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欢嫁给纨绔世子爷-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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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委婉说着告辞:“阁主定有要事相忙,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言罢,就越过他,欲往揽月楼走去,却听身后的一声哑音传来:“世子夫人今日无信相送?”
楚引歌回了身,惊诧他这是送信送上瘾了?
但听他这么一说,她也就顺梯子爬,不甚客气地挥挥手中的信,笑说道:“我得看看爷写了什么,阁主若不嫌麻烦,等下值时来揽月楼取罢,有劳阁主了。”
男人微微颔首,未再逗留,转身离去。
日光倾洒,楚引歌看着那玄袍背后绣有山石,玄蛇攀缠石上,张口怒嘶,极其狰狞,和他一样,令人望而却步。
她眯了眯眼,手执他送她的信,上面还留有男人的温度,心里想着,这阁主好像也并非表面上那般冷血,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不堪。
待那袭玄色不见,楚引歌才缓缓展开手中的信纸,似有似无的薄荷气息从字墨字语中溢出,红晕漫上脖颈。
她在看到纸上墨字后,就瞬间红了脸。
明明她留给他的字条是十分正经的话:“按时饭否?眠否?勿思虑过度,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好。”
可他却答非所问,全然漠视了她的话,纸笺里放了一片艳妍的蔷薇花瓣,有鲜红汁水流出,染透了笺上的墨,配上他的字,更添魅惑之意。
那上洋洋洒洒地书写着:
“想吻我的棠。”
楚引歌站在日头里,寥寥一语太过直白,所有的心思在烈日下都无处所藏。
她的后脊滚过阵阵颤栗。
那字形翩跹,似他勾唇的笑,她都能想到他微抿的弧线,贴耳时的气音,明目张胆地对她说:“想吻我的棠。”
楚引歌舔了舔唇,那几日前酒醉后的余甘似又复上,带着永劫沉沦的侵占,至死方休。
脖颈处荒唐的红痕明明已消散,但此刻被他的短短五字又仿若解除了封印,那人带着欲的吻埋首颈窝,历历在目。
情似蛊似毒,绵绵入肌。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五个字给围困了。
——
之后的几天,永凤殿不断有佳音传出,四殿下能进食了,能起身了,能坐上半日了,一日好过一日。
而阁主好像很喜欢送信,每日下值来接过楚引歌手中的书笺,上值就给她送来世子爷的回札。
而那人在信笺中答非所问,楚引歌总得避着人才敢展开,那是他们两人的私语。
她问他,有无看到今日的云,带了点桃花粉彤,煞是好看。
他便问有她那日醺醉时好看么?若无,那他看她就够了。
她对他说,宫墙的凌霄花谢了。
他却说,那也不妨碍他想她。
。。。。。。
她问他,阁主是否有欺他,暗器伤他,拿雨甩他。
这他倒是好好答了,说了一大堆阁主的溢美之词,还在结末处让她不要对阁主有偏见,他是世间最好的人。
楚引歌失语,她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就没和他说阁主有几分恋慕她的意思。
虽然这阁主近日是成了香饽饽,而且皇上还放话,因阁主对四殿下有救命之恩,暗室失窃一事便不予追究,且被封为上座。
但楚引歌未想到白川舟竟如此袒护阁主。
也不怪乎楚引歌多想,她在拐角撞见过几回宫里尚衣局,尚食局等女官给阁主递信,可那阁主非但不领情,还当着人的面前,将信笺撕碎,哑音狠绝:“再送就别要手了。”
吓得那些女官纷纷落荒而逃,但总有一些胆大的女子,琢磨着既然信笺不可送,就送些香荷绣帕之物,以表心意。
可他却厌恶地一挥袖,将那些香荷绣帕扬到了高树上。
可这阁主却对她的信笺丝毫不拒,还帮她传送,有一次,她是在心里过意不去,想送他三两银子以示感谢。
可他却看着她说:“我要那个香荷。”
他睨傲万物,对其他女子的心意漠然视之,可却偏偏要她腰间的香荷。
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多心。
他明晃晃地摊着手心,掌心纹路向她展开,漆眸似浓稠的墨就那样直视着她,她没法,只得将香荷给了他。
只不过她不好意思说,那香荷是如春绣的,主仆两人绣工都不算好,放到集市上也卖不了几文钱。
三两银子就可以买上许多这样的香荷了。
她见他那般执着,说不出口。
大婚的前七天,上值钟声响起,他又准点地出现在了宣极门。
楚引歌像往常般接过他手中的世子爷的信,放入襟怀,眉眼弯弯:“这些日子辛苦阁主了,夕暮时不必来了。”
他似有诧异,连向来波澜不惊的语气都添了些惊愕,“怎么?”
