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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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前后左右都有人,齐晴雨又不能追着他打,只能气鼓鼓撩狠话说:“给我等着。”
陈传文反正满意了,寻找下一个目标,过去说:“许淑宁,有新闻听不听?”
听又不要钱的,许淑宁下巴微抬道:“讲呗。”
态度也不算太好,但陈传文是个憋不住的,想想还是说出来。
世上的热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油盐酱醋那点事,隔壁邻居昨晚就是为一颗送回娘家的鸡蛋,夫妻俩才大打出手。
许淑宁其实听见声音了,但正常语速的方言对她尚且有难度,更何况是吵起架来的叽里呱啦,仿佛是地球上的另一种语言。
她诧异道:“怎么一到这种事,你的听力就跟本地人差不多。”
陈传文生来追逐新闻,他可是跟着爷爷奶奶在巷子口的大树下长大的。
他得意道:“天赋异禀,一般人学不来的。”
许淑宁倒不全是夸他,笑得虚伪道:“你真厉害。”
即使话音里带着点调侃,陈传文也不在意。
他这人缺点一大堆,自认还是有不少优点,挥挥手说:“等我打探出更多的细节,再与你言明。”
还挺文明的,许淑宁好笑道:“行,辛苦你了陈记者。”
记者?陈传文摸摸下巴道:“不错,感觉这工作挺适合我的。”
真是心在荒野,人在社稷啊。
许淑宁催他说:“你还是快点干活吧,大队长又要来了。”
陈传文头上悬着的刀就这一把,无可奈何地回到自己的岗位,就是路过齐晴雨的时候,故意走得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毛病,齐晴雨想冲他吐口水,到底还是忍下来,只琢磨着他方才要讲的新闻是什么,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
这正是陈传文想要的效果,吃午饭的时候还挑衅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叫我‘滚’。”
滚?够没礼貌的,齐阳明瞪妹妹一眼道:“好好说话。”
齐晴雨只对着陈传文才无礼,哼一声不说话,心想下回还要骂他。
不服气的小表情,陈传文看得真真的。
他有心多讲两句吧,又觉得再接下去恐怕要真的挨打,见好就收。
齐晴雨深表遗憾,只能盯着他揪别的错误,寻思还是要批评他一顿才行。
偏偏陈传文很敏锐,甚至破天荒吃完饭就积极洗碗,边洗还边哼着歌,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齐晴雨气得要命,恨不得从地上抓一把土扔他。
旁人不知道他们早上有什么矛盾,但已经是见怪不怪,连齐阳明这个做哥哥的都不多问。
倒是郭永年好奇道:“他哪里惹你了?”
那事情可太多了,简直是罄竹难书,齐晴雨捏着拳头道:“我跟他不共戴天。”
她其实也很小孩子脾气,扭过头道:“你跟他也是。”
啊?郭永年心头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他茫然道:“为什么?”
齐晴雨瞪大眼睛说:“你跟谁一派的!”
这话更奇怪,仿佛两个人原来有多么的亲密无间呢。
郭永年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道:“跟你。”
齐晴雨这才志得意满道:“我要走群众路线,让他无路可走。”
样子多可爱啊,郭永年总算知道齐阳明为什么愿意把妹妹捧在手心。
这一刻他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也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第28章
从物质上来讲; 郭永年是知青宿舍里拥有最少的人。
他有了某种自己都难以言明的心思,能做的事情却不多,甚至连最引以为傲的力气; 都因为齐阳明的存在而失色。
齐晴雨前几天还“强迫”他说大家是一派,其实压根不需要; 毕竟有困难都喊声“哥哥”的人; 还能有什么烦恼。
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郭永年觉得挺好的,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藏起来。
别看他平常一副粗枝大叶的样子; 到这上头很能扛住事; 愣是没叫人发现; 只是把更大的热情投入到上工。
本来就是农忙,人点灯熬油似的干; 他再这样榨干自己,不免叫人担心。
许淑宁是个心细的; 背过人提点梁孟津道:“我看永年有点不对劲,你们都是男生好开口; 多旁敲侧击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郭永年的困难是一直有的; 他基本得不到家里的支援; 平日里都是舍友们帮衬得多。
其中以梁孟津最甚; 因为他的性格也有达则兼济天下的成分在,闻言只是迟疑道:“我看他挺正常的啊。”
许淑宁对着他也有点不客气; 摇摇头说:“你这双眼,真是好看不好用。”
梁孟津倒不在意挨两句说; 腼腆笑道:“我的眼睛好看?”
许淑宁是脱口而出; 这下子愣住说:“这是重点吗?”
也不知道他心思在哪,没有一个关键抓得住的。
梁孟津下意识就在乎这个; 但受到的教育又觉得男生问和外貌相关的话题很奇怪,转移话题说:“我会问郭哥的。”
他现在的表情是两分后悔和三分尴尬,萦绕着一种欲语还休的羞怯,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许淑宁一本正经道:“不仅是眼睛,你的脸也好看。”
梁孟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急得大声咳嗽,一张脸憋得越发通红。
许淑宁没忍住笑道:“你也太不禁夸了吧。“
事实上,梁孟津是从小被夸到大的。
他在家属院是出名的别人家的孩子,什么乖巧懂事、聪明伶俐之类的词比比皆是。
然而这一刻,他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仿佛太阳穴都跟着跑起来,脑子陡然转不过弯来,一脸迷茫。
就这表现,许淑宁伸出手在他面前挥挥说:“走什么神?”
