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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人间绝色-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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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他落笔,那遗书上只有两行字:
  “钟意,我真的很喜欢你。
  顾清淮”
  收网行动那天凌晨,异地调兵,武警官兵和公安干警长途奔袭。
  高速公路上,是风驰电掣的公安诸多警种,是集结而来的几百辆运兵车,借黑夜掩护淬成一把利剑。
  几百架警用直升机低空盘旋,公安特警、刑警、缉毒警蓄势待发,一队警犬缉毒犬等待训导员给出最后指令。
  省公安厅大楼灯火通明,联合指挥人员坐镇,面前一整面墙的屏幕实时播放制度村落所有信息。指挥员肃穆下达指令:“我宣布,此次联合扫毒行动,正式开始!”
  当这座城市陷入睡眠,当孩童进入甜美梦乡。
  几千余名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势如破竹,利剑出鞘势不可挡。
  那白天还是游手好闲无业游民的顾清淮,此时荷枪实弹全副武装,头上是钢盔,身上是黑色防弹背心,脚上是警用作战靴,手里是拉栓上膛的枪。
  那双瞳孔颜色浅,映着无边黑暗,唯那月光是唯一一抹亮。
  他一身黑衣几乎隐没在深夜里,只有防弹背心上的“POLICE”字样清晰分明,犹如暗夜里的唯一的不灭的烛火。
  那背影挺拔孤寂没有一刻犹豫,在他之前,有无数前辈迎着毒枭黑洞洞的枪口而上,在他之后也会有无数后辈像他一样。
  一百多个行动小组靠近预先抓捕点,潜入每一户正在沉睡的毒贩,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势不可挡。
  “不许动举起手来!警察!”
  顾清淮的枪口突然对上记忆深处的一张脸。
  那年他高中在读,寒暑假都在打工,无意撞破那人的毒品交易现场。
  假装淡定带上门出去,打电话怕遇上毒贩耳目,扯下服务生领结朝公安局飞奔:“我要举报。”
  贩卖毒品犯罪,那人在第三档,如今将近十年过去,他不知何时已经出狱。
  他持枪拒捕开枪和公安干警对射,却犹如以卵击石。
  面对黑压压挡在面前犹如铜墙铁壁的公安干警,毫无招架能力。
  顾清淮压颈别肘上手铐,毒贩意料之外的配合,却在最后一个瞬间奋力而起。
  顾清淮眼前突然闪过一点银光,紧接着手臂有猛烈的针扎的刺痛,瞳孔骤然紧缩。
  那上了手铐的毒贩嘴角弧度诡异,经过他身边,声音低沉沙哑笑着说了句话。
  顾清淮没有露出让他满意的恐惧,他只是面无表情说了句:“我不怕。”
  过去不怕,现在不怕,贩卖制毒,罪不可赦。
  当黑夜过去,天光大亮,毒枭乃至毒贩全部被逮捕,一百余名犯罪分子被带上手铐。
  民警从这座制毒村搜出毒品不计其数,此外,还有大量管制刀具、上好膛的手枪,甚至是高浓度硫酸等危险品。
  在场的所有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整齐列队神情严峻,无一伤亡。
  一声令下,他们跑向来时的运兵车和警用越野车、直升机,继续守护一方安宁。
  尘埃落定,武装之毒贩毒团伙和黑夜一起离去不复存在。
  来时一片黑暗,此时阳光很暖,落在顾清淮的眼皮上。
  他站在阳光下,周身却在发冷,眼前所有画面都像是慢动作,缓缓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没日没夜奋斗在一线的老领导两鬓斑白终于可以休息,圆满完成任务的同事前辈终于可以给家里报平安。
  口袋里事先写好的遗书再一次安然无恙,没有任何用武之地,每个人脸上,是释然、是喜悦、是如释重负。
  顾清淮神情淡淡的,看自己手臂上那一个血迹已干的针眼。
  原本他没有任何牵挂的,可是这个瞬间,他突然很想钟意。
  越野车从郊区开往城市,顺着来时的路折返。
  禁毒支队的各位为这次行动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此时耳边已有鼾声。
  精神亢奋睡不着的小伙子,电话拨给父母:“爸,妈,我中午回家吃饭!我想吃猪肉大葱馅儿饺子!”
