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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叫我如何不心动-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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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边,宁苏意脸色一变,几乎立马猜到他喝了酒,心脏像被人攥紧,话音都变得紧绷:“你在哪儿?定位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井迟勾起嘴角,笑容里几分痴傻,真好,她还是在乎他的。

    他手臂一垂,手指误触到红色的挂断键,掐断了电话。随后,脑袋“咚”一声砸在玻璃圆桌上,醉昏过去。

    独留宁苏意在家里吓得丢了魂。

    她忙不迭再拨过去,可无论打了多少次,那边统统不接。

    宁苏意没有井迟公司里那些人的电话,在通讯录里好一顿翻找,终于让她找到一个尚能联系的人,井迟的助理魏思远。

    她给魏思远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井迟在哪儿。

    魏思远说:“不知道,老板六点多独自一人开车走的,我没跟他一块。”

    宁苏意闻言,心里头惊惶不定,咬住下唇,手环住手臂,握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继续给井迟打电话,期盼他能接一下。

    一不留神,她把嘴唇咬出个口子,腥甜的血丝渗出来,她只恨不得咬的是井迟,他怎么能那样不拿自己当回事。

    ——

    夜越深浓,酒吧里越是沸反盈天,舞台上唱民谣的歌手无人在意,底下的人三三两两坐在卡座里把酒言欢。

    若是到了午夜,恐怕更是纸醉金迷,漫天飘着红纸片,像一个光怪陆离的平行时空。

    温璇和一个闺蜜下了班过来消遣,往吧台那儿一坐,问调酒师要两杯温和的Mojito,头挨着头低声闲聊。

    是怎么发现井迟的呢?

    温璇觉得大概是命中注定,她端起酒杯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稍一侧身,在人头攒动的厅里,一眼瞧见那个趴在桌面的清瘦身影。

    男人背脊的线条弧度像一把弯弓,撑着单薄的黑衬衫,手臂搁在头顶,臂弯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

    温璇愣住,闺蜜问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呆来。

    温璇没理会她,放下酒杯就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径直朝井迟走去。

    他眉心蹙得很紧,下颌的线条绷直,看起来非常难受。

    温璇试着推了推井迟的肩膀,没再拘谨地叫他井先生,低头轻声唤他:“井迟?井迟?醒醒。你是不是喝醉了?”

    那人没一点反应。

    温璇有些为难,踌躇了许久,最终去吧台那边叫来闺蜜。两人合力将井迟搀扶起来,付了酒钱,往酒吧外面走。

    闺蜜问她:“你打算送他回家?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或许你认识他的朋友,给他朋友打个电话?”

    “我知道他住的小区,但是不知道具体门牌号,先把人弄过去再说。”温璇站在路边,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看井迟一眼,低声说,“我哪儿认识他的朋友,总不能看他醉倒在酒吧不管吧。”

    闺蜜叹口气:“要我陪你去吗?”

    “没事,下车时让司机帮下忙就好了。”温璇担忧地看着井迟,怎么最近每回见他都是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被鬼上身了吗?

    出租车靠边停稳,司机师傅下车搭了把手,将井迟塞进后座,温璇紧跟坐进去:“到钟鼎小区。”

    司机:“好嘞。”

    车子启动,温璇手扒着前面座椅的靠背,笑了笑说:“可能一会儿还得麻烦您帮忙扶一把,我一个人弄不动他。”

    司机憨笑:“好说好说。”

    温璇连连道谢,往后坐了坐,转头看向井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完全醉死过去,脑袋歪到一边,以极其别扭的姿势靠着车窗。

    她担心他这么窝着会吐出来,再三考量,还是没忍心放任不管,有些逾矩地轻轻掰过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好歹舒服一点。

    这样一来,温璇便听清了他翕动的嘴唇间溢出的字眼,是“苏苏”,还是“酥酥”,不得而知,总之是这个发音。

    她一刹就想到宁苏意。

    温璇用手拂开他额前垂下来的碎发,感叹怎么有人连额头都那么好看,洁白如霜雪,光滑平直,眉骨微微凸起,眉毛是自然生长的样子,却如远山一般。眼眸闭着,便可更清晰地看见他一簇簇浓密的睫毛,扫落下一排扇形阴影。

    可能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如此细致地观察他。

    温璇不敢再恣意妄为,收回手,目光却还依依不舍定在他脸上,心里不由幻想,他是她男朋友就好了,她一定不舍得叫他难过。

    打破她幻想的是一阵手机铃声。

    温璇这才意识到,井迟的手机在自己口袋里,方才过去扶他,看到桌上的手机,顺手帮他收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酥酥”。

    原来是酥酥。

    温璇手指滑动屏幕,还没将手机贴放到耳边,那边就响起一道急切的声音:“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我是温璇,井迟现在跟我在一起,他喝醉了,可能不方便接电话。”温璇看一眼车窗外的街景,“我们快到小区门口了。”

    宁苏意顿了顿,原本要说的话堵在喉咙处,缓了好长一口气,才显得语气没那么生硬和急迫:“井迟对酒精过敏,麻烦你看一下他身上有没有起红疹,情况严不严重。如果严重的话,还得去一趟医院。”

    温璇本来没注意,经她提醒,才去看井迟的脖颈、耳后。

    车后座逼仄又昏暗,她辨别不清,让司机开了车厢的顶灯,她打眼一看,果真起了好些红疙瘩,皮肤也红红的。

    温璇呼吸滞了滞,问电话里的人,该怎么办。

    宁苏意比她有经验,当即教她:“用手探他的喉咙,看看他有没有出现咳嗽、呼吸困难的症状?”

