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不心动-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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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爽肤水,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寄来的快递,上面还贴着快递单,正要去问一下邰淑英,门就被敲响了。
宁苏意打开门,邰淑英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
“妈,那快递是怎么回事?”宁苏意指一指墙角的箱子。
“不是你买的东西?”邰淑英瞄了那箱子一眼,“下午顺丰的快递小哥送来的,我看写的是你的名字,就让人搬到你房间里,其中一个箱子沉得跟石头似的。”
“我没买”
话刚起了个头,宁苏意陡然想到,有可能是井迟。
邰淑英叮嘱一句“早点睡觉别熬夜”就走了,宁苏意喝光杯子里的牛奶,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划开纸箱上的胶带。
一块圆形的胡桃木色的桌面,几根细长的木条棍,四条桌腿,一袋螺丝钉以及一些零碎工具。
下面那个箱子里则是一块长绒地毯,摸上去非常柔软顺滑。
与她英国公寓里那一套一模一样,毫不夸张地说,连桌板上的原木花纹都相差无几,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
宁苏意去浴室漱了个口,回身找到手机,发消息给井迟。
宁苏意:“你还真买了?”附一张七零八落的木桌零件和地毯的照片。
井迟很快回了消息:“答应你的,我会食言?”
宁苏意不跟他客气:“谢了。”
井迟发了个表情包过来有点幼稚的白色小狗狗,迎风奔跑,脚下写着“别跟我客气”几个字,与他日常冷酷的表情不相符。
宁苏意给逗笑了。
井迟:“会拼装吗?不会我明天上门售后服务。”
宁苏意边笑边打字:“小瞧人了不是,不劳烦你,我自己动手。”上一个小木桌就是她自己动手装的,对照着说明书上的示意图,没什么难度,反有种做手工的乐趣。
互道了晚安,宁苏意坐下来继续护肤,看一眼角落里的纸箱,没忍住放任它们到明天,连夜拼装起来。
这周五下午,医院的主治医生下了出院通知,邰淑英前去办理完出院手续,到病房里收拾好衣服和日常用品,准备将住院多日的宁老先生接回家中。
一同前来的还有宁宗德,他昨天才从外地回来,开了几天会议,又舟车劳顿,因是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丝毫不觉疲惫,帮着妻子忙前忙后。
三人一道往外走,宁宗德上前搀扶宁老先生,后者皱了皱眉,搡一把他的胳膊:“我拄着拐杖,自己能走。”顿一下,克制着脾气问责,“倒是你,今天没去公司?”
“没什么重要的事,有酥酥在,我偷得浮生半日闲。”宁宗德笑一笑,拉开后座的车门,到底还是搀扶一把,将父亲稳妥安置。
宁老先生眉心始终不曾舒展,不冷不热道:“你撂挑子倒是撩得快。”
邰淑英一句话不敢言,坐去前面的副驾驶座,留他们爷儿俩在后面谈话,交代司机开车慢一点。
宁宗德面色带笑,不反驳也不应承。
他穿一件灰白条纹的Poo衫,浅咖色休闲裤,鼻梁上架着眼镜,眉目清朗周正,一派温煦儒雅,颇有几分古时候教书先生质彬彬的气质。
他与宁老先生五分相似的样貌,却没继承他在生意场上的半分魄力,是以这么些年来,不得他老人家的喜爱,逮住机会就会被他训诫几句。他早已习惯,从不为自己辩驳。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大的矛盾没有,小的分歧不断。
宁老先生将拐杖搁在腿边,瞟了眼静默不语的儿子,开口时语气缓和三分:“打电话叫修臣晚上来家里吃顿饭。”
宁宗德:“是。”
话音落地,他没耽搁,直接给高修臣打了个电话,让他下班后载上宁苏意来家里吃饭,宁老先生出院了,想见见他。
高修臣没半句推辞,谦恭道:“原本也是打算宁董出院就前去拜访,您放心,我一定过去。”
电话开了免提,宁老先生听见那端的话,舒心不少。
下班时间到,宁苏意想加会儿班,被高修臣打断。
“下午宁总打电话给我,叫我晚上过去吃饭,顺道载上你。”高修臣立在办公桌前,身形挺拔,如修竹一般,音色温敦悦耳,“走吧,免得晚了让人等。”
宁苏意疑惑地抬头看他:“我爸?”好端端的,她爸怎么叫高修臣去家里吃饭?
“应当是宁董的意思。”高修臣取下眼镜,用随身携带的眼镜布擦了擦,重新戴上,正巧对上她愈发迷惑的眼神,笑一声,“宁董出院了你不知道?”
