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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七零知青宿舍-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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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简单,对许多荒废学习已久的人都跟天书差不多,好在这一幕从赖美丽搬进宿舍后天天有,大家半点不陌生。
  这么想着,许淑宁手放在胸口,只觉得一颗心跳得格外的平缓。
  她心想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给提前指的明路,下一秒赶紧把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抛一边。
  梁孟津格外留心她,眼神无声提醒:好好听。
  梁老师的威严,心上人都不能冒犯。
  许淑宁像多数的学生一样正襟危坐地看着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从缝隙里钻进来的风吹乱烛光,几道影子跟着胡乱摇晃,熙熙攘攘挤在一起。
  或许即将,他们就要各散一方。


第84章 
  梁孟津的往死里学; 从字面意义上真是一点水分都不掺。
  接下来每天早上三点,知青宿舍就开始点蜡烛。
  大家围坐成一圈,发现谁困了就给一巴掌。
  齐晴雨对这件事尤其热衷。
  她都不用怎么留神; 一抬头就能看见陈传文的眼皮耷拉。
  那真是,不打都对不起老天爷白送的机会。
  她眼疾手快伸出魔掌; 还给自己名正言顺:“好好学习。”
  陈传文向来很缺乏吃苦的精神; 打个激灵:“我真的读不下去。”
  读不下去也得读; 梁孟津眉头都不带皱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一下。
  他生得斯文; 论体格还比陈传文小半号; 眼风扫过来却很吓人。
  齐晴雨都捏一把冷汗; 下意识坐直,压低声音:“孟津最近有点恐怖。”
  快别嘀咕了; 郭永年碰她一下作为提醒,心想“老师”已经看过来了。
  他这人心思少; 很有吃苦耐劳的传统美德,坐下来就是纹丝不动; 半点不走神。
  齐晴雨就不太行; 她其实也有点难熬; 只是咬着牙在撑; 上工的时候反而松口气。
  跟从前,反而是颠倒的。
  整个宿舍; 唯一没有变化的恐怕是赖美丽。
  她说是读书两年,其实都是见缝插针的时间里学的; 到现在错别字还连篇; 参加今年的考试深知不可能。
  既然如此,她包办了大多数的家务; 只差把饭送到大家嘴边。
  许淑宁这时候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直接把橱柜的钥匙给她。
  在乡下,管钥匙的人一般都是当家作主的。
  赖美丽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莫名有点兴奋,整个人容光焕发,生怕对不起这份责任,每天放油的时候都再三斟酌。
  菜里寡淡得不带一点油花,才吃了两天,许淑宁就委婉提醒:“大家这阵子都很累,饭吃得多,辛苦你了。”
  赖美丽连连摇头:“不辛苦。”
  她双目炯炯有神,让人不忍心批评。
  许淑宁犹豫再三,还是张不了嘴,只能另外想办法,东拼西凑从左邻右舍的手里换了两百个鸡蛋。
  整整两大篮拎回来,齐晴雨瞪大眼:“这都吃完,以后日子过不过了。”
  不当家的人都知道,许淑宁还能不清楚吗?
  她咬咬牙:“只要我们今年都能考上,就值得。”
  这样一来,好像多出些破釜沉舟的味道。
  齐晴雨抿抿唇,不免着急:“报纸怎么还不登。”
  没有准确的消息,大家已经开始停工,如果今年考不了的话,明年的伙食又将成问题。
  许淑宁心里也发愁,安慰:“应该快了。”
  说得多,好像显得自己对别人多不信任。
  齐晴雨也只好把担心收起来,因为怕被哥哥说也没敢提,只能悄悄藏着。
  她是个挂不住心事的,表情叫人一览无遗。
  郭永年还以为她是学得烦人,晚上趁没人注意拽一下她。
  齐晴雨回过头看,跟他对上眼神,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在角落的位置说话。
  郭永年给她块饼干:“吃吧。”
  齐晴雨捏着有些发潮的饼干,半晌不开腔。
  郭永年膝盖微屈,跟她对上眼,问:“怎么了?”
