总能朦胧记起,前十七年生命里,窗外叫卖的小贩——
  “黏糕——打糕——豆面卷——”
  “苞米——夜忽黏苞米——”
  “夜忽大棒滴黏苞米了啊——”
  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呢。
  网上地域黑经常南北混战,谁还记得东三省才是新中国的长子,钢筋水泥做筋骨,血管里淌的是汩汩石油,黑土地承载肌肉。
  旁人都说东北寒冷,可宋茉就爱这里的空气,凉飕飕,冷飕飕,清新,冷冽,深深吸一口气,能透彻到好像能将人的肺洗个干干净净。
  但她离开得太久了,久到忘记家多冷,直到昨天,才重新给自己买了厚厚的、一直包到脚踝的羽绒服。
  傍晚又下了小雪,好在不算太大,杨嘉北敲开宋茉门的时候,她原本已经拎着装羽绒服的袋子了。听杨嘉北说外面下雪,愣了下。
  “先去吃个饭吧,”杨嘉北说,“下着雪拎东西不方便,先吃,吃完再说。”
  宋茉说:“不如直接放你车里。”
  “算了,”杨嘉北否决,“这边停车位满了,我停得挺远。等会我送你上来,再拿走也不晚。”
  好吧。
  宋茉默默地将衣服放回去。
  吃饭的地方也很近,没走多远。北方人见惯了下雪,除非大到不行,一般不会打伞。行道树和店铺上吊挂的冰溜子早被清理干净了,明晃晃地亮着灯,映照着蓬松厚实的一层雪。走路的时候,踩雪是最不滑的,需要留意的,反而是那些混了雪水的地方,尤其是方正的砖上面,雪半化半不化的,一结冰,滑到能甩飞人的天灵盖。
  宋茉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地方,跟着杨嘉北身后,看着他轻车熟路进了餐馆。多年不来,重归故乡,她在这里倒像是个客人,熟悉的地方渐渐荒废败落了,新的店铺一个个开张,好似这冷冽干净的空气,洗清她的肺,也洗干净她的记忆。
  都说东北菜和东北人的性格一样,敞亮,直白,菜名也不搞花里胡哨那一套,分量足,浓烈丰富。杨嘉北一如既往地胃口大,锅包肉、炝拌三丝、牛肉炒笋丝,再来个炸鲜蘑。宋茉原本胃口不佳,看他吃,自己拿热水烫过的筷子,却也一点点吃了下去。
  俩人聊不了太多,时间好像将眼前人也变得陌生。宋茉有些不习惯杨嘉北的冷淡,不过她也清楚。
  毕竟,当时忽然提分手、一走了之的人是她。
  现在杨嘉北还能如照顾邻家妹妹般待她,已经很好。
  宋茉点了哈尔滨啤酒,杨嘉北没拦,默不作声看着她喝。喝到半截,宋茉还问他,要不要试试?
  杨嘉北摇头拒绝:“我开了车。”
  宋茉哦一声,低头继续喝。
  “听说你辞职了,”杨嘉北终于说,“想换份工作?”
  宋茉仍旧低着头:“……还没想好。”
  杨嘉北说:“在家打算住几天?”
  “就这两天吧,”宋茉说,“想去大连转转,见见同学。”
  她哪里还有家。
  那个早就没几户人家的工厂家属楼已经回不去了,外公外婆死了,爷爷也死了,她爸有自己的家。
  她来故乡也只能付房费住酒店。
  “我妈挺想你的,”杨嘉北低头,他说,“你这么久没回来,她很关心你,一直都想你。”
  宋茉刚喝了一口啤酒,小麦的,丰富的泡沫带点微微的苦,还有啤酒特有的气味。
  她说:“我也挺想她的。”
  “她让我来问问你,”杨嘉北说,“你想不想回去住几天?房间给你收拾好了,还是你以前睡的那个。”
  宋茉摇摇头:“不了,你替我谢谢阿姨啊。”
  安静吃完饭,杨嘉北结的账。回去路上,宋茉喝了啤酒,走路有点飘,一个没看清,差点滑倒,脚下趔趄,杨嘉北稳稳地拽着她胳膊,将她又硬生生拽回地面。
  他掐的力气大,疼的宋茉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她沉默着,原本要说谢谢的,不知为何,被寒风糊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杨嘉北那句“小心点”也被冰封住了。
  送她上楼,宋茉折身去取他的羽绒服,热气熏人,暖融融的,将东西递给杨嘉北时,宋茉盯着他的手,忽然说:“杨嘉北,你今天想不想在这儿睡?”