梁孟津眼神聚焦看她,实诚道:“我不知道。”
看上去像迷路的小鸭子,好似被抛在原地。
许淑宁疑心他是生病了,下意识把手举高点,掌心覆在他额头,和自己的体温做对比,不确定道:“这是烫还是不烫?”
梁孟津对自己的身体还算了如指掌,因此胡言乱语道:“是今天比较热。”
热吗?许淑宁都听得见外面的树被风吹得鬼哭狼嚎的声音,对此不敢苟同,反而更加疑心道:“不会烧坏了吧?”
梁孟津装模作样扯着衣领道:“真是热的,我都出汗了。”
许淑宁总不好像在家带弟弟的时候去摸他的后背,想想叮嘱道:“别逞强,不舒服要说。”
其实梁孟津下乡以来是有几次磕磕碰碰,但生病只有刚来大队那次。
他到底是少年人,不想给她留下虚弱的印象,强调说:“我现在身体很好。”
可惜有些形容词一旦在人的脑海里,就成为挥之不去的东西。
许淑宁只觉得他又在虚张声势,无可奈何的视线在他和刚进院子的郭永年之间移动,心想他们怎么都这么叫人操心,自顾自叹口气。
梁孟津微微垂眸看她,居然品出慈祥两个字,心中陡然一惊。
他赶紧把这两个字抛之脑后,找到一开始的正题说:“我现在去问问郭哥。”
许淑宁嗯一声,给他们男生留出说话的地方,自然地转身进房间。
殊不知这一举动正中郭永年的需求,他迈着步伐凑到梁孟津边上小声说:“能不能帮哥个忙?”
梁孟津心想自己还没问他就找上门,真是省了好大一番功夫,欣然道:“咱们谁跟谁,别用帮这个字。”
真够义气,不像陈传文,居然自己一张嘴就跑没影。
郭永年在心里谴责另一位舍友两句,感激道:“那晚上你跟我一块去大队长家。”
等会,大队长家?
梁孟津缩回手道:“不会是跟你去相亲吧?”
郭永年沉重点头道:“我实在不会推脱,只能让你陪我跑一趟了。”
他为这事已经躲着大队长好几天,可惜还是被堵个正着,心里不知道多为难,又一点底都没有,思来想去还是需要个伴。
梁孟津恨自己刚刚把大话说得太早,很是后悔道:“我能不去吗?”
郭永年已经决定强人所难,拽着他说:“不行,覆水难收。”
又道:“就是个过场,人家肯定看不上我。”
梁孟津不这么认为,说:“你大好青年,怎么可能。”
满知青宿舍,谁都挑不出毛病来的人。
可郭永年虽然才大他两岁,对这种人情世故看得更清楚,知道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猜测多半是大队长剃头桃子一脑热想做媒,压根不愿意把自己置于会尴尬的境地。
他这样爽朗大方的性格,难得流露出苦笑说:“你不懂。”
梁孟津觉得自己还是挺懂的,拍拍他的肩膀说:“行,咱俩一块去。”
郭永年松口气,吃完晚饭就偷偷摸摸地给他使眼色。
齐晴雨瞅不得别人有秘密,当场戳破道:“眉来眼去的干嘛呢?”
这个词用在两个男生身上,可以说是古怪异常。
梁孟津被自己还没吞下去的饭呛住,扭过头对着墙壁咳嗽。
做贼心虚的模样,齐晴雨双手抱臂道:“快快从实招来。”
郭永年最没办法跟她讲这这件事,眼睛转来转去说:“没有啊。”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齐晴雨冷哼一声还要再问,被哥哥拦住。
齐阳明当然知道他们要去干嘛,毕竟几个男知青好得很,但相亲在乡间是件很隐晦的事情,尤其是对女方来讲是越低调越好,因此他道:“你跟这做什么包公呢。”
齐晴雨撇撇嘴,翻个小幅度的白眼,跟舍友道:“他们男的真是蛇鼠一窝。”
明明就是有事,居然搞异性相斥这一套。
许淑宁其实也很好奇,但觉得梁孟津回头应该会告诉自己,心想还是别附和的好,开玩笑说:“你哥也是?”
齐晴雨不分亲疏,一视同仁道:“他尤其坏。”
有点什么事都用“小孩子别多问”来打发。
许淑宁可没法赞同这句,笑笑不参与兄妹俩的事。
但当事人大有话说,齐阳明弹妹妹的脑门道:“白眼狼。”
他都是为谁操心为谁烦?
齐晴雨“嗷呜”叫两声,回过神来才发现说:“他们俩去哪了?”