  齐晴雨像是一声叹息:“有点害怕。”
  怕考不上,怕大家都考不上只有她没上,怕……
  未竟之言,郭永年居然都懂。
  他一贯是个笨拙的人,既看不懂人心,也读不懂世故,更别提能一语挑破。
  然而至此情景,居然生出两分聪慧,悄悄握着身旁人的手:“别怕。“
  他生得魁梧,不用开口就很有安全感。
  齐晴雨在他跟前被遮得密不透风,只投射下一片倒影。
  她向来个很需要被庇护,只这样就觉得心安。
  郭永年:“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考上的,等毕业,我们就……好不好?”
  他没有任何家庭的助力,眼前能看到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这个,人在最绝境中会生出无限动力,只想抓住这一线生机。
  齐晴雨生了逗弄他的心思:“就什么?”
  她眼珠子都透着不怀好意,非得让他把话落实才行。
  郭永年一张黑脸涨红,忽然抬手摩挲过她的脸庞:“我们就结婚,要不好?”
  齐晴雨:“万一我没考上呢?”
  她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就一般,信心压根没多少。
  郭永年:“可别瞎说,待会被听见。”
  “大家长”最近很迷信,连院子里的落叶都嫌碍眼。
  齐晴雨下意识捂着嘴,两秒后怒目而视:“我跟你说正经的。”
  郭永年:“那你还会愿意嫁给我吗?”
  这话问的,齐晴雨再是个大咧咧的人,也不太好意思说“很愿意”。
  她思考着如何措辞,只犹豫了两秒。
  就这两秒,把郭永年吓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明明一副狼崽子的样子,干嘛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齐晴雨戳他一下:“考上的话。”
  没说出愿意两个字,郭永年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前途未明的,哪个女孩子愿意托付终身。
  假使他将来有个女儿,也一定不会中意这种的女婿。
  这么想着,他整个人都跟打鸡血似的,彻底进化成不用休息的人类。
  许淑宁看着都很怕他哪天倒下去,有天跟梁孟津说:“你劝劝永年,书也不是这么读的。”
  梁孟津向来是很温和的人,这会却一反常态斩钉截铁:“今年就剩一半,最多再熬半年。”
  就这架势,还有没有半年都不好说。
  许淑宁:“那也不能这样吧。”
  梁孟津居然还笑得出来:“爷们是这样的。”
  不然呢,拿什么给心上人未来。
  一辈子的事情,许淑宁不好多说什么,转身磨磨刀杀只鸡。
  她这阵子也是熬着劲读书,做起别的事反而有精神,甚至凛然带杀气。
  梁孟津疑心她砍的不是鸡脖子,往后退了两步,去给她泡了杯奶粉。
  觉睡不好,饭总得吃饱。
  许淑宁就着他的手喝,一边说:“今天怎么这么早?”
  梁孟津:“建国叔在呢。”
  赖建国原来在大队负责扫盲,大队小学刚成立的时候还想着抢老师的活,没成功后一直跟知青们不对付。
  大家有矛盾是一回事,梁孟津要走,学校的事情又得托付给他才行,这两天正在上岗交接。
  许淑宁看他面带不舍,忽然问:“我和学校哪个更重要?”
  梁孟津:“当然是你。”
  嗯?居然答得这么快。
  许淑宁:“为什么?”
  梁孟津:“学校有人可以照顾好。”
  没有梁老师,还会有赖老师。
  好像说得没他就不行似的,许淑宁一时嘴快:“难道我没有?”
  她这样好的姑娘,自然人人都愿意。
  梁孟津:“是我离不开你。”
  说话就说话,这样看人做什么。
  许淑宁只能腾出手肘给他一下:“我不喝了。”
  就剩一口牛奶,梁孟津想尝的也就这一点滋味。
  大概人到某个年纪,性别的某部分都会觉醒。
  许淑宁觉得他最近很是不正经,抛个白眼过去:“去看看水烧好没有。”
  厨房里齐阳明在看灶台。
  灶膛里的火光晦暗不明,他眯着眼渐渐凑近书。
  梁孟津提醒:“你到外面看吧,该近视了。”
  齐阳明调侃:“我到外面去,你俩还怎么说话?”
