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悸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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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店里明亮的光,江昭意能看清裴延手里拿的烟盒,黄色塑料长方体包装,正面拓印的“沉香”二字飘逸又洒脱。
江昭意看着裴延在货架上拿过两包自由点日用卫生巾,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常做这事儿,她内心泛起一阵失落感。
论坛上都说裴延和戚月笛分手了,可江昭意想,他们应该还在一起吧,不然像裴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愿意给一个女生买卫生巾。
店员看见站在货架前不动的江昭意,走过来问她:“同学,你要买什么?”
这处的响动吸引了正在结账的裴延注意,他单手插兜,撩起眼皮看过来,猝不及防的,江昭意和他视线在半空撞上。
男生目光坦荡,似乎看穿她内心不为人知的秘密。
江昭意快速挪开眼,店员见她不说话,又礼貌的问了一遍:“同学,你需要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拿。”
江昭意想起裴延刚才买的烟,情不自禁的开口:“我…我想买烟,请问在哪?”
店员拧眉看着面前女孩,她生得一副干净乖巧的脸,完全不像是会抽烟的人,出于职业教养,店员还是带着江昭意往陈列香烟的货架走去。
江昭意扫过琳琅满目的烟,鬼使神差的选了一包“沉香”,然后问店员:“有打火机卖吗?”
“在收银台,你跟我来。”店员带着她往收银台走。
江昭意道谢接过店员递来的打火机,绿色塑料壳,一元一只,她结了账,走出便利店,眼神睃巡一圈,看见站在路边抽烟的裴延。
她不是第一次见男生抽烟,但是是第一次见到有男生抽烟都这么帅。
裴延倚墙而站,一只长腿微曲点地,左手插兜,右手修长分明的指节夹着一根冒着猩红的烟,低头凑近吸了一口,仰头吐出烟雾,下颌弧度锐利流畅。
这一瞬间,她想做那支烟,被他亲吻,为他燃烧生命。
一根烟抽完,裴延捻灭烟头,丢进垃圾桶,拎着袋子过了马路。
衣兜里的手机发出呜呜的震动声,江昭意拿出一看,是秘书发来的消息:【抱歉小姐,路上有些堵车,劳您再多等一会。】
江昭意在便利店外坐下,温柔打字回道:【没事,您开车小心。】
放下手机,江昭意拿出烟和打火机,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裹烟盒的透明塑纸,磕出一支烟,低头含住,按下打火机开关,试图点烟。
那是她第一次抽烟,连点火都不会。
来回点了好几次,烟都没燃起来,江昭意都想要放弃了。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散漫又熟悉的笑声,她抬睫看去,正好对上裴延漆黑的眼。
四目相对,江昭意看清了裴延的脸,他的五官侵略性很强,眸黑且深邃,左眼下睫毛和眼睑处有一颗红色泪痣,如血似朱砂。
分外妖治。
江昭意心跳了一下,看见裴延慢悠悠地拉开她面前的椅子,伸手捻起桌上的烟盒,眉眼兴致盎然,转眸看她:“第一次抽烟?”
“嗯。”江昭意点头。
烟盒在裴延指间灵活转了一圈,他忽地伸手夺过她唇上的烟,黑眸盯着她,语气懒洋洋的:“好学生,烟可不是这么抽的。”
江昭意脸热,她…刚才笨拙的抽烟动作,他都看见了吗?
江昭意抿紧唇,鼓起勇气直视裴延眼睛,语气大胆又直白:“那你能教我吗?”
裴延缓慢抬眼看着江昭意,女孩分明长着一张干净乖巧的脸,但眼神大胆又叛逆。
他笑了一下,眼底兴味浓郁,“想学?”
