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六十二年冬 >

第6章

六十二年冬-第6章

小说: 六十二年冬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这条雪白的左臂上,深深浅浅,重重叠叠,新痕旧伤。
  都是利器割破后留下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贴贴~
  以及……
  俄语的名字好长好长啊……
  我现在也没记住,只能记在小本本上提醒自己。QAQ
  感谢在2022…09…05 19:59:13~2022…09…06 19:3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5675394、一移已易、时念卿w、溺爱猪宝~、4143559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仲冬二十三 23瓶;ICU的毛先生、川岛缨子、哒哒哒哒、国家一级生气运动员 10瓶;vv 7瓶;沐橙 4瓶;佛&玺、灵魂深处向死而生 2瓶;玲珑、草莓番石榴~、欧呦欧呦、LRY、鱼七棉、檀回发际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绥化(七)
  宋茉感到些闷热。
  被厚棉被结结实实捂住的闷热,好似在火炉旁侧。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未曾有过。
  宋茉会自己生火炉,尤其是和爷爷在一块儿住的时候。爷爷年轻时候在大兴安岭做过伐木工人,落下了严重的风湿骨病,冬天的时候,他嫌弃统一供暖不够热,自己在家里花钱做了土炕,院子里弄了个小炉子。以前不约束环保的时候,就用小炉子烧劈柴,树枝啊,之类的,宋茉若在,还会给她烤些土豆吃。
  宋茉刚读小学的时候,有两年,教室中的火炉是需要值日生来生的——说到底还是供暖的纠葛,那时候工厂本身就已经是一摊烂账了,连供暖也吝啬,扣扣搜搜。每个教室都有自己的炉子和暖气片。每天早晨,三个值日生要提前一小时到校,用木柴点火炉,生火。
  宋茉是那个时候学会了生火。
  她在家务上一直很擅长,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其实也不是很对。
  缺爱的孩子才会早当家,早早懂事,早早做事,早早学会察言观色。
  大约也因为缺爱,在某些事情上,宋茉表现得格外敏感。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接触到一些隐藏在平静下的糟糕情绪,就好似玻璃纤维,好似石棉丝,直戳戳、不动声色地深深扎到她的皮肉里,潜移默化。
  就像初中时候和杨嘉北一块儿看的新闻报道,报道的是某某地下小作坊加工厂,加工那些价格低廉的一次性筷子,镜头里的小工厂杂乱无章,做好的、没装袋子的一次性筷子横七竖八地躺在污水地上,再统一去漂白装袋……
  那天晚上吃饭,宋茉掰开一次性筷子闻了下,糟糕的味道让她险些呕吐。
  从那之后,只要出门,她的包里永远装着便携的筷子小盒子,从不用外面的一次性筷。
  那种闷热窒息的感觉好像又重新回来,宋茉的腰不太舒服,身上的旧伤也有着隐隐约约的痛——去看过医生,医生确认那些伤痕没有伤到骨头和筋腱,她的疼痛是一种心理创伤,也就是“幻痛”。身体上的病尚可以对症下药,而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创伤,虽然也有医生,但绝非医生和药物就可以成功治愈……
  宋茉醒来。
  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她没看到杨嘉北,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已经离开。
  挺好的。
  她不是一个擅长告别的人,每次离别都要弄得鲜血淋漓。
  慢吞吞地找到鞋子,宋茉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没什么好看的,基本电影都需要付费观看。她重新关掉电视,听到外面门响,站起来,她打开门,看到杨嘉北——
  “我妈新买了米,”杨嘉北拎着两个大保温饭盒,说,“是今年的新米,我回家蒸了点米饭,非让我带过来,你尝尝?”