  院子就这么大,说点私密话都得避开人。
  梁孟津咳嗽一声掩饰不好意思:“现在我们不说了。”
  还知道脸红,齐阳明笑得更起劲了。
  声音传到外面,许淑宁喊:“你俩用笑声烧水呢是吗!”
  要骂人了,齐阳明再添把柴火:“马上就好!”
  他恨不得把自己也填进灶膛里,呼呼地吹着气,憋得一脑门的汗。
  梁孟津笑得也略显猖狂:“报应。”
  得,他们是一家的。
  齐阳明掐指一算,自己虽然在宿舍里有一个半的家人,架不住人家一个许淑宁顶仨,想想只能哀自己不幸,怒自己不争。
  梁孟津看他莫名开始长吁短叹的,心想最近大家确实都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晚饭的时候刻意一句跟学习的话都没提。
  难得熬鸡汤,谁的手里都没拿着书,一边聊天一边吃。
  最近紧张的范围算是暂时被搁置在一旁,仿佛提前体会到一点劫后余生。
  许淑宁环顾四周,只觉得有点恍惚。
  她几乎快想不起大家刚下乡的时候是什么样,又理不清这五年里究竟发生多少事情。
  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被略过,不好的记忆被遗忘,留下来的全是同甘共苦过的美好。
  可惜没几秒,齐晴雨跟陈传文就吵起来。
  得,还能有什么离愁别绪,许淑宁只觉得还是早清净早好,
  她捧着自己的碗摇摇头,余光掠过墙上的挂历,心想:快八月了,好消息也该来了。


第85章 
  1977年8月4日; 举办了科学和教育座谈会。
  1077年8月13日,教育部再次召开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
  标题短短两行字,意味着社会的巨大变革。
  梁孟津拿到这份报纸的时候已经过八月中旬; 他用极为挑剔的目光横看竖看,一颗心慢慢定下来; 转身宣布:“应该很快就能出考试时间。”
  这个应该很快是多快; 没有确定的答案; 大家不免都有些焦躁。
  许淑宁微微叹口气,既觉得复习的日子太短; 又嫌弃时间过得太慢。
  梁孟津毫不避讳握一下她的手; 说:“今年还剩四个多月; 再熬一熬。”
  他不说没事有我呢,因为读书和学习都只能靠自己; 他再能挡风挡雨,也没有办法替代全部。
  熬。
  简简单单一个字; 能用来形容的四字成语多如牛毛。
  许淑宁开玩笑活跃气氛:“这五年我们不都这么过的?”
  陈传文插科打诨:“孟津,点你呢。”
  梁孟津才不受挑拨; 扔了根粉笔过去:“一边去。”
  陈传文往右一跳躲开;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左脚绊右脚跌坐在地。
  他自己都摔懵了; 愣愣坐着。
  齐晴雨“痛打落水狗”,趁机踢他一下; 收回腿的时候笑得心花怒放。
  怎么就这么欠呢,齐阳明提出批评:“你非惹他做什么。”
  齐晴雨哼哼唧唧:“他下午笑我是‘小矮子’你没听见?”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齐阳明心想自己当然没听见; 眼神又扫过妹妹的发顶。
  此时无声胜有声,齐晴雨气得跳起来:“你什么意思啊!”
  齐阳明把她的肩往下一按:“行啦; 再蹦跶该成国旗杆了。”
  说谁是国旗杆,齐晴雨跟亲哥才不拿捏什么分寸,狠狠一脚踹过去。
  齐阳明捂着膝盖:“骨头碎了!”
