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关系恐惧症-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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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拳有什么好赢的。”喻子坤轻声嘀咕,随后取箭提弓。
陆斐也不置可否地收回手,闲适抱臂,看着男孩持弓凝神,顿歇几秒后,眯着眼果断将箭射出。
箭头稳稳扎进那抹亮红。
8环。
“到你了。”喻子坤放下手里的反曲弓,挑衅似地昂首。
陆斐也这才低眼看向时萤,伸出骨节分明的左手,声音散漫:“弓给我。”
“给。”她反应过来,把弓递出。
陆斐也净白修长的三根指骨微曲,关节钩在箭弦,随意试了试弓的拉力,气定神闲地将弓举起。
下一秒,箭支伴着嗖声离弦。
落在稍偏的红色区域。
7环。
喻子坤看了眼箭靶,目光略为得意,继而抬弓,复刻了上一箭。
成功射进8环。
陆斐也却面无表情,动作不慌不忙,再次伸臂举弓,侧脸凌厉果决,手上没有任何停顿。
箭支直直撞进黄圈。
9环。
喻子坤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像是突然有了压力,嘴唇动了动,深吸一口气,咬牙举弓,放箭。
同样射出一记9环。
喻子坤见状,松了口气。
还剩最后一箭。
不知怎的,这两个人居然硬生生比出了紧张的氛围。因为第一箭的落后,时萤望着老神在在的男人,不禁替他担心了起来,攥紧了手。
陆斐也慢条斯理地举弓,狭长的眼眯起,下颌和脖颈形成流畅利落的线条,拉弓时绷紧的箭弦擦过侧脸。
时萤以为他会停顿一会儿,可男人照旧没有任何犹豫,潇洒将箭射出。
箭支破空入靶,稳稳停在正中。
陆斐也不紧不慢地放下举弓的臂膀,仿佛在故意彰显他的自信与张扬。
这一箭,完美到让人难以置信,居然是一个10环。
时萤松开手,心驰荡漾,随即听到那道倦淡低沉的声音:“我赢了。”
陆斐也懒洋洋收起反曲弓,递给时萤,噙着笑看向一旁的男孩。
喻子坤不可置信地望着箭靶中央的那支箭,似乎因为这记十环备受打击。
瞥见男孩迅速泛红的眼眶,时萤心想完了,熊孩子不会要哭了吧。
然而下一秒,喻子坤紧抿着唇,不甘心地低头:“你说吧,条件是什么。”
输了就是输了,他敢赌就敢认。
“过来。”陆斐也脸色冷隽,下巴散诞抬起,冲人勾了勾食指。
在喻子坤缓慢走来后,指了指身边的时萤,“跟她鞠躬,道个歉。”
时萤看了眼陆斐也,有些意外。
喻子坤表情略顿,跟着走到时萤面前,深吸口气,俯下身,口齿还算清晰:“对不起。”
“没事,你也很厉害了。”时萤出言安慰,随后又话锋一转,眨了眨眼道:“不过,他确实比你更厉害一点。”
她突然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对方傲慢得就像小时候的方景遒。
喻子坤抿着嘴,也没有反驳,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你对象还挺厉害。”
飒爽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时萤转过头,看清来人后,点头打了个招呼:“许教练。”
至于对方刚刚的称呼,她迟疑了下,想着说好今天陪陆斐也演情侣的戏份,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许文心低头,看了眼时萤手上那把黑色的反曲弓,笑了笑说:“你这把弓对他来说磅数低了点,不过他刚刚上手还挺快。”
时萤下意识看向陆斐也,他像是默认了许文心的话,时萤瞬间明白过来,他第一箭应该射得不太顺手。
“咱们都别卖关子了,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这趟来北淮,应该还是想让我签股权转让书吧?”
许文心看着两人,突然转了话题,开门见山。
陆斐也这回没有否认,从容不迫地颔首,声线沉稳,语气了然:“看来您已经想好条件了?”
