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的爱情故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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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在检查之前,让她看看你健康的样子吧”说完,医生冲崇史笑了笑。
母亲走进病房,一看到崇史就哭了出来。她似乎以为儿子就这样一睡不醒,听了医生解释说病因不明后,她很担心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不安地皱起眉头。
“你先呆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吧,明天一早就联系公司,就不算无故缺勤了吧?”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母亲说道。
“这虽然可以,但我总不见得一直留在这里吧?”
“可你至少得休息两三天吧,崇史,你太累了,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
崇史深知再怎么争论母亲也不会服输,所以一声不吭。
父亲在家里等着,一听到母亲的复述病因无法确定后,有些不满地说:
“带他到更大一点的医院去看看吧”
“可那家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医院了啊”
“但这种查不出病因的诊断,真是不靠谱呢”
“我也对他们说了”
对于这眼看要起争论的场面,崇史也懒得去调解。
虽然在睡着期间完全没有补充营养,但他却没有饥饿感。不过他依然花了很长的时间把母亲做的几个家常菜吞咽入腹中。
到了傍晚,崇史回到了自己房间,偷偷地整理起了行装。然后用绳子捆扎好,慢慢地从窗户放到楼下胡同里,转而又想到还得留一张条子,写完放在了书桌上。大致内容是:我还有事,先回去上班了,请你们不用担心。
跟父母提出想出去散散步,他们果然不同意。
“你今天就乖乖呆在家里吧”母亲带着恳求的语气说。
“可能是睡多了,身体到处酸痛,想出去走一走,你们放心,我不会走远的”
“可是……”
“最多走到商店街”
崇史离开依然放不下心的父母,走出了家门。随即绕到后面拎起刚才放下的行李,一走到大街上刚好一辆出租经过,他毫不犹豫扬起了手。
在开往东京的‘小玉号’列车里,崇史打开了背包,最上面放着装有智彦那副坏眼镜的信封。他一边看着,喝了一口车上买的啤酒,同时啃着三明治。
喝完第二罐啤酒,崇史把座椅斜放下来,舒舒服服地躺下后,闭上了眼睛。脑海立刻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到智彦的样子。
智彦失去了知觉,直挺挺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还有回荡在自己耳边的声音,我杀了智彦——
他意识到,那不是错觉,而是的的确确的事实。
智彦死了,所以哪里都找不到他了。
崇史同时还回忆起自己曾对智彦怀有的杀意,幻想着只要没有他就好了。那时自己丑恶的嘴脸,现在总算能清晰地回想起来了。
八点刚过,列车抵达了东京。回到位于早稻田自己的公寓后,发现母亲在录音电话里留了言。让他到了之后立刻联系家里。可是崇史仅是删除了留言,而没有给家里回电。然后拔除了电话线,衣服也不换就往床上一躺。尽管睡了四十小时之多,但头还是很沉,或者这正是睡得过多带来的影响吧。
过了十二点后,他走出了房间。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处于监视之下,可以防万一他还是特意选了一条小路走。其间他多次回头张望,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崇史步行走到了MAC旁,整幢大楼寂静无声,因为是星期天晚上,所以应该没人在这里通宵工作。
崇史思索着进入的方法,如果把Vitec公司的工作证向门卫出示,并编一些合适的理由的话,即便这个时间也能够轻易进入大门。但他不想选择这种方式,因为他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来了这儿。
最后,他攀上路边停着的一辆卡车的货台,站在上面翻越了MAC的围墙,潜入了公司用地。
进入大楼内部之后,他通过楼梯走上了智彦研究室所在的楼层,这条无人的昏暗走廊,使他想起了去年秋天同样在此地藏身的那段经历,那便是智彦几人搬出了‘棺材’的那个晚上。
与此同时,崇史站在了智彦等人的研究室跟前。他转动门把,发现上了锁,这也和那时一样。
崇史抬头一看,发现上面挂着一个关门时用来缓冲减震器。他伸出手,在上面摸索着,指尖立刻触碰到了什么,用透明胶带固定着,他确认了之后松了口气,果然没有记错。
他剥开胶带,上面粘着一把钥匙。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往右一转,门咿呀一声开了。
打开门后,迎面扑来一股尘埃的气息。他打开随身带的钢笔式电筒,光虽然不亮,但足以照到前方的墙壁。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大约几个月前这里还放满了不锈钢架子、橱柜、书桌、各种仪器,可现在全被一搬而空。别说废纸篓了,连一张纸屑都找不到。
在房间内部还有一道门,崇史走了过去,里面应该是智彦的实验室。
这扇门没有上锁,可能认为没有必要吧,因为这个房间同样空空如也。