  碎就碎,齐晴雨脸往右一摆,后脑勺都透着股劲。
  郭永年只觉得可爱,手虚握成拳咳嗽一声:“该复习了。”
  气氛一瞬间凝重,大家各自找好位置坐下来。
  许淑宁坐了一会腰有点疼,到院子里边走边背。
  才绕两圈,梁孟津凑过来,宛如卧底交接,递给她两块钙奶饼干。
  许淑宁吃着有点潮,说:“还是你都吃了,过两天再买一盒。“
  她手里头还有二十来块钱,好吃好喝一阵子肯定够。
  梁孟津手里头自然阔,只是没想到她的性格会这样说,问:“是不是很累?”
  许淑宁像是撒娇:“快累死啦。”
  地里的活不能停,宿舍的活也不能全丢给赖美丽,每天还要头悬梁锥刺股,铁打的都该垮了。
  梁孟津摸摸她的头哄着:“再坚持一下,快了。”
  又问:“想不想吃猪肉饺子?”
  许淑宁的口水居然就往外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哪来的!“
  梁孟津:“我再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回来给你带。”
  他来之前跟父母约好的,隔三差五要通个气。
  一来一回的,又要一整天。
  许淑宁:“那你自己小心点。”
  又说:“我要超级大份的饺子。”
  梁孟津嗯一声,看她总算露出个大笑脸:“我跟猪肉饺子你选谁?”
  许淑宁故作犹豫,摸着下巴不说话。
  梁孟津急得捏捏她的脸:“饺子还没吃到呢。”
  许淑宁就说他这阵子很不规矩,拍开他的手:“那就不吃。”
  表情也变得不太好,好似受什么大委屈。
  梁孟津低声下气:“别啊,求你好不好?”
  许淑宁一下子又自责:“我不该乱发脾气的。”
  她确实有点情绪不稳定,随处都是地雷。
  梁孟津本来想着逗她开心,结果多做多错,看她的嘴角都耷拉着,半弯腰靠近:”那,亲一下?”
  许淑宁居然没拒绝,嘴唇蜻蜓点水一样掠过。
  一瞬间,某个关卡像是被打通,她悄悄示意:“你过来一下。”
  梁孟津亦步亦趋跟着,到柴垛后面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已经下意识伸手接住人。
  许淑宁投入他的怀抱,只觉得人的体温比灶膛里的火还熊熊燃烧。
  夏日里的夜风一阵阵拂过,说不上有多么的清凉,她的心又跳得像是要蹦出来,好像额头都沁着一层汗。
  梁孟津比尸体还僵硬,手没敢抱住她的腰,只敢虚虚的搂住。
  贴得太近,他好像能勾勒出她身体的弧度,因为想象更加的不知如何是好。
  许淑宁一半是不好意思,一半是转移注意力,说:“你讲话啊。”
  梁孟津的胸腔翕动:“说,说什么。”
  许淑宁也不知道,但因为靠着他得到最近一段时间来的最大安宁。
  她头也不抬:“随便什么都行。”
  梁孟津实在憋不出,索性说:“那唱首歌?”
  许淑宁点点头,下巴在他胸前蹭了蹭。
  梁孟津不可避免有许多旖旎的念头。
  他想要驱散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即铿锵有力唱:“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唱什么不好,唱一段智斗。
  许淑宁怀疑他脑袋里塞棉花了,心想如此正好的革/命气息,倒显得自己儿女情长。
  她捏圆了拳头捶过去:“不许说话。”
  梁孟津立刻抿紧嘴,呼吸声都放慢。
  许淑宁反倒自顾自说话:“现在觉得没那么烦了。我昨天……”
  她絮絮叨叨颠三倒四,全然没有对话的主题,全心全意完成倾诉这件事。
  等说得差不多,她捏着男人的领口:“睡觉去,晚安。“
  然后转身就走,丝毫不迟疑。
  梁孟津看一眼院子角落的锄头,觉得自己现在和它一样都是工具。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实在太有血有肉,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闭上眼全是不可告人的美梦。
  许淑宁倒是一觉到天亮,第二天很好地伪装出若无其事。
  连对上眼,眼神都不带躲开的。
  梁孟津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筷子都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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