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丰年好个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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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所有的声音,她都不卑不亢地反驳回去,吕老师也为她证明,说她平时的表现,说她有多么优秀……
然而,饶是师生俩磨破了嘴,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天的时间,两人辗转了多个部门,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申诉,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日暮西沉,暑气稍退,邱天身心俱疲地站在菱水县最热闹的路口,人人步履匆匆,正是下班归家的时间。七十年代末期,人们的穿着已不再是单一的黑白灰,可邱眼前看到的却仿若一片阴沉。
是了,天空飘来一片黑云,要下雨了。回乡已是不可能,两人找了家招待所住了下来。
吕老师跟着奔波了一天,简单洗刷过一沾床就睡了过去,邱天却是辗转难眠,她在脑海中复盘这一天的经历,越发觉得申诉复查的事难上加难。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没想象中那么坦然和大度,申诉不成也就意味着这么多年的苦熬付诸东流,虽说明年可以继续考,可是刘爱花会怎么出言奚落和阻挠,邱玉环又会是怎样一副看笑话的嘴脸,她单是想一想都觉得心塞。
她甚至后悔自己拒绝了葛顺的提议,就让他告诉陆丰年又何妨?陆丰年不帮便罢,若他愿意帮忙呢?总归会多一条路子啊。
邱天几乎一夜无眠,天麻麻亮的时候才堪堪睡着。
第二天是吕老师把她喊醒的,说外面有人找,且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邱天猛地坐起来,意识回笼,赶紧起身洗脸刷牙,和吕老师一起走出房间。
招待所门厅里站着一个陌生男人,竹竿似的细高个,肤色白里透红,长得很是秀气,他微笑着迎上来,问,“你就是邱天吧?”
邱天愣怔着点点头,“是我,您是……?”
“就猜到你们回不去。”那人眉眼弯弯,“我是丰年的朋友,姓许,单名一个伟,丰年打电话来说你遇上麻烦了,让我帮着处理一下。”
“伟哥……不是,许哥!”邱天差点咬了舌头,“那个,我的事有点麻烦,可能会让您白跑一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许伟笑着说,“走吧,咱先找个地方坐坐。”
说着一打手,引着两人走出招待所。
过了一条街,邱天和吕老师跟着这个叫许伟的走进一家装潢简单的饭店,邱天步伐迟疑,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心想这都到饭店了,一会儿不得请他吃饭啊?在这儿吃饭得多少钱啊?钱不够可怎么办?
谁料许伟却是一副主人家的架势,对服务员说,“上壶茶来。”
邱天心里又泛起嘀咕,心想这人是开饭店呢?开饭店的能帮什么忙?
心里正七七八八地想着,许伟开口了,“昨天丰年说你成绩有异议?我只问一句话,你确定是成绩弄错了吗?”
邱天皱了皱眉,刚要答话,吕老师抢先道,“我是邱天的老师,我可以担保,她的数学从来都是满分,地理也是。”
这时服务员刚好把茶端了过来,许伟招呼师生两人喝茶,邱天哪儿有心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许伟边慢条斯理品茶边说,“你别生气,我只是需要了解清楚,到时候才有底气帮你不是?”
邱天看着他,略略点了点头,她直觉这人能帮上忙。
后面的事完全没用邱天自己出面,中午她和吕老师在饭店里吃了午饭,这也是许伟安排的。下午约摸两点,许伟回来了,进门喝了口水就喊着邱天走,说去看试卷。
邱天心中一惊,猛地站起来,“可以吗?”
许伟几分得意地眨眼,“当然,赶紧的吧。”
因申诉及时,试卷还没来得及封存处理,但即便如此,那也是机密文件,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是以吕老师没跟着一起。
邱天让她先回学校,等她这边处理完了,一定第一时间给她报信。
送吕老师坐上车后,邱天和许伟直奔招生办公室,这里邱天昨天来过好几次,然而同是那些人,今日的嘴脸却完全不同。
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迎过来,寒暄着将两人引至一个房间门口,邱天留意到那门上什么标识都没有。
中年男人打开门,一股潮湿霉味扑面而来,他说这是这两年临时辟出来的存放试卷的地方。
看着满屋子的试卷,邱天愣了一瞬,思忖须臾问道,“试卷是按什么顺序存放?乡镇?考点?”
“按乡镇存放。”
她点了点头,“那麻烦您指个方向,菱源乡的试卷在哪边?”
那人皱眉沿一排文件架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说,“这边。”
邱天和许伟走到相应文件架前,听到那中年男人说,“这两排都是。”
许伟掐腰看了一会儿,皱眉自语,“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转而问,“尹科长,密封能拆吗?”