崇史站在这个曾经作为实验室的空房间中央,来回察看着灰色的地板和墙壁。在他的记忆里,这个房间里曾被巨大的装置占据着,可能是第一次看到那些装置时留下的印象太深,所以根本无法把那个房间同这个空屋子联系在一块儿。
可房间里这股气味还是很熟悉的,掺有汽油和药品的气味。
错不了,崇史想起来,智彦就是死在了这个房间,是我杀死了他——
借着钢笔式电筒的光,崇史仔细检查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那个时候一定留下了什么痕迹,证明那个噩梦般的夜晚确实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然而,证据似乎被完美地消除了,崇史找不到可以印证那个可怕记忆的任何东西。是谁干的呢?可是他发现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走出实验室,回到外面的房间,又在这里用手电来回查看了一番,依然一无所获。地上微微飘着一股地板蜡的气味,应该是用拖把打扫过了。
在走出屋子之前,崇史的手电停在了地上的某一处,他蹲下来,用手指从地上抓起一根头发。
这是谁的呢?是智彦的吗?还是——
他一本正经的推测了一会儿这根头发来自于何人,没过多久,他又意识到这么做无济于事,独自在黑暗中苦笑起来。就算这是智彦的头发,那又说明什么问题呢?这里是他的研究室,即使有一两根头发掉在身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他丢了头发站了起来,然后把门掀开一条缝,确认了门外没人后,来到走廊上。
正在此时,脑子里出现一个画面,之所以会突然出现,是因为从‘毛发’这个词上联想起来的。
崇史在这幅场景中思索了几十秒,这些时间足以让他把所有的想法理清。把钥匙归位之后,他整理出了一个假设,这个假设从任何角度看都没有矛盾之处。
沿着上次隐匿在此的同样路径,他走出了MAC,并准备沿途回到自己公寓。路上找到了一个电话亭,他停了下来。
他看看手表,已经是午夜两点了。犹豫再三,他还是打开了电话亭的门,从牛仔裤口袋里取出笔记本,翻找起直井雅美的电话号码。
次日下午一点,崇史在JR新宿站东边剪票口附近等候着。他今天又向公司请了假,对于他身体不舒服的理由,上司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崇史觉得,这不光出于公司的禁止询问部下休假缘由的制度,更多的是由于上司在回避自己,并且他对这个推测非常自信。
扎着马尾的直井雅美于一点十分在地下道出现,白衬衫配黑色迷你紧身裙的装扮。崇史感觉这应该是她打零工时穿的制服。
两人站在了贴有‘中止’标牌的售票机前。
“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才找到溜出来的机会”可能是奔跑太快的缘故,雅美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脖子上渗出了汗水。
“没关系,对了,昨天真抱歉,你吓到了吧?”
因为电话是在深夜打来的,所以雅美在广岛的老家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到崇史的声音后,还以为是无聊的骚扰电话。
“没关系,只要知道了关于伍郎的任何事情”说着她点点头,依然喘着粗气,看上去并非单单由于奔跑的缘故。
“我拜托你带来的东西,就是那个吧?”崇史指了指她手中拎的纸袋,问道。
“是的,因为你说手不能碰,所以我就这么拿来了”
“这样就好,谢谢你”崇史接过了纸袋。
“请问,您快要知道伍郎的去向了吗?”雅美目不转睛地仰视着崇史,眼神透出一股严肃。
“现在还无法确定,但说不定这将成为决定性的证据”崇史轻轻拍着纸袋,说道。
她真挚的目光从崇史的脸转移到了纸袋上,“是这样吗……”
“我一查到什么就会联系你的”
“拜托您了,即使像昨天那样半夜里也没关系”
“我知道了”
“那我先告辞了,还有工作呢”说完,雅美毕恭毕敬鞠了个躬,转身小碎步离开了。
万一她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崇史目送着雅美的背影,心里带着些许好奇,尽管这有些残酷并不合时宜。
到了傍晚,他来到永田街区地铁站,走进边上一家咖啡店。他一小时前和桐山景子约好在这里见面,然后又去了一个地方,带着筱崎伍郎的工作服,目的是确认一下自己的推理正确与否,而结果令他很满意。
正当崇史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桐山景子通过自动门走进了店里,他挥了挥手。
“这段时间你经常约我嘛”她一坐下就从包里取出烟盒,并点了一杯柠檬茶。
“因为除你以外没人能帮我了”
“你又说笑了,我可听说你有个漂亮的女友噢”景子一边吞吐着白色烟雾,一边看着崇史,似乎察觉到他表情的微妙变化,便停止了戏谑。“怎么,不能提她吗?”
“也不是,接下来要拜托你的事就和她有关”
“你打什么坏主意哪?”
“我只是想让真相水落石出”崇史把身子凑近了她。“以前我跟你说的记忆加工的话你还记得吗?”
“当然”她颔着首,“你说有人的记忆被篡改了”
“我要说的是那个消息的后续报道。记忆被修改能够肯定,也就是说方法已经研究出来了”
景子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把脸靠近崇史,“真的吗?”
“千真万确”
“真是难以置信”她眨眨眼睛,“如果那是真的,为什么不向社会公开发表呢?至少也别对我们Reality工科研究室的研究人员保密嘛”
“因为有无法公开发表的内情”
“什么内情?”