“”
宁苏意无语扶额,没人跟她说。
如此一来,她就不能留下来加班,拿上提包,将桌上几样东西装进去,跟随高修臣走出办公室。
高修臣走在前面,脚步放缓,等了她两步,与她并肩往电梯间走:“累不累?你刚接手集团事务,可能一时未能适应,别把自己累垮了,慢慢来。”
又来了,那种令人别扭的关切实在让宁苏意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淡笑着说一声“还好”。
井迟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杜绝了高修臣进一步的关心。
宁苏意急急忙忙错开一步,避开他:“高总先走吧,我接个电话,可能要耽误一点时间。”
“不妨事,我等你。”高修臣走远了,确保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无法听清电话内容,而后递给她一个“请便”的眼神。
他态度摆在那里,宁苏意也不好再把话说死,走到走廊尽头,接通井迟的电话。
“听说宁爷爷出院了,我晚上过去看一下,你在家吗?”井迟开门见山说道。
他刚到家,听老太太说起,依着两家的交情,怎么说也该去探望。葛佩如刚想说自己明天过去一趟,井迟就主动请缨,且今晚就要登门叨扰。
“半个小时后到家,你过来吧。”宁苏意说。
井迟:“行,稍后见。”
宁苏意和高修臣到达宁家的别墅时,井迟已经稳稳坐在客厅里,陪宁老先生下象棋,马走日象走田炮翻山。
井迟抬头看一眼,目光一顿,略过宁苏意,定定地望着她身后的男人。他手里提着几盒营养品,偏头与宁苏意低声说话,气质卓然不群。
这一局棋正好下完,宁老先生险胜,摆摆手笑呵呵道:“人到齐了,不下了不下了,收拾收拾开饭吧。”
井迟收起棋盘,倾身斟了杯茶,看一眼坐在对面的高修臣,将茶杯递给他,顺口问一句:“这位是?”
宁苏意忘了给他们介绍,正一正色,张口说这是公司的高层,也是爷爷的得意门生。给高修臣介绍时,说井迟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两个男人握一下手,简单寒暄两句。
饭桌上聊的都是些稀松平常的话题,井迟间或接一两句话,更多时候,是与宁苏意单独交谈,给她夹菜、倒果汁,问她的工作体验:“累不累?”
“累啊,刚上手怎么能不累。”宁苏意比了三根手指,低声说,“连着三天凌晨三点睡的,躺下去也是焦躁睡不着。”
井迟啧一声,拧紧眉头:“让你这么拼命了?就不能对自己好点。”
高修臣与宁老先生谈话,余光扫去一眼,分出精力听到两人模糊的几句对话,目光暗了一瞬,旋即恢复自然。
原来,同样的问题,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
饭后又聊了片刻,高修臣与井迟起身告辞。
宁老先生刚出院,精神不济,抱起井迟拿过来的两盒上好的白毫银针,预备去书房放好,然后回房休息。他爱喝茶,井迟知道这一点,每回搜罗送来的茶都合他心意。
“苏意,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宁老先生站在距离书房门口三米远处停下脚步,朝客厅喊了一声。
宁苏意忙跟上爷爷,扶着他的胳膊进去。
关上门,宁老先生便拍拍她手腕,问道:“你觉得修臣怎么样?”
宁苏意愣了愣,沉默数秒,中规中矩地说:“挺好的。”
这几天她没少麻烦高修臣,工作场合,他很尽职尽责,为人也温润亲和,只除了似有若无的亲近感,让她稍感不适。
宁老先生把两盒茶叶放进橱柜里,在沙发上坐下来,两手交叠搭在拐杖的龙头上。连日缠绵病榻,让他看起来形销骨立,一双眼浑浊却深刻,看着她认真道:“让你和他在一起,他入赘我们宁家,你愿意吗?”
宁苏意大脑嗡一声,第一个想法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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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迟弟弟:我也能入赘,爷爷,你看我有机会吗?卑微。jpg
第18章 还是弟弟比较靠谱
书房里过分阒静,只余钟表滴滴答答走针的细微声响。
宁苏意需要极力控制才没有让自己的表情太难看,她的愤懑、不解、委屈、不甘,全杂糅在心里,堵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爷爷明面是询问语气,可她再了解不过他老人家的脾性,能将此话说出口,必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此时告知她,不是想听她的意愿,是通知。
纵使内心翻江倒海一般,宁苏意也无法在爷爷面前将情绪全盘泄露,一字一句说得缓慢:“爷爷,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听她这口气,是不乐意?
