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玫瑰-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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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却见陈姨轻轻来到自己身边,问晚上自己的下榻处。
“本来是收拾了之前你住的那间屋,如果是和二少爷一间屋……”
口中的大红袍一口呛住,温以穗连连咳嗽,目瞪口呆:“陈姨?”
他们之间……有那么明显吗?
“还不明显吗?”陈姨莞尔,忍俊不禁,“都写脸上了。”
她是真心为温以穗高兴,唯一的担忧,只有傅砚那一处。
傅砚今日和林菡吵架颇多,好几次,陈姨都听见两人在电话中吵架,可想而知两人关系的紧张。
好巧不巧,傅砚晚上也回了老宅。
老宅和兰榭相距不远,佣人说漏嘴,傅砚知晓温以穗今夜在兰榭留宿。
和温以穗分开后,傅砚过得并不如意。
和林菡吵架好像成了家常便饭,再加上公司项目遇上难题,傅砚忙得焦头烂额。
晚上约了赵景深喝酒,傅砚醉熏回老宅,不想迎头一棒,听到了温以穗在兰榭的消息。
上次温以穗来兰榭,是为了方便针灸疗养,那这次呢?
心里某个念头隐隐成真,傅砚不敢多想,任由醉意将自己往兰榭牵引。
中式庭院安静坐落于夜色,终被傅砚踉跄的脚步打乱。
温以穗正好陪着陈姨从花房走出,抬眸瞥见不远处的傅砚,陈姨登时定在原地。
暗呼自己不该多嘴,出门前想了傅砚一遭。
“穗穗。”
双眼迷离,傅砚脚步趔趄,走路跌跌撞撞。
时隔不久又一次见到温以穗,傅砚只有满心的酸涩痛楚。
如同针孔细密尖锐,针针扎在心上。
他低声又呢喃一句,醉态尽显:“穗穗。”
喑哑声音落在寂寥院落,分外明显。
温以穗让陈姨先行进屋,独自留下面对傅砚:“有话说?”
记忆中,温以穗从未这般冷淡,好像上次分开,她还亲口承认喜欢过自己。
摇曳树影在秋风中吱吱作响,傅砚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刻,直觉傅明洲就在不远处。
嫉妒也好,不甘也罢。傅砚嘴角扯开一丝笑:“穗穗,你之前说喜欢过我。”
他垂首沉吟,“你喜欢我什么呢?”
温以穗实话实说:“眼睛。”
傅砚一怔,似乎没想到温以穗会这般坦诚,唇角苦涩渐深。
“那你就不能……不能继续喜欢我吗?”
秋风透着寂寥和冷意,簌簌而过。
温以穗轻飘飘拽开被傅砚攥着的衣角,女孩声音依然温柔,已然体贴。
她说:“傅砚,成熟一点。”
秋风送走最后一片落叶,轻盈落至两人脚边。
温以穗抬脚越过傅砚,视线穿过某处,忽的直直定住。
傅明洲只身站在门廊下,棉麻衬衫在风中轻轻拂动。
男人声音冷冽,透着不近人情的淡漠。
吩咐佣人将傅砚“送”了出去。
佣人战战兢兢,依言照做。
一时之间,院落只剩下温以穗和傅明洲。
脚步顿在原地,温以穗讷讷:“你……都听见了?”
“嗯。”
傅明洲缓步朝女孩走去,身高的压迫感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身后是高耸树干,身前是傅明洲压迫气势,温以穗下意识后退半步。
树皮干瘪褶皱繁多,先前在傅砚跟前的淡定从容此刻全都消失殆尽。
“我……”
“你喜欢他的眼睛?”傅明洲拧眉,倏地庆幸自己的眼睛和傅砚并未半点相似之处。
“他眼睛那么好看?”