“这我还不能说,因为我还得确认一些事情”
“真会卖关子”景子歪起嘴。
“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告诉你道听途说的事儿而给你添麻烦”
“这借口找得不错”
景子把一根烟夹在唇间时,女侍端来了柠檬茶,两人的谈话暂时停了下来。
“我把一切都搞清楚之后,一定会对你说的”女侍离开后,崇史说道,“所以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
景子喝了一口茶,又点上第二根烟。
“既然这样,我会尽我所能协助你的,只是我帮不了什么大忙,没有什么人脉,也不是公司上层的情妇”
对于她独特的调侃,崇史一笑而过。
“不需要人脉,有件事只有你能完成”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景子立刻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呀,出于什么目的要这么做?”
“我说了,等一切解决了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景子叹了口气,端详起崇史的脸来。那眼神夹杂着困惑、惊讶以及猜疑。
“我知道这要求很无理,但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查明真相”
“要是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绝对不能败露。不对,就算万一被发现了,我也绝不会给你增添任何麻烦”
“你这么说也没用啊,要是被发现的话,我也不能装得事不关己的样子嘛”
崇史提不出反驳,低下了头。随即又抬起来望着她。
“你知道三轮智彦吧?”
“听到过这个名字,是个优秀的人才啊,好像在MAC的时候和你不分伯仲呢”
“现在别人以为他美国总公司去了”
“别人以为?”对于崇史微妙的措词,景子立刻作出了反应。“什么意思?”
“其实他根本不在美国”
“那在哪里呢?”
他已经死了——如果这么说,这个智慧美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崇史想象着。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我就是要知道这一点,才需要你的协助”
崇史望着桐山景子的双眸,她手拿茶杯,加速地吸起了烟,也紧紧盯住他的眼睛看。
景子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蒂,另外一只手拿起柠檬茶喝起来。
“要实施的话只有明天了,除此之外就没有机会了”
“你愿意帮我吗?”
“没法子啊”景子重新翘起二郎腿,“不过你当真要做?”
“绝对当真”
“那里会有什么呢?”
“这个嘛——”他欲言又止,“也得以后再告诉你”
“你又来了”桐山景子微微一笑,摇摇头,“明天你来上班吧?具体的方案明天下午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谢谢”崇史道完谢,把手伸向桌上的付款单,可景子先一步抢了过来,“啊”他叫了一声。
“茶水费就我来出吧,你可得所有实情告诉我哦”
“一言为定”崇史断言。
第二天,崇史像往常一样去了公司,来到专利部的自己位置,做起了自己不习惯的工作。周围的同事没有人来向他打听为何隔了一天后又请了休假。不光如此,无论什么事都没人来问。每个人似乎都在躲避他,生怕与他有任何瓜葛,而且他感到这并非是自己的错觉。
下午一点整,崇史左前方的电话响了,拎起听筒的是坐在那个位置一个叫真锅的男人。他说了几句之后,就像遇到了不吉利之事一般,转头看了看崇史。
“找你的电话”
“谢谢”崇史道谢后接过听筒。
电话是桐山景子打来的。
“已经准备好了,你五点半过来吧,晚一分钟恐怕就不妙了”
“我明白了”他回答完这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可能由于通话过于简短,真锅用惊讶表情看着崇史,并且貌似周围的同事都在侧耳倾听着。崇史望了一眼周围后,他们立刻不约而同地背过脸,装出埋头工作的样子。
五点之前,崇史一直在自己位置上做着枯燥乏味的工作。五点一到,回家的员工慢慢多了起来。他也装出一副要回家的样子整理起书桌并穿起了外套。
五点二十五分,他走出了专利部的办公室,并且尽量不让别人看到乘电梯到了七楼。走廊上最近的那道门,正是他前些日子的工作地点——‘Reality System开发部 Section 9’的入口。
虽然门边有一个卡片插槽,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卡了,他看了眼手表,五点半刚到,他就按响了插槽边的按钮。
咔嚓一声,门开了。从里面露出了桐山景子戴着金框安全眼罩的脸。
“没有别人吧?”她迅速环顾了一圈走廊。
“嗯”
“快进来”她招呼崇史进屋,并立即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有景子一个人。
“其他人呢?”
“两个人出差去了,其他的人刚才都回家了”
“这样啊”
崇史环视着房间,不久前他进行研究的地方如今只剩下空壳。他站在房间中央,不停摇头。
“所有东西都被收拾一空了啊”
“敦贺君调动之后,这里的设备就立刻全被搬走了”
“略有耳闻”
“好了,现在可不是沉浸在感伤里的时候,时间不多了”
见景子推来摆放猩猩笼子的手推车,崇史连忙帮了她一把。
笼子的四周都敷上了铝合金板,不让人看见里面情况。景子打开上面的盖子,这是个空笼。
“气味有些难闻,你得稍作忍耐。现在已经没时间好好清理了”
“裘伊在哪儿?”这是原来放在里面那只黑猩猩的名字。
“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塑料箱里了,一晚上估计还是能应付过去”
“听不见他的叫声吗?”
“对”景子点点头。
崇史脱去上衣,解开了领带。放进包里之后,把包递给了景子。“把这藏在某个地方吧,要是嫌麻烦扔了也没关系”
“放在我的更衣箱里好了”
“拜托了”说完崇史穿着鞋,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