中年男人一惊,赶紧先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喊我老尹就行。”又几分为难地说,“要拆的话,我得去请示一下。”
邱天却叫住他,“先不用了,我认得自己的笔迹,我先找吧,找到那一册再拆也不迟。”
许伟想了想,“那你就得自己找了,我可不认识你的字。”
邱天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是我自己找,您能把我领到这儿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再麻烦您。”
说完便行动起来。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么多试卷,单单翻一遍都要许久,更别说从中辨出字迹了。
邱天左右开弓,两册两册地翻,恍然感觉过了很久,又仿佛才过了一瞬。存放室没有窗户,她丝毫觉察不到时间的变化,还是老尹提醒,说已经晚上八点了,邱天这才抬起僵硬的脖颈,回头看一眼,这连三分之一都没翻完。
许伟单手支颐坐在墙角,清了清嗓子问,“你还吃得消吗?不然咱等明天?”
邱天咬唇思忖,其实她怕夜长梦多,可她已经给人添了麻烦,实在不好开口要求连夜翻查。正为难间,看大门的大爷拿着手电筒走进来,说,“哪个是许伟?外面有人找。”
许伟抬了抬手,他似乎知道来的是谁,直接道,“是找我的,你直接把他领进来吧。”转而又对老尹说,“我们还得继续找,劳烦您加个班,明天我跟你领导说,准你休一天。”
老尹忙不迭点头,“没说的没说的,您继续找就是。”
邱天向许伟投去感激的一瞥,复又低头开始翻查,她眼睛酸涩,可就连停下揉揉眼睛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门口传来脚步声,她自是无暇抬头,目光在左右手中的试卷册里快速移动,像一尊上了发条的机器。
“就让她自己一个人这么找?”
邱天捻动试卷的手猛地顿住,这声音多么熟悉,可此时依稀带了着恼的语调,让她一瞬恍惚,逡巡间竟几分怀疑起来。
直到他又开口,声音听上去冷峻极了。
“许伟,让你帮忙你就这么帮?”
邱天这才愣怔着抬起头来,先是看到一个高大挺括的背影,目光顿住,继而往上,宽厚结实的肩胛上方是男人黑而硬的短发。
是他回来了,他怎么回来了呢?
“陆丰年。”她忍不住喃喃。
陆丰年身形一滞,倏地转过头来,眉宇间未消散的寒冰之色,却在与她对上视线的瞬间消弭殆尽。
许伟辩白道,“这丫头说她能认字迹。”
陆丰年安抚似的冲邱天点了点头,复又看向许伟,冷猝道:“能认字就让她这么一个人找?这都几点了?”
许伟抠了抠眉毛,打商量的语气小声说,“给哥们留点面子呗?”
陆丰年懒得理他,转而问老尹,“这些试卷你们最后怎么处置?”
老尹:“存放个一年半载的,若是明年还高考,就把这些销毁腾地方。”
“既这么着,现在不能拆?”
老尹为难地瞟了许伟一眼,后者仍在抠眉毛。
陆丰年俯身把邱天从地上拽起来,“这屋里这么潮湿,你坐在地上不凉?”
邱天先前不觉得,然陆丰年这么一扯,她还真有些头重脚轻,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幸好陆丰年堪堪将人扶住,接着扭头对许伟和老尹说,“既有人能把邱天的试卷顶替了去,说明你们的所谓规矩就是个摆设,既然如此,有必要整这些虚头?”
许伟一听这话,眉头挑得老高,“这话说得在理嘿,那还等啥?”他打了个响指,冲老尹指挥道,“拆吧,出了事小爷担着。”
老尹点头如捣蒜,“行行行……”
邱天指着地上的一堆说,“这些是我翻查过的,就不用看了,麻烦各位了。”说着情不自禁鞠了一躬。
手臂随即一热,是陆丰年把她拽了起来,“用不着。”他说。
“……”
所谓打开密封也只需把外面的牛皮纸顶端豁开,密封线以内就是名字,这回三人一起找,只需翻名字这头就可以了。
邱天提醒他们不仅要留意她的名字,还要留意有没有用笔划掉后更改的名字,二人答应着开始翻找。
这下子效率快多了。
一个小时后,陆丰年突然喊她,“邱天。”
邱天无暇抬头,只应了一声,随即听到陆丰年问她,“你写名字的时候涂改过吗?”
邱天手上一顿,放下试卷挤到陆丰年身旁,“没有……我没有涂改。”
陆丰年指着试卷上她的名字,显然写得格外仓促而潦草,而划去的名字却被涂得很黑很黑,根本辨认不出曾经写着的是谁。
邱天赶紧翻开这张试卷,目光被蛰了一下,试卷上方赫然打着34分。
邱天攥着试卷,手指颤抖,“这不是我的试卷,也不是我的字……”
恰在这时,许伟那边也有了发现,“这儿有个涂黑的,改成了于丽华。”
于丽华?
邱天只听到脑海中“嗡”地一声,顷刻之间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陆丰年已经跑到许伟那边,两个男人头抵着头使劲辨认那被涂黑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邱天意识回笼,她突然疲惫不堪,声音带着沙哑,“丰年哥,最后一道大题,我手误写错了一个字母,b划去后改成了a,你看看是不是。”
陆丰年依言翻过去看,随即回答,“是,b改成了a。”
邱天闭了闭眼,又问,“第四题,写一种解法就可以,我提前做完了题,把第二种解法也写上了,你看看是吗?”
这时老尹也凑了过去,连连点头,“还真是!还真是!”