    温璇心慌意乱地照做,仔细观察井迟的反应后,告知她:“没……没有。”

    “那就好。”宁苏意松口气,“不用去医院,服用过敏药就会好,家里备有。”

    听她这么说,温璇犹如吃了颗定心丸,身体渐渐放松,才发觉自己脚软手软,掌心一阵阵发麻,好似被人抽干了力气。

    她趁机问宁苏意,井迟家的详细地址,包括门牌号。

    后面一小段路程,井迟开始说醉话,“酥酥”“景庭哥”“不要喜欢他”之类的。

    温璇听了一耳朵,结合今天下午偶然听同事讲起的八卦,将故事的始末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井迟陷得多深,她不清楚,比起他现下如同一摊泥,她倒宁愿他像之前那样矜贵冷漠,刀枪不入。

    十分钟后,出租车开进小区,热心司机帮忙把人扶下来,送到十五楼。

    温璇出了一身汗,抓起井迟的右手,拿大拇指按在指纹锁上,好在不用再试验左手的拇指,一下就打开了。

    仰赖司机一路相助,等井迟躺倒在客厅沙发里,温璇叉着腰呼吸急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谢谢。

    司机摆摆手说不客气,转身离开。

    温璇单腿跪在沙发边,看井迟用手抓挠脖颈上的红疹,猜想他大抵是难耐痒意,想让他稍微缓解一些,便替他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

    恰在此时,大门处传来“嘀嘀”声响。

    宁苏意在家里等了片刻,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不知道井迟有没有顺利到家,便下来看一眼,没料到撞见这样一幕。

    井迟横躺在沙发上,一条手臂垂到地上,另一只手搭在腹部。这样冷的天气,他连件保暖的衣服都没穿,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发丝蓬乱地耷拉着,露出来的皮肤一片片的红斑。温璇跪在他身边,替他宽衣解带。

    听到动静,温璇松开手,站起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宁苏意的视线交汇。

    ------题外话------

    温璇这一刻恨不得魂穿宁苏意,替她疼爱弟弟,嫉妒啊嫉妒……

 第58章 我帮你忘了她好不好

    客厅的顶灯是做旧的黄铜树枝状,镶嵌八个月球一样的灯泡,全部打开,撒下来的光如溶溶月色,明亮且柔暖。

    两个女人互相对视,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讲话,像极了谍战电影里,正派与卧底之间无声地对峙。

    “酥酥……”打破局面的是沙发上的人。

    许是胃里难受,井迟半坐起来,弯着腰,手掌撑住痛到欲裂的额头,嘴里无意识呢喃着那个名字。

    宁苏意侧目看一眼他,没做迟疑,迅速去厨房拿了瓶常温的纯净水,拧开瓶盖放在茶几上。从电视柜底下的抽屉翻出透明医药箱,找出一盒氯雷他定,抠出一粒倒在掌心。

    坐去沙发边,她将井迟脑袋扳正,捏着药片递到他嘴边:“张嘴,把药吃了。”

    井迟靠在她怀里,温顺地张开嘴巴,含住她指尖的药片。她倾身拿起纯净水,往他嘴里灌。

    喉咙滚动,伴随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终是成功把药给顺下去了。

    宁苏意拿袖口替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渍,等他稍稍缓过来,瓶口再度放到他唇边,哄着他多喝几口水。

    从喝药到喂水,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好像光是听着宁苏意的声音,井迟的身体就会自动给出相应的反应,无需大脑的配合。

    立在一侧的温璇亲眼目睹,整颗心都在坠落,摔在地上稀巴烂。

    折腾一通,宁苏意额头出了汗,放下只剩小半瓶水的水瓶,起身打算去洗把脸,腰却被一双手臂紧紧搂住,让她动弹不得。

    井迟侧脸贴在她腹部,深深地锁着眉,痛苦难忍的模样,执着地问出仿佛没有答案的问题:“你和景庭哥,你们,在一起了吗?”

    宁苏意闭了闭眼,眼眶和心脏一样酸涩。

    他难过,她没比他好受半分。

    他糟践自己的身体,也无异于往她身上捅刀子。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你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好不好?”宁苏意到底拗不过他,更不忍他再做同样的事。

    井迟顿了顿,说“好”,禁锢着她的手臂力道渐渐松解。

    宁苏意扶着他平躺到沙发上,起身理了理被揉得皱巴巴的裙子,去卫生间洗脸。出来时,她手里拿一条热毛巾,给井迟擦了擦脸和脖子,没敢用力,怕蹭到那些红疹,惹他不舒服。

    等收拾完这些,宁苏意又去楼上抱来一张厚厚的毛毯,盖在井迟身上,让他在沙发上将就一宿。

    再起身,抬眸一看,温璇还站在原处,姿势都没变过。

    至此,宁苏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温璇对井迟上了心,且对她有话要说。

    果真,见宁苏意得了空,温璇低低出声:“我们聊聊吧。”

    见过井迟两次颓唐到自我放弃的样子,她难以无动于衷,非要为他做点什么才能够让自己好受点。

    宁苏意几分犹豫,其实,她与温璇不过是见过两面的点头之交,没有聊天的必要。

    倘若是为井迟的事,她心底更为抗拒,温璇终究没立场不是吗?

