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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人间绝色-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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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会遇到更好的人。”
  原来你是警察啊……
  所以才会总是受伤,说话从来都不算数。
  过往画面眼前重现,全是顾清淮身上纵横交错的伤,钟意眼泪断了线。
  是什么样的任务要离开,归期不定,甚至要抛弃自己的所有身份。
  心脏被拉扯被撕裂鲜血淋漓的疼,她蹲在地上整个人止不住发抖。
  她手指用不上力气,好半天才拨通南野的电话。
  南野:“姐,怎么了?”
  钟意:“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个同事……他叫什么名字?”
  不要是他,一定不要是他。
  拜托拜托,一定不要是他。
  那个瞬间,钟意无限希望顾清淮只是个酒吧服务生。
  “顾清淮,婚礼那天他一直在看你,我觉得他可能想当我姐夫。”
  钟意挂断电话,眼泪落在地板一片水渍。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她哽咽着快要喘不过气。
  顾清淮是怎样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度过这三个月。
  让她搬走却又送她回家,告诉她会遇到更好的人,一个人离开。
  他该有多疼啊……
  被拒绝,被抛弃,被推开,原来全部全部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钟意终于崩溃大哭,眼前全是那一个人的影子。
  顾清淮,你在哪里。
  我真的好想你……
  风吹过,书桌上那张纸轻飘飘落在地面,在冷冷月光里晦暗不清。
  钟意捡起来。
  字如其人,透过那笔触锋利的字迹,好像能看到他。
  凤眼凌厉眼尾如利刃,鼻尖一颗淡色小痣,嘴角天生微微向下,依旧有少年的干净青涩。
  时空有一瞬间错乱,把她的现在和他的过去交叠重合。
  顾清淮因为三个月的艾滋病阻断药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脑袋昏沉、恶心呕吐,身体里的每寸骨骼每寸血肉都在经历碾碎重塑。
  他安安静静在书桌前坐下来。
  叩开笔盖,沉思片刻,落笔却是遗书。
  没有一个字是喜欢。
  字字句句全是喜欢。
  眼泪不断上涌,钟意一行字一行字看过去。
  好像又听见那道清冷的声线,带着笑,又或者没有,眼眸清润,温温柔柔看向她。
  遗书
  如果哪天我牺牲,你或许会遇到一个人。
  有我的眼睛,又或者有我的心脏。
  我的眼角膜,还可以代替我看你。
  如果用我心脏的那个人遇到你,会忽然发现他心跳快了几拍。
  虽然你看不见我,但是我一直都在。
  钟意,不要因为任何人哭。
  顾清淮


第44章 
  过往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在眼前倒放,那些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场景换了一个视角。
  像失忆的人突然找回记忆,所有的画面熟悉又陌生,如同大梦初醒,醉了一场。
  他给人联系方式,是国家反诈中心APP的二维码。
  他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昼伏夜出经常消失,有时是三五天有时候是几个星期。
  他对自己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很好,攒下的钱全部寄回贫困山区的学校,默默资助很多像他一样的孩子。
  他受伤,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频繁。
  有时是利器所伤,有时伤口又极不平整,淤青不断,皮开肉绽。
  原来他是警察,最危险的缉毒警察。
  传说中行走在刀尖上的那一类人。
  是她迟钝,是她不懂事,是她从头错到尾。
  顾清淮漂亮凌厉的字迹,被眼泪一点一点晕染开来。
  钟意从没遇到过一个人,温柔到致命,温柔到残忍。
  你的眼睛,你的心脏,我不要它出现在别人身上。
  我只想要你啊……
  那张人体器官捐献卡被她紧紧攥在手心,掌心近乎割裂的刺痛。
  她死死咬住嘴唇,忍哭忍到呼吸急促胸口钝疼,哽咽声音从齿缝溢出。
  手攥成拳捶过自己心口,痛苦到快要断气。
  是不是那三个月来顾清淮默默忍受过的疼痛,现在全部回到她的身上。
  眼泪变成一道透明屏障,她在这边,顾清淮在另一边。
  这个家里遍布他的痕迹,她好像看到他,清瘦且白,冷冷淡淡拒人千里。
  她看见女孩哭着问他,我可以不走吗。她拼命笑,忍着哭,不让他讨厌。
  他说不可以,去看窗外,眼神漠然,眼底却有水光……
  她看见门被带上,他怔怔抬眼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而后慢慢拿起那张她手写的、近乎儿戏的《房屋出租合同》,签上自己名字,眼睫湿润。
  她看见他低头去看手臂的针眼,猜测艾滋病的患者的血液是不是已经流遍他的全身。