温以穗摇头如拨浪鼓:“不是好看,算是……可爱吧。”
诚实言语并未换来傅明洲舒展的双眉,反而皱得更深。
温以穗供出实话:“我以前捡过一只流浪狗,它眼睛就长那样,很可爱。这事哥哥也知道的。”
怕傅明洲不信,温以穗还自作聪明,补上后半句。
傅明洲眸色渐沉:“顾珩也知道?”
“当然,kiki是我和他一起捡的……”
余音戛然而止。
唇齿间所有的气息几乎被攫取。
不同于之前的那一次浅尝辄止,傅明洲低头,犹如黑夜中等待已久的猛兽,终于亮起自己蛮横的一面。
侵略进攻性十足。
男人指腹压着自己下颌,温以穗脑中空白一片,顾不及思考其他。
更想不到,顾珩才是此时此景的触发键。
只凭着本能,生涩笨拙回应。
衣角的窸窣声明显,渐渐盖过风声。
佣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傅砚送出门。折返回屋,猝不及防撞见树下的一幕,吓得惊呼出声。
闭着眼睛连连后退:“对不起傅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脚底抹油跑开。
“嘶——”
唇角猛地被温以穗重重一咬,傅明洲皱眉往后退开,垂目对上温以穗惊慌失措的一张脸。
女孩小手紧紧攥着傅明洲衣角,温以穗气息还没喘匀。
公然被人撞见,她双颊红如宝石。心情犹如过山车,想到某个节点后,一颗心又放回原处。
温以穗松口气:“还好他只看见你了。 ”
傅明洲好整以暇看着她。
温以穗气得在人肩膀捶了下:“笑什么。”她喃喃,“你以后不能这样了,幸好他刚刚没看见我的脸……”
忍耐许久的笑声抑制不住从喉咙跑出。
薄唇擦过温以穗耳尖,傅明洲低笑。
“穗穗,家里就你一个女主人,他会猜不出是你?”
作者有话说:
*源自《洛丽塔》
第三十八章
呆若木鸡。
瑟瑟秋风掠过耳际; 伴随着傅明洲低低的笑声落下。
大脑好似突然出现bug,停止运转,不再运作。
眼前晃过的; 皆是傅明洲刚刚提到的女主人。
以及对方话中的意思。
确实,今夜在兰榭留宿的只有她一人,即使没有看见正脸; 佣人也能轻而易举将另一人联想到她身上。
恋爱果然使人降智。
温以穗呜呼哀哉; 半张脸埋在枕头中; 身子蜷缩在一处。
住的依旧是之前的屋子; 熟悉的檀香萦绕; 淡淡香气在整个屋子蔓延; 侵入五脏六腑。
身份转变,入住的感觉也不再像上回那般。
辗转反侧。
好不容易入睡; 半夜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胸腔震动如擂鼓,大脑混沌一片; 急骤的呼吸好像是在提醒温以穗刚刚梦中经历的一次。
阴森恐怖的地下室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温以穗整个人连骨带肉一并侵蚀干净。
条件反射,冷静之后的前一秒; 温以穗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试图寻找自己的助眠药物。
左手扑了个空,温以穗后知后觉,这不是在自己家。
手背抵着额头; 兴许是梦魇次数多了,久病成医; 温以穗现在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惶恐茫然。
兰榭地理位置优越,透过木窗; 恰好望见一轮弯月。
目光追随着月光半晌; 温以穗百无聊赖划开屏幕; 界面停留之处,还是和傅明洲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句,是傅明洲发来的:“晚安。”
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少顷,编辑成功的语言尽数被删去。
半夜三更,温以穗无意扰人清觉。
不曾想自己还未退出聊天界面,倏地却收到傅明洲新的消息:“还没睡?”
温以穗惊讶:“你不也是?”
傅明洲工作繁忙,温以穗只当对方是加班至深夜。
零星月光垂挂在树梢上,淡淡光影若隐若现。
温以穗身子朝下跌落,半边身子藏在被褥之中,暖意漫开,只敲键盘的双手偶尔能感觉到秋日的冷意。
温以穗好奇打字:“还在加班?”
