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宠爱-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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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想多了。这么久,我就见过您偷跑时少爷跟您发过一次脾气。平时呀,少爷一回来都是要先问问小姐您的情况呢。”
“他当然要问。”李雪音嘀咕,“我要是不见,不止摇钱树没了,搞不好呢,他还得受点损失——打仗的时候谁喜欢什么都不做就捡便宜的人?”
“小姐~”小青笑着摇头,“那既然这样,小姐现在回去吗?”
“诶,这是什么?”李雪音瞅着小青袖口露出的一个东西,旧旧的,软软的。
她伸手去扯出来,小青回想了一下:“定是刚刚给那女子包扎时,她塞过来的。”
很久的纸,大约在水里泡过,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李雪音仔细看着上面模糊的字。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将那纸放在太阳下翻来覆去看着,外间已经破旧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她沿着缝隙缓缓解开,那一张凭札打开了,里面褪色成一堆的墨迹晕染着照片,她的手突然微微颤抖起来,她看见了上面的印泥,属于李家的印记,还有那模糊的照片。
姜鹿尔的东西怎么会在这个女人身上?
李雪音捏住那张凭札站了两分钟,果断转身,重新向着楼梯走去。
“啊,小姐~”小青在后面为难地叫着。
“别说话。”她继续上前两步,脚步踩在楼梯上,有清楚的回想,李雪音脱下了鞋子,赤足踩在台阶上。
“也别跟过来。”
她一步步走上去,隔着陈旧的雕花木门,她听见里面的闷~哼声。
“其实可以用一点麻药的。”是医生的声音。
“这点小伤,不需要这么麻烦。”
刀刃划开肌肤的声音。
“简兄为什么不去医院?”
“该去医院的是程砺。”简瑜咬牙低声说,“不过,他这一次倒是叫我有点意外。”
“我听你们有句话,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你带走的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李雪音心头一跳,更紧靠近窗口,继续听下去。
“哈哈,他可不是兔子。”简瑜笑,“他笑得比谁都和气,但是下手的时候比谁都狠。”
噹一声,是铁器落在盘子里面的声音。
“好了。子弹取出来了。”医生松了口气,擦了擦满头的汗,促狭道,“伤口十天内都不要碰水,也不要做剧烈运动。床下的,床~上的,都不要。”
“这件事不要告诉我父亲。”简瑜补充。
“好。”医生答应,“对病人负责是我的宗旨。”
屋子里响起收拾器材的声音。李雪音连忙拎起裙摆预备躲起来。
简瑜忽道:“等等,给她看看。”
“确定?我收费很贵的。”陆医生道。
李雪音松开裙摆,继续偷听。
“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热,伤口需要缝合,剔除腐肉——现在救还有的救。”医生似乎在等简瑜的确认。
“那支麻药给她用。”简瑜道,“当做是给程砺的利息。”
“用两倍的药,我要确保,她十天后可以清清醒醒坐在宴会厅里。”
李雪音转到门扉另一侧,屋子里面点了灯,大致可以看到一些轮廊,她今日如果看不到这个女人,那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可是那个医生一直背对着她,将那女人脸庞遮挡得完完整整。
她只得又转了一个方向,还是看不到,就差那么一点。
左转右转,终于得了一个空隙,李雪音心头大喜,正准备将头凑得更近,门突然开了,她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简瑜怀里。
这一刻,李雪音用尽了所有力气试图稳住自己身体,她尽了全力,也不过是勉强将自己按向简瑜胸口的手变成揽住了他的腰。
结实的腰如火一般,李雪音鼻子撞上了他的胸膛,疼的眼泪差点挤出来。
简瑜闷~哼了一声。
李雪音一手捂向鼻子,手落下来,白~皙的手掌全是血。
“啊啊啊……”她抬头,看向他黑漆漆看不见颜色衣服,又看简瑜苍白的脸,伤口被撞开了么?李雪音结结巴巴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医生,医生……”
简瑜低下头来,靠她很近,李雪音一瞬间以为他快要昏倒在她肩膀了。
天呐。
她更加紧张叫起来:“医生!!血,血啊!”
