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他折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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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城行一噎,直接道:“晚上回来吃晚饭!”
手机那头被挂断了,易惜看了眼屏幕,对着罗柯摊摊手:“今晚把招财放你这行不行,我回趟家。”
罗柯:“没问题啊。”
“那行,我先走了。”
“开车小心。”
自从出去住后,易惜确实很少回家了。
家里住了几个她不待见的人,她自然是想离得远远的,奈何,她爸夹在中间让人为难。
刚进了家门,林姨就一脸欢喜的迎了上来:“惜惜啊,你可算回来了。”
易惜给了林姨一个拥抱:“想我啦。”
“你这孩子,我可不想你吗,今天知道你要回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呢。”
“真的嘛,谢谢林姨。”易惜换了拖鞋,“我爸呢?”
“他们都在客厅呢。”
“噢。”
他们。
易惜进了客厅后,果然看见“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喝茶聊天的场景。
易城行看到她,严肃着脸在旁边的位置拍了拍:“过来坐。”
易惜也不客气,越过易乐和易云钊,一屁股坐在易城行边上,俨然一副我最大的模样。
“今晚在家睡?”
“要不然呢。”易惜哼了哼,“这么晚了,你要赶我出门啊。”
“嘿你……”易城行无可奈何,气的撮了撮易惜的脑袋,“好好说话不行啊。”
易惜瞥了瞥嘴,不吭声了。
易城行清咳了声,突然道:“惜惜,明儿你张叔叔的儿子从英国回来,你可以跟人家见一面。”
易惜愣了愣:“哪个张叔叔?哪个儿子?我为什么要跟他见面。”
一旁的蒋明丽柔声道:“是计彩集团的张叔叔,他儿子的照片阿姨看过,长得很帅气呢。”
易惜眨了眨眼,算是明白过来了,她勾唇笑了笑:“多帅气啊,易乐,你看过吗。”
突然被点到名的易乐显然是愣了一下:“啊?”
蒋明丽拉了拉易乐的手:“乐乐,就是之前咱们去英国玩招待过我们的那个哥哥呀,你记得吧。”
易乐哦了一声:“记得。”
易惜拿过茶几上的橘子开始剥起来:“易乐,长得很帅气吗。”
易乐敷衍道:“还行。”
“还行啊,那跟你哥哥比呢。”易惜突然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易云钊。
易云钊拿着茶杯的一顿,目光落在了易惜含笑的眼睛上。
易乐不知道易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下子没答上来。易惜啧啧两声:“这么难选,看来长得是挺帅的,诶易乐,你喜不喜欢,你都念大一了,可以谈恋爱了。”
“易惜!”易城行猛的放下手里的茶水,“你说什么呢!”
易惜无所谓的道:“你们不是喜欢那个张叔叔的儿子吗,既然这样就易乐去试试嘛。”
易乐瞪了眼,满脸通红。
易城行:“这是在给你找男朋友,不是给易乐!”
“哎哟爸,你终于肯直白点说出来了。”易惜往后一靠,“什么见个面,明明就是相亲。奇了怪了,你女儿就这么没男人缘,还要你来拉线?”
“我不拉线,就让你出去胡作非为是吧。”易城行沉着脸,“为了追一个男人还住到别人对面去,我说你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地方。”
易惜一顿,看向易云钊:“怎么,有人打小报告了?”
易云钊眉头一拧,还未开口时又听易城行道:“你以为你做的事别人都不知道?!易惜我告诉你,你的终身大事必须慎重,我们易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的。”
易惜难以置信的笑了一声:“什么阿猫阿狗?他是个人!”
蒋明丽拉了拉易城行:“你跟惜惜好好说话,别乱吼,你好好说,惜惜会知道的。”
易城行挥开蒋明丽的手:“你别说话,我们易家什么地位,我易城行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私生子?”
私生子?
易惜领会了几秒,脸色瞬间变了:“你说谁私生子!”
易云钊低着眸,瞳色冰冷:“你的徐老师是鼎鼎大名的言家放养在外的私生子,你不知道吗。”
第17章 槐南一梦
胸口好像有一只长着尖锐指甲的手把她心脏狠狠的往下拽了拽易惜在那一瞬间想起了多年前徐南儒轻描淡写说的话。
他说,易惜,他们是私生子,永远不可能踩到你头上。
他说的他们,也许也在映射着他自己。
“惜惜,从明天开始你就从现在的地方搬出来,我不允许你在跟他接触。”
易惜看着渐渐冷却的茶水,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徐南儒那么一个人,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说他。
“你说什么?”易城行气坏了,易家几代从商从政,在北方这座城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位置,而他的女儿自然也要站在最高点,拥有最好的。
这关乎他的脸面,也关乎易家的荣耀。
“爸以前什么都宠着你,给你穿最好的,用最好的,但关于这件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我没让你给我用最好的穿最好的!我要的东西你从来都给不起!”易惜猛然起身,“徐南儒是我要的人,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好,好!那你有本事就把我给你的东西全都还回来!想跟他在一起就不要再进易家的家门!”
