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不心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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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迟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这才发觉掌心出了一层潮热的汗,黏糊糊的。他喉结滚动,暗暗吞咽一口口水,开动脑筋胡编乱造:“你那位……你那位同学想让我做他男朋友,我说我喜欢女人。”
“啊?”宁苏意愣了一瞬,表情无比夸张,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事实竟会如此具有戏剧性,难怪她那位男同学神情惝恍,想是求而不得,她叹了口气,“其实这还挺正常的,我认识的朋友当中就有人喜欢同性,人家能光明正大当面问你,而不是试图掰弯,已经非常尊重你了……”
说到最后,宁苏意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些什么,舌头跟黏住了似的。
井迟盯着她的脸,确定她信了自己那番诡异的说辞,便放下心来,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神色。
“那个什么,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就不回宴会厅了吧。”宁苏意从手包里掏出手机,低下头打字,“我跟同学说一声,本来说好一起喝一杯的。”
井迟嗯了声,别开眼看向远处的天色,昏沉沉的,挂着寂寥的几颗星子,与另一片土地上方的夜空并无二致。
宁苏意发完消息,见井迟丢了魂魄的样子,忽然生出一丝怜悯,挽着他的手臂柔声安慰:“你别多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井迟垂下眼睫,从宁苏意的眼眸中看出深浓的关切,顿觉有些心虚,本就是为了掩饰胡诌出来的瞎话,倒让她担心了。
她一直是这样,关于他的事情她总会放在心上。
“我没事。”井迟轻声说了句,很快换了个话题,“我肚子饿了,你饿吗?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宁苏意应了声好,作为东道主,驾轻就熟地带着井迟打车去了一家让人赞不绝口的老式西餐厅。
时间尚早,没超过正常晚餐时间,餐厅里座无虚席,两人等了一会儿才有空位。
侍应生呈上菜单,宁苏意点了餐,将菜单递给井迟,他大致扫了一眼,象征性点了两样餐点。待侍应生离开后,目光落在宁苏意脸上,却猝不及防瞧见她在努力憋笑,苹果肌都在发颤。
“笑什么?”井迟有些莫名。
“对不起,我不该笑的。”宁苏意用手背挡在嘴前,笑意却从眉梢眼角溢出来,她拼命忍耐,仍笑得肩膀轻颤,不能自已,索性放声笑出来,“我就是突然想到舞会上那一幕,有些好笑,回想一下,你当时的背影确实僵硬得跟雕塑一样,估计是脑子懵了吧?”
井迟:“……”
早知道不找这样的借口了,尴尬得让他想钻进地心里。那时情况紧急,如同有一把刀悬在头颅之上,随时可能掉下来劈中他,不容他细思。
三个男人站在一起,如何能聊起关于“男朋友”的话题,他经历短暂的头脑风暴,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破烂理由。
所幸能搪塞过去,不至于让宁苏意回头再去问那个男同学。
井迟喝了口餐厅免费提供的白开水,强装镇定:“现在才想起来笑,你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宁苏意歪着身子,乐不可支。
井迟叹息一声,递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宁苏意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很受女孩子喜欢,上学时期在操场上打篮球,每次都有一群女生为了给你送水抢破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有男人对你产生兴趣……”
“我们能不聊这个话题吗?谢谢。”井迟咧了咧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他深刻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何种酸爽的感觉,偏偏不能说破,只能忍着将话咽进肚里,万分憋屈。
宁苏意一见他这模样,立时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说了不说了。
——
解决完毕业大事,宁苏意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当天晚上临睡前干脆没定闹铃,第二天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的时候,刺眼的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透进来,一片灿烂,照得人浑身懒洋洋的。
宁苏意磨蹭了少顷,拿起手机看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
井迟昨晚没睡在她的卧室,她体恤他一把瘦弱骨头,担心他落枕,把他赶回了对面客房。
宁苏意走出房间,井迟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听见开门的动静抬起头,放下杂志起身给她做早餐:“我吃过了。给你热一杯牛奶,做个三明治可以吗?”
宁苏意不挑食:“可以。”
井迟系上围裙,架上小奶锅加热脱脂奶,另起一锅,单手打了个鸡蛋进去,空余地方煎了几片培根。面包机里放进两片吐司,按下去,片刻后空气里飘来奶香混合着麦香,令人食指大动。
昨天早上她起来时,井迟差不多做好早餐,所以这是宁苏意首次围观全程,不自觉叹为观止。他竟然比她还游刃有余,看来他说自己上大学后就学会做饭是真的。
宁苏意思绪百转千回,想着自己确实不了解这几年的井迟。她学业繁忙,兼顾着一些工作上的琐事,回国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十次,每次回去大部分时间留给家人,并未有多少空余时间与他相处。
正胡乱想着,井迟端来早餐:“趁热吃。我去打扫卫生,你房间的地板脏死了,猪窝一样。”
宁苏意还没吃就被他的话噎饱了,搞得好像她不讲卫生一样,实则是因为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无暇顾及这些,加上快离开了,想等临走前再叫钟点工过来清扫。
井迟拿着拖把去她房间,宁苏意坐下来吃早餐。
牛奶冒出腾腾热气,白瓷盘中放着两个三角形的三明治,实际是两片吐司中间夹煎蛋、培根、生菜,包裹上防油纸,沿对角线切开。
宁苏意吃完早餐,井迟也打扫完房间,两人一起出门。
说是毕业旅行,第一站却是去了繁华市中心的大型商场。
“给爷爷和爸妈的礼物一早就寄回国内了,朋友们的礼物还没挑选。”宁苏意穿梭在流光溢彩的专卖店里,挨个柜台精挑细选,“邹茜恩想要一条项链,叶繁霜说自己随便。你呢,你想要什么礼物?”