  一句话点燃了炮仗,杨嘉北原要去接袋子,听这么一句话,刷地一下沉了脸。
  “宋茉莉,”他叫了她的名字,一字一顿,“你把我当鸭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可以去听听一首歌,毛不易的《东北民谣》。
  “三九的梅花红了满山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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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绥化(四)
  宋茉不明白为什么杨嘉北动这么大火气。
  生什么气呢?她又没说什么特别的话语,礼貌性地邀请一下,愿意就睡,不愿意拉倒。
  他生什么气?
  杨嘉北这么一句话,宋茉没接上,愣住了。
  沉默中,杨嘉北拎了袋子,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回来,进了房间,一手将门关上,他问:“你这几年都怎么过的?”
  宋茉说:“没怎么啊,就这么……正常过呗。”
  她说得很坦然,也很真诚。
  反正就是活着。
  毕业,找工作,加班,忍受着长时间的通勤和没完没了的任务,社交,电话。周六周日就在租住的房子中睡觉,从白天睡到黑夜。
  大家不都是这么过呗。
  杨嘉北的脸色更差了。
  他说:“你管这叫正常?”
  宋茉后知后觉到对方的愤怒点,大约是长时间服药的缘故,她的思维明显僵化了许多。恍然大悟地,她一声“喔”,定定地望着杨嘉北:“你因为我邀请你睡觉生气?”
  “……”
  “可咱俩以前不是也这样睡过吗?”宋茉慢吞吞地说,“你现在怎么这么反感?当时怎么还挺乐意的?”
  杨嘉北问:“这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宋茉说,“你没这个能力了还是我没有这个权利了啊?”
  “以前你是我女朋友,”杨嘉北沉着脸,“现在算什么?”
  宋茉说:“你管他是什么呢,你不是也想?”
  杨嘉北冷笑:“我想什么?你倒是想——我看你想把我气死。”
  说气死有点夸张了,但宋茉明显看到他的愤怒。杨嘉北站得笔直,他的神色和愤怒让宋茉不由得败下阵,她抬手:“好好好,知道你不想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么?”
  杨嘉北没动。
  他说:“出去几年长出息了啊宋茉莉,学会这一套了。”
  还想说什么,看着宋茉疲惫的一张脸,还是苍白的,大约是贫血,也可能是方才的寒冷未止,她的身体还没有暖和……杨嘉北压下那些未出口的话语,在门旁站成一棵松树。
  他有话要训诫,却无规劝的立场。
  半晌,杨嘉北说:“别乱想,明天早上我接你,好好睡觉。”
  “嗯。”
  “早上能起得来吗?八点会不会早?”
  “不早。”
  听了她的话,杨嘉北才离开,都快出去了,又硬生生折返,站在门口,手压着门,沉着脸望宋茉:“你晚上不会找其他人吧?”
  宋茉说:“我就算找也不能让警察知道啊对不对?警察哥哥?还是警察叔叔?”
  杨嘉北一言不发,宋茉嘭地一下关上门。
  走廊上安安静静,没什么人。还不到寒假,因疫情影响,游客也不如前几年多。杨嘉北拎着装了自己羽绒服的袋子往电梯处走,脚压在地毯上,没什么声音。等待电梯时,他接了电话。
  “喂?妈,今晚我不回家睡了,”杨嘉北说,“嗯,我晚上和茉莉吃过了——”
  电梯到了。
  杨嘉北踏进去,他仍捏着手机,简短地说:“是,我今天晚上在这里开个房间。”
  “茉莉的状态不对劲,也可能是我多想,”他按了按键,从电梯的镜面中看到自己沉沉的脸,想起她不太灵活的手,“嗯,我在这儿开间房陪她。”
  现在是淡季,入住的人也不多,酒店中安安静静。
  安眠药的效果实在太好,宋茉一觉睡得时间长,直到听到刺耳的门铃声才爬起,睡眼惺忪地过去开门:“谁啊?”
  是杨嘉北。
  她穿着睡衣,松松垮垮地裹着,两件,严严实实,颇为保守。杨嘉北只看一眼,立马转过脸:“没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宋茉打着哈欠:“几点了?”
