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说谢谢-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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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到！”谢榭在楼上喊，谢妈妈扶在楼梯上的手，捂住耳朵……
谢栖坐在沙发上，笑的安静，美好，阳光，灿烂。
谢栖是在谢榭的怀里去世的。
这在当时，是她痛彻心扉的最大的遗憾，可是现在，也是她最大的不遗憾。
那天，谢榭穿了很漂亮的裙子，准备出去和徐莫寻约会，谢栖在家里躺着无聊，就要跟他们一起去。谢榭不让，“我们俩约会，你去干什么？”
他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咱仨一起约会的时候还少么？”
谢榭：“……”她竟无言以对……
“所以说啊，你看你有没有点儿当哥的自觉了？谈恋爱需要独处！独处你知不知道！”
谢榭正强调着，谢栖却突然弯下了腰，视线跟她齐平，眼睛看着她，眯了眯。
谢榭被他突然认真的神色唬住，身子没动，脑袋往后撤了撤，“你…你干嘛？”
谢栖伸手把她的脑袋给捞了回来，盯着她眼睛，眯着眼，像探究似的，“独处……很危险！”
他说完直起身子，扫了眼谢榭的装扮，然后说，“我看你今天就很危险……不行，我有强烈的预感，今天必须跟你一起去！”
“哎！”谢榭在他后面喊。
“哎什么哎，我回房换衣服了！”
谢榭：“……”
直到出了门，他们俩还在争执着，谢榭单方面喋喋不休，“你看你穿的，人家穿白的，你也穿白的，简直不怀好意！”
谢栖穿了件白衬衫，很帅很好看。
他没理谢榭，继续往前走，谢榭却突然拉住他胳膊，“欸，不对！你…你不会是也喜欢徐莫寻吧？所以我们俩约会你才非要跟着，还穿的跟我一样，怕我们俩太甜蜜显得你格格不入？”
“……”谢栖气急，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谢榭你赶紧给我把手机里看乱七八糟那些书的软件给我删了！”
“……什么乱七八糟，你不知道那些小说多好看！谢栖你看不看？我推荐你几本啊！”
谢栖听完就要去抢她手里的手机，谢榭当然不给，紧紧握在手里，“你别抢！我要给徐莫寻发信息，让他也穿件白的！”
谢栖在一旁嗤笑一声，“校服么？”
“……”她瞪谢栖，“你看，你就是嫉妒！哎，别不承认了！”她摊手，作无奈状，“没办法，她已经是我男朋友了……亲兄妹也不能让给你！”
谢栖被她气笑，又拍了她脑袋一下，“你个没良心的，忘了是谁介绍给你们俩认识的了？”
谢榭把头一扬，“你就是个媒介，结果是必然！就算不通过你，茫茫人海，两个相爱的人也自会相遇！”
她装腔作势，像个抒情大师似的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
仿佛失控了一般的车子疾驰而来的时候，他们俩个人的笑，都还没有从嘴角淡去。
意外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好心情，而耽搁它到来的时间。
它总是狠心地，喜欢看你措手不及。
谢榭是爬到谢栖身的，看着他的白衬衫，在她眼中，一点点地，被染成了红…
“哥…哥……”
她哭喊着，“怎么办，哥，怎么办……”
她很少叫他哥的，小孩子都这样，自己内心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彰显亲近，那是一种叛逆，也是一种别样的，对特有的人的不同。
只是在慌张的时候，他们会出于本能，忘记来维系那种不同。
谢栖按在肚子上的手摸上她的脸，他的嘴里有血，谢榭慌张地想帮他擦去，为什么，为什么嘴里会有血……
她却听到他费力地说，“我就说我有预感吧…今天必须跟你一块儿出来…没想到…这么准……”
她看到他笑了一下，说：“老天待我可真好……”
周围逐渐围满了人，那辆一闪而过看上去很好的车子早就不知踪影。
谢榭被周围的嘈杂声拉回了一点思绪，她抬起头，哭着喊，“叫救护车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我叫救护车！”
有人说，“小姑娘，放心，已经帮你叫了，放心！”
可她根本听不到，谢榭的嘴里反复的哭喊着重复，“求求你们快帮我叫救护车，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哥！”
放心么？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谢栖却在笑，谢榭不知道他当时有多疼，多痛苦，她只是看他在笑，听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宝，别哭。”
