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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凰谋天下-第80章

小说: 凰谋天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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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皮,没有上过药的双手呈现暗紫的肿大,天气稍微一暖就痒入骨髓,幸好这冷远比暖的时候多。
  村落小小的,每家每户都也就相隔几丈远的距离。鱼璇玑拄着木拐以最快的速度进村来,本以为自己有救了,可就在踏进村中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村子安静得异常。没有听见狗吠声,甚至连人畜声息都没有,四下里静得只听见寒风呼呼吹着草屋树林的飒飒萋萋的声响,还有她踩碎积雪发出的咯吱刺耳声。
  死村!
  脑海中漫过如斯念头,她轻声走了段距离,眸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依稀看见有积雪覆盖的奇怪地方。她蹙着眉,用手中的木拐戳了几下将积雪清开些,眼前赫然是两个相互抱在一起的老头老太。他们衣裳单薄瑟缩着身体,身体已经完全僵硬,显然是活生生地冻死在大雪中的。鱼璇玑呼吸一滞,这个笼罩着死亡的静寂村庄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走?她身体已经快到极限,再也不能跋涉山路了。心中思忖了一二,她决定先在这里修养两日,起码养些精神再行离开。想好后,她挨家挨户都去看了,路边,卧房,暖炕上到处都是冻死的人。最后,她找了个没有死人的破旧草庐,从死去的村民家中寻了火石来烧起柴火。柴火烧的劈啪作响,照在人身上四处都是暖洋洋的。
  靠着根柱子坐在垫着草的地上,眼瞳中火光跳跃,像是个快乐的精灵般。手指和长了冻疮的地方又发痒起来,她赶紧把手一伸朝着大火就烤起来,大火直逼皮肤的灼烫胜过奇痒,她只是麻木地伸出手直到手指烫得都快熟了,那难受的痒也就没出来。双手抱着膝盖,身子紧紧靠在上面,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宁静地休息过了。
  这一夜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豺狼虎豹,可她却睡得很不安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边萦绕着,想要把她赶走似的。
  再醒来,凄风苦雪的一夜已经过去,太阳暖暖地照进草庐里,地上的柴火已经烧尽只剩下缕缕青烟袅袅升上。鱼璇玑费力地睁开双眼,只觉得头像是针扎般疼,身上忽冷忽热的很是不舒服。她本就身有风寒,出现这些也不奇怪,只是她攀爬山野露宿山洞都没这么严重,偏偏在这里歇了一夜就这么难受。
  咬咬唇,右手搭在左腕上给自己号脉,一连号了三次,鱼璇玑不禁浑身发软地倒在地上。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躲过了杀手的追杀,逃过了野兽的追捕,竟然让她患上了寒热病!这是种流行于冬季,跟瘟疫差不多的病,治愈过程破费周折,且传染极快就是对着呼吸说话都能感染上。她想起昨天见过的那些房屋,在有一家的厨房她好像看见了米缸中有小米,还有堆砌得高高的柴垛。
  若说他们真是冻死的,那这里就不该留下那么多可以烧来取暖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死于冰冻而是病疫。而她却没注意到这点,贸然在这里休息了一晚,跟着染上了要命的寒热病……
  “哈——哈哈——”她苦笑着,这是天要亡她的征兆?
  生人有道,死人有乡,不该相妨。了凡和尚曾经的九字言又在耳畔回响着,一字字莫不是在警告着她,她早就死了不该鸠占鹊巢霸着安陵的身子,让她也不得安生。
  认命?不!她绝不!墨玉瞳中闪过决然,她挣扎着站起来蹒跚朝外走去。她医术虽然不是特别高明,但要治好寒热病也是有办法的。
  单薄瘦弱的身影傲然如梅走出村落,迈向茂密的山林。但凡山南阳处草木茂盛,药草自然也是多的,虽有积雪只要好生寻找还是能找到有用之物。凭借着心中强大的信念,她硬是拖着随时都可能晕过去的身子,爬上了山岗。林中茂树极多,又因时辰尚早有阳光射入,视物也清楚。用木棍刨开厚厚的雪,将没有枯萎的药材扯起来。
  这简单的动作却废了她不少的力气,鱼璇玑气喘吁吁,喘出来的热气立马就变成了白气,额头上也渗出豆大的汗珠来。咕咕,肚子忽然叫了两声,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什么东西。饿了渴了就抓些雪送进肚子,运气好的时候能挖到些长在地下的野地瓜。可现在她又饿又晕两眼发花,快有些支撑不住了!