江昭意点头。
“成,我教你。”裴延拿过她手里绿色塑料打火机,低头点燃烟,嗓音含糊不清,“点烟时要吸着一口气,手拢着火,抽第一口烟别太用力,不然会呛着。”
他像一个极有耐心的老师,教她怎么抽烟,从点火到吸烟过肺,再到怎么吐出一个个漂亮的烟圈。
裴延教的仔细,江昭意也听得认真。
裴延把打火机扔回桌上,靠着椅背,开嗓是一口懒散地京腔,沉哑又好听:“自个儿试试。”
江昭意没有拿起打火机,看着裴延唇上烧得正旺的烟,尽管放在膝间的手颤抖紧握,她仍鼓起勇气直视他:“我想抽你的。”
裴延一愣,旋即饶有兴致地挑眉,“想抽我的?”
江昭意不敢看他,睫毛垂下来,轻轻地嗯了一声。她能感觉到裴延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散漫、灼热,带着一丝探究的兴致。
在江昭意想出声反悔时,下巴忽然被一只略带薄茧的手掐住,她颤巍巍睁眼,看见裴延站起了身,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唇间覆上一层温凉的薄软。
裴延吻了她。
那是一个很短暂的吻,甚至称不上接吻,他只是朝她的唇渡过来一口烟,淡淡烟草裹挟沉香的味道充斥她整个口腔。
江昭意被呛得咳嗽,眼尾泛起生理性眼泪,而裴延懒散靠着椅背,笑得混不吝:“学会了吗?”
她透过被泪模糊的视线去看裴延,男生衔着一根烟,痞里痞气地笑,一双眼深邃又黑,浑身充斥着自由、放浪的气息。
裴延唇上香烟明明灭灭,江昭意心跳起起伏伏。
很久以后,江昭意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裴延的,大概就是这个傍晚,他朝她唇渡来的第一口烟,燥喉、窒息,却又让人发疯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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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有人用音箱放了一首粤语歌,是Eason的《不良嗜好》,歌词很合时宜:
“茶和咖啡
同样供给刺激
可惜世上唯有烟
热吻足我十年
因此你天天迫我
但我一直未停 我愿长情到底明日不必戒烟……”
那些有关裴延的记忆,像那只绿色塑料打火机一同被江昭意珍藏。
经年流转,难于忘怀的人,从来都只有她。
而裴延已经不记得了。
江昭意压下满腔酸涩,待烟雾散尽,看向裴延,缓缓开口:“一个我很喜欢的人。”
“啧。”裴延轻哂一声,似嘲讽,又像不屑。
裴延俯身凑近,一只手攀上江昭意后颈,拉紧两人距离,另只手虎口掐住她的下颌,眼皮垂下,紧盯她的眼睛问:“怎么教的?”
江昭意吸了一口烟,含在嘴里,纤指攥住裴延领口,踮脚吻上他的唇:“这样。”
第十一章
裴延挑眉,手臂环紧江昭意纤瘦的腰,单手用力,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抱上了护栏。
身体忽然悬空,江昭意手里的烟都被吓得掉在了甲板上,风一吹,烧得正旺的火星熄灭,烟灰扑簌簌地滚落,掉进深不见底的河面。
江昭意手紧紧缠绕着裴延脖颈,另一只手抓紧他衣领领口,像是攀附大树生长的藤蔓,以此寻慰安全感。
裴延一手搂着江昭意,一手放在她后颈,低头吻了下来。
他似乎在生气,吻她的动作凶猛,舌尖迫切撬开她的贝齿伸进来,与她的搅弄在一起,标记每一寸领域,宣誓自己所属权。
江昭意被迫承受着,长发被风吹起,她悬在半空的足尖紧绷着,这个姿势接吻,既刺激又兴奋。
裴延吻着她,扣住她后颈的手收回,将她抓紧他领口的手拿下来,强势反握住,和她十指相扣。
游轮无声拨开水面,向前行驶,浪潮翻涌而过,甲板上的音乐一阵接一阵的响,他们拥抱在这一方狭小天地,肆意接吻。
裴延几乎要把她肺部里的氧气全部掠夺殆尽,才肯从她的唇离开。
江昭意像一条快渴死的鱼,无力攀着裴延,脸颊红着,唇张着,靠在他胸膛大口大口的喘气。
裴延看着靠在他怀里喘气的小姑娘,她脸泛着粉,红唇微张,杏眼眼尾一片潋滟的红意,鸦羽似的睫颤巍巍扇动,一双安静的眼眸茫然又无助地望着他。
单是这一双无辜的眼睛,便将男人骨子里所有占有欲都勾了出来。
裴延抬手,虎口卡住江昭意小巧的下巴,粗粝指腹揉弄着被他吻得发肿的唇瓣,低下脖颈,眼神晦暗看着她:“他有这么吻过你吗?”