  还有人接起妻子女儿的电话,电话那边童声清澈:“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想你啦……”
  日光落在顾清淮清俊的脸上,更显苍白,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雪山。
  他闭上眼睛,眼前是毒贩最后笑着跟他说的那句话:“八年牢狱之灾,这是我还你的,我有艾滋病。”
  路过附属医院,顾清淮轻声开口:“停一下车。”
  医生听说他被艾滋病患者的针扎了,远比他本人紧张。
  顾清淮坐在椅子上,脑袋整个放空,空无一物。
  很多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会想妈妈,会想未曾谋面的爸爸。
  可不可以放弃,可不可以不要活着,妈妈,我真的很疼。
  可又想,万一好好活着,可以等到爸爸来找他呢?
  爸爸没有来找他,他遇到一个小姑娘。
  目送她走近廊桥,飞机从老家上空飞过,再也没有回来。
  收拾行李,走出大山,读七年禁毒学,毕业成为一名缉毒警察。
  警服穿在身上,右手抬高到太阳穴,对着国旗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
  再之后,遇见钟意。
  顾清淮背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闭上眼睛。
  眼前闪过她笑、她哭、她蹲在角落因为病人难过。
  她站在深山,满目葱郁,报出自己身份证号,只为祈求神明保佑他不要受伤。
  她来到母亲墓碑前,告诉母亲他已经好好长大,祈求母亲庇佑他一生平安。
  她笑眼弯弯,学着他的语气,说“我好中意你”。
  顾清淮的手指轻轻落在脖颈的玉石上。
  钟意,你看,生日愿望果然是骗人的。
  不然为什么我许愿你当我女朋友,现在确是这样下场。
  命运总是给他最好的,再一样一样从他身边夺走。
  妈妈是这样,十六岁喜欢的女孩是这样,二十五岁依旧如此。
  顾清淮发现自己竟然很平静。
  或许牺牲之后,他可以见到他的妈妈。
  艾滋病是否感染,三个月之后可确诊。
  顾清淮站起身,离开医院,阳光真暖,暖得像是妈妈离开那天。
  …
  钟意看看日历,已经是九月。
  夏天过去,秋天到来,她喜欢的人可以回来了吗?
  租房合同到期,需要重新签订。
  钟意拿出一张A4纸,不是打印,而是手写。
  她一笔一划,字迹认真,像个刚读一年级的小朋友。
  《房屋出租合同》
  甲方顾清淮,乙方钟意。
  期限:从9月20日直至白发苍苍。
  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她想。
  她从小按部就班规规矩矩长大,从未有一刻如此放肆如此不计后果。
  钟意在乙方的位置签上自己名字,还缺顾清淮。
  门锁密码被按下,她瞬间笑成一朵太阳花,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顾清淮回来了!
  门打开,果然是他,她开心得像个小朋友。
  此时她无比羡慕南博万,可以扑上去求抱抱求举高高,可是钟意什么都没有。
  她只好矜持含蓄地站在玄关,弯弯的眉眼到底是出卖了她:“你终于回来啦!”
  三个月没有见过的人,就这样干干净净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衣黑裤,清俊挺拔,好像瘦了些,五官有更为深邃的轮廓。
  顾清淮垂眸,抬手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她脑袋:“头发长长了。”
  那声音让钟意鼻子蓦地一酸,所以是多久没有见过,以至于这样细微的变化他都能发现?
