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欢嫁给纨绔世子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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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引歌见他并不排斥谈及谢昌,便将昨晚去天语阁之事一五一十地相告。
“。。。。。。现下想来,阁主屋内的那幅卷帙应当也是谢师所画,母女俩的背影,往深山里走去,师父你说,会不会就是谢师的妻儿?”
楚引歌越分析越有可能。
“谢师虽被贬谪潮州,沦为平民,但想想他在那却收获美满,娶妻生子,也是美事一桩啊,师父这样想是不是也不那么郁郁寡欢了?〃
她说得绘声绘形,口干舌燥。
可宋沂却无所反应,只是在那重复地用刀斧大力劈着柴,见她喉间冒火,递了杯茶水过去。
无所情绪道:“既如此,你为何不去趟潮州找到谢昌本人,求他当面再给你画一幅?”
楚引歌被呛咳,一拍脑门,猛然醒悟:“师父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就这去趟书肆查查,看看潮州离咱们邺城到底有多远。〃
杯中的水花溅洒,落在被烈日晒的干涸裂地上,瞬息就被抽干,宋沂看那快要冒烟的大地看得出神。
豆蔻少女如风一样飞奔出门外,裙裾飞扬,又调皮地掂着脚立于门槛上,驻步回身,浅笑盈盈:“对了师父,看你虎口裂了,我留了罐玉膏放在桌上,记得擦啊。〃
宋沂见她又如蝶般肆意地飘进了日光灿灿的热潮里。
偏头,案几上的精工巧制的瓷瓶一看就非俗品,又想到刚刚步步生风,言笑晏晏的女子,她这个年纪应当是这般明媚才对。
若她喜欢宋誉多好。
他刚刚有一瞬,是想拿起墨笔的,在言及婚房时,他想到的是为她和誉儿画张新婚像。
就像他给那个不可言说的好友绘的大婚图一般,那应当才是他这辈子最得意之作,新婚夫妇站在蓬户瓮牖前巧笑嫣兮。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新郎和新娘,郎才女貌,两人眸中倒映彼此,一片星光盖过了周遭的破落。
可他不可能再执笔了。
他看出来了,引歌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他的儿媳妇,她对誉儿没有爱慕之情。
他本就失了光泽的眸色愈发黯淡。
心腔内像扎了根刺,很早很早就扎在那里了,一呼一吸,上下蜷缩,穿透血肉。
刚刚其实还有话没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谢昌死了,就在他面前死的。
—
日光融融。
楚引歌走到东巷书肆时,后背已是沁了层薄汗。
这休沐一天,干的事倒不少。
她很少来书肆,并非不爱看书,反之,她笃学好古,熟读经史,只因楚老爷好面,楚府有一个偌大的书房,倒方便了她拜读古今。
王氏对这点上倒是对她不苛责,她秉着高门大户的嫡女总是要去做当家主母的,多读书无意,能识字就好,最重要的是要掌持中馈,所以她要求阿妍会女工,精算账。
看到楚引歌考上宣安画院时,她还在私下阴阳怪气道:“也就你呀,得出去和男人争讨个营生才能过活。”
她一想到王氏,心口就如塞了团棉花,堵塞难受。
她想辩解,通文识字,方能明大义,那不是和男人争讨,她靠自己赚来的钱活着,是作为一个人的体面。
可夏虫不可语冰,她若驳了王氏的话,除了让她变本加厉地奚落,也无法改变什么。
王氏若想凌驾于她,总能找到出气的理由。
那恶魔般的手不是今日才扬起的,而是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她脸侧高悬,那片阴影早落在她的颊上了,揉捻着她的心。
只不过早间她总算寻到了她的错处,狠狠地扇了下来。
所以她想逃离那个楚府,待她查清自己的身世,她就带着姨娘逃得远远的。
垂眸间,她已找到一书中对潮州的注释:“多虫蚁,多流民,蛮烟瘴雨,距皇城三千里,地远山险,重峦叠嶂。。。。。”
三千里。。。。。楚引歌掐指一算,纵使是汗血宝马都得跑个半个月,若是寻常马车,光到潮州都得费时两个月。
但这样。。。。。她跟阁主之约就过了。
况且她若真去了潮州,姨娘怎么办?她还困在那吃人的府中呢。
现下冷静想来,此法实属荒唐。
她踱着步,才反过味来。
师父的反应也很古怪,他若是真相信谢师还活着,听她那样说,纵是再怎么沉得住起,都不应该那么冷静。
他都能为谢昌封笔,怎么可能那么镇定呢。
除非,楚引歌抬眸,寒光乍现,师父早就知道并笃定谢师已死。
什么情况下,人会如此确信?