看起来他真的很热衷于做牵线人,楚引歌心道。
“初六大婚,我告了一月假,从明日起就不来上值了。”
她唇角浅扬,“也劳烦阁主跟世子爷通禀一声,这几日我就不给他写字笺了。”
男人颔首敛睫,笑意沉没于眸底,悄无声息。
楚引歌转身离开,却听阁主叫住了她:“夫人。”
声线依然清哑,她知道他是在称呼她,立冬有时说快了也就略了世子二字,直接以夫人相称,但却丝毫不会让人遐思。
可眼前的人的语气却不算清白,似在占她便宜。
她回了头,娇眉微蹙,“阁主还有何事?”
他往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躯似山般挡在她的面前。
他轻笑了声。
这是楚引歌第一次在宫里听到他的笑,被变声面具传递而出,有些枯哑,不算太好听。
可她又记起了她去天语阁见他那回,他也低低地笑了声,但那笑比今日更轻,未被面具识别,是清冽朗润的少年音。
她敛了敛眸,在想一个少年郎为何要整日以面具示人。
他垂眸看着她,一字一字清晰说道:“一愿新婚燕尔,二愿鸾凤和鸣,三愿白首齐眉。”
声色平和,可以听出说得极其真诚。
楚引歌心中一颤,倒未曾想他会如此衷心祝福她和世子爷的婚事。
她此刻觉得之前的自己将他想得太小人了,还是得邀请他来参加这大婚。
她猜测他上次那般义正言辞地拒绝,就是因为不够正式,想想也是,都不给一封请柬,只以口头相约,对一个阁主而言,实在是过于草率了些。
楚引歌望向他:“阁主,这么多日都不曾问过您。。。。。。。”
她莞尔道:“您贵姓?”
眼前的人愣住,楚引歌在他向来从容自若的眸底看到了几许凌乱。
还有少见的失措。
作者有话说:
世子爷:。。。。。。
关于我老婆天天想让我以宾客身份,参加她的婚礼。
第42章 来救她
日光晃得刺眼; 楚引歌半仰着头,眼眶有些发酸,垂首时; 视线对上他的被高襟半遮半掩的喉结。
她很清晰地看到那凸起的喉结往上滑动了下; 带着欲言又止; 又落进了衣襟里。
他的玉颈很白; 虽然他将自己裹得严实,但从他曝于人前的部分,如手; 如颈侧; 都莹白如雪,可以想见那被层层衣衫包裹之下,应当也是白洁如玉。
楚引歌觉得有些不合适; 但想到衣襟下的白,她就想到了世子爷。
明明这两人是如此的不同,可她一见到阁主; 就会想他; 可能真是太久没见到他了。
那人姓白,她见过他精壮的后背; 魅惑的后腰; 也瞥见过他那无意的前襟松垮; 显出清瘦好看的锁骨; 深得仿若能装下万顷长情。
他倒是人如其名; 凡是她所见之处; 都是白得透亮。
她在心中暗想; 阁主; 不会也姓白罢?
良久; 楚引歌也没等到他的回答,她想起阁主对那些女官说过的恶狠狠的“再送就别要手了”,她突然就不想问了。
怕他下一句就是“再问就别要嘴了。”
她觉得他说得出来,也做得到。
楚引歌已失去了问他的兴趣,那请柬上就写天语阁阁主也不错,没必要写上姓。
就在她在斟酌告辞之言,头顶传来哑音。
“姓谢。”
她抬眼,竟对他不姓白半是松气半是失望,似要确认自己没听错:“谢?”