江昭意缓过来,直视裴延眼睛,杏眼一片清澈的纯:“是你教我接的吻。”
裴延眼底暗色褪去,俯身抱紧了江昭意,脑袋耷拉在她肩膀,滚烫呼吸萦绕在她耳廓,带来些许酥麻的痒意,让江昭意心跳加速。
江昭意身体放松,享受难得的安宁。
几分钟后,裴延把她从护栏上抱下来,顺便还体贴地为江昭意拢紧外套。
裴延依旧搂着她的腰,后退一步,斜斜倚在游轮护栏上,姿态散漫,“你上次留言再见面,让我再请你喝一次酒,现在我房间有酒,你来吗?”
男人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眸底还有未消退的欲潮,看得江昭意身体一热。
江昭意想答应他,但想到房间因为晕船昏睡的逢兮,还是拒绝裴延,裴延没说什么,提出送她回房间,江昭意点头同意。
从一楼甲板到二楼客房,江昭意的手都被裴延牵着,快到房间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取下外套递给裴延:“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江昭意转身要走。
裴延忽地攥住她纤细手腕,顺势环住了她的腰,江昭意猝不及防,眼前骤然一黑,就被裴延紧紧抵在了冰凉的墙上。
一股冷冽的雪松木气息倾覆而下,裴延的唇游离在她嘴边,他眼神深邃,看着她说:“不留个联系方式吗?”
江昭意眼睫扇动,轻声开口:“我们这种关系,没必要留联系方式吧。”
纵然是江昭意想过再进一步,可理智不允许。
因为她清楚知道,裴延向来对待感情漫不经心,现在对她也只是猎艳的新奇感作祟,等到保质期过去,伤心的人只有她。
江昭意有自己的骄傲,即使暗恋裴延多年,也不允许自己沦为爱情的囚徒。
像现在这样,就挺好。
床上谈情,床下陌路。
裴延会一直对她保持新鲜感,她也借此,做一场永不醒来的美梦。
有回房的游客路过他们身边,见两人姿态暧昧,没忍住多看了一眼,裴延大掌按住江昭意脑袋,用挺拔身体挡去路人注视目光。
人走后,江昭意从裴延怀里抬起脸,从她这个角度,能瞧清男人滚动的喉结,利落分明的下颌线条。
江昭意想从裴延怀里离开,怎料,裴延伸手掰正她的脸,迫使她和自己对视,叫她:“江昭。”
“嗯。”江昭意眼睫颤了一下,静等裴延下文。
裴延手捏着她的下巴,粗粝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薄嫩肌肤轻蹭着,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但字眼痞坏:“我不是想睡你几次就能满足的人,我更想正大光明的拥有你。”
江昭意心跳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延。
昏暗光下,裴延眼皮垂着,眼尾拉出一道很锋利的弧度,一双眼黑又沉,显得左眼下那颗红色泪痣,愈发蛊惑人心。
江昭意觉得自己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盯着裴延那颗红色泪痣,强压下激动的心绪,语气平静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裴延低头吻她,浅尝即止,看着她说,“要试试和我谈恋爱吗?”
江昭意背抵在冰凉的墙壁,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能那么轻易地就选择投降,喜欢他那么久,已经够被动了,唯一的主控权,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但谈恋爱还是算了。”江昭意语气冷静。
说完这句话,江昭意内心忐忑,她用余光去瞄裴延,男人下颚绷紧,眼皮垂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在思考。
说实话,江昭意心里也没底,从高中起,喜欢裴延的女生就数不胜数,而她只是迷恋他的万千少女里的某某某。
像裴延这样的天之骄子,估计是第一次被女生拒绝,他会同意她这荒唐提议吗?