  尝就尝。
  宋茉在外面吃到的米饭,大多是三季稻,倒不是难吃,只是她嘴巴挑,吃着不香。
  东北的大米不一样,攒了一年的劲儿,就熟这么一回儿。每年的新米,煮出来的粥颜色也不一样,浮皮潦草,一抹青么虚的白,香。宋茉好几年没吃过家乡的新米,默默让开。
  她看了眼时间,啊,已经到午饭时候了。
  杨嘉北带的不仅仅是米饭,还有菜。他和他妈妈一样,都是手脚麻利的人,筷子洗得干干净净,递给她。大块儿的红烧肉焖蛋,鹌鹑蛋是炸过一遍的,表皮微微发皱,焖着红烧肉的肉汁进去,香又不腻;溜肉段里隔着切成菱形的青椒块儿,细片胡萝卜,外焦里嫩,里面的猪里脊肉嫩嫩,咬开后才沾上外面一层浓郁酱汁;白菜豆腐炖猪肉粉条,用的是红薯粉条,豆腐热乎乎,吹一口,咬一次,再吹一口,吸饱了肉汤的白菜也是嫩到一咬就化;最后是个大拉皮,裹了浓厚的麻酱汁儿,黄瓜丝脆生生,又香又饱腹。
  还有韭菜鸡蛋烙饼,里面还搁了虾仁,表层的面粉烙得焦黄,切成四块儿,塞得满满当当。
  宋茉原本不饿,却也吃了一大半。杨嘉北还是习惯性地让她吃饭,她感觉对方有些不对劲,但贫乏的精力让她无法去细究,她太累了,好像只要呼吸活着就用掉了大半精力。
  杨嘉北还带了两罐大白梨。
  宋茉好久没有喝到过,有些惊喜,还有点新奇。
  杨嘉北单手打开拉环,稳稳搁在她手边,才说:“你那些书里面有封信,我没看。”
  宋茉:“啊?”
  她下意识搁下筷子要去拿,还没伸手呢,又被杨嘉北稳稳按住手。他的手掌心很热,热到宋茉好似被烫到了,一个激灵,不动了,盯着他。
  杨嘉北又慢慢地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东西放那么多年,有细菌。”
  宋茉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封信就静静地躺在书页中,宋茉不懂俄语,不过这就是一个人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信封是用纸自制的,字是钢笔字,边缘都晕开,浅浅一层。宋茉只看着那个落款,这个名字也有些陌生:“宋青屏……是谁?”
  杨嘉北坐在旁边,他说:“我问了三叔,说是爷爷的长姐。”
  “啊?”
  宋茉愣了一下,喃喃:“怎么我没有印象?”
  之前没有计划生育,她爷爷统总三兄弟、三个姐妹,宋茉都认识,没有一个叫宋青屏的。
  “她老人家去的早,”杨嘉北说,“八七年就过世了。”
  宋茉眼神一黯:“的确很早。”
  她犹豫着要不要拆信封,总感觉拆信是对长辈的不敬。但这些书又都是爷爷叮嘱特意留给她的……或者,爷爷也知道这些信的存在?
  可为什么爷爷从不说他这个姐姐?
  宋茉不明白。
  她犹豫良久,还是慢慢拆了信封,一打开,就是一股陈年累月的霉味,像浓郁、经久不散的一层烟雾,尘封几十年的东西在此刻缓缓展开。宋茉轻轻咳了声,将信封拿得远了些,微微眯起眼睛,弹了弹,轻轻抽出一张纸。
  俄语。
  宋茉不懂。
  这是杨嘉北的专长,他坐在沙发上,翻译成中文,再念给宋茉听。
  “尊敬的帕维尔·巴普洛维奇·卡尔甘诺夫先生,
  您近况可好?