男人颔首,重复道:“谢。”
眸底带着难得的几丝散漫望向她:“入赘的。”
他用这种眼神看她时,楚引歌总有想摘他面具的冲动,可在他说“入赘”之后就荡然无存。
她盯着那离去的玄袍懵怔了会,阁主成亲了?
那他还要她的香荷,他的夫人不会生气?
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驻了步,姓谢?
他那满阁收集的都是谢昌的画作,又是个入赘的。
事情不可能那么凑巧,所有的偶然都在指向必然。
阁主,不会是谢昌的女婿吧?
也就是说,谢昌死了,剑师父的小师妹死了,但他们的女儿没有死,好好长大,嫁给了阁主。
楚引歌突觉欣慰,这人间已经太残酷,但至少,还有一个人没有死。
她这才展笺,这恐怕是他们在大婚前的最后一次传信了。
意外地是,他这次没有说些俏皮话,而是作了一副画。
是他跪膝替她的脸上涂药的那一次的景,可能是时间紧迫,也可能就是故意的,他没画他自己,也没画药瓶,而是只画了她。
画她半仰着头,长睫卷而翘,娇唇微张,泪盈于眶,双颊微红,青丝微拂。
她只记得那时的她刚挨过王氏的巴掌,心中有着无法言语的羞耻,一时没有拒绝他对她的悯恤,上了他的马车。
可。。。。。可她不该是这般妩媚的姿态罢?
分明当时是正经上药,但被他勾勒一画,竟多了几分风流韵事之味,那芳香寸缕沿着笔墨都要溢出来。
这画上的女子也太不像她了,抬眸万种风情,似撒娇求哄的狐狸精,她怎会如此勾魂摄魄?
连楚引歌自己看了都心颤了颤。
不禁怀疑,难道她在他面前难道真是这副。。。。。。鬼模样?
这问题直接影响了楚引歌今日的上工情绪,不过好在平棊上的彩绘已到了收尾阶段,这又是她婚前的最后一天上值,可以允许自己偷偷懒。
她趁宋誉去画院拿漆桶的时候,又忍不住将他画的她拿出来看。
其实,画得还挺好看。
楚引歌勾了勾唇,原来她在他心里这般可见尤怜。
看得出神,连宋誉上台阶的脚步声都为未所闻。
“这是哪位大师所作?”
宋誉一把拿过她手中的画,“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是哪位名师画的美人落泪图?这神态绝哉!”
倏尔他就发现了不对,对比了下楚引歌:“楚编修,我怎么看你和这画上的女子有几分相似啊?”
楚引歌从他手中夺过,塞回袖中:“小女不才,画上的正是在下,神态绝哉。”
宋誉失语,沉吟片刻:“这眼神放在你身上多少有点矫情造作了,你这挥剑就能卸了男人的腿的女子,还会。。。。。。哭?”
楚引歌哼笑:“宋誉,我只会卸了你的腿。”
两人逗嘴半天,宋誉又回到画上:“这是世子爷画的?这工笔比画院的那几个四品画师还要绰绰有余。”
他又想起了一事,摩挲着下巴:“楚编修,你还记不记得那会我俩比拼,世子爷是最后一投。。。。。。这么说来,他事实上极懂画?”
那世子爷就不可能看不出那图上他的瑕疵,但世子爷却还是将柳枝投给了他。
宋誉心一动,世子爷或许不仅仅是想为楚引歌正名,更是想帮他,让他能有个出人投地的机会。
“世子爷。。。。。倒没有想象中那么纨绔,”宋誉一时感念,“他这画技是谁教的?”