宁老先生早有预料,也不生气,对她说:“爷爷知道,这么做对你很不公平,可苏意啊,爷爷没几年活头了,医生帮着家里人一起瞒,爷爷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你父亲心不在此,即便将他绑去公司,他也难以胜任。明晟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大厦将倾而不去挽救。”
爷爷阖了阖眼,面色悲恸:“你大伯不知所踪,爷爷能依靠的只有你,你你羽翼尚未丰满,如何能让明晟屹立不倒?修臣由我一手扶持,他有多大能力爷爷是清楚的,有他帮你,我才能瞑目。”
话说得这样严重,宁苏意低眉,无可辩驳,唯有紧抿唇瓣。
宁老先生试图更进一步劝说:“抛开别的不谈,修臣这个人的样貌和品行都是上乘,心也细致体贴,堪为良配。你试着和他相处,未必不会喜欢上他。”
宁苏意牙齿啮合,咬着唇内软肉,半晌,挣扎着说:“他呢,他愿意入赘吗?”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心甘情愿入赘,在妻子娘家始终低人一头,不论说话做事都要受几分掣肘。
宁老先生以为她顾虑高修臣的家庭关系,略顿一顿,简要说明:“修臣幼年失怙,家中仅有一位年迈的母亲,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亲戚,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我不是”她的重点不是这个。
宁老先生挥手打断:“罢了,爷爷困了,回头再说吧。今天就是给你说一声,没让你立刻就做出决断。”
宁苏意出了书房,脸色立时垮塌,一片灰败。
她方才那一问简直多此一举,高修臣怎会不愿意入赘,从这个星期以来,他对她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她先前就感到困惑,左思右想也弄不明白高修臣对她那股殷勤感从何而来,现在总算找到缘由。
想来,爷爷早前就给高修臣打过招呼,他是知晓此事的。
之前,她对高修臣的印象还不错,他为人谦和有礼,工作能力突出。那些高层在背后嚼舌根,说他发号施令未免有些师出无名,可见识过他的决策执行的效果后,没人置喙他能力不配位。他也从没拿着鸡毛当令箭、使用专断铁血手腕,一贯是以成绩让人信服。
老实说,她是有几分欣赏他的,能无依无靠在明晟站稳脚跟不容易。
然而经过与爷爷的一番谈话,那些对他的称赞被她扣得一分不剩。
宁苏意进了浴室,一个澡洗得头疼欲裂,越想越郁结,随便将头发吹干就躺在床上,连护肤都没心情做。
她摸到手机点亮,往群里发了条消息。
“烦死了。”
邹茜恩混吃等死的人,惯常没什么要紧事,第一时间发来慰问:“摸摸酥酥,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宁苏意感慨一句:“要是工作上的事就好了。”
邹茜恩:“那就是私事,说来听听,给你出出主意。”
宁苏意坐起来,盘着腿靠在床头,将凌乱的长发拨到一边,着实郁闷,便将爷爷的提议发到群里。
邹茜恩看完惊得半天保持一个姿势没动,更没往群里发一个字。
宁苏意自嘲一笑:“是不是觉得很离谱?”
一直没有冒泡的叶繁霜给了个回应:“是挺让人意想不到,入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首先声明,我没有鄙视入赘的意思。要是你真心喜欢那个姓高的,他入赘,我举双手赞成并送上一封厚厚的红包。乱点鸳鸯谱就不必了。”
邹茜恩这时候才接上话:“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一门当户对的商业联姻?”
叶繁霜:“何不食肉糜,你动动脑子啊,酥酥爷爷的意思是想让明晟始终存在于宁氏名下,联姻的话,夫妻两家势均力敌,明晟迟早得归于酥酥的夫家,老爷子能甘心?入赘就不同了。”
宁苏意眼神灰暗,不得不说,叶繁霜说到点子上了。
失眠到半夜,宁苏意困得眼眶酸胀才勉强入睡。
她的睡眠一直是个大问题,早年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眠片,后来戒药,遇到睡不着的情况,就得靠吃褪黑素。她知道这东西吃多了也会有些微的副作用,但也是无奈之举。
第二天,到公司时八点一刻,宁苏意化了比平时稍浓的妆,仍显出三分憔悴神色,是高额化妆品也掩盖不住的疲累。
电梯里遇到高修臣,宁苏意更觉堵心,没心情与他交谈,微微颔首,淡淡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没休息好吗?”高修臣盯着她的眼睛,里面有些红血丝。
宁苏意只觉烦躁,懒怠应付,含糊“嗯”了一声。
高修臣这时才觉察出她的情绪不耐,手抄进西裤口袋,没作声。
电梯到了,宁苏意脚步生风走出去,手拎着提包,从背影看上去,很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架势。
高修臣心思细腻深沉,稍作思考便也猜到大概,略苦闷地笑了笑。
宁苏意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整天是怎么捱过来的,自认脾气算好的,可今天动不动就想发怒。
叶繁霜忙里抽空约她出去吃顿晚饭,即便不能替她解决心头烦恼,好歹能散个心,排解一下愁绪。
自然也叫上了邹茜恩。
下班后,宁苏意打发了司机,自己开车前去赴约。她的座驾是保时捷911,Carrera系列,黑色车身,顶棚是高级的酒红色,车内饰也是红色。
敞篷朝后移开,四面八方的风吹进来,幸好她将一头乌发绑了起来,不至于吹得糊满整张脸。
车停在一家会员制的餐厅门口,宁苏意把车钥匙交给门廊下的泊车人员,自己走进去。
叶繁霜事先说过,吃完饭去酒吧喝一杯,她便没穿太正式。一件深绿色的棕榈印花吊带,肩带约莫两指宽,缀满亮晶晶的亮片,外搭了件雪纺的白色衬衫,衣襟敞开着,下面配一条黑色真丝半身长裙,露出瘦骨伶仃的一截脚踝,脚上趿拉一双Gui经典款的米白穆勒鞋。
这一身打扮,不管是出入餐厅还是酒吧,都不违和。
宁苏意被服务员领进包间,等了不到五分钟,那两位就到了,边吃边聊,时间打发起来相当快。
八点过一点,三个女人辗转到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