井迟跟着她看玻璃柜里那些亮闪闪的项链,愣了一下,迟疑道:“还有我的份?”
“当然。说了给朋友带礼物,难道你不是我朋友?”
宁苏意拿出手机,找到之前保存的图片,询问专柜的店员是否有这条项链。店员认真看了看,最后确认店里还有两条存货。宁苏意舒口气,让店员取出来,她要一条。
搞定了邹茜恩的礼物,她心情颇好,趁店员给项链包装的间隙,背靠着玻璃展台,仰头望着井迟:“没想好要什么?”
井迟看着她:“只要是你送的,什么礼物都行。”
这话换了个不算相熟的异性来说,搞不好会让宁苏意多想,但从井迟嘴里说出来,她不觉有任何旖旎。
“你们这种凡事都说‘随便’‘都可以’的人,最让人头痛了。”宁苏意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做苦恼状。
等了片刻,店员双手奉上包装袋,宁苏意接过来道了声谢,走出专卖店。
逛了一圈,宁苏意给叶繁霜挑了个职场女性用的商务款包包。想到穆景庭,她正好逛到男装区,一眼相中一条领带,打算买下来送给他。
井迟拢着眉心,在她准备付款时,略带异样地嘟囔了句:“送男人领带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景庭哥又不是外人,哪里暧昧了?”宁苏意没听他的,爽快地付了钱,拎着手提袋离开。
井迟紧紧跟在宁苏意身后,帮她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方才还有说不完的话,此刻倒显得兴致不高。
宁苏意又逛回珠宝首饰那一层,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停下来,伸手捏住井迟的耳垂,凑近去看。
井迟不妨她猝然靠近,呼吸不由滞了滞。脖颈一侧扑过来一小股温热的气息,裹着女人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水味。
井迟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半晌,开口问她:“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以前打的耳洞有没有堵住。”宁苏意对他的变化浑然未觉,仔细盯着他耳垂中间那个小孔,用指腹捻了捻,“我给你买个耳钉吧。我记得你上学时戴耳钉挺好看的,后来没见你戴了。”
井迟已经听不清她后面说了什么,全部感官都集中在被她揉捻的耳垂上。她的指腹温软,触碰的那一小块,像是燃起了炭火,灼烧得他心尖发麻。
井迟眼皮轻轻颤了颤,平复了下,哑声回:“应该没有堵住。”
第6章 没遇到喜欢的人吗
井迟当年之所以会打耳洞,说起来与宁苏意关系甚深。
他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班里的女生流行看《放羊的星星》,被里面的男主角迷得神魂颠倒,除了主题曲唱得滚瓜烂熟,甚至人手一条女主角同款手链——仲夏夜之星。
宁苏意也不例外。有次课间,她与叶繁霜坐在一起讨论剧情。宁苏意手里拿着印有男主角照片的本子,宝贝似的抚摸一番,目露憧憬:“果然还是戴耳钉的仲天琪最帅气!”
叶繁霜情绪更为高涨,激动地摇晃宁苏意的肩膀,两眼放光:“跟发哥堵车的时候也很帅好不好!”
宁苏意快被她晃晕了,举着手吱哇乱叫,两个女孩子推推搡搡闹作一团。
井迟打完水走进教室,从过道回到座位,正好听见两个女生的交谈,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宁苏意。
她喜欢戴耳钉的男生?