许文心点了点头:“我也不想跟你们扯别的,下周四来体校找我,跟我比一场,如果你能赢,我就签。如果你输了,就回吧,我不可能改变主意。”
时萤意外于许文心看似并不复杂的条件,还未理出思绪,就听见陆斐也不咸不淡地应声。
“好,我答应。”
“你刚答应那么快,有把握赢吗?”
卸下装备出了射击馆,时萤才忧心忡忡地向人发问。
“没有。”陆斐也云淡风轻地摇头,右手懒散插在兜里,步伐不紧不慢,随意地解释:“许文心退役前进过省队,跟今天那小孩不一样,两成机会吧。”
“那你还同意跟许文心比?”时萤语气讶然,睁大眼看他。
陆斐也勾了下唇,侧眼看向她,声音依旧闲散:“射箭比赛很看临场发挥,以小博大,说不定走运了呢?”
这男人心态还挺好。
时萤顿了顿,她过去总觉得陆斐也应该对于任何事都胸有成竹,没想到他也会有赌徒心理。
见男人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时萤忍不住问了句:“你在打车吗?”
陆斐也停住动作,抬眼看她。
“从体育馆回酒店,有一路直达的公交。”时萤抿唇,诚恳地建议:“要不……省点钱?我请你?”
昨天见过陆斐也大手大脚砸钱的架势,时萤都快忘了当初撞见他在附中食堂只打素菜的模样了。
不过陆斐也身上有一种魔力,哪怕是坐在附中食堂里吃盘白灼青菜,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高贵。
不仅如此,陆斐也还丝毫不见外地吃了方景遒不少饭。
附中学习任务重,走读生午饭也会在学校解决,就为了多看会儿书。
方茼课不多的时候,也会提前做好午饭,让她和方景遒带去学校。
不过时萤升高一后,就把避嫌二字刻在了脸上,从不在学校和方景遒多说一句话,更别提陪他吃饭。
方景遒抱怨自己吃饭无聊,她便故作自若地暗示对方,可以多带个饭盒去学校,找同学陪他吃。
时萤之所以那么说,也是猜测,方景遒大概率会找陆斐也。那样的话,至少她下注的状元不会饿死。
如今回想起来,时萤觉得她那时真操心,不仅担心陆斐也懈怠学业,还担心他天天吃萝卜青菜营养不良。
陆斐也听见时萤帮他省钱的话,眉梢微扬,漆黑的眸子停在她脸上,轻声哂笑:“也行,听你的。”
公交站就在体育馆门口,站牌下站着几个等车的乘客。
652路途径政大,时萤上学时坐过无数次,对这条线路非常熟悉。
手机钱包至今还绑定着北淮的城市公交卡,她上车时刷了两下。
陆斐也昨天请她坐尊享网约车回酒店,今天她请陆斐也坐公交车,的确寒碜了点,可也算变相“偿债”了。
因为是周日,公交车上乘客不算少,但他们还算幸运,最后一排恰巧剩了两个空位。
公交车驶离车站,时萤坐在里侧,望着逐渐远去的射箭馆,瞥了眼身旁的男人,随口问:“你怎么会练射箭?”
陆斐也抱臂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掠过的热闹景色,慢悠悠开腔:“以前在七中上学,学校很看重体育,宗叔当了阵体育老师,就跟着练了段时间。”
陆斐也曾学过一阵射箭,但八岁后就没再碰过,直到遇到宗茂。
升入附中后,宗茂看出他对未来有更明确的想法,不再坚持劝他射箭,但射箭成了让他沉静放松的方式,偶尔也会在鹰空的射箭室里练上一会。
保持放空,暂时忘却陆良带来的一桩桩麻烦,只需瞄准眼前的靶心。
时萤若有所思地点头,七中毕业的学生,一般只有职高和体校两条路。
陆斐也是第一个考进附中的。
“那……为什么去了七中?”她话中藏着试探,疑惑地看向他。
时萤其实对陆斐也有很多好奇,总觉得他有陌生的两面。
“想知道?”陆斐也扯了下嘴角,懒散睨她一眼,却避而不答:“以后再告诉你吧。”
没得到答案,时萤说不清算不算失望,又识趣地换了个话题:“这几天还要去射击馆练习吗?”