“他有个很厉害的师父,听闻抚琴作画都信手拈来,不过仙鹤了。”
楚引歌说得惋惜,宋誉便忍住了没继续往下问师父姓甚名谁,他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想。
她勾完最后一笔,拍了拍手,笑道:“完工,我要开始休假了。”
宋誉见她走下了台阶,叫住了她:“楚引歌。”
楚引歌抬眸看他,这应该是她大婚前最后一面了。
他的眼睑下有很浓重的灰白,可以瞧见是连续几夜皆未睡好。
她想,宋誉可能还在为四殿下担忧罢,但她没忍心戳破他的胆小。
忖度中,从上迎面砸来一个红封,掂着很有分量。
宋誉趴在栏上,笑得真心实意:“和世子爷早生小世子啊。”
楚引歌当场就打开了红封。
“楚引歌,”上头的声音顿变尖锐,“有你这样当着人面清点礼金的么?”!
“那你说说这些钱怎么来的?”
她抖了抖红封里的六百六十六两银票,满脸质问,两人太知根知底了,她对宋家有多少家底一清二楚。
“去接了私活,给那些富商画了几幅,还算值钱。”
“你不要命了!”
宫廷画师若是被上头在外接了私活,是要入狱的。
宋誉笑道:“好歹也是你的娘家人了,总不能给你丢人。”
楚引歌眼眶发红,原来他眼睑下的青灰是赚份子钱去了,难怪看他今日握的画笔都是抖的,想必这些日子夜夜画到天明。
她飞奔跑上,墨绿衣衫如蝶翼散开,抱住了他:“宋誉,等你成亲,我也送你个大的。”
“行啊,我等着。”
宋誉闷笑,拍了拍她,轻语道,“婚后和白川舟好好过日子啊。”
话音刚落,楚引歌就感到自己的手背上一片湿意,是他的泪在不断砸落。
“一个大男人,哭什。。。。。。”
楚引歌说不下去,她的喉间哽咽。
他第一次直言世子爷的名讳,是因为他在此刻没把他当做主子来待,而是当做是她的夫君来对待。
他说的是,楚引歌和白川舟要好好过日子。
楚引歌的泪夺眶而出。
比起楚翎而言,宋誉才更像她年长一岁的兄长,他们从小打打闹闹,插科打诨,没个正行,但对于她的出嫁,明明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却因怕给她丢人,冒死接私活去赚礼金。
还会舍不得,舍不得到落泪。
…
大婚的前一天,楚府变得热闹非凡,鼓吹喧阗。
倒不是为了楚引歌的婚事做准备,而是为了迎楚翎出狱回府。
楚引歌站在阿妍身边,看那人跨过火盆,眼神凌厉如刀锋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瞬后,才步入庭中。
楚翎比她上回在狱中见到时要有气色得多,楚引歌敛眸,可能是受到太子的庇护了罢,听闻他这一次能早回来一天,是东宫去向皇上开的恩,且官复原职。
王氏对于楚翎能因祸得福,攀上东宫一事欢天喜地,特在听涛楼设了晚宴,而楚引歌因第二日大婚,身份不便就不予参与了。
这倒是遂了她的心意。
暮色四合,彤云向晚。
偌大的府内唯剩些小厮奴婢,楚引歌趁着清净,在这生活了十一年的府邸闲逛了圈。
其实有很多角落,她都没踏足过,曲径竹林,流水桥拱。。。。。。她才发现少了那些不想到的人后,楚府还尚有几分雅趣。
楚引歌走到那处假山,脚步顿了顿,嘴角不由自主地就泛起了笑意。
她走进,后背倚靠在石壁上,落日从她身后的壁上的小洞穿过,她想到了那日的世子爷。
多情的桃花眼眸在吻她的一刹动了情,眼尾泛着勾人的红,稍一思及,都让她的后背忍不住绷直。
想到他的低笑,想到他覆上她的眼,让她专心点。
想起那场亲密时,周围还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像极了一场偷香窃玉的幽会。
她给他写了那么多字条,谈及得皆是日常,却无一说过她的心境。
但楚引歌此刻站在这余霞烘托的假山内,因为思念,对他有点动心。
好像,不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