  仔细一算,我们已经有七年没有见面。”
  读到这里时,杨嘉北略微停顿,又继续读下去。
  “我已经很少使用俄语,您所教我的那些词语,我几乎要忘得干净。虽然现在的我仍旧能够保持对俄语的阅读和写作,但不瞒您说,我几乎要忘掉那些单词该如何发音。
  现在的我在林场工作,和父亲一块儿接受改造。
  在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又听到外面响起的伐木声,它不像一种噪音,而是令我浮想联翩的一种乐曲。我总会将弯把子锯和松树的接触联想成琴弓和琴弦的奏鸣,工人的运作和伐树的轻重缓慢是不同的旋律……
  请不要笑话我,我的确需要依靠这种方式来保持镇定。
  过去的一年简直像梦,我经常从梦中惊醒,希望现实也是同样的一场梦境……遗憾的是并没有。可能我还没有适应林场的生活,这里的雪太厚太冷了。不过我很喜欢林场的那片白桦林,它会让我常常想到您。
  虽然现在的我已经开始渐渐忘记您的相貌。
  您的学生
  宋青屏。”
  信读完了,宋茉看着杨嘉北将信纸折好,她疑惑:“是大姑奶奶给老师写的信吗?”
  ——爷爷的姐妹,称呼都是姑奶奶。
  杨嘉北说:“听起来似乎是。”
  林场。
  这俩字有些陌生。
  她知道自己爷爷和太爷爷都曾经在林场工作过,之前国家需要建设,需要木头,大兴安岭便有林场。林场工人统一砍伐樟子松、落叶松,这些都是顶好的木材。砍伐下的树木被运走,去建造房屋,去建房梁……
  就像东北大大小小的工厂,日夜运作,炼钢铁,抽石油,孜孜不倦,埋头苦干,将这些宝贵的资源去运输到国家其他需要的地区。
  就像有着许许多多幼弟幼妹的长兄,早早承担起家庭重责。
  因为是长子,因为是哥哥。
  宋茉说:“就一封吗?”
  杨嘉北说:“不确定。”
  宋茉差点要跳起:“其他的书——”
  “其他的书在我家,”杨嘉北说,“嗯,别住酒店了,退了吧,今天晚上去我家住。”
  宋茉盯着他。
  杨嘉北说:“别担心,晚上我保证不动你。”
  宋茉问:“你和我分开睡?”
  “嗯。”
  “那算了,”宋茉说,“不动我就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大列巴。
  想起来初中时候爷爷给我带的大列巴。
  崩掉我一颗牙。(X)
  感谢在2022…09…06 19:38:10~2022…09…07 19:2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溺爱猪宝~、予以Douceur、鱼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306344 48瓶;Carrie 28瓶;尘不到 20瓶;ICU的毛先生 16瓶;海带不打结 10瓶;你在教我做事啊? 9瓶;久久 5瓶;24177587 3瓶;槐夏、小一、不知道取什么 2瓶;奶柚桃桃、我的肉肉、LRY、欧呦欧呦、檀回发际线、00000lll、耶、LCY、鱼七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绥化(八)
  还是去了杨嘉北的家。
  杨嘉北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不赞同她这种做法。但去杨嘉北家中“居住”这种事也不太合适,宋茉很难看清自己的未来,更不能再给予什么承诺。
  杨嘉北的妈妈在家,他们家还是做餐饮生意,不过上了年纪,也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拼命,招聘了店长,代为管理,还搞了几家加盟店,不过都在黑龙江。
  杨妈妈热情洋溢地招待着宋茉,她是个很聪慧的人,绝口不提工作啊之类的,只和宋茉聊小时候的事,聊以前宋茉和杨嘉北去教堂,里面的人发饼干,传教授义;宋茉说那饼干好吃,杨嘉北便连续一周天天去听,只为了拿传道者分发的饼干给她吃……
  聊他们之前过年时候放鞭炮,一整挂的大地红,拆下来,一个个地放,先把火药捻儿捋顺,再拿卫生香去引;聊小时候宋茉骑自行车被高年级的坏学生堵门,放她自行车的气门芯,杨嘉北知道了,给那几个男生一人一拳,砸得几个人眼睛乌青,被家长拎着上门要说法,杨妈妈和杨爸爸和对方据理力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些书。
  那些爷爷留下来的书。
  杨嘉北去洗柿子,杨妈妈去抻面条,书已经被细心地重新归拢好,全放在一个大大大箱子中。宋茉有点腰疼,就坐在地毯上,背抵着床,慢慢地翻书。