陆医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转头继续替姜鹿尔缝伤口。
“医生啊……”李雪音声音颤抖了。
“是你流鼻血了。”
最后一针缝好。
陆医生露出满意的笑脸,他拎起医药箱,背在身上,提拔的身姿颇有几分卓尔不群之态,走过还在傻站的李雪音身旁时,他拍了拍简瑜的肩膀。
“简兄,记得,十天内不要做剧烈运动。床下的,床~上的,都不要。”
简瑜垂下眼睛看李雪音:“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
李雪音慌忙松开了手,柔软的手掌在简瑜腰间留下的痕迹仍在。
她并没有忘了她的正事,在这一瞬间,她争分夺秒挤过脸去,终于看见了床~上的人。
啊?!咳……李雪音猛然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她咳咳咳嗽起来,弯着腰,使劲拍着自己胸口。
大约看她太难受,简瑜迟疑了一下,伸出手缓缓帮她拍了拍背。
李雪音咳嗽地更加厉害了。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卧榻上那个人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看着屋子里,看着周围,迟钝茫然地转动,然后渐渐有了精神。
最后那目光和李雪音相对。
“小姐……”姜鹿尔张了张嘴,声音压在喉咙里。
“鹿尔?鹿尔!”李雪音感觉鼻血也流的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简瑜,其实他做的比目前看到的要好。
第三十九章
简瑜的神色冷下去; 他转过身; 不动声色挡住了李雪音半个身子。
李雪音再动; 他自然搂住她肩膀一侧。
“放开。”李雪音挣扎。
简瑜警告:“别动。我的伤口要裂开了。”饶是如此; 他的手却没有动分毫。“你!”李雪音面色绯红; 愤愤咬牙,手上的力道却轻了。
简瑜缓缓勾起嘴角。
从姜鹿尔的角度看过去; 李雪音便是半靠在他怀里一般。
姜鹿尔皱了皱眉,气息翻涌; 她也跟着轻声咳嗽起来。
李雪音推开简瑜,疾行上去,屋子里点了灯; 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那一张脸; 呵,李雪音激动而又有些欣喜,她目光下移; 看见姜鹿尔半披着的衣裳,还有那女性才有的曲线,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啊?!你……”
姜鹿尔虚弱点点头; 肯定了她的震惊和疑惑。她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是一想到简瑜方才搂住李雪音的那只手,她忽然什么也问不出来。
“天呐……”李雪音捉住姜鹿尔的手,将她拉得微微一晃; “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小五小兰她们瞎胡扯,非说你是什么阉人——天呐……”她将姜鹿尔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叫了一声。
姜鹿尔看着眼前这个懵懂而光彩照人的大小姐,心里满满的疑问,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和简瑜看起来关系如此亲密的样子,但是在森林中,简瑜对李斯函并没有透露一丝一毫的口风。他这样做,意欲何为?
高热没有让她昏迷,反而让她更加清醒。
简瑜在后面轻声咳嗽一声,提醒李雪音叙旧的时间到了。
医生也适当提醒:“病人刚刚用药,需要卧床休息。”
李雪音也瞧着姜鹿尔的确状态不好,说话都费力,念念不舍站起来:“那,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姜鹿尔拽住她一根手指,费力去看她身后软塌上睡得沉沉的邱小宝。
李雪音一下明白过来:“放心,我会帮你照看好他的。”她满心期待,“你快点好吧,我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既然这个女人是姜鹿尔,那怎么可能是简瑜的孩子。这个小小的确认和肯定让她的神色有了动人的生气。
她说罢,转头看简瑜:“我要带他下去——”
李雪音最后以一顿晚餐的代价带走了邱小宝。
晚餐自然不是简单的做饭,还包括饭前慰问和餐中陪伴,简瑜这个人一旦周围没人,立刻露出他刻薄和挑剔的一面来了。
一会嫌菜的味道,一会不满水的冷热,更可恶的是,明明一种香料,一道菜里加了,另一道菜加了就不行,他的挑剔随着烹饪方式和餐盘颜色还会发生变化。
简瑜不肯跟她多说话,非得一杯茶斟好了,他才勉勉强强说上两句。
“所以,你的意思是,姜鹿尔是在森林里面发现的,所以你救了她?”李雪音不相信他的好心。
“那——那个小娃娃又是怎么回事?”
“又不是我的娃娃,我怎么知道?”他推开面前的茶杯,好整以暇,“不过,如果你喜欢小娃娃……”他的手毫无预兆扣住她的手腕,柔软的手掌尽数被掌握。所有的试探结束,他像一个收网的猎人。
李雪音面色一红,伸手像抽~出自己的手掌,却是徒劳。
“放开!”她气恼,“别以为你受伤,我就不会乘人之危。”
乘人之危么?
“乐意之至。”他轻轻咳嗽起来,越来越大声,最后竟然有丝丝血迹从嘴角涌~出。
李雪音脸色一变,挣扎的力度弱了下来,她僵持着自己安慰自己,我不过是看他是个病人。
但是病人却看穿了她的心思,得寸进尺,理所应当,而现在加上他向来一惯的有恃无恐,最后李雪音还是忍不了了。
“程砺那一枪该打的不是这里,是这里。”她满脸通红站起来,扯上肩上的衣裳,遮住嫣红的耳~垂和脸庞。
“如果你再,再敢对我……这样……”她结结巴巴,面前的人看着她,等着她的诅咒,并没有提醒她刚刚他的头垂下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哪样?这样?”简瑜站起来,低下头,埋在她肩膀处,轻轻嗅了一下。
“妈妈啊……”李雪音落荒而逃。
姜鹿尔小时候喜欢生病,迷迷糊糊的高烧总能为她赢得所有人的关注,她享受在那一阵阵晕眩中听见母亲和祖母的声音和父亲的念叨,那些绵长而深远的记忆。
不过,现在她无比希望自己能够痊愈。
简瑜受了伤,但是他说程砺也没有讨到便宜。
什么意思?是程砺做了什么吗?受伤了吗?