眼见为实。
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后背上热滚滚的汗已全数浸凉,如临冰窖。
谢昌是在师父面前死的。
她被自己的大胆荒谬的猜想吓到,不禁打了个冷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一个好友会是在什么情况下在你面前死去呢?
病故?自刎?还是被杀?
楚引歌不敢深想。
但若是师父早知道谢昌已死,为什么还要说出“你去趟潮州”这样的话?
是玩笑么?还是打发她离开,不让她继续深问?
她猜不出师父的用意。
她感觉自从她去了天语阁后,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那阁主说——“这段,不新鲜了。”
她说的是贬谪前的一段,也就意味着谢昌贬谪后定还有波涛起伏的曲折,那他又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呢?
她其实从未想过参与他人的命运里,谢昌的死活对以前的她来说,就是一串过耳不过心的故事,或许会稍加嗟叹此人的怀才不遇,但也仅此而已。
但这几天这个名字一直在她身边萦绕,她要想知道自己的生父母是何人,就绕不开谢昌。
她越深挖,越心惊,他的一生似乎并不能用简单的“怀才不遇”来概括。
人人爱他,人人却避之如讳。
“姑娘,这书还买么?”
一书肆小厮在边上促问道。
楚引歌回神,才发觉手中《九州录》被自己泛白的指节握得过紧而有些卷翘。
刚扬言欲说买,又想到自己空乏的钱袋,默默小心捋平,心虚道:“抱歉,我明日来买。”
那小厮从她手中拿走书,撇着嘴,睨了个白眼。
楚引歌讪讪往外走,心下忧愁《赏莲图》一事,却在堂中的热销书刊中的首列上扫到了十分眼熟的四个大字。
她的杏眸瞪圆,十二。。。。。剑法???
她快步上前,翻了几页,呼吸一窒,差点背过气去。
这和她又中剑伤,又被世子爷轻薄,又深夜水游,费了半条命才拿到的那本一模一样,连个字都不带差的!
她这两天还纳闷藏书阁少了本书怎么一点水花都没有,原道是这书早已公开,哪都能买到,根本不值一提。
真相总是让人落泪。
但转念一想,剑师父从不逛书肆,又深居寺里,恐也是不知这事罢。
她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世子爷,快楼上请,雅间上等的峨眉竹叶青早备好了。”
楚引歌眼皮一跳,这才注意白川舟正从屋外缓缓跨入,蝉衫麟带,舒袖盈风。
她匆匆地将剑法放下,乖巧温顺的楚家姑娘怎么可能对剑法感兴趣呢?
从边上随意捡了本书挡住了脸,侧偏过身。
心下暗道,这冤家,怎么还能一天中碰到两回?