  顾清淮把那块玉摘下来,给她戴回脖子上,柔声说:“完璧归赵。”
  今天的他好像格外温柔,温柔到不真实,钟意心里不安。
  她仰起头细细看过顾清淮的眉眼,只一眼,眼睛就红了。
  他昔日清澈见底的眼睛都是红血丝,微微凹陷,下巴上都是胡茬。
  跟她印象里那个漂漂亮亮唇红齿白的帅哥判若两人。
  “你去哪儿?去干什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她的声音发颤。
  顾清淮轻轻摇头。
  那天天朗气清,午后阳光最暖的时刻,细微浮尘都显出金黄。
  眼前的每一帧画面,都变成漫长今后,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的沉重梦境。
  钟意看见顾清淮薄唇轻启,读出他唇语的同时,听见他的声音。
  “钟意,房子到期了。”
  钟意红着眼睛点头,把自己拟好的协议拿出来,心脏砰砰砰直跳。
  因为日期不再是三个月,而是一辈子。
  她的手指轻轻攥起又松开,掌心微微冒汗。
  仿佛以第三人的视角,看着自己把《房屋出租合同》递出去,真挚到虔诚,像是捧出自己的一颗真心。
  顾清淮目光一下子顿住。
  出租期限:从9月20日直至白发苍苍。
  白发苍苍四个字,让他经历过的所有枪林弹雨全部折返。
  子弹一样密密麻麻击中他心底最软最软的那一部分。
  如果你说你想要天上的星星。
  我会摘给你,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可是你说你想要我。
  我给不了。
  空气静默,钟意确认顾清淮已经看到那四个字。
  这场盛大的喜欢,她已经一个人跋涉太久,像一叶孤舟海上漂浮,终于想要停泊。
  “钟意。”顾清淮声音干涩,听的人心里发苦。
  他低垂的睫毛柔软,目光清澈,像在看一个随时都会哭出来的小朋友。
  好像极尽此生不为人知的温柔,在拒绝她的此时此刻。
  他轻声开口:“钟意,搬走吧,好不好?”
  那一段回忆像是触发钟意的自我保护机制,因为这一段画面,只有顾清淮记了很久很久,她却记不清。
  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顾清淮,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打包行李,记不清那短短的从房间到门口的路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只是当她的手触到冰冷的门把手,所有酸涩委屈难过兜头而来。
  “顾清淮,我走啦。”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
  顾清淮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静静等着门被带上。
  那个小姑娘就连离开的最后一刻都温柔,关门的声音很轻。
  顾清淮鼻子发酸,薄唇紧紧抿成一线。
  可是下个瞬间,那被带上的门又被打开。
  门后面,小姑娘努力笑着声音是已经哭过,哽咽着问他:“我可以不走吗?”
  如果真的感染,留你在这,看我慢慢死掉吗。
  顾清淮低着头,没有看她:“不可以。”
  空气凝滞,他们的故事在这一刻画上句点。
  我好中意你。
  每个字音,都是真心,绝非戏言。
  可是,这条贱命,终究是不够硬。
  空荡荡的房子空无一人,再也不见那个眼睛弯弯的小姑娘。
  十六岁的顾清淮,看着喜欢的女孩走向廊桥,想要告诉她:你好,我是顾清淮,警校大一新生。
  二十五岁的顾清淮,看着喜欢的女孩眉眼弯弯,想要告诉她:你好,清远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顾清淮,我喜欢你。
  顾清淮一个人坐在阳光里,看着那张拟好的房屋出租合同,眼睫湿润。
  他叩开笔盖,手指冷白如修竹,一笔一划在甲方位置,签上自己名字。
  ——顾清淮。


第40章 
  上天啊
  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她
  怎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
  你要拆散他们啊
  上天啊
  你千万不要偷偷告诉她
  在无数夜深人静的夜晚
  有个人在想她
  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不在她身旁你不能欺负她
  别再让人走进她心里
  最后却又离开她
  因为我不愿再看她流泪啦
  ——《阿拉斯加海湾》
  钟意一颗干干净净的真心,和那一纸《房屋出租合同》一起,轻飘飘变成废纸。
  心脏再也无法跳动,每根神经都麻木,每次呼吸都带来无法抑制的酸涩。
  直到手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她转过身,突然想起最初到来的那一天。
  空荡荡的大房子冰冷纯白,没有一点鲜活人气,阳台却是满目绿植。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重新回到那一天多好。
  “顾清淮,我走啦。”她抿起的嘴唇止不住颤抖,鼻音很重,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那人清瘦挺拔坐在沙发,低垂的睫毛弧度冷漠,漫不经心“嗯”了声,一如往常。
  明明刚到家的那一刻,他还是很温柔的。
  是在看到那一纸《房屋出租合同》,整个人才冷下来,一双漂亮眼睛像是冰里浸过。
  就那么讨厌她吗?
