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不心动-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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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既显得温柔又大气。
徐叔的电话这时候打进来,宁苏意接起,说:“我收拾好了,马上下来。”
没时间吃早餐,她给梁穗发了条微信,让她带一份早餐到办公室,普通的三明治和热牛奶就可,不要咖啡。
宁苏意提着包下楼,大概是跟温璇犯冲,这一早上竟碰到她两次。
这一次,是她准备出门,而温璇从外面回来。
温璇手里捏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袋子上印着绿色的logo,无需细看就可辨认出,是小区里一家药店提供的塑料袋。宁苏意曾在那里面买过口罩和棉签。
两人碰上,温璇心里只怕比宁苏意还要犯憷,朝她轻点一下头就进了电梯,生怕她与自己说话。
然而她多虑了,宁苏意只平淡地掠过一眼就走了。
温璇乘电梯到十五楼,她出门时特意没将门锁上,此时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有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
井迟站在楼梯上,穿一套深蓝格纹的棉质睡衣,脸上携有宿醉后的倦色,更有两分憔悴。瞧见温璇还没走,且穿着他的衣服,他的脸色一瞬间难看极了,音色冷厉:“你怎么还在这儿?我昨天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
他的脸色是难看,而温璇的脸色则是难堪。
他的话一刹间带她回到昨晚。
凌晨三点多,就在这间屋子的楼梯上,也就是井迟现在站的地方。在她说出那样一句“自荐枕席”的话后,井迟嗤笑一声:“恐怕你搞错了一点,我没想忘了她。”
在这之后,他沉默了三秒,对自己也是对她说:“她这辈子不喜欢我,我就等下辈子、下下辈子。她不属于我,我是属于她的。”
他说:“你走吧。别叫我看不起你。”
说罢,不再看她一眼,井迟上了楼,回到房间洗澡睡觉。
温璇一霎如坠深海,浑身僵冷乃至凝固,那种从头到脚血液一寸寸凉掉的感觉,她这辈子没体会过。
当年被人诬陷,差点露宿街头的时候,她都还憋着股气,没眼下这般无力。
半晌,温璇仰了仰头,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回去。
这一步,她迈出去了就没想过往回退。她或许跟井迟一样,他是一头栽到宁苏意那里爬不起来,而她自己,对井迟又何尝不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她始终相信,井迟有血有肉更有心,不会跟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一样。
只要她用心去焐,总有一天能焐热。
呆站许久,温璇走下楼梯,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搁在膝头,心里念着井迟喝多了酒,又服用了过敏药,而且宁苏意走后,她看过那过敏药的说明书,副作用是头痛、乏力、兴许还伴随胃肠道不适,诸如恶心、胃炎。
如若她一走了之,搞不好他遇到突发状况,身边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越往坏处设想,她越是无法抽身离开。
温璇就势躺在沙发上,借用井迟先前用过的毛毯对付几个小时。
六点一刻,她被一条微信提示音吵醒,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条无关紧要的消息。她已然醒了,便没再躺下去,起身到厨房熬粥。
不确定井迟何时会醒,她本来预计在他睡醒前,煮好一锅粥就离开。
哪知淘米的时候,一掰开水龙头,那原装的喷头突然掉落下来,滋了她一身的凉水,冷得她骨头都似被针刺穿。
她手忙脚乱关掉水龙头,费力将喷头拧上去,没留神,手指让锋利的接口处划了一道颇深的两厘米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温璇心里酸楚得要死,只得捺下难过的情绪,捂着流血的伤口,到处找医药箱——幸好昨晚宁苏意把医药箱就放在客厅茶几上,没归置回去。
偏偏她翻遍箱子里每个角落,没找到最常见的创可贴。
接二连三的倒霉事砸到她头上,她都不确定这是不是昨夜刺伤宁苏意所得的报应。
容不得她悲春伤秋,胡乱抽出几张纸巾按住伤口,自顾取了一件井迟晾晒在阳台上的卫衣,换下身上湿透的针织打底衫,穿上外套,出门去药店。
这便有了楼下与宁苏意撞见的诡异一幕。
两人位置对调,她温璇成了狼狈不堪的那一个,而宁苏意一如往常风轻云淡,无需做什么就显得高高在上。好似合该这世上的好物都堆到她面前,偏她理所当然,看也不看一眼,更别提珍惜。
温璇买完创可贴,从药店回来,心里想着一会儿还得抽空去医院打破伤风,一抬头,却与井迟的目光对上,看来她的粥不用煮了。
温璇心境十足悲凉,嘴角微动,扯出一个淡到极点的笑容:“你过敏好点了吗?用不用再吃一片药?”