客厅一下子陷入寂静。
易乐看着易惜捏紧的拳头,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她跟易惜不合,爸跟她也不合,但易乐清楚,爸的不合跟她不一样,爸爸的不合只是表面的,他其实很爱易惜,也许,比爱她还多很多。
她想,易惜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她从前吵归吵,但从来不会真的对爸爸发大脾气。以前他们吵架的时候她都见过,所以她也清楚的感觉到这次易惜的不一样。
这是她长记性以来第一次见易惜对爸爸这样的态度,她没法形容她此时的眼神,愤怒、脆弱、难以置信……很多很多,最后只化成让人心惊的坚定。
易惜转身拿出自己的包,把里面的卡、车钥匙、门钥匙、现金……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倒在了茶几上。
“行啊,这些都是你的,你要拿走,我给你就是了。”易惜扔下包就往外走。
“易惜!”易城行怒斥,“他是言家不要的孩子!无权无势,只是个私生子,他怎么配得上……”
“你不要再说了!”易惜停住脚步,背对着众人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在忍,“我不想你这么说他,他很好,很优秀,你们什么都不懂!”
易惜捏着拳头,再回头的时候眼眶也红了:“呵,私生子吗,爸,你当年领着你的私生子进门的时候,也带着这么厌恶的心情?”
一句话出,客厅的人都变了脸色。
“你当初有多开心你忘了?妈妈才死了多久,他们这群人就到我们家来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还有他。”易惜指向易云钊,眼中带着狠决和厌恶,“当初我说他对我意图不轨,你也不信我!”
“易惜!”蒋明丽起身,“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再这样污蔑云钊,云钊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都清楚的很,他从小就对你百般忍让,你怎么能……”
接下来的话蒋明丽也说不出来了,她撇过头去哭了,易城行心软,忙搂着她肩膀安慰她。
易惜冷眼看着夫妻恩爱,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易云钊身上。
他此时也在看着她,他的脸失了血色,异常苍白。
易惜讥诮一笑,缓缓抬起手,对他竖了个中指。
夺门而出。
第21节
林姨追出来叫她,易惜只当听不见。
冷风萧瑟,易惜突然想起了那个最让她惧怕的夜晚。那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后来易云钊回来了,昨天他们刚吵过架,所以易惜一看到他就冷着脸上楼。
但她没想到,一身酒味的易云钊跟了上来,徒然伸手撑住了她的房门。
“易惜。”他微曲着身体,红着眼叫她的名字。十六岁的易云钊已经是个少年郎,他长的很高,和小个子的易惜形成鲜明的对比。
易惜仰着头看他:“你喝酒了?哼,我要告诉爸,说你跟同学出门喝的醉醺醺回来!”
“你为什么……总是不喜欢我。”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哥!”易云钊突然吼出声。
“哥?嗤,你还真以为你姓易吗,程云钊?”
“是啊,我不姓易……我根本不信易……”
“知道就好,你走开!”
“喂,我要关门了!你走开!程云钊!!你干嘛进来!”
……
后来又说了什么,易惜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在她房间的地板上,那个喝醉酒的少年把她压在身下,像个发狂的野兽。
十六岁和十三岁,一个是情窦初开、血气方刚的少年,一个不谙世事、浑身是刺的小女孩。尖叫声中,是他扯了她的衣服,在她身上摸索。
她一开始是咒骂,后来是哭喊,男孩下/身拼命的寻找入口,可却因第一次始终不得章法。
他很粗暴,她很痛。
在最后,当那让她恶心的东西抵着她,似乎终于要冲入的时候,她猛然拿起从桌上掉落下来的方形闹钟,用最尖锐的角度,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一切戛然而止,黑夜,鲜血,恐惧。
那一夜,易惜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和没了声响的易云钊,和满地的鲜血,待了好久好久。
后来,是蒋敏丽先回来了。
再后来,易云钊被送去了医院。
在那片混乱中,没人记得她,没人来问问她。
她就这么一个人,被那陌生的恐惧包裹到绝望。
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想做的,就是到他身边去。
易惜在路上走了很久,这座城市,她很熟悉,可是却从来没有徒步去感受它。
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三个小时。
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她的脚已经酸的不像话了,穿着小皮鞋“散步”,大概也就今天有这种兴致了。
坐着电梯上楼,低落的心情也慢慢高涨。这一刻,她满身心想看到他,她想跟他说她很喜欢他,也想跟他说她家里的那些人有多讨厌。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想跟他说,也觉得,他都能理解。
“叮。”
电梯打开。
易惜一瘸一拐的走向他家门口,刚要伸手按门铃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陌生人的声音。
“送你吧,天太黑,你一个人不安全。”是徐南儒,他此时的声音不似她印象中那般冷硬,而是带着她所不熟悉的温柔。
易惜站在门口,看着徐南儒和一个女人走出来。
她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只是第一眼她就知道,这种女人才是徐南儒会喜欢的女人。成熟,端庄,漂亮的非常雅致。
三人视线相对,易惜微微一僵:“徐老师,出,出门?”