陆斐也想了会儿,懒洋洋点头:“上午抽空去练练手。”
“那下午呢?”
陆斐也漆黑深邃的眼眸低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意有所指道:“时萤,你的酬劳可还没付完。”
说完,男人缓缓掀起眼皮,视线探向窗外:“不如带我在北淮逛逛?”
“你是第一次来北淮吗?”
陆斐也缄默几秒,挪开视线停在半空,波澜不惊地回:“第二次。”
时萤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点头应下:“好,那我做做攻略。”
即使曾在这待了七年,她也没怎么逛过北淮的景点。
晚秋的暖阳透过公交车薄窗照在脸上,惬意柔和。
早上起的太早,坐在慢腾腾行驶的公交车上,时萤后半程泛起了困。
被一阵急刹车晃醒时,她发现自己偏着头,差点就要倒在陆斐也肩膀上。
视线惺忪,冷不丁与陆斐也垂下的黑沉眼神交汇,时萤连忙直起身,红着脸道歉:“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嗯。”陆斐也极淡地应声,很快移开了目光,像是并未在意这点小事。
……
公交坐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总算回到洲际酒店。
进了房间,时萤换了睡衣,正准备躺上床补眠,定好的闹钟突兀响起。
她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和钱医生约好的心理咨询时间。
钱医生确实忙碌,每阶段的咨询都要停上很久才进行,时萤当然不好更改提前约好的时间。
于是她努力提起精神,打开了微信,给钱医生发去了消息。
“钱医生,抱歉。我回来晚了,今天我们需要聊些什么?”
没过多久,对方发来回复——
F:“方便讲一下你的父母或其他关系亲密的亲人的婚姻关系吗?”
望着这条消息,时萤指尖微顿,但还是打字到:“可以。”
……
时萤的外公是A大的老教授,时呈甫是他的学生,和方茼相识在大学。
虽说也有长辈刻意的撮合,但他们在那之前就已经互生好感,算是半自由的恋爱。
时呈甫对妻子体贴宽容,吵架时从不会僵着关系,永远知道如何排解方茼的情绪。他们都爱读书,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是夫妻,也是挚友。
在时萤从小到大印象中,父母的感情不直白,却很浓烈,是一对羡煞旁人的夫妻。
遗憾的是,即便婚姻美满,时呈甫也没能陪着方茼走到最后。虽没有太多表现,但时萤仍能觉察出母亲在父亲去世后的郁郁寡欢。
甚至跨进了余生固执的孤独。
时呈甫几乎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性长辈,从未有人在婚姻和家庭中,做得比他更优秀。
尤其是,每当将对待感情不着调的舅舅与父亲进行对比,都会在时萤心中形成最强烈的反差。
一问一答间,时萤不自觉讲完了时呈甫和方道成的不同。
最后,钱医生发来一串文字。
F:“我想你已经在心中描绘了一个完美爱人的轮廓,你见过了父母恩爱过常人的婚姻,更惧怕遇到像舅舅一样令人失望的爱人。你期望对方的每一步都能按照你可接受的进度进行,一旦不符或越界,就会下意识逃离这种不受控的关系,回到你认为安全的区域。”
时萤无法否认,沉了口气,打字回复:“好像是这样,我的确无法逼迫自己跨出安全区域。”
F:“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心中的理想爱人,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她心中的理想爱人;是谁?