  “十点。”
  “……啥?!!!”
  因时间紧急,宋茉匆匆忙忙地整理衣服,雪还在下,杨嘉北开车,还给她带了四个包子,俩豆角猪肉的,俩大头菜馅儿的,一杯热腾腾豆浆,宋茉吃得很快,但只吃了一个包子喝了杯豆浆就饱了——
  她这胃口,已经习惯了外面的小分量菜。
  杨嘉北吃掉了她剩下的仨包子。
  爷爷去世已经五周年,今天是相近的亲戚朋友一块儿吃饭。时间太久了,已经不会再有人为一个过世的人而伤心。吃饭地点是一个叔伯开的饭店,总共摆了八桌菜,宋茉还没结婚,论道理该和自己父亲后妈做一桌。但她心里有障碍,不想去打扰一家的其乐融融,就以桌子满了为借口,去了另一桌吃饭。
  杨嘉北就坐她旁边。
  宋茉不太能应付亲戚间的聊天,尤其是不怎么熟的,杨嘉北刚好互补,二两拨千金的,将那些话都圆过去。一顿饭吃得宋茉心里面五味杂陈,吃到炸茄盒的时候,忽然想到小时候,爷爷出去吃饭,也总是拿个塑料袋回家,里面装点炸茄盒啊花生米啊油炸小黄鱼啊……
  给她当零嘴吃。
  一想到这里,宋茉眼睛发酸。周遭人还在欢声笑语地讨论着近况,问候,她忍着这不合时宜的眼泪,深深低头,慢慢地咬着炸茄盒。东西已经凉了,裹在肉末和茄子外的面粉炸得焦黄坚硬,直戳戳地刮着口腔,她轻轻吸一口气,忽然感觉有人轻轻踢她的脚。
  宋茉一顿,看到杨嘉北从桌下悄悄递来的纸巾。
  他什么都没有对宋茉说,还在笑着听宋茉四大姑八大姨的聊天,时不时附和几句。
  宋茉悄悄地用那纸擦了眼睛。
  这次也不单单是这些,爷爷过世的时候,有过嘱托,要将他那两箱子书啊本子啊什么的,全都留给宋茉。
  这些东西没人动,好好地留着,吃过饭,宋茉去看了眼。
  她有些犹豫。
  如今连家都没有,这些东西要是搬进酒店的确有些重,但这又是爷爷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要不先放我家?”杨嘉北说,“我不怎么回家住,就放我屋里。你也知道我妈的脾气,她疼你,肯定帮你帮你保管得妥妥帖帖。”
  宋茉笑了:“谢谢你啊。”
  宋茉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谢谢,和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就这么一句最真心。下午四点钟才走,她拿了两罐啤酒,看着杨嘉北将那两箱子书一点一点地搬到车上。
  箱子是樟木的,挺好,大伯不愿意给,宋茉就找了四个装啤酒的纸箱子,装得满满当当。剩下几本装不下,她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背包里。
  回去的路上她也抱着啤酒喝,杨嘉北没拦她,径直送回酒店。今天的宋茉醉得厉害,走路都飘了,杨嘉北扶着她一路上回房,直到进了房间,宋茉歪在他怀里蹭了几下,将满是酒味的唇往杨嘉北脖子上贴靠。
  她说:“杨嘉北,这又不犯法,也不违背纪律……”
  杨嘉北不说话,包都来不及放下,宋茉就搂着他的脖子,踮着脚要亲。杨嘉北捂着她的嘴,强硬地将她按下去:“别闹。”
  到底谁在闹?谁先乱了呼吸?谁犯贱到一碰就起?谁在这里负隅顽抗?
  杨嘉北不知道。
  他将宋茉打横抱起,轻松地丢到床上,转身要走,又被宋茉扑过来,拽着他的衣服,直直拽到杨嘉北倒在她身上,压得闷响。杨嘉北吓一跳,怕把人压死了,胳膊撑着起身,宋茉双手已经搂住他脖子,贴上他紧绷的唇。
  她还是那么香。
  “杨嘉北,你装什么啊装,”宋茉呢喃,“你昨天压根就没回家吧?车子停了一夜吧?车顶上那么厚的雪,你可别和我说是今天早上刚下的……”
  杨嘉北被她激得头皮发麻,又恼又热,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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