井迟皱起眉毛,扶着楼梯扶手下来,走到客厅。
不等他出声赶人,温璇就再次开口:“我担心你出什么意外,昨晚就没离开,马上,马上就走了。抱歉,你的衣服是我未经允许擅自拿的,我的打底衫不小心被水打湿了,不能穿。你放心,衣服洗干净后我会还给你。还有,你那厨房洗菜池的水龙头的喷头松动了,我勉强拧上,估计还会掉,你用的时候当心一点。”
交代完这些,实在没话说了,温璇顿了顿,拿起沙发上的挎包出去,替他把门关上。
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头顶灯光昏暗,她轻轻碰了碰被划伤的手指,这一刻,是真觉得心凉。
他应当没发现她手受伤了,而她还在担心,厨房流理台上沾了血迹没清理干净,好难堪。
——
宁苏意到公司后,吃过梁穗带来的早餐,困得眼皮直打架。因她近期服用安眠药,戒断了咖啡,连个提神醒脑的替代品都找不到。
强撑着处理完几份紧要文件,她阖眼仰靠在椅背小憩,也就片刻,手机铃声响起来。
宁苏意睁开眼,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边接起。
她不意外穆景庭会打来这通电话,昨天他郑重问出的那个问题,她还未来得及给出答案。
果然,穆景庭问了句她在做什么,忙不忙,慢慢将话题引至那件事:“微博上的爆料我找人删除了,包括一些论坛上的帖子,也叫人去处理了。”顿了顿,他语气再温和不过,“那么,你想好给我的答复了吗?”
宁苏意立在几十层楼高的高空之中,有种摇摇欲坠之感,在他问出来的下一秒,答案却异常坚定:“对不起,景庭哥,我不能答应你。”
她早先的计划全部被打乱,未来要怎么走,她也还在盘算。
穆景庭早就有所预感,倒也不是特别意外,依旧和煦温润的口吻,裹一丝笑意:“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因为我可能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宁苏意手贴上额头,轻微感冒加上彻夜未眠,她脑筋委实有些转不动,不想编一套谎言去敷衍他,然而真实原因,她亦说不出口。
进退两难之际,穆景庭适时开口,似隔着电流洞穿她想法:“因为井迟的存在,叫你觉得为难?”
以她在辩论赛上展露的杀伐决断的攻击性,绝非犹豫不决那一类,能让她如此纠结,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井迟。
她最是顾念他,比之井迟的三位亲姐姐不遑多让。
穆景庭没逼迫她,给自己留足退路,也给她递上台阶:“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后天我得去趟波士顿,归期未定,可能年前都回不来。你照顾好自己。”
他没直说就此作罢,也没说继续追求,便是给自己留的退路。
宁苏意:“祝你一路平安,一切顺利。再跟你道一声歉,景庭哥,你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穆景庭一时愕然,她这就是连后路都给他截断了。
“酥酥,其实我……”
电脑响起一声邮件通知音,宁苏意怔了怔,跟他说了声抱歉,挂断电话,坐回去打开邮箱。
仔细阅读完邮件,她点按回复框,飞快打字回过去,与对方约好会面的时间。
涉及慈善基金会的事,宁苏意没假手于他人,能自己做的就自己负责。
回完一封邮件,她稍稍坐了片刻,梁穗进来,站在办公桌前,说:“楼下前台给我打电话,说井先生过来了,要见您,但他没有预约,您看……”
“让他进来吧。”
宁苏意觉得,自己还是得喝杯咖啡提提神,不然招架不住他。
井迟从未在工作场合工作时间找过她,他这会儿过来,想也知道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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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为了什么呢,当然是…………
第61章 我要追你
宁苏意没麻烦梁穗去鼓捣现磨咖啡,自己从抽屉里翻出一盒久未尝试的挂耳,撕开包装,展开架在杯子里,拿开水淋进去,咖啡便从漏网里淅淅沥沥往下滴落。
她端起咖啡再度走到窗边,一只手抱臂,眺望远处。
那会儿还能隐约窥见一缕缕阳光,转眼又变成沉沉的阴天。天边堆积着厚重的云层,像是挤出来的一块块灰墨油彩,抹不匀。
咖啡一口都没喝,身后的玻璃门就被人敲响。
宁苏意没回头,说:“进。”
井迟推开门,瞧见立在落地窗边的身影,那样茕茕孑立,仿佛随时能跌落下去,他好想过去抱抱她。
许久没听见声音,宁苏意忍不住转身,视线看向门口。
井迟穿一件薄款的深青色羊毛衫,黑色牛仔裤,竟是连件外套都没穿,跟昨晚一样,脆弱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
他的酒精过敏症也没痊愈,脖颈连着肩膀那一块,仍有好些没消下去的红疹,在冷白皮肤的映衬下,让人难以忽视。
偏他还穿宽领的衣服,一点没遮掩。
宁苏意瞧不过去,撇开视线,问他:“外敷的药用了吗?我记得药箱里有地奈德软膏,你以前起疹子用这个见效比较快。”
井迟是过敏体质,不仅仅对酒精过敏,是以家里对抗过敏症状的内服外敷药一大堆。
又没听到回应,宁苏意正要去看他,一转身,不知何时井迟已经走到她身边,她稍稍一侧身就能看到他的脸,下眼睑底下淡青色的一小片,嘴唇没多少血色,难以掩饰的一种憔悴感。
宁苏意不由心软,在心底无声叹息,开口说话时,连声音都柔了几分:“吃早饭了吗?”