顿了顿,最后一个问题她的声音更轻,她靠墙站着,朝后仰抵在墙上,“我考了100分……是吗?”
陆丰年抬起头定定看着她,沉声而温和地回答,“是,邱天,你考了100分。”
作者有话说:
我想尽量写得饱满点,宝子们不要着急,下一章就破案啦~~~咱是未加标签的爽文,不会憋屈的,即使憋屈也是暂时的哈!~放心!
第53章
外面天快要亮了;邱天仿佛被抽干力气一般,始终没挪动分毫。
陆丰年走到她身旁坐下,他的肩高一些;她的肩矮一些;两人挨在一起;邱天几乎是下意识地靠了上去,然后沉沉、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她什么都没说;他也没开口;可邱天的心却分明安定下来。
第二天;招生办公室。
办公人员陆续来上班,一进门就看到办公桌前或趴或坐的人,老尹冲他们使眼色;故此进来后每个人都是正襟危坐,噤若寒蝉。
终于,招生办主任来了;一进门也是一愣,还没来得及挂出笑脸;许伟已经将那两沓试卷“啪”一声扔在他面前。
“赵主任,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许伟冷冷道,“一晚上的时间是不是也套好词儿了?说说吧。”
招生办主任瞬间冒出一脑门汗;支支吾吾地“这个……那个……”
许伟没什么耐性地猛拍桌子;“看来不给我面子;那我只能告诉许书记了。”
“别……别别!”李主任使劲摆手,“我也没办法呀……”
“别特么废话;也别拿你们昨晚套好的词儿搪塞我;丑话跟你说前头;你要是配合;一切都好说,你但凡有一个字是在放屁,我让你剩下半辈子都过不舒坦。”
许伟那张秀气的脸此时看上去阴恻恻的,令人胆寒,赵主任吓得差点跪倒,连连道,“没套话,真没套话。”
陆丰年也不耐烦了,皱眉“啧”了一声,“直说能死咋的?”
赵主任认命似的垂下头,“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李向东。”
“李向东?”许伟冷笑一声,“真特么……”他皱眉抿唇使劲点了点头,“行行,能耐了。”转而安排老尹,“今儿别休假了,把人叫来去。”
老尹点头答应着,颠颠就要往外跑,许伟又喊住他加了一句,“把人叫全乎,考生还有涉及的人员,全特么喊来。”
“哦好。”
李向东和于丽华都在县城,赶来是很快的事。
邱天不认识李向东,对于丽华却再熟悉不过,此时看到于丽华惨白着一张脸进门,邱天恨不得冲上去薅她的头发,可理智令她站着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张习惯性扮可怜的脸。
李向东和于丽华就跟商量好似的一起装糊涂,被说破后,这两人又一顿狡辩。
陆丰年听不下去了,冷声道,“就让人死个明白。”
许伟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随即安排人来把邱天和于丽华的所有试卷都翻找出来,所有科目,一一比对字迹。
一直忙活到下午。
当写着两人名字的全部试卷摆在眼前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唏嘘——还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于丽华不仅占用了邱天的数学和地理成绩,就连历史和政治也是占用别的考生的!
“行事挺小心啊。”许伟气笑了,“以为这么着就没人发现?人心不足蛇吞象,就你那34大分,好意思拿人家满分的卷子替?”
于丽华嘴唇哆嗦着,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许伟转而又去刺激李向东,“你是她什么人来着?哦,想起来了,姑父。”他踱到李向东面前,语调阴阳怪气,“行,就算丢了这饭碗,姑父还是姑父,还是一家人,挺好。”
李向东腿发软,闪了一下差点摔倒,于丽华赶紧去搀,却被李向东一把甩开。
“别碰我!迟早让你这一家给害死!”
于丽华一双含泪的眼睛睁得老大,闪啊闪,闪啊闪,终于滚下泪来,“姑父……”
“别叫我姑父!”
于丽华便住了嘴,抽抽搭搭哭起来。
许伟听得头疼,“行了别嚎了,被你占了分的都没嚎呢,你可真有脸。”
于丽华这回连哭都不敢大声,前一晚还在憧憬着美好的大学生活,谁知隔天竟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眼看大学是上不成了,她转而又担心这事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和刚相亲来的对象,心想事已至此怎么着都得找个垫背的,或许还能来个“从宽处理”或者“不知者无罪”。
于是她仿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李向东说,“姑父,咱、咱起先也并不知道,是受人蛊惑。”
李向东正悔不当初,根本不想搭理她,于丽华便兀自报出人名,“是何佃……”
话音未落,李向东一声怒喝打断,猩红着眼冲她吼道,“你给我闭嘴!!”
于丽华猛地噎住,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双唇哆嗦着,“姑、姑父……”
虽然于丽华口中的名字没吐全,可邱天一下便猜到是谁,她试探着补全姓名,“何佃勤?”
一听这名字,李向东下意识摇头,声音因紧张而低颤,“不是不是!没有!”
许伟已经无语得麻木了,手插兜提步直逼李向东面前,“还不说吗?”
李向东万念俱灰,可仍一个劲摇头。
陆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