不会的,程砺那样聪慧,怎么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和简瑜起冲突,徒劳的牺牲不仅无济于事,而且会将整件事情搞得更糟,而这并不是他的风格。
但是,既然简瑜受了伤,为什么没有去医院?反而借着她的掩护来处理伤口。
他在掩谁的耳目?
——不会是程砺,他的伤本身就和程砺有关?
——不会是李斯函和印度人,他们和程砺的同盟关系可以轻松了解到这些。
高热出了一身汗,身体仿佛被烤过一次,有种虚脱般的轻松感。
李雪音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临走前并没有想到高烧后需要喝水这些琐碎的小事,而医生们离开后,除了晚餐的残羹冷炙并没有多的东西。
她硬撑着坐了起来,手扶在床~上竟然微微颤抖。
简瑜要她十天之后可以清醒坐在宴会厅里,她必须提前就足够好起来。
不知何处教堂的钟声响起,回想在山间,姜鹿尔移下床,每一步都用尽了全力,她知道,她不能死在这里,熬过这么多事,经历这么多,她曾经想象的,在叶公创建的马六甲世界里,寻一座小楼,楼下是小小的商铺,卖什么都行,在雪白的女儿墙上,种满扑鼻子香的茉莉——这些都还没有实现,她咬着牙,一点一点挪过去。
昏暗的光线中,雪白的瓷碗发着晦暗的光。
但是碗里什么也没有。
王八蛋。姜鹿尔一拳捶在地板上,常常吁了口气,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黑黝黝的屋顶看不清模样,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再睁开眼睛,眼眸蓦然睁大了。
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不知何时蹲在房梁上,正目不转睛看着她。
他的目光看着她,他的脸庞很年轻,但是那里面没有年轻人常有的天真和活泼,反而像一海深沉的水,一山险峻的岩。
这样的人,聪慧而坚定,必然不会做出那些没有意义的牺牲,但是这样的人,现在就在这里。
在他敌人的深宅洋楼里,近在咫尺,看着她。
他像是安静的石像,在那黑暗之处不知道站了多久。
姜鹿尔看着他,想起她初初昏睡时那梦魇中熟悉的触感,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看着站在面前的程砺,姜鹿尔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肩膀胸膛腰~肢,并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
“从后门进来的。一个朋友帮了点忙。”他再为她倒一杯水,看她渴极的模样,目光从她身上披着的衣衫扫过。
姜鹿尔很自觉,虽然腿不能多动,但是手还是很灵活的,她脱下外衣,还给程砺:“这里很危险,你快走吧。谢谢你的衣服。”她声音有些不自然。
树林间的话清晰回想在脑海:“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按照多多岛的规矩,除非她自己离开,否则并不能成为其他人觊觎的对象。或者,还有一个办法,打败我,杀掉她的男人。”
程砺伸出手来。姜鹿尔心跳猛然加快一拍。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水,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异常地心跳按进胸膛。虽然明明知道有可能会是那个答案,但是仅仅是因为那个答案,她不相信。
程砺手伸过来,却是按住衣服,上面还有残留的体温,叫他一时眷念。
“我们一起走。”他握住她的手腕。
他从早上起来,拿到那封请帖后,就根本没想过等到十天之后。
简瑜此人的话对他来说就和他的脸一样不可信。
对程砺来说,步步为营是他故有的行~事风格,而紧密的罗网张开,所有他要的东西一旦到手,就不会再松开。但李宅大火之后,那种后悔终身的钝痛他不愿再受一次,所以,这一回,他摒弃了一切趋利避害的念头,直接带着筹码前来白城——如果不去救她,而安静呆在某处等待剩下的消息,诸神可鉴,不如再来一场大火。
他握住她的手腕,坚定有力,姜鹿尔猝不及防,一口水含在嘴里,像一只呆若木鸡的猫咪。
他的心某一处立刻柔软起来。突然明白那只憨憨的猫某些神态的来由了。
“跟我走。”他说。
“我的腿受伤了,走不快。”门外都是打手,一旦被发现,她一定会成为拖累。
程砺弯下腰:“我背你。”
姜鹿尔心头一跳,宽阔的肩膀就在眼前。
“可是,小宝……小宝……”
“那个孩子么?有李雪音在,她会照顾他的——我会尽快将他换出来。”
姜鹿尔一咬牙,手搭在了程砺的肩膀上,他两只手握住她的手,然后移开,轻轻一托,她便到了他的背上。
很软,很轻,就像背着一团柔软的棉花。
而柔软的触感和温暖的体温,竟然叫他忽然迟钝,感觉不到肩膀上的伤口存在一般。
她柔软的呼吸喷在他肩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