下一秒,男人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成,听你的。”
裴延拿出手机加上江昭意微信,单手插着兜,拍了拍她脑袋,懒洋洋地笑:“早点儿休息,明天见。”
江昭意轻嗯一声,目送裴延挺拔背影消失不见,她才转身开门进房。
进来后,江昭意发现逢兮不在房间,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下扑进柔软的床褥里。
裴延说想和她谈恋爱,想要正大光明拥有她。
明知这不过是他对其他女孩说惯的情话,江昭意还是忍不住心动。
江昭意从被子里仰起脸,点开裴延微信主页,盯着那张弯月头像走神。
高三开学重新分班,她昼夜不分的学习,终于考进裴延所在的竞赛班,和他成了同班同学,进了同一个班群,从那时候起,裴延头像就是这张弯月图片。
江昭意记得高中论坛里有人分析过这张头像,据说是他初恋女友戚月笛名字里带月,所以他就一直用着这张弯月图片当头像。
这事儿还在论坛里掀起一阵不小的讨论风波,大家都说裴延和戚月笛会旧情复燃,直到戚月笛在社交软件官宣和一地下Rapper的恋爱消息,舆论才渐消。
江昭意看着这张弯月头像,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裴延那首《云端月》是写给戚月笛的吗?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从外推开,江昭意摁熄手机,回头见逢兮一脸烦躁地走进来,她起身给逢兮倒了一杯水,温声问:“兮兮,你怎么了?”
逢兮咕噜噜灌了大半杯水,把玻璃杯重重放下,咬牙切齿地说:“宝贝,你知道这艘游轮老板是谁吗?”
江昭意摇头。
逢兮咬紧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是、陆、政、屿!”
“陆二哥?”江昭意讶异,旋即看逢兮脸色不好,体贴地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起这事,逢兮脸色变了又变,还是告诉了江昭意事情经过:“我刚醒来,没看见你在房间,就出去吃了个饭吹风,哪想就遇见了陆政屿……”
挂断电话后,逢兮跟在侍从身后上了七楼,在离陆政屿半米远的地方停下,借着船灯明亮的光,打量面前的男人。
四年没见,陆政屿还是逢兮记忆中那个天之骄子,即使昔年陆家落败,从平京权贵圈黯然退场,也一点没影响到他。
男人只安静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的气场就令人生畏。
陆政屿单手插着兜,银边眼镜下的狭长黑眸微眯,目光不善觑着逢兮:“这么久没见,都不会打招呼了?”
逢兮扯了下唇角,语气敷衍:“陆先生好。”
陆政屿盯着她看了须臾,抬手,招呼她过去:“逢兮,过来。”
逢兮站在原地没动,眼瞧陆政屿脸冷了下来,她又是个识时务的性子,立马走过去,笑盈盈地问:“陆先生请我上来,是想聊什么?”
陆政屿眼眸一凛,抬手,虎口重重掐住逢兮下颌。逢兮吃痛皱眉,却没吭声,依旧浅笑看着陆政屿,两人目光僵持,谁也不让谁。
逢兮记得陆政屿生了一双桃花眼,看人自带三分情,而此时,男人眼眸微眯,眼底隐隐泛着怒意。
旁边站着的的侍者已经害怕的低下头,逢兮却不怕,依旧直视陆政屿的眼,“总不是想和我这旧情人叙个旧吧?”
“为什么不行?”陆政屿松开她,唇角勾着,眼底没什么温度,“跟我聊聊,离开我这几年,你睡了几个男人?”
逢兮揉着被他捏得发红的下巴,心底怒骂陆政屿是个哈麻批,面上依旧笑得灿烂,琥珀珠子似的眼睛转了转,像思考了许久,才回答:“那可多了。”
陆政屿点了根烟,声音含糊不清,也听不出什么喜怒:“详细说说。”
逢兮还真掰着手指算了起来,“寰宇的孟总,音尚传媒的高董……去年大火的徐子周,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