  颤悠悠地站起来,折了根枸骨含在嘴中,口腔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她又使劲儿地嚼了几口,头脑稍微清楚些才缓缓地挪动着步子往前继续走着。积雪没有化尽的山林里比寻常时候更难走,短短几丈远的距离她就摔了不少次跤,疼得她眼冒金星的,浑身除了雪还沾满了湿泥,狼狈得犹如逃难的难民般。
  难民?她哂笑,自己的确是逃难的,不仅逃追杀也逃病魔。
  跌跌撞撞地走到一块林木稍稀疏的山坡,她垂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的布袋子,里面已经装了不少的药材了,暂时也够用的。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转身想要折回去。岂料,脚下路有结冰,她一时没注意脚上一扭身子惯性一倾,整个人就往山坡下倒去。
  “啊——”腰似乎被扭到了,可还没功夫去扭正,人就如卷筒般顺着高坡骨碌碌就滚到坡下。晕痛的头在坡底撞上一块不大的山石,尖锐的石锋划破她右颊,脸上顿时冒出热乎乎的血液来。
  “安陵,安陵……”浑身被摔得痛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恍惚中她忽然听见有男人急切呼喊的声音。
  安陵?叫她安陵?可她不是安陵啊,安陵已经死了。她是璇玑,她是鱼璇玑啊!嘴唇无力地翕动几下,整个世界赫然崩塌一片漆黑!
  像是一个人走在条漆黑的道路上,一点光都看不见,她就像是一个瞎子在里面乱摸乱撞。忽然,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乱糟糟的她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只是感觉,这个人是要她醒来。
  醒来?难道她在现在是在做梦?若真是梦,这个梦好阴暗好可怕,她好孤单好无助,她不要在呆在里面,不想在这里停留一刻。
  醒来!一定要醒来!鱼璇玑你一定要醒来!她不断地命令着自己,醒来!必须要醒来!
  “啊——”
  沙哑如磨砂般的声音从喉咙中弱弱地冒出来,鱼璇玑浑身冒着热汗睁开眼。入眼发现眼前是一间简陋的土坯房,而自己正躺在房中的土炕上,身下的坑热热的很是舒服。她想抬手擦擦额头的汗,身体各处却痛得她不想动弹半分。
  自己这是被救了?没发现自己在做梦,鱼璇玑脑中冒出第一个念头来。
  “你终于醒了。”破旧的草帘子被掀开,男人低雅沉重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跟着一高大的身影顿时将土炕上的她盖住。
  “赫连烬?”头还有些晕,鱼璇玑撑大了双眼,嘴角扯开第一次大弧度地露出惊讶的神情,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赫连烬?”
  “怎么,你眼睛花了看不清?”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夹着丝明显的喜悦,瞧着她眼神迷离神情诧异的模样,调侃道。
  “你,你怎么会……”不知受何驱使,鬼使神差地从被窝中伸出手来覆在他脸上,肿大的指尖一寸寸摩挲着,下颌上已经长出了扎得人疼的胡茬,脸颊各处也沾着可弹走的尘埃。头上早也没有了发冠,微卷的棕黑长发就那么随意似散在后背,身上穿的黑袍也是脏兮兮的泥灰什么的到处都是。狼狈如此,跟昔日所见的帝月战神,高高在上的烬王似乎就不是同一人。
  他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眼前?救她的是他?
