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星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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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简年看傻了,她暗恋路时洲五年之久,第一次发现他居然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季泊川有点生气,他对简年的新鲜劲还没过,心疼到恨不得踹这群混蛋几脚,可最心疼的其实是还没把最后一颗葡萄咽下去的路时洲,要不是季泊川自作多情,他才舍不得吃,一定要拿回家用单反各个角度都拍一张留念。
第14节
“我回去做题了。”简年朝季泊川和路时洲挥了挥手,转头就走。
“走什么呀,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翻墙出去给你买。”季泊川快走几步跟了过去。
“不饿,我的卷子还没做完呢,你继续玩吧。”
“我给你的……”
季泊川那个“信”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路时洲一把拉开了,路时洲朝简年递了个眼色,问:“刚想起来,班主任说活动课要开班会,她来了吗?”
简年怔了一下,随即说:“呀,我差点也忘了。”
她不习惯撒谎,说完就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看满脸热情的季泊川。路时洲三言两语地把季泊川糊弄走,和简年一起往教学楼走。
分开前,季泊川特地把路时洲叫到一边,嘱咐他别和简年提自己追女生甩女生的黑历史,多讲点好话。路时洲罕有地生出了愧疚心,没应声。
简年脚上的痛感还没完全消失,走得慢,路时洲便也放缓了步速配合她。
“你怎么突然找过来给季泊川送吃的?”明知道那不可能是给季泊川的,路时洲仍是想问。
“我原本是想谢你的来着,你帮我写了半本错题,浪费了一天时间……”
得到了最想要的回答,路时洲粲然一笑:“给你写的,怎么能叫浪费。”
“你怎么会知道我做错了哪些题?”
“那天我不是看过你的卷子吗。”
“你就看了一下下。”
“我过目不忘,不信你试试。”
“我信啊。”她语气诚恳,没有半分敷衍。
路时洲没想到简年会这样答,便侧头看向她。简年恰好看过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害路时洲心神一荡。其实这种微微上扬的凤眼略显凌厉,可生在她的脸上偏偏分外柔和。因为母亲干练严厉,注意到简年之前,路时洲从不知道为什么要用水来形容女性。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催促道:“你试试。”
从太爷辈起,路家出了无数学者,于路时洲来说,谦逊持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品质,然而眼下他却幼稚地急于显摆过人的智商。
“怎么试?”
“你随便报20个数字,不需要有规律,讲慢一点。”
简年掰着手指头随口说道:“9、1、4、2、6、3、9、7、6、5、3、2、0、7、3、5、6、2、8、2。”
她说完后,路时洲顿了五秒,开始重复:“9、1、4、2、6、3、9、7、6、5、3、2、0、7、3、5、6、2、8、2。”
“是不是全对?”
简年有点为难,下意识想答“是”,可又不愿意对他撒谎,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让我随便报,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路时洲被噎得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十八年来还是头一次犯这种傻。
“你今天来体育场,季泊川一定误会了。”
“那麻烦你帮我告诉他实情,篮球场上人那么多,我怕说实话他没面子。”
“他的脸皮厚着呢,你刚刚没否认,回头他肯定还得来缠你。”
“那怎么办?他一讲话我就想笑,我对着他凶不起来。”
路时洲闻言看向简年,见她脸上有笑意,隔了片刻才说:“你不讨厌他呀?”
“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路时洲半晌都没说话。
路时洲不说话,简年便主动问:“你明明都会,为什么要交白卷?”
路时洲顿了顿才开玩笑道:“我怕认真考试,成绩出来后班长吓得凌晨五点都不睡觉。”
……
简年回到座位上、看到李冰茹时才想起忘记了去19班找江东要名字,只好赶在活动课结束前去19班所在的教学楼。
同是高三,后面三个班的画风完全不同,活动课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教室,简年站在后门望了一眼,没看到江东,就准备离开。
刚走到楼梯间,简年就看到了正抽烟打电话的赵二灯,因为想问他江东在哪儿,她便等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没走。
赵二灯嗓门大,在说什么听得一清二楚,他大概在给外校的人打电话,商量教训季泊川和路时洲,交待对方尤其要狠揍季泊川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电话还没讲完,他就看到了简年,一秒钟的意外后,他捂上手机话筒问:“你怎么来了?找江东?”
简年有点尴尬地“嗯”了一声:“他不在教室。”
“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江东很快回了教室。活动课已经下课了,距离下节课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两个教学楼离得远,江东只好送简年回去,边走边问:“你找我有事儿?”
“也不算事儿,就是过来问昨天帮我请假的那个男生的名字。”
江东一听就笑了:“你同学让你问的?”
“嗯。”
“叫裴湛。”
第15节
“有手机号码吗?”怕江东不给,简年又补充了一句,“我同学要了号码也不会真打的。”
“打了裴湛也不会接的,哪天都有女生骚扰他。”走到简年的教学楼下,江东就停住了脚步。
简年谢过他,挥手道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江东……”
江东还立在原地没动:“嗯?”