可白川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似乎除了她,他还没见过有其他旁的女子能将一身粗布青衫穿出如此娉婷婀娜的风韵,站在那儿,似芙蕖亭亭净植,令人心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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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引歌只听脚步慢悠悠靠近,低眉垂眸,就见一双玄色锦靴在她足尖停驻。
她咬了咬唇,绣鞋里的脚趾忍不住蜷缩。
她踌躇是否要行礼之时,就听到他慢斯条理的说道:“楚编修闲暇之时还不忘博览群书,果然是我等纨绔之徒比不上的。”
楚引歌刚想谦虚,又听他从喉间溢出一声笑。
“只是不知楚编修竟对我们男子如此好奇。”
楚引歌眉头一皱,暗觉不妙,用余光扫了眼刚刚她拿过的那一列,中间空了个位置,应是她手中这本。
而左右两本的书封上均喜庆又醒目的飞扬着四个墨字,明晃晃地刺了她的眼,伤着她的心。
——《壮阳要略》。
作者有话说:
畅销书,你值得拥有。
第15章 赏个脸
仲夏掐着玉蝉的咽喉,烙开嘶哑。
楚引歌只觉此时的自己就像那隐在斑驳树影后的夏蝉,早被人扼住喉颚,难以声辩。
这热销书属实是热得烫手了。
令她的指尖炽灼,放下也不是,不放下更说不去。
为何每每碰到这人,总会有还不如去寺庙青灯古佛过一世的脱俗想法。
僵持半瞬。
那骨节分明的修指将她掩在面前的书往下扯了扯,她的杏眸就这样暴露在他的面前。
她弯弯眼眸,见礼:“世子爷。”
很是乖巧甜柔。
“这么久才注意到我,这是。。。。。。。”白川舟低笑了声,修指点了点书封,“看入迷了?”
他的唇角含笑,眼尾微敛带着漫不经心,长睫翦翦,如云锦晚霞起,散尽重重雾霭。
如果是个哑巴就好了。
楚引歌很是后悔,为何那晚没更狠一些,将他一剑割喉。
身边还有个很没有眼力见的书肆小厮,一听世子爷说有人看书看得入了迷,马上凑过来问她:“此书跌宕起伏,字字珠玑,姑娘也是品味非俗,好书遇伯乐,小的这就去给您包起来?”
她从他的眼神中览尽金钱迷醉,世俗腐朽,明明他之前只会冲她翻白眼。
但他能不能看一下书名再陈道推介?
这书字字珠玑她是信的,但跌宕起伏。。。。。。这恐怕是做不到罢。
楚引歌看到面前人的笑意已是藏不住,她轻咳了两声,将书放回书架:“不必了。”
候在楼梯边等世子爷上楼的主事站在一边也看了许久,自觉察出了点门道,世子爷对此女不一般。
世子爷那可是一高兴就掷千金的主啊,虽说那些人私底下对他总是百般嗤笑,堂堂六城将军的孙辈竟是个纨绔,可明面上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让他高兴,就是让自己的荷包高兴。
主事忙上去献殷勤:“姑娘别见怪,这小厮是新来的,这书自然。。。。”
他看了眼书封,嘴角一抽,想不到此女子的品味这么独特,但话都开了头,总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将书重新塞回楚引歌手上,笑道:“姑娘既和世子爷是故交,就是我们东巷书肆的贵客,这书自然就赠予姑娘了。”
楚引歌手握荡手山芋,看着那扉页上还有一行看似不起眼又难以忽视的小字,“古法补肾论评注”。
可真是谢谢这帮二百五了。
世子爷看着她的耳根愈来愈红,似绯胭落霞,更难掩笑意。
他从她的手中抽走了书,修指提着书脊随意往边上一放,道:“快到日中了,楚编修若是无事,赏个脸陪爷用个膳?”
楚引歌手一空,看出来他在替她解围,自是接了话茬,颔首浅笑:“卑职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不遁,更待何时?