望着白色方框里的这句话,时萤的脑海中,似有支离破碎的背影片段一闪而过;却不清晰。
她倏然怔住;半晌没有回应;慎重地思忖许久后,才发去回复:“抱歉钱医生;我好像还没办法回答。”
时呈甫的确很好;可是她无法将父亲划分到爱人的想象中。或许,她并不是在期盼和父亲完全一样的爱人。
她不止羡慕父母的婚姻;也会被那些艺术作品描绘的爱情感染。
哪怕见惯了世间的疲惫破碎;却仍臣服于看似稀缺的美好。
并非失望;只是单纯地觉得她不该有那么好的运气,也没有赌徒的勇气。
F:“既然如此;应该说你自我封闭的意识太强烈;很难被轻易打破。”
F:“刚刚的问题,你可以再仔细想一想,今天就到这,早点休息。”
时萤:“谢谢您,钱医生。”
关掉手机,时萤走进浴室洗澡。
长发被暖烫的水流浸湿,她任由花洒的水声盖过耳边,仍在回想着刚刚的问题,眼神发愣。
她有理想的爱人吗?
苦思寻不出答案,时萤最终放弃。
吹完头发出来;她想起明天还要领着陆斐也逛北淮;于是放下白色毛巾;打开备忘录在脑中理了理路线。
重新躺上床,困意很快袭来。
屏幕上的字逐渐出现重影,握着手机的指节也慢慢松开。
时萤又一次做梦了。
梦境模糊且混乱,她一会儿出现在硝烟弥漫的纷飞战场,一会儿又回到争分夺秒的高三校园,最后站在附中门口,望见那道踽踽独行的孑然背影。
一觉睡醒,已经过了早饭时间。
时萤睡眼惺忪,神思恍惚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1点08,微信里还有一条消息。
陆斐也:“三点前会回,在酒店门口见。”
不用想也知道,他应该已经离开酒店,去了射箭馆。
时萤洗漱完,简单收拾了下,坐电梯去餐厅吃了顿午餐。
吃的差不多时,收到了陆斐也的消息,说他已经到了。
出了餐厅下楼,陆斐也就站在酒店大堂,低眼看着手机。
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印着白蓝斜杠的灰色冲锋衣,版型帅气硬挺,领口拉链敞开,里面搭了件简约的白色卫衣,下面配着黑色长裤。
男人应该是运动过后,刚在酒店房间洗完澡,在日晖下看,碎落的黑色发茬还隐约泛着光。
时萤走到他跟前,闻到很淡的沐浴露的味道,雪松混合了薄荷,像夏日阵雨后清冷中的干净,很好闻。
陆斐也掀了下眼皮,清隽的下巴略抬,声音显得轻缓随意:“走吧。”
两人的第一站是麻道胡同,一条保留了北淮民俗建筑风格的步行街。
胡同里汇集了各式各样的北淮小吃,时萤这么宅的人,上学时都和舍友去过几次。
作为半个东道主,又想到陆斐也牺牲身份帮她演戏,时萤决定包揽他的游玩费用,领着人再次坐上了公交。
没想到,公交刚刚到站,眼前嘈杂萧瑟的场景就使她遭遇了翻车。
望着黄色刺眼的施工牌,时萤尴尬皱了下眉,看向身旁的男人,声音勉强:“抱歉啊,我没想到这今天修路。”
胡同深处空落寂寥,只停了一辆黄黑色的挖掘机,正在奋力工作。
这一幕有些啼笑皆非。
陆斐也懒散挑了下眉:“昨天在公交车上,倒是看到这儿在施工。”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时萤那会已经睡着了。
陆斐也净白修长的手指闲散指向前方,勾唇轻笑:“我哪知道这就是你准备带我来的地方。”
倒是挺有道理。
东道主当得失败,时萤怕他觉得自己在敷衍,连忙掏出手机,看着地图软件,寻找补救措施。
半晌,她委婉提议道:“这里离政大不远,要不带你去我学校逛逛?”
“随便。”男人懒洋洋点头。
政大和麻道胡同就隔两条街,A大在余绵算半个景点,上课的日子都需要持证入校,好在政大不用。
坐公交折腾了半路,再从麻道胡同步行到政大附近时,已经快五点。
北方天黑得早些,余晖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