“你们是不是要找社会上的人跟季泊川路时洲打架呀?”
江东很是意外,顿了顿才反问道:“谁和你说的?”
“我刚刚听到你同学打电话。快高考了……季泊川虽然不对,可是他妹妹也欺负回来了啊。”
“打不起来。你不用担心这种事,快回去上课吧。”
江东的语气很笃定,他从不说大话,说打不起来就一定不会错。简年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要不要提前通知季泊川和路时洲。
简年一上楼,江东皱着眉头给赵二灯打电话。江东一句话还没讲完,赵二灯就十分不快地打断了他:“谁跟你说的?简年吧。你别管我,这事和你没关系。”
赵二灯家里是开水泥厂的,有些工程的账难结,为了要钱,有时候要使一些非常手段,因此认识职业混混。
“你呆教室别动,我这就到。”
“说了和你没关系,再劝翻脸。”
赶在赵二灯挂电话前,江东说:“那些人不是学生,下手没轻重,万一有万一,你知道季泊川的背景吧?你不怕死,也想想你爸妈,真把他打出个好歹,你家的公司还要不要开了?你非要揍他一顿出气,行!就咱们俩去,千万……”
不等他讲完,赵二灯就挂断了电话。
12。2007
放学时分,向来第一个走的路时洲磨蹭到简年收拾好书包站起身才从后门离开教室,因此走前门简年刚到楼梯处,就看到路时洲倚在扶手上等自己。
简年再迟钝,至此也察觉出了他的不同寻常,不由地生出了几分雀跃。然而才走到一半,两人就撞见了佟桦跟另一个男生。
对于男生明显的讨好,佟桦虽然面带惯有的高傲,但他们的关系似乎不止是普通同学,因为佟桦的书包和杯子都在男生手中。
远远看到路时洲和简年,佟桦脚步一顿,目光在简年脸上来回扫了足足二十秒,而后望向路时洲,路时洲只瞟了她一眼,就别开脸继续刚刚的话题。
看到佟桦,简年的雀跃顿时烟消云散,怪不得路时洲带着自己绕路,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们走远后,简年笑着问:“佟桦都保送了怎么还来学校啊?”
“谁知道她,我跟她不熟。”
这话落在简年的耳朵里自然变成了欲盖弥彰。怕爸爸等在门外,离校门还有三五十米,简年就挥手向路时洲道别。
“我先走啦,再见。”
“再什么见,我跟你顺路。”
“我爸爸应该在外面等我。”
“你爸爸来了?那正好,连累你受伤的事儿,我还没正式向他道歉呢。要不是我嫌麻烦让季泊川帮忙,哪有后来的破事。”
“……”
简年诧异地看向路时洲,全然分辨不出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欣赏够了简年茫然又讶异的可爱表情,路时洲伸出抄在口袋中的右手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弯着嘴角朝她笑:“明天见。”
待简年回过神时,路时洲已经走出校门了。简爱国果真一早等在了校门外,见女儿出来,招手道:“年年。”
简年三步两步跑到爸爸跟前,刚坐到电动车后座上,远远地就看到路时洲扶着自行车往这边走。
他居然真的要来道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怎么能让爸爸知道,而且她昨天跟家人说脚是上体育课崴伤的来着……简年吓得直催简爱国:“爸爸,咱们赶紧走!”
简爱国一脸莫名其妙:“出什么事儿了?”
简年只好背着爸爸不停地跟路时洲摆手,用口型对他说“你千万别过来”,哪知路时洲竟当没看见,径直走到简爱国面前打招呼:“简师傅,这是您女儿吗?”