白川舟回头对那主事说道:“和你们家的掌柜说,爷午后再来逗鹦,今日不喝峨眉竹叶青,换成。。。。。。〃
他敛了眼边上垂眸的乖顺姑娘,扯了个淡笑:“换成东方美人。”
主事应声道是,点头哈腰将两位送至门口。
可这时乖顺姑娘心里却在轻哂,世子爷的日子真是悠闲,夜间风花雪月,白日提笼逗雀,连泡个茶都饱含柔情。
她一出了书肆,便欠身道:“多谢世子爷相助,卑职就不扰您用膳了。”
虽然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到来,她也不会陷入那般窘境,但该有的客套答谢,她还是得做足。
她手握白纱帷幔,刚转身,就被堵了个严实,生生地撞在了他的胸膛上,蓄满沉雄张力。
楚引歌早发现了这点,这人的肌理线条并不和他表面看上去的懒散,反之,极其紧致,像张蓄势待发的弓,富满生命力。
这在揽月楼时她就感受到了,他的臂膀修长,胸膛结实,只不过在早间的马车上时,更证实了这一点。
她并非要偷看,谁让他衣衫松松垮垮,那禅衣下的蓄满力量的肌腹,不想注意到都难。
楚引歌退了几步,抬眸,不解地望向他,为何要拦住她。
白川舟的眉目低垂,睫毛纤长,眼尾含笑上翘,像只狡黠的狐狸,眸中倒影着小小的她,清澈的瞳仁里绿衫如蝶翼般飞舞。
“我饿了,陪我。”
他用了自谦,没有用“爷”,语气很是认真,这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以为他刚刚只是帮她解围,原来他真是想找个人陪他用膳。
“世子爷,这恐不合礼数。”
楚引歌垂首,算起来,他若日后和阿妍成了婚,她还得尊称他为一声世子妹夫。
头晌马车的那出已是逾矩。
“可楚编修,你还欠着我银两,九十七两……”白川舟顿了顿,慢斯条理地说道,“六钱。”
他算得还真清楚,有零有整。
她第一次才知原来壕掷千金的富家子弟也会这么斤斤计较九十七两。。。。。六钱。
败家子对欠债人倒是精打细算。
楚引歌敛眸,不卑不恭道:“是,世子爷放心,卑职会如数偿还,但这与午膳并无干系。”
“怎会无关?”白川舟走近一步,“本来那两盒膏药就是送你的,可你非得要跟我见外,丢下碎银打发我就跑。”
“你得补偿我。”
足尖相对,日光照彻,两道影子在地上陨落交缠,楚引歌眼睫轻颤,还是不明白为何她还要以陪他用膳一事补偿他,赔他钱不就好了。
他好像有点赖皮,又有些不讲道理。
但她的肚子倒是先明白了,早膳未食,又东奔西走了半晌,终在此刻偃旗息鼓,空鸣声在两人之间悠悠回转。
她怔愣,脸可见得红了,从脖颈直漫到耳后。
楚引歌忙冠上帷幔,此等窘迫,她也顾不上礼数,逃为上策。
可那人却想到了她空空的钱袋,娇颜泛血珠的五指印,旁人休沐都在家中歇息,她却宁愿流连于书肆,她的小郎君还在宫中上值。
想必即便是饿了,怕也没个填饱肚子的去处。
他轻拽住了她的衣袖,莞尔道:“楚编修,赏个脸,好不好。”
语气温润如玉,没有取笑她的腹鸣,也没有挑破她的困窘,而是以她的官职之名,这是她身上最引以为傲的头衔,放低姿态,对她说,
——赏个脸。
是他在几近讨好,摇着尾巴,哄求她一起用个膳。
作者有话说:
世子爷还是很会啊~亲妈见了都不得不说一句:活该你有老婆。
傲娇只有一秒的世子爷:
上一秒:不行,你得补偿我。
下一秒:求求你赏个脸。
日常表白一下小天使们,我在后台看评论,哇塞!!姐妹们个个聪明又可爱,不会都是女娲娘娘的炫技之作吧?!!!
第16章 求个亲
蝉鸣,蛐嚣。
炽滚的风裹着他的温柔,钻进了她的耳里,耳背滚烫。
他轻拽着她的衣袖,地上的影子也被拉扯着。
两团黑,也糅杂了几分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
楚引歌不由地想起早间立在马车前那个仙姿玉色,传闻给那花魁薛莺壕掷万金的贵公子哥大有人在,可唯世子爷可入香闺。
眉目多情,说话又拿捏的如此张弛有度,哪个姑娘的芳心能不被勾走?
她自觉自己此刻的神思是清醒的,定力也尚可,但他给予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