    可是,在这样的深夜里,温璇眼神恳切地看着她,一时间倒真让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顿了几秒,颔一颔首:“好吧。”

    两人没走远,就在客厅另一端的木椅上坐下。

    宁苏意目光打量温璇,她穿一身黑白细格纹的小香风套装,长发乌黑垂顺。因为去酒吧玩,妆容要张扬一些,带闪片的眼影,浆果色的口红,搭配自己设计的配饰,十分惹眼的一种美感。

    温璇也不打算铺垫或是拐弯抹角,一针见血地戳宁苏意心窝子:“我不信你看不出井迟对你用情至深,既然你不喜欢他,你就该跟他彻彻底底断干净。我知道你们打小的交情,彼此分割不开,要做到这一点恐怕很难。但你想过没有,你继续跟他纠缠,又给不了他想要的结果,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顿了一下,她搬出那句人们常说的老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能明白吗?”

    宁苏意承认自己也有看错人的时候,仅凭一两次见面,她以为温璇是那一类温柔小意的女孩子,没想到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她愈发确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你喜欢井迟?”虽然在类似谈判的气氛里,问出这一句有些违和,宁苏意还是问了出来。

    温璇目光不自觉瞥向客厅那端,沙发上的人,语气平和温暾:“我是喜欢他,甚至想拥有他,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不像井迟,就连喝醉酒说胡话,都一口咬定自己喜欢宁苏意是错误,是犯罪。

    温璇把话题拉回正轨,审视着宁苏意,眼里的锋芒毕现:“宁小姐,我敢打赌,只要你让他完全死心,我就有把握成为陪在他身边的人。我能用五年时间,从籍籍无名的小鱼小虾走到今天这一步,同样能用五年时间,走到他心里去,或许八年、十年,我也不在乎。”

    说话时,她迎着宁苏意的目光,始终不闪不躲。

    宁苏意打过辩论赛,摘过数次冠军桂冠,此刻却有些词穷。

    温璇不知她的沉默是否代表认同,却不打算就此住口。

    她沉吟片刻,接着说:“或许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我很清楚一点,你一边享受井迟对你毫无保留的付出和爱护,一边用漠然的态度将他推拒门外,这对他实在太不公平。”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宁苏意,故意将话往重了说,意在让她拿出态度,不管是接受或是断绝,至少别像眼下这样犹豫不决:“话说难听点,你这行为跟犯贱有什么区别呢?用网络通俗用词来讲,就是‘绿茶’,一面自感无辜,一面吊着他……”

    万箭穿心,不过如是。

    宁苏意切身体会到被刺伤的痛觉,比任何一次都甚。

    她不是不能找出温璇话里的漏洞,从而逆风反击,也不是没听出来,她后面几句话是激将法,为了让她以断金切玉的决心远离井迟。

    偏偏,她什么也没做。

    宁苏意看了看时间,避重就轻地说:“你好好照顾他,等他醒来,多给他喝热水,能稀释酒精,加快代谢。我先走了。”

    温璇盯着她,缓慢舒出一口气:“我可以理解为,你妥协了吗?”

    宁苏意没给她答复,径直走出去,“哐当”一声,是门被带上的声音。

    一刹,温璇挺直的脊背软塌下去,踉跄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胸脯起伏大口喘气。那些所谓的“咄咄逼人”,不过是她营造的假象。

    她的本质是纸老虎。

    因为跟宁苏意相对,她既没立场也没资本。

    宁苏意有井迟无保留的爱,她有什么?

    倘若井迟醒来,知道她对宁苏意说过这样一番夹带羞辱感的话,指不定会恨死她多管闲事。

    温璇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实则内心飘摇,不知道该怎么靠近他。

    凌晨三点多,井迟胃里一阵翻涌,他强撑着爬起来,去卫生间吐了一通,身上满是烟酒的气味儿,臭烘烘的,难闻得很。

    吐干净了,身体舒服不少,大脑也清醒得多,他站在盥洗池旁漱了漱口,洗了把脸。

    温璇缩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听见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往沙发那边一看,上面的人不见了,急忙循声找来。

    井迟正拿毛巾擦脸,余光忽瞥见门边闪过一道黑影,脱口而出:“酥……”

    待他细瞧,发现不是宁苏意,立时拧起眉心:“你怎么在这里?”

    那会儿,在他模糊不清的意识里,听到的分明是宁苏意的声音,他不会认错。

    温璇说:“是我把你从酒吧捡回来的,不然你以为是谁?宁苏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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