  赫连烬微量的大掌覆在她手上,轻轻握着,脸上有着瞎子都能感知到的轻快笑意,殷艳的唇那么一牵,暗蓝的眼瞳中宛若泄了满湖碧色,就算阴霾满空的天都能顿时晴朗,定定地看着她的眼,郑重道:“你想问我为何会如此不堪,怎会出现在这里?”看她眨过的眼瞳中那肯定,赫连烬嘴畔的笑意更深。“你知道的。”
  以她的聪慧,定然会明白为何,他就是笃定了这一点!
  感觉到手背上那凉后透来的暖意,鱼璇玑心思微晃,瞳色忽深。果然,是赫连烬救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来救自己,她宁愿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却也不愿是他。这个男人的心思,她难以揣摩,而他对她亦是个危险的存在。他的好,就算接受也让她战战兢兢。
  感知她的变化,赫连烬心中突然就生了一抹恼气,沉声质问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非要这样远远地避开我?为何每次都要怀疑我对你的用心?为何总是不愿意面对我们之间的问题?为何不曾打开你的心看看它有多么绝情伤人?”
  他一连问出四个为何,心头压抑了良久的怒和气都被勾了起来。他令人假扮自己,冒着在外被三国诛杀的危险来寻她,知道她坠崖后还下了死命令非要找出结果,就是想要她平安无事。而她却反过来问他为什么,他直觉鱼璇玑就是觉得自己就是死了都不愿被他所救。
  难道他就是洪水猛兽,要将她吞吃入腹?
  握着她手的手指有些用力,鱼璇玑顿时就感觉到了那股疼痛的袭来。他的话似重锤般在她心间敲响,她很想回答他,这一切只因为她此生只为复仇而活,别的东西她不屑也不要。可是,瞅见他那带着受伤神情暗蓝色眸子,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一股酸涩在心底如墨散般渲开,那样快地席卷了全身。
  两两瞳眸相对,她垂了垂眼帘,心绪紊乱,面色淡淡地道:“明知后果,何故自苦。”
  她不止一次地抛开赫连烬明里暗里的情义,就是希望不管他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要跟自己扯上关系。可到头来,他们最终还是牵连上了。她的绝情他并非没有领教过,却明知故作,难道不知道最后苦的只是自己?
  “你说的不错,本王是自讨苦吃。”他的口气颇为自嘲,缓缓放开她的手,神情冷寂地看着狭小破旧的木窗。外面风雪飞扬着,就如这尘世般是个纷乱之世,可人在其中哪能抽开事外。
  他幽声一叹,被尘垢沾染的俊颜若还未雕琢的璞玉,粗粝中不乏细腻。牵唇而起,声音轻得跟没有般,似喃喃地道:“可我如何忍心,弃你不顾?”
  ------题外话------
  更晚了,抱歉


第118章 两两结发,对指盟誓(表白)
  他说,你说的不错,本王是自讨苦吃。
  他说,可我如何忍心,弃你不顾?
  鱼璇玑只觉得心里阵阵天雷锤击而过,震得她冰雪包裹的心外裂出万千痕迹。手,无力地垂在土炕上,潋滟着墨意的双眸看着满身风霜却难掩风华绝代的赫连烬,瞳眸中有股伤逝闪过。她缓缓地闭了眼眸,任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全都凉透了才又睁眼,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浓烈的纠结。
  “赫连烬,你知不知道,我是妖孽?”一个死去了五百多年却不肯遁入黄泉,凭借着内心的执念,寄居别的躯体孤独存活的一缕魂魄。她的眸光深长,恍若穿越了亘古时光,宛若那“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清辉,孤寂而悲凉。看尽千山飞雪,过后徒留深寒。
  闻着她浅而忧的低声细语,赫连烬稍稍扭头来,眉峰轻蹙道:“听过。”有人散播了谣言说她是妖孽,这个事暗卫跟他汇报过。
  “听过?”她蓦然冷笑起来,双眸也不知看向哪里,微微地摇了头,忽然直直地盯向了赫连烬,冷声道:“他们是听信了别人的话,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真相。可是,这个听起来似乎有些无稽的传言,却是真的!我——的确是妖孽,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孽,是注定会祸乱天下的妖孽!”