  就那么怕她赖上他一辈子吗?
  钟意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最后看向那一片蛋壳形状的小夜灯。
  想起那天他发烧她摔倒,第二天就看到星星点点暖色的光。
  想起那天无意撞见,他温温柔柔和狗狗说话:“和她一起,在我家好好住下吧。”
  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明明他们也有很好很好的时候啊。
  钟意转身瞬间所有酸涩上涌,南博万扑上来死死咬住她的裤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一双透亮的狗狗眼像是看破所有,像是知道她一旦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会回来。
  钟意蹲下来,声音里的哭腔再也无法抑制:“等我安顿好了,就来接你,好不好?”
  泪水模糊视线,她最后一次看向沙发上那个清俊修长的身影,那人只是偏过头去看窗外。
  顾清淮身上每道线条都冰冷不近人情,似乎耐心告罄,再也不想看到她。
  钟意低下头,小心翼翼去关门,生怕挤到往外跑的南博万:“乖,不要往外跑了……”
  门一点一点关上,视野里的顾清淮慢慢看不见,钟意听见锁落下的最后一声响,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站在门口,身边是她来时搬来的三个大箱子,歪歪扭扭摞在一起,快要比她整个人都要高。
  她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掉,手臂挡住脸,哭得抽抽搭搭停不下来,像个被人抛弃的小朋友。
  她不想走。
  可不可以不要让她走啊……
  顾清淮是不是只是逗她玩?
  钟意深吸口气,努力咽下所有的酸涩,手向后最后一次攥住那冰冷的门把手。
  指尖颤抖着按下密码,她一开门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
  她最后一次开口问他:“我可以不走吗?”
  她努力弯起嘴角笑,不想哭哭啼啼招人烦,可是眼泪不听话,滴答滴答往外掉。
  顾清淮面无表情:“不可以。”
  门被带上,空气里的浮尘轻颤,每一分每一秒的流动都变得可以感知。
  顾清淮低头去看手臂静脉处那个赤红的小点。
  冷漠猜测,那里是不是有艾滋病毒贩的血液,已经流遍他的全身。
  他走向阳台,不远处市公安局的大楼严肃矗立。
  每次他很晚回来,她是不是就站在他现在站的地方,等他出现。
  湛湛青空,美得像幅画,阳光落在顾清淮眉骨眼睫,却没办反给他染上一层暖色。
  一个小小的身影进入他的视野,她背对他站,一只手在擦眼泪,另一只手在打电话。
  顾清淮低头拨电话:“赵老师,是我,顾清淮。”
  电话那边的赵晚秋乐呵呵:“好久都没你信儿了,这次是有什么事儿呀人民警察?”
  电话那边的老人声音慈祥,顾清淮薄唇轻抿,那死死硬撑的躯壳终于要坍塌。
  在唯一的长辈面前,他眼睫低垂像个受委屈无人可说的小男孩,可最后字字句句还是关于她。
  “赵老师,如果方便,麻烦您收留钟意一段时间。我会尽快帮她找好房子。”
  “没问题啊,我一个人住也无聊得很……但是你告诉老师,你们是闹别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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