井迟看着她,目光垂落,瞥了眼她手里的咖啡,下一秒就是夺走不让她喝。
他们俩到底谁更不省心,已经分不清了,就说她,服用安眠药期间还敢喝咖啡,她还想不想好了?
井迟倒掉咖啡,重回到她身侧,单手抄进裤子口袋,里面什么也没有,五指无意识地攥了攥,才将压在喉咙处的一句话说出来:“你不是不管我了吗?还关心我吃没吃早饭?”
好浓的委屈,宁苏意紧紧盯着他的脸:“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
井迟的面色比室外的气温还冷,眼里却隐隐烧着一簇火苗,只消对视一眼,宁苏意就能被那里头的温度灼伤。
她一瞬没了底气,微微垂下眼,没敢与他长久眼神较量。
井迟太了解她心软的缺点,尤其是对他,她当“姐姐”当惯了,由来宽容又护短。他便是利用这一点,让她内疚:“你没话说了?温璇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把我交给她照顾?你倒是放心。”
宁苏意上下打量他一眼,被他刺激得热血冲上脑门,不理智地说了句气话:“我看她把你照顾得挺好。”
井迟简直要被她给气死,哂笑道:“你要是喜欢我,我姑且还能认为你这语气是在吃醋……”
“我没有吃醋。”宁苏意否认。
“我知道你没有。”井迟点点头,确信她没有,接着说,“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子,正如你讨厌别人闯进你的私人领地。那房子我妈和我姐都没去过,你让她留在那里照顾我,你想推开我倒也不用这样。”
“我……”
宁苏意有些恼火,那是她让温璇进去的吗?她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在屋里,给他松解衬衫纽扣,好不温柔体贴。
她难道还能以房主的身份赶人出去?
宁苏意都不知道是怎么跟井迟吵起架来的,简直莫名其妙,她原本设想的谈话场景不是眼下这般剑拔弩张。
“你要是为这个找我,我跟你道歉。”宁苏意不想继续无谓的争吵,索性低头退让,反正,她一贯都是息事宁人的性子。
井迟只觉一拳砸在棉花上,他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她当真不明白?
而宁苏意已然抽离出去,用一副冷静的目光看着他。
那样陌生的眼神,不知是拿他当公司里任何一个下属,还是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总归不是她以往看他的眼神。
井迟听见她说:“既然你过来了,不如就抛开了说,我现在的确有些不清楚该怎么面对你。有人说,我要是不喜欢你,就该跟你断得干干净净,不然就是犯贱。我觉得……”
井迟皱眉,打断她的话:“谁说的?邹茜恩,还是叶繁霜?”
“谁说的不重要。”
井迟不想听她剩下那些话,上前一步,以她难以预料的速度,展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手臂渐而收拢,紧紧地抱着她,微低下头,下巴抵在她肩窝处,呼吸喷洒的热度熨烫着一小片皮肤。
前所未有的亲密程度,让宁苏意一瞬忘乎所有,指尖的酥麻如虫蚁一般攀爬至全身。
井迟说:“你不要听任何人的话,这是我和你的事,我说的话才能代表我自己,她们说的都不作数。不怪你,要说犯贱,那么犯贱的人也是我,不是你。”
宁苏意试了几次,挣脱不开,只好放弃挣扎:“可你那天在病房里说,让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说的都是屁话,我反悔了。”
“……”
“宁苏意。”井迟又称呼她全名了,那就代表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严重,“我昨晚是喝醉了,但我清清楚楚听见你说,你没有跟景庭哥在一起。你曾经说过,想要找个熟悉的人试着共度余生,为什么愿意跟景庭哥试试,不愿跟我试?我不怕结果不能圆满,我怕的是你一开始就将我踢出局。”
宁苏意睁大眼,震惊得语不成句:“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井迟学她说话。
宁苏意一猜即中:“是霜霜告诉你的?”
井迟不置可否,仍旧搂着她,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听他把话说完:“我不懂,为什么别人可以追你,就我不可以。我不要当你所谓的朋友、亲人,我想要当的是你男朋友。”
“酥酥,我就是喜欢你。我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你。”
“我想好了,我要追你,不管你答不答应。”
宁苏意原先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此刻一句话都想不起来,即使她打过多次腹稿,本该流畅地说出来。
怪只怪井迟的话冲击力太大,叫她久久无法宁静。
她的心绪就像飘荡在海面上的一根浮木,原本飘飘悠悠,几无波动,突然一个海浪打过来,彻底湮灭。
井迟却还嫌给她的刺激不够,握住她的手腕,拿到她眼前,让她看看两人肌肤相触的画面。
“你看,你根本就不会排斥我,不会感到不舒服。”他难掩那股陈酿一般的隐秘欣喜,“可你对景庭哥,不是这样。”
他观察细致入微,何止穆景庭,其他异性都没特例,除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