说的是梁孟津和陈传文,刚刚趁着没人注意,已经一溜烟跑没影。
连许淑宁都没发现,不过眉头微皱没把事情放心上。
她把碗筷收好拿到外面洗,能听见屋里陈传文又在吊齐晴雨的好奇心,两个人没几秒就能吵起来,一天不动手好像痒得慌。
齐阳明才不管他们在胡闹,出来透口气的时候说:“水挺冰的,我洗吧。”
女孩子还是少受寒的好。
许淑宁没有那么娇气,也不想麻烦他,摇头道:“没事,我都沾手了。”
话音刚落,正巧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
齐阳明也是个热心肠的,撸起袖子说:“行啦,边儿去。”
许淑宁被抢了“活计”,多少不好意思,两只手在围裙上擦擦边道谢。
齐阳明不甚在意笑笑说:“这有什么,几块碗的事情。”
又道:“我也拿你当妹妹看,有事尽管吱声。”
许淑宁忽然鼻头一酸,毕竟世上的善意总是叫人感慨。
她想起前几天收到在别处当知青的好朋友的信,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但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挺和谐的。
遇到的都是好人,已经是很难得的,一点点小麻烦又算什么。
这也正是此刻坐在大队长家的郭永年的想法,他屁股下好像有针扎,怎么都不舒服,垂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当然,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知青们之中赖大方也最看好他,用方言跟亲戚推销道:“我给萍萍介绍的不会错的。”
叫萍萍的女孩子可不这么想,她安静地坐在一旁,余光掠过梁孟津的时候忍不住脸红。
梁孟津不知道自己一天之内两次被人觉得好看,只是同样的坐如针毡,心想下次还是少讲点义气的好。
好不容易,两个人把这场相亲熬过去,从大队长家出来的时候双双叹口气。
郭永年颇有些过意不去道:“难为你了。”
梁孟津故作轻松说:“要成了,记得给我大猪蹄就行。”
郭永年耸耸肩道:“看眼神就知道,人家没看上我。”
眼神?梁孟津好奇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郭永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想起“少年不识愁滋味”这句诗来,语重心长道:“等你长大就知道。”
梁孟津嘴角抽抽,给他一肘子说:“少充老大。”
两个人打打闹闹走在路上,却不知道彼此都在不知不觉中,拥有同样的少年的心事。
第29章
心事这种东西; 自然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更何况梁孟津和郭永年自然都茫茫然,捕捉不到那点悸动去往何方。
就像飞鹰扑火; 全凭本能在行事,少年人的横冲直撞无非是释放更多的善意。
怎么说呢; 多到许淑宁疑心梁孟津要跟她借钱的地步。
众所周知; 他的家庭经济状况最为良好; 因而有此揣测已经算是天方夜谭。
可见许淑宁觉得他有多古怪,这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去干活的路上; 两个人照例在队伍的后面; 梁孟津自以为做得隐秘; 泰然道:“什么怎么了?”
许淑宁被他的反问噎住,愣两秒才说:“就是感觉你不对劲。”
梁孟津莫名心虚; 左右看说:“没有啊。”
他的性格说句正人君子都不为过,那真是一句谎话要人命; 都不用审就一五一十全交代。
许淑宁都没见过几个这样透明的人,好笑道:“该给你拿个镜子照照看现在的表情。”
梁孟津自己看不到; 但大概猜得出; 毕竟这张脸是他朝夕相处后最熟悉的; 只能勉强镇定道:“好端端的啊。”
挺能犟嘴的; 许淑宁啧啧摇头说:“果然孩子长大,都会开始有小秘密的。”
两个人的关系向来好; 一两句开玩笑不算什么,按理梁孟津不该有大反应; 偏偏他更希望自己是以男人的身份站在她面前; 快速反驳道:“我不是孩子!”
他的语气里带着三分脾气,许淑宁一时有些尴尬; 总觉得该道个歉,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还有些委屈在。
梁孟津自觉失言,讷讷解释道:“我不是冲你喊。“
许淑宁知道不是,但很多时候的无心,仍旧会被增添许多额外的意味,因为人拥有自己的想法。
她也是多思多想的小姑娘,触碰到一点墙就会离开社交的壁垒三步,只是不会言明,状似平常笑道:“没关系啦,是我失礼了。”
梁孟津敏锐察觉她的大方被一层纱笼罩着,小心翼翼问道:“真的没生气吗?”
许淑宁嗔怪道:“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小气?”
梁孟津肯定要摇头,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心头却还有疑问萦绕,上工之余时不时侧过头看。
说来也巧,许淑宁她一早上都背对着梁孟津忙碌,没能及时发现他偷偷摸摸的目光。
当然,就是正对着估计也注意不到,毕竟她手上还拿着镰刀,说不好给自己划拉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和使用工具的费心比起来,半弯着腰的动作也很累人,她隔一会得站起来捶捶,扭着嘎吱嘎吱响的脖子,心想回去还得贴药膏——她哥许自强寄过来的,据说有奇效。
往年在家的时候,哪里见过他怕什么跌打损伤的,一只手骨折都要约同学打篮球,现在下乡才几年,对保养身体就颇有研究。
一样做知青的,忙什么大家都知道,许淑宁收到的时候感慨万千,心想原来的那几封信估计不尽不实,估摸着大家都是报喜不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