  箱子里的书很多很杂,小说杂技,人物传记,家谱文学,诗歌杂文……甚至还有一些珍贵的手抄本,一些书还是从左向右翻的,竖排,繁体字,线装本。
  可以看得出,这些书原本都是被好好保存的,用油纸包着,还有樟脑丸的气息。只是宋茉从大伯那边拿到这些书的时候,它们已经被彻底翻了一遍,原本的油纸也散开、横七竖八地看着。
  可能是小孩好奇翻乱了,也可能是大人那失望的“可能藏着什么宝贝”。
  没有任何宝贝,只有他们不耐烦看的一堆老书,还有信件。
  宋茉找到了二十多个信封,还有十个厚厚的、写得密密麻麻的日记本。
  说是日记本,其实只有前面两个是正经的笔记本,是靛蓝色,一种说不出的特殊材质,有点像皮,但又决计不是,扉页上仍旧是俄罗斯语,只有三个歪歪斜斜的汉字——宋青屏。
  右下角有落款,是时间。
  1960。
  宋茉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脚掌心压着软和和的毛毯,毛毯下是暖烘烘的地暖,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种热腾腾的氛围中。她其实有点焦躁,因为发现丢了一瓶安眠药,不知是不是落在酒店里——她就这么一瓶,现在又不太方便买……总之就是很麻烦。
  但在此刻,嗅着这股陈旧的气息,她焦灼不安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
  宋茉掀开这纸张脆弱的旧日记本,终于看到了汉字。
  “1967,10月2日小雪
  非常糟糕。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遇到了下雪,没有任何粮食储备,父亲咳嗽更严重了,我得想点办法找些东西吃”
  “1967年,10月3日小雪
  早上,屋檐下的冰溜子掉下来,差点砸中我。
  今天不用为了食物发愁,因为居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听说我和父亲的事,送来了一袋高粱,还有一袋豆角干和茄子干,半袋土豆,一袋胡萝卜,四颗白菜,五个倭瓜。
  父亲已经去林场报道了,在林场接受改造时,他们会提供食物。
  我们不应该在冬天来这个地方,可是没有选择……我想了一下午,或许我可以去村子里做一些杂工,换点东西吃。
  或者去林场里套兔子,去凿冰钓鱼。
  有手有脚,能做能动,黑土地上就永远饿不死人。
  邻居住了一个苏联女人,听说原本是白俄,沿着中东铁路过来的。她很孤独,只带了一个女儿。我听到有人称呼她们为“老毛子”,这不太礼貌。但我想我现在没有立场讲这种话。
  对不起,我没有反驳他们的资格。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七年了,我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帕维尔老师送我的纸和笔,竟然是记载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
  ……
  “1967年,11月20日,晴
  来这里已经将近一个月,我想我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隔壁的苏联阿姨烤了大列巴,送了我一些。我没有吃,而是给了父亲。伐木场的工作很辛苦,他们只能吃凉馒头,吃海带咸菜,或者烤土豆,黄豆炖粉条,渴了,也是化了雪水再喝。父亲的肺一直不太好,昨天晚上一直在偷偷咳嗽,我有些担心。
  昨天,我在林场里又套到一只兔子,但在回家的时候迷了路。我听着弯把子锯锯树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慢慢地往前走。月亮爬上来的时候,我也到达了一片白桦林,它和之前黑河的那片很像,在月光下像漂亮的蜡烛,雪地上都是月亮燃烧的光芒。我就这样拎着兔子走出白桦林,听到很多鸟在叫,我忽然有些羞惭,因我残杀了这片山林的生灵。
  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需要它们来给生病的父亲补一补身体。
  如果您还在的话,会赞同我的做法吗?帕维尔老师?”
  “小茉莉。”
  忽然的声音将宋茉从日记中拉扯到现实,她好像从月光白桦林的雪地忽然下坠到温暖柔和的地毯上,宋茉捧着日记本,看到杨嘉北站在卧室门口。
  他说:“柿子洗好了,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