傅明洲秒回:“不是。”
代入自己的角度,温以穗自然而然联想到失眠一事。
她试探发出一个问号:“……睡不着?”
傅明洲的回答模棱两可:“算是吧。”
难得,会在傅明洲口中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失眠加重了温以穗刨根问底的好奇心,有样学样,温以穗跟着打了一个字:“……吧?”
顶端显示“对正在输入中”。
温以穗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半晌,对话框中终于弹出一条新消息,不过不是文字,而是一条十三秒的语音。
开头几秒无人说话,只有飒飒风声拂过。
明明深处同一个院落,温以穗还是不由自主放大了音量。
耳边的风声和窗外风声渐渐重合在一处,唯一不同的是,往后数秒,温以穗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在等你的回复。”
温以穗狐疑挑眉。
傅明洲对此早有预料,语音进度条空白两秒,倏然又有声音闯入。
“穗穗,你还没和我说晚安。”
噩梦带来的惊悸早就抛至九霄云外,好像有烟花在耳边绽放,火树银花闪现。
无人注意到这稍纵即逝的漂亮,闻声仰头时,天上只有灰烬残留。
众人唏嘘感慨,唯有温以穗是例外。
她抓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礼花。
不由自主,温以穗也转换语音键,女孩唇角上扬,笑意漫至眼底。
“晚安,晚安,晚安。”
她笑,模仿语音机器人的口吻,“服务满意记得给一个好评哦!”
傅明洲的回复随后而至:“嗯。”
又问:“晚安服务怎么开启自动续订?”
温以穗抱着手机笑成一团。
一夜好梦。
先前因着训练频繁,温以穗的体重下降不少。
陈姨第一眼瞧见,立刻就给人安排了养膘计划。
她还以为温以穗会在兰榭久住。
温以穗摇头,温声拒绝对方的好意。
陈姨不甘心:“没关系,我做好让二少爷送就行,很方便的。”
话落,又朝餐桌上品尝咖啡的傅明洲望去一眼,寻求共鸣。
“可以吗,二少爷?”
“嗯。”
温以穗窘迫:“太麻烦了。”
陈姨“嘁”一声,予以责怪的眼神:“有什么好麻烦的,反正都要天天见面的啦。”
和傅明洲的关系第一次被长辈堂而皇之摆在明面上,温以穗难免红了脸。
抿唇不再言语。
只在兰榭留宿了一晚,之后几日,温以穗都是住的酒店。
方便剧院的排练。
叶茵的面试顺利通过,成为群舞的一员。
她本来在公司就是透明人,何况群舞的差事,还是温以穗帮忙谋划的。
公司无意得罪温以穗,自然不会过多干涉。
叶茵好梦成真,为自己在舞台上争夺了一方小小的位置。
排练休息间隙,温以穗递水过去,笑言:“我之前还担心你会……”
她欲言又止,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替代。
叶茵心有所感:“以为我会看不上?”
温以穗迟疑点头。
叶茵笑笑,不以为意耸肩:“我只喜欢跳舞,只要有舞台,我就会一直跳一直跳。群舞也很好哇,至少比上乱七八糟的综艺,当背景板强。”
自身的话题暂且告一段落,叶茵八卦凑到温以穗身边。
“你还没和我说说,你和傅总……怎么样了?”
话题忽的落在自己身上,温以穗战略性喝水,含糊其辞:“就那样。”
叶茵不满嘟嘴:“什么那样,我之前看你们……嗳穗穗,你手机是不是在响?”
及时响起的铃声救于温以穗水火之中。
温以穗捧着手机外出,垂眸瞥见屏幕上的备注,瞬间喜上眉梢。
是顾妈妈的电话。
温以穗不曾想到,对方目前的定位竟然和自己在同一个城市。
晚上和傅明洲的约会自然取消,温以穗陪着对方逛了半天街。
撇嘴埋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都没去机场接你。”
顾妈妈莞尔:“临时来的,顾珩我也没通知。”
多日未曾听过的名字,猝不及防落在自己耳边。
温以穗怏怏低头,失落情绪显而易见。
顾妈妈了如指掌:“又和你哥哥吵架了?因为……首席的事?”