  她看见他一个人去做检查,一个人服用艾滋病阻断药物,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等待这一秒疼痛过去,下一秒痛苦到来,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他看见他蜷缩在床上,开始疼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身边只有一只天真无邪的狗狗。
  当朝阳初升,他就又是那个坦荡无畏的缉毒警察,行走在刀尖之上,没有一刻犹豫。
  她看见他一个人站在楼下,仰头去看自己家的那一格灯光,而那灯光,再也没有亮起过。
  她忍不住走上前,想要告诉顾清淮。
  我真的喜欢你,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可当重叠的时间空间回归原位,她和他只能像两道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在自己的轨道上向前。
  …
  秦钊去世,顾清淮送别战友,更是送别长辈。
  他开始整晚整晚不能入眠,那些清醒混沌的时刻,眼前全是秦钊身上的弹孔。
  他没有时间难过,活着的人要有活着的样子,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总有机会慢慢说。
  秦钊卧底身份刚刚暴露,此时绝不是接近毒贩的最佳时机,顾清淮时刻等待命令。
  行动前,顾清淮去当地集市上买了一盒针线。
  年轻男人高大英俊唇红齿白,语言不通,摊主小姑娘还是默默红了脸。
  日光凝聚在银白细针针尖,顾清淮想起钟意缝在他外套口袋上的迪迦。
  他把衬衫长袖向上折了两折,针干净利落扎入手臂,血立刻往外渗出。
  一针、两针、三针……
  针孔密密麻麻,在冷白皮上显出惊心动魄的红,皮肤在下一刻开始肿胀发烫。
  他绷紧的下颌线冷厉,眼神却是事不关己的漠然,颓靡、阴郁的伪装下,是一名缉毒警察的冷静果断。
  “毒枭王某的心腹姓钱,道上人称钱老三,酒肉之徒一个,练过多年泰拳,人一米九,将近两百斤,生性多疑。毒枭现在年纪大了,生意基本都是他在打点。”
  行动组组长的目光最后落在顾清淮身上:“想要引毒枭出洞,先接近他。”
  中国和K国边境,人群鱼龙混杂,光线昏暗灯红酒绿的酒吧里,能听到各种口音各种语言。
  台上歌手正在低低唱歌,一把烟熏嗓声线沙哑,场所里乱成一片烟雾缭绕,根本没有人在听他唱。
  那悲伤的调子和这环境格格不入,唯独角落那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蓦然抬眼。
  如此不堪的场景里,那双眼依旧清透,摄人心神的明亮。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
  “钟意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顾清淮垂下眼睫,一语未发。
  行动组同事拍拍他肩膀:“在毒贩眼皮底下给警察通风报信,一旦疏忽就是秦钊的下场,这次行动没有回头路,你真的想好了吗?”
  顾清淮修长手指轻晃玻璃杯,细碎的冰块在酒水里碰撞发出脆响:“想好了。”
  他比以往更加沉默,同事以为他有心事,问:“怎么?”
  久经枪林弹雨,第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心有牵挂,这样的体验有些新奇。
  那颗平时毫无存在感的心脏,想起她时是暖的是热的,这个人,人如其名。
  顾清淮沉默片刻,笑:“故人生日,想她了。”
  钟意的生日在冬至。
  夜晚,她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时间空间仿佛有一瞬间错乱。
  去年今天,她的病人没能下手术台,她想起外婆在手术室外泣不成声。
  顾清淮就是在那个瞬间出现,说要带她去过生日。
  他拍的照片可真丑,现在想想,大概是在户籍科给人拍身份证练出的技能。
  钟意想笑又想哭,寒冷冬夜裹紧围巾。
  耳边颈侧都湿润,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来不及仰头去看,南野人高马大小跑几步到她身边:“冻死了!快回家吃饭了!”
  南野上班的时间很是凑巧,刚好有老领导退休家属院的房屋出租,他索性租了下来。
  一是考虑到钟意一个女孩自己住不安全,二是考虑到爸爸妈妈来市里能有地方暂住。
  顾清淮701,南野702。
  她从住在他家的房客,变成他的邻居,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人,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爸妈从城郊小镇赶来,蛋糕蜡烛点起,全家人都在等着给她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
  钟意笑得眼睛弯弯:“谢谢爸爸妈妈弟弟!”
  小寿星的王冠戴在发顶,钟意在暖黄烛光中,闭上眼睛。
  无边黑暗里,时间空间短暂凝滞,顾清淮温温柔柔看着她:钟意,不要因为任何人哭。
  她的眼睫湿润鼻腔泛酸,忍哭忍到整个人都委屈,唇瓣紧紧抿成一线。
  神明在上。
  我不要在别人的身上看到他的眼睛他的心脏。
  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归来。
  我只要他。
  钟意吹灭蜡烛,眼前光亮消失。
  她很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我现在切蛋糕啦!”