  她瞳眸中的暗色越发沉重,浓稠得化不开,嘴角牵着讥嘲,哼道:“不止你,就是诸如司空凌和司空珏等人都暗中调查过以前的安陵是何模样,你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不知道?”
  “……”赫连烬眼瞅着神情激动的她,心头有股怪异的情绪蔓延开来。
  “以前的安陵是个连下人都敢欺辱的弱女,她在相府后院活了十四年,出府的次数却是手指都数的出来。除了幼年学过几个字,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外,熹阁那些古奥难懂的晦涩文字她看得懂?写得出寒冰诀修炼所遇之难?弹得出手名曲《逝水》?还懂得各种权谋之术?”嘴上的讥讽笑容越来越大,眸光一转,声音甚是凉薄。“以前的安陵哪懂得了这些,虽然你们就是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却始终也不明白是什么缘故。”
  “那我来告诉你。”她忽然伸出抓住了赫连烬的手,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轻声道:“那是因为,安陵早就死了,可这具身子的确是安陵本尊的。你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知晓,有一缕死了很久的魂魄会占据着这个死人的躯体,代替她站在阳光下做着阴暗的事情,以一个别样的她活着。”
  一股寒气从她手心传递过来,他常年修炼寒冰诀,身上的气息本就是冷的,可她传来的温度竟也让他觉得心中生寒。震惊,如掉入水中的墨汁,一点点地将正正一池清水尽数染黑。她红肿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披散在两颊的发散开,露出她右颊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她仍是笑着,语气却凉得人心底发颤。
  “我们,也算是有缘的,我重生那晚见到这世间第一人,可就是你。那时候我在想,上天在那个时候让一个危险的男人出现在我旁边,是不是要补偿我几百年都不曾杀人见血的损失?可惜,无论当时还是其后,我总是太弱了,轻易就能被你拿捏在手。”她幽幽地叹息着,似乎是真的在为没能杀了他而惋惜,亦是愤恨自己浅薄的力量和犯傻的脑子。
  “然后?”赫连烬蓦然反手抓着她的手腕,眸中的惊诧还未及收敛完毕,却已孕满整瞳怒火,周身寒气四溢。
  他的反应有些超出她的意料,鱼璇玑在须臾的愣怔后立即回神来,凉凉笑道:“我只是想嘲笑下你,名动寰宇的帝月战神,你喜欢上了一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女人。”
  屋中的气压很低,甚至冷过了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赫连烬冷哼一声,手指揉捏着她的手腕,迫人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就该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因为你是不容于世人眼的妖孽,因为你来路不明,因为你心里藏着太多的野心和报复?嗯?”
  他每字每句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压迫感,说一句身体就朝她靠近一分,高大的身躯几乎能将床上小小的她完全盖住。
  鱼璇玑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下,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简直不是在一个世界里的,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竟然没有嫌弃避她如蛇蝎的举动,觉得自己是在骗他?她抿抿唇,冷嘲道:“你觉得我在演戏?”
  “是你觉得本王在演戏!”他口气严厉,甚至想大声出口在她耳边一吼。
  看他略有扭曲的脸,鱼璇玑顿时心里有气,这男人就跟茅坑边的石头般又臭又硬,她简直拿他没办法了。她眸光横过,努力平静道:“赫连烬,我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早就死了。知道我这次为何会狂性大发杀人么?那是因为我被人下了魂灭,灵魂被侵噬残缺了,总有天魂魄会离开躯体不知去往何方。而且,在你找到我之前,我在一个死村感染上了寒热病,就算魂魄不离这身体迟早会油尽灯枯。”
  所以,他没必要把心思花费在她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好!”赫连烬扯动着唇角笑着,双眸直视于她,眼中喷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口中磨出这个字。鱼璇玑觉得自己算是松了口气了,突然,唇上被覆上了凉意,眸子大睁却是赫连烬倾身朝床上的她压了上来,他身体沉重让她动都动不了。可恶的他竟对她又咬又啃的,动作极为粗鲁。鱼璇玑心中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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