温以穗颔首,喃喃自语:“不喜欢我就算了,还不相信我。”
顾妈妈斜睨一眼:“尽胡说,哪有人会不喜欢你?”
似乎是为了验证顾妈妈的说法。
话音刚落,手机忽的震动两下。
顾妈妈很有眼力见,退开几步和店员谈论新品。
温以穗趁机解锁手机。
只有一张照片。
料理台上凌乱不堪,面粉糊了一桌,照片的右下角,是不小心入镜的一只手。
白净修长,骨节分明。
温以穗大吃一惊:“你在包饺子?”
傅明洲拍了一张冰箱的库存图,点名批评:“谁的错?”
温以穗自认理亏。
冰箱的库存是她和傅明洲一起买的,碰上她这几天忙,都没来得及一起用餐。
库存自然得不到清理。
傅明洲:“给你留宵夜?”
晚餐失信,宵夜再失约就不好了。
温以穗一秒答应。
傅明洲:“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逛街买衣服的时间不可控,温以穗没回具体时间,决定等会自己回去。
商场暖气供应充足,温以穗嫌热,风衣脱下挎在臂弯。
不经意瞥见女孩手腕上的手镯,顾妈妈目光倏地一怔,朝温以穗走了过去。
细细端详打量。
玻璃种阳绿翡翠手镯,质地温润,色泽纯净。
上一次见,还是在南城展览会上,据说是某位傅姓收藏家的私藏。
顾妈妈开价两个亿,对方也不肯割爱,说是家里的传家宝,留给小儿子以后成家用。
而现在,这个手镯在温以穗手上。
顾妈妈震惊,竭力克制心底的惊涛骇浪:“穗穗,这个手镯……是谁送给你的?”
温以穗赧然:“……傅明洲。”
“你们……见过家长了?”
温以穗摇头,手镯是昨日傅明洲拿给自己的,当时只说和她的裙子相衬。
温以穗并未往深处想。
对上顾妈妈若有所思的目光,温以穗心底起疑:“这个手镯……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看。”
顾妈妈避开话题,挽着温以穗往里走,“你帮我看看,这条裙子怎么样,会不会太显嫩了?”
“肯定不会,你这么年轻。”
……
直至夜幕降临,繁星点缀天幕。
温以穗方陪着顾妈妈从商场走出,留了地址,店员会亲自送货上门。
所以两人手上空空,没有半点累赘。
“司机已经到了。”顾妈妈环顾四周,试探,“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
唇角的笑意在看见某个身影时,倏地加深些许。
温以穗眼睛笑成弯弧,缀满星光一样璀璨明亮。
“有人来接我了,顾姨下次见!”
扬起的裙角似展翅的羽翼,温以穗迫不及待,朝树荫下某个身影飞奔而去。
两人上次发消息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前,温以穗合理怀疑傅明洲早就在此处等候。
事实也是如此。
一个小时前,顾珩也注意到傅明洲的车子。
两人隔着街道,浓密树荫成了最好的遮蔽物。
顾妈妈拉开车门,坐上副座。
遥遥望见前方不远处的温以穗和傅明洲,她无奈叹口气。
恨铁不成钢剜了儿子一眼。
“你就不会主动一点?都到这里了还不敢下车和穗穗见面。”
顾妈妈絮絮叨叨,“我刚刚可看见,穗穗手上的镯子,是傅家的传家宝。”
顾珩漫不经心抬眸,声音不咸不淡:“所以呢?”
顾妈妈怒其不争,哀叹:“你就不能有点竞争意识?穗穗那么好,要是哪天真成了别人家的姑娘……”
“不会有那一天。”
顾珩轻声,白净手指轻抚过自己腕间红绳,眷恋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