  八寸的蛋糕,被切成五份,吃掉四份,还剩一份。
  就好像她想念的人只是短暂出门,很快就会回来。
  …
  毒枭行动,是在这一年除夕,在中国、家家户户团圆吃年夜饭的日子。
  春晚在晚上八点准时拉开帷幕,钟意依偎在妈妈身边,窗外万家灯火亮起。
  她忍不住去想那个消失好久的人,想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冷不冷,有没有吃上一口热饭。
  肯定没有,因为他说话从来都不算数。
  对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好,唯独忘记自己。
  顾清淮日日夜夜枕戈待旦精神高度紧张,已经不在乎今夕何夕。
  他看到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警服笔挺,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年轻,鬓角没有白发,目光坚定锐利。
  是秦钊叔叔。
  照片被毒贩挂在靶子正中,子弹从秦钊额头正中间穿过。
  顾清淮冷冷淡淡移开眼睛,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牙齿都要咬碎。
  山巅悬挂一轮冷月,苍茫深山看不到尽头。
  月光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影,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从中国第一支禁毒队伍建立起来,已经有无数前辈为他们开路。
  从顾长生到秦钊,无一不是前辈,无一不是榜样,无一不是烛火。
  他不怕,过去不怕现在不怕。
  唯独怕,得知他牺牲,那个傻子会哭。
  此时此刻他的兄弟战友,甚至是那群忠诚的缉毒犬全部埋伏在四周。缉毒讲求“人赃俱获”,他们在等,等时机到来,将贩毒制毒窝点一举端掉一个不留,毒品休想靠近中国半步。
  除夕夜,边境线那边,辞旧迎新,举国同庆。
  边境线这边,两国警力联合,蓄势待发。
  毒贩的越野车油门一脚踩到底,顾清淮开车尾随其后。
  马仔颤颤巍巍开口:“钱哥,不是说在山底下的塑胶厂交货吗?怎么绕了这么远?”
  钱老三嘴里的烟冒着一点火星,声音粗哑含混:“你以为老子傻?前几次行动都他妈有警察是偶然?”
  钱老三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改变交易地点,此时再给出信息已经来不及。如果不能拖延交易时间等警方到来,那就只能他来。
  顾清淮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果没有子弹,那他就是最后一颗子弹。
  眼前浮现秦钊身上鲜血汩汩的弹孔,浮现那张被毒贩子弹穿过额头的照片。
  无边夜色里,他一双眼冷得吓人,黑森森的瞳孔深处已经燃起一片火光。
  凌晨两点,越野车终于在江边停下。
  隔着边境线,仿佛能听见中国的鞭炮声响,能看到烟花升上夜空孩童欢笑。
  缉毒讲究“人赃俱获”。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金三角的司南,他是缉毒警察顾清淮。
  行动组一半的人抵达事先定好的交易地埋伏,另一半的人留下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当时间临近,毒贩的越野车迟迟没有出现,他们立刻意识到毒贩是换了交易地,动用各种手段进行紧急搜捕。
  “你是警察!”
  “你他妈竟然是警察!”
  “拿枪的就是这只手是不是?老子先给你废了它!”
  顾清淮一个人如何能顶住毒贩黑洞洞的枪口,用血肉之躯尽可能拖延时间罢了。
  冰冷刀刃划过皮肤的那一刻,所有力气在一瞬间抽离。
  枪声炸裂在耳膜,紧接着又是无数声:“不许动!警察!”
  一个都跑不了了,顾清淮想。
  这才让自己卸了力气。
  身上那么多的伤,弹孔顾不上看,砍伤顾不上看。
  头脑开始混沌,意识慢慢抽离,他只想看自己的右手。
  那是一名警察敬礼的右手。
  那是一名警察握枪的右手。
  那是他给钟意擦过眼泪的右手。
  肌腱断裂,鲜血横流。
  武侠小说里所说的“手筋挑断”,大概如此。
  视线模糊,最后定格在那一轮冷月,不似故乡明。
  在祖国西南的土地上,那个傻子借星星月亮和花,找一个联系他的理由。
  顾清淮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无声滑落。
  女孩儿小小的声音羽毛般轻轻缓缓落在耳边。
  ——佛祖老人家您好,我叫钟意,身份证号码是12345619971221XXXX,清远市人民医院外科医生,老家清远市燕城镇,今有一事,想要请您老帮忙。
  ——我身后的这个男生,不要让他再受伤,清创缝合给他换药很累的。
  ——麻烦您保佑他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第45章 
  万家灯火亮起,烟花明明暗暗,爆竹声响彻夜空
  钟意默默许下这一年的新年愿望:顾清淮,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而在一千多公里外,警车直接开进医院大门,警灯光亮远比烟花刺目。
  为首的警察冲进急诊大厅,警服上手上全是血,嘶哑着嗓音喊:“医生!医生救救他!
  入目场景过分触目惊心,那被刻意砍伤肌腱断裂的手臂就让人心凉到脊椎,一身黑衣被血液染得斑驳深浅不一,完全无法估计失血量。
  这名拎着枪从阎王殿杀回来的缉毒警察,此时已经陷入重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像是睡过去,又像是再也不会醒来。
  手术无影灯亮起,手术室内气氛前所未有的严峻。
  灯光照亮那人的脸,手术台上的男人面孔英俊眉目清冷,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年轻得可怕。
  他眼睫浓密低垂,像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此时终于可以放任自己休息,那么多的伤他却神情平静。
  这位冷淡肃穆的年轻警官,应该荷枪实弹全副武装一线缉毒,应该制服笔挺抬高右手对国旗敬礼,应该坦荡无畏站在阳光下保护他的国家他的人民,无论如何不应该像此时此刻,眼睛紧闭躺在手术床上,无限接近于死神。
  …
  两个月后,四月初春,市人民医院组织今年的山区义诊。
  飞机在清远起飞,三小时后降落西南某国际机场,云层绵软,天空低得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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