宁苏意没觉察到他富有深意的目光,打闹完就跟叶繁霜头挨着头继续兴奋讨论。
当天放学后,井迟撇下宁苏意单独行动,随便找了家店打耳洞。他是过敏体质,加上天气炎热处理不当,打完耳洞就发炎了,回到家里耳垂红肿得好似挂了个乒乓球,痛得他全身冒汗。
井老太太看到以后气得发抖,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说他糟践自己的身体,不知道爱惜。继而便是老生常谈的训话,诸如他母亲丢了半条命才把他生下来,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他怎能如此乱来。
井迟垂着脑袋缄默不言,也没提一句后悔。
他那只耳朵反反复复发炎流脓,拖了一个多月才痊愈。他藏着隐秘的心思,给自己戴了枚跟男主角差不多的蓝宝石耳钉。
宁苏意果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凑上来直说好看死了。
井迟心道,遭了一个多月的罪也值了。
后续引发的事端就是,井迟的举动风靡整个校园,男生们纷纷效仿,打起了耳洞,有的打了好几个,花里胡哨的耳钉戴了一排。为此,他被年级主任喊到办公室里批评了一通,念在他成绩好才没给予处罚。
这样的傻事他不知干了多少。
后来还有一次,宁苏意又看了一部什么剧,喜欢上军人,跟好闺蜜说剃寸头的硬汉特有魅力。井迟听了一耳朵,隔天就去理发店剃短了头发,留着板寸头招摇过市。
他原本清清爽爽的短发造型阳光俊朗,跟小爱豆似的,很招女孩子喜欢。陡然换了个形象,头发短得能看到淡青色的头皮,更显得五官精致,没得挑剔,反倒添了些硬朗的帅气。加之耳朵上戴着枚耳钉,张扬又不失痞气,哪个青春时期的少女能忍住不心动,是以那时候迷恋他的女生更多,情书跟雪花一样飘进他的课桌里……
井迟忆起往昔,走神的空当,宁苏意已经挑好了一枚耳钉。
墨色的玉石,极为纯净浓郁,外边镶了一圈金色,在灯光下光华内敛,半点不显浮夸。
“你喜欢吗?”宁苏意拿起耳钉在他耳畔比划了一下,为了挑选出更好的,她又拿了一枚蓝宝石的耳钉,同样比划一番,一时拿不定主意,“蓝色好看还是墨色好看?”
她将两枚耳钉并在一起,拿到井迟面前,让他决定。
“墨色。”井迟看了少顷便做出选择。
“我也觉得墨色显得人更沉静。”沉静中夹带一丝性感。
宁苏意把蓝宝石耳钉放回天鹅绒布上,将手里的那枚墨玉耳钉递给店员。
店员正要替她包好,宁苏意倏然开口拦了一下:“算了,别装起来了,直接戴上吧。”说罢,她看向井迟。
井迟没有异议。店员笑了笑,从柜台后面绕出来,要给井迟戴上。他神情一顿,委婉推拒,拿过耳钉递给宁苏意:“你帮我戴。”
“人家是专业的,万一我不小心给你弄出血了……”宁苏意犹疑不定地接过耳钉,瞟了一眼他的耳垂,最终妥协,“头低下来一点。”
井迟淡抿了下唇,微微低下脖颈。
首饰店里空调冷气充足,丝丝缕缕的凉爽围绕在两人周身,可井迟却觉得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浑身每个细胞都灼热得好似随时能燃烧起来。
宁苏意一手拈着耳钉,一手捏住他耳垂,细细的针头穿过他的耳洞,过程有些许钝涩,她睁大眼,缓了缓呼吸,不大敢用蛮力。
“你确定耳洞没堵住?怎么戴不进去啊?”宁苏意咕哝不停,呼吸间带出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拂过他的皮肤,让他忽觉短短数秒如漫长岁月一般难捱。
井迟偷偷换气,清了清嗓:“别是长时间没戴耳钉,耳洞真长住了。”
“你不早说。”宁苏意嘴角一塌,丧气道,“我钱都付了。”
井迟也不确定:“要不你再试试?”
“别了,我怕给你弄伤了。”宁苏意想要放弃,却被井迟攥住了手,他摸索着捏住她指间的耳钉,闭了下眼,不管不顾将耳钉穿了过去。
所幸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井迟松口气:“没堵住。”
宁苏意侧目,果然看见银色针头的尾端从耳后冒出来,跟着松口气,转头从绒布上捏起细小的蝴蝶耳堵,慢慢插进他耳后的针头。
井迟摸了摸耳垂,一点冰凉的触感擦过指尖,确实有些时日没戴过耳饰,一时未能适应:“还行吗?”
“好看。”宁苏意挑了下眉,目光直白晶亮,不吝夸赞。
两人又逛了一个多小时,买齐了带回国给朋友们的礼物,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直到暮色四合、天边流云惨淡才打道回府。
宁苏意好久没这么逛过街,脚都走痛了,坐在沙发上直呼累惨了,指挥井迟去做饭,自己先去浴室洗澡。
两人晚餐吃得简便,一人一碗番茄鸡蛋面,吃完各自回房。
洗澡时,井迟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侧过脸,狭长深邃的黑眸盯着耳朵看了许久,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因宁苏意给穆景庭买领带而产生的那一丝躁郁荡然无存。
——
两人的度假没有具体的规划,今天去这个城市,明天去那个城市,汽车、地铁、火车轮换着坐。两个有钱人,愣是凹出穷游的风格,也因此终于有了点毕业旅行的味道。
玩了几天,宁苏意高涨的情绪渐渐回落,生出一股离别的怅惘,跟井迟商量了一下,订了三十号回国的机票。
前一天下午,她心血来潮,拉着井迟去野餐。
她叫了个保洁阿姨在家打扫卫生,自己和井迟出发去超市买东西。
井迟推着购物车漫步在货架之间,感叹一句:“你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昨天还说太累了,只想在家躺一天。”
“你不想野餐吗?那我不买你的那份了。”宁苏意挑了一盒寿司放进购物车里,又拿了一盒拌好的沙拉。
“没有,我很荣幸陪宁小姐野餐。”井迟眨了眨眼,卖了个乖。
熟食区这一片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