徐南儒低眸看她一眼,点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
“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跟你说。”
徐南儒看了看手表:“明天说,我晚上到家应该很迟了。”
“南儒,你们有事就说吧,我能自己回去。”他身边的女人对着易惜轻点头,很礼貌。
可这种礼貌在易惜看来却如刀尖般锋利。
“不行。”徐南儒异常坚决,他说完又对着易惜道,“我先送她回去,我回来时如果你还没睡,到时候说。”
说着,他便想绕过她。
“我不要。”错身那一刻,易惜拉住了他的手腕,“老师,我想现在说。”
徐南儒眉头轻蹙。
良久,他回头对那女人说:“你进去等我。”
女人看看徐南儒,又看看易惜,最终听话的重回了他的家。
门被带上了,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有什么事,说吧。”
易惜看着他似凝着寒夜的眉眼,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她攥紧了自己的手,想了半天终是开口道:“老师,我喜欢你。”
徐南儒眉头似乎是蹙的更紧了:“我说过了。”
说过不喜欢。
“那会改变吗。”
徐南儒:“易惜,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多了去了。”易惜慢慢伸手拉住他的手,眼眸疲惫却坚决,“我喜欢你给我题目的样子,我喜欢你开导我的样子,我也喜欢你相信我的样子,我更喜欢我在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叹一口气,“过去的事,你何必记这么久。”
“是……过去很久了,可我没忘记啊。”
感应灯灭了,然后又随着两人的声音重新亮了。
一明一暗中,易惜看到徐南儒浅色的唇再开启,只是,这次看起来更冷漠了。
“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什么?”
“大学会去当家教是因为我缺钱,因为缺钱,所以我需要你这个学生。”
直白到赤裸的话,易惜有点明白,却又不想去明白。
“我无意插手你们家里的事,只是易惜,你父亲付的学费很高。”
开始冷了,身体里好像刮起了寒夜中的飓风,一瞬间,血液全都都被冻结,寒气冲上头顶,似乎让她听到了冰渣碎裂的声音。
“所以,你安慰我,陪伴我,让我振作,其实你所做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不想丢了这个工作。”
徐南儒不语。
良久,他转过了身:“易惜,这世界上,没那么多好人。”
第18章 槐南一梦
这世界上,没那么多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人。
如果你认为有,那很可能是你自己想象,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易惜心中的一座塔,崩塌了。
她缓缓放开了拉着他手,抬眸间有些恍惚:“那你喜欢你屋里那个女人吗。”
徐南儒回首,缓缓点了头。
“喔,原来周兴泽说的真没错,您喜欢的女孩子都是这个类型的。”易惜轻笑了一下,“所以我这样的,您一点都不感兴趣啊。”
徐南儒没答,只道:“回家去吧,不早了。”
说着,他回身开了家门。
屋内灯光明亮,有人在等他。易惜手垂在身侧,在没人看的到的角度剧烈颤抖。
徐南儒简单的一句话,足以击垮她。
过去是她胡乱想想,现在是她自作多情。
归结到最后,其实从来没有人真正的站在她身边。
易惜从小区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把她的心浇了个彻底。她不停的往前走,温度太低,她冷的牙齿直打颤。
她想,从家里吵完出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难过,怎么现在会觉得自己快被凌迟死了。
一个男人而已,何必呢。
一整条路上,她都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何必呢,何必呢……
可每每快说服自己的时候,又会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淹没。
她会突然恨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恨极他是她的老师,恨极他说世界上没那么多好人。
她很想很想撕碎他的面具,想看他的内心,想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也如他的外表一样让人觉得冰冷。
可是,何必呢。
知道了又怎么样。
反正,他就是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