简爱国看到他,愣了一下才点头笑道:“对,来接她放学。”
“真巧,她跟我一个班,叫……”
见路时洲叫不出来,简爱国接口说:“简年。”
“哦,对,简年。那简师傅,我先走了。简年同学,再见。”
简爱国骑出数米后,松了一口气的简年才发觉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看去,路时洲压根没走,仍站在原地,见她气鼓鼓地瞪他,立刻笑出了声。
简爱国边拐弯边夸:“这个小路同学特别有礼貌,很尊重我们这些工人。到底是老校长家的孙子,教养就是比普通年轻人好。”
简年正生着气,愤愤然地想,好什么好,就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她以前真是蠢,居然以为他和他的名字一样温文尔雅。
回到家后,足足过了一个钟头,向来专注的简年仍未平静下来,还有两个月高考,以她的成绩,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就是训练解题速度,用最短的时间做完基础题并保证全对,挤出更多的时间钻研最后两道大题。然而在这一个钟头里,她只做了十道化学填空题,很基础的题型,罕有的错掉一半。
其实最后一节课生物老师过来答疑,因为心不在焉、只顾发呆,她本来准备要问的题目也没有问成。
简爱国今晚要去学校值班,不到七点,简妈妈就上来叫简年吃晚饭。下楼梯的时候发现女儿不断发愣,简妈妈以为她是学习压力大,又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劝,只反复说别太紧张,女孩子家不用那么要强。
简妈妈今天上下午班,来不及做饭,桌上的菜远不及平时丰富,前些年经济紧张省习惯了,生活好起来后她仍舍不得多花钱,四十五元一只的鸽子,分成两半,一半冻进冰箱留着下顿吃,一半加党参炖成两碗汤给女儿和老人补身体,自己和丈夫用一盘土豆丝、几条油炸小黄鱼就凑合过这顿了。
奶奶看简爱国最近郁郁寡欢,心疼儿子,把鸽子汤推给他,非说年纪大了,吃不惯油腻,萝卜白菜保平安。
说完这句,奶奶一拍大腿,直骂自己没记性:“我下午跟李老太去菜市场,给年年买了河虾,八十一斤,我买了十五块的,卖虾的说这么点够谁吃,这么贵的东西当然是给小孩子的。年年妈妈,虾在茶几的黑塑料袋里,你快去煮出来,放久了要死的。”
简年忽而感到愧疚,爸妈和奶奶永远把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而高考在即,她竟还浪费时间猜测路时洲和佟桦的关系。明明两天前还只满足于远远看着,怎么能因为一本笔记,因为路时洲闲着无聊逗她玩,就开始想东想西。父母和奶奶嘴上不给她压力,心里肯定还是很期待的,这时候分心考砸了怎么对得起家人和自己。
吃完饭后,简年用冷水洗过脸,强迫自己专注起来。做了几道不擅长的大题后,她终于把路时洲赶出了脑海。
第16节
……
赵二灯霸道惯了,大白天被人堵在学校附近打得鼻青脸肿,不揍回去这口气怎么都出不来。他不但要揍季泊川,还一样要在白天揍。赵二灯有心把季泊川堵在同一个地方,但他叫来的混混太扎眼,远比季泊川找的学生惹人注目,附中门前人来人往,还没逮着他八成就得有人打110。
考虑来考虑去,赵二灯觉得只能去他家附近。季泊川住在z大老校区东边的别墅区里,别墅的前门对着闹市区,后门对着z大的湖。那片湖离z大的教学楼、宿舍楼远,七点的时候几乎没人,带人把他逼到湖边,他一准逃不了。路时洲家和季泊川家挨着,运气好就连上他一起收拾。
虽然气江东不向着自己,但赵二灯也承认他的话有道理,这些人不比学生,万一收不住手把季泊川打残了,后果不堪设想。临去前他再三叮嘱大哥们避开要害照脸打,主要目的是吓住他,最好能让季泊川今后见了他就怕。
隔天清晨,赵二灯提前带着六个人等在季泊川家前门的拐角处,七点零五分,看到和季泊川走在一起的路时洲,赵二灯高兴坏了,直说今天运气好——他看不惯路时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运气更好的是,发现不对劲,季泊川和路时洲如他所料地绕到别墅区的后门跑进了z大。可他没有想到季泊川跟路时洲那么能打,而且这两人自小在z大老校区里跑着玩,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胜于他们。所以,季泊川和路时洲逃脱的时候虽然也挨了两下,可算起来显然是赵二灯这边的人更吃亏。
赵二灯请这伙职业、打手前后花了三四万,几乎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现金,气没出成,还挨了路时洲一脚,脸色自然不好看。带头的混混怕落下收了钱没办成事的话柄毁名声,更觉得不能让两个半大小子踩到面子,不等赵二灯说,就沿着两人逃脱的方向追了过去。
路时洲和季泊川是分开跑的,赵二灯带三个人追季泊川,混混头和另两个追路时洲。
奶奶去世前留给路时洲的玉坠掉了,他折回来找,被堵了个正着,一个人对三个职业、打手,知道没有胜算,路时洲便拣看起来最弱的那个猛击,以期打开个缺口逃走。
值班的简爱国正在湖边的菜地里给自种的各色蔬菜浇水,一早就听到了动静,给保卫处打过电话后先是躲着没敢管,见和路时洲离得最近的那个人被逼急了亮了刀子,想起这孩子也是高考生,还和女儿同班,头脑一热,拿起手边的大扫帚就冲过去制止。
一起床眼皮就直跳的江东打电话逼问赵二灯的另一个哥们,得到消息后套上衣服就过来想把赵二灯拉走——赵二灯虽然幼稚莽撞,但一直对他真心真意,他没法眼看着朋友找死都不管。那些人下手没轻重,真打伤了季泊川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江东跑近的时候,简爱国恰好赶到路时洲身边,一片混乱中没等江东看清,简爱国就痛呼一声蹲下了。远远看到z大保卫处的人往这边来,三个混混立马逃了。
江东和路时洲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道被保卫处的人抓住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可受伤的是简年的爸爸,江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