后来的无数日子里，谢榭每当不安，彷徨，只要徐莫寻说这四个字，就好像有无穷的力量，在支持着她一样，帮她度过无数难关，度过她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就这样，那天之后，谢榭的家就散了。
司机逃逸之后没有找到，警察来了他们家很多次，但是谢榭一次都没有开口。
徐莫寻来找她，谢榭把他拦在了门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不堪，不敢跟他说，徐莫寻，我的心里好像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也不敢让他看自己的伤，不敢跟他说，徐莫寻，我觉得我的妈妈好像疯了。
她的妈妈不再温柔，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会突然打她，要她把自己的儿子还给她，又会突然痛哭流涕地抱住她，跟她说，“妈妈错了，对不起，妈妈错了。”
谢榭也哭，她说，“妈，你别这样，是我错了，我错了！”
可她的妈妈好像听不到，她唯一剩下的依靠，她唯一肯开口说话愿意开口去说话的人，却不听她讲话。
谢榭很担心，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她和谢栖的照片，哭着问他，“谢栖，我有点儿担心妈妈，她的状态很不好，我觉得她需要看医生，可是爸爸不在，但我不想给他打电话！谢栖，怎么办？”
可谢栖只是静静地在照片里笑着，再也不是她随叫随到的哥哥了。
谢榭一直挨着断断续续的打，看着妈妈的情绪时不时的爆发，可让她安慰的是，妈妈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打她骂她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她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渐渐地放下，她拿着照片跟谢栖说，“谢栖，妈妈好像一点点变好了……”直到有一天，某一个深夜，她从噩梦中惊醒，然后看着她的妈妈，拿着一把小刀，站在她的床前，满眼泪水地看着她……
“啊！！！”
谢榭尖叫了一声，坐起来，身子尽全力地往后靠。
她妈却好似突然被她惊醒一般，扔下刀子，立刻跑到床边抱住了她，“谢榭，别怕，谢榭…”
可是谢榭瘦弱的身子，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那晚，谢榭终于拿起了电话，在出事后第一次联系了徐莫寻，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听到他喂的那一秒，不知道为何，谢榭就是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徐莫寻，我好怕……”她喃喃的声音里，是再也坚持不下去的疲惫，是再也装不下去的坚强。
徐莫寻听着她的哭腔，整颗心都被揉成粉碎，“乖，谢宝别哭，我在。”
刚刚成年并且结束高考的徐莫寻在外面租起了房子，偷偷藏起他想藏一辈子的宝贝。
她的妈妈清醒的时候，会打电话给她，她们很偶尔的时候，还会见面，谢榭很开心，就这样静静地等待随时间过去后伤口淡化。
她的世界在徐莫寻的陪伴下，逐渐归于平静，从榭栖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的平静。
本来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谢榭很开心，可是她却接受不了这种开心……
她生病了。
她开始每夜都做噩梦，梦见谢栖的车祸，梦见他把她推开还跟她说，“老天待我真好，”谢榭哭着醒来，缩在徐莫寻怀里说，“老天待他一点儿也不好！”
她还会梦见妈妈，等她醒来后才会发现，原来那些疼没有真的落在她身上。
她开始不再开朗，开始不会笑，开始每日憔悴，开始没办法上学……
医生说，她无法接受自己幸福。
因为事故发生的突然，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可现在她的心慢慢地反应了过来，慢慢开始接受这个沉痛的事实，她开始怪自己，开始拒绝，排斥这种她心底认为不该属于自己的幸福感，不接受安稳与平静。
谢榭与他争辩，她强调着说，“不，我没有怪自己，谢栖不会希望我怪自己的，我知道！”
医生却看着她的眼睛，很肯定地告诉她，“不，你在怪你自己。”
她开始治病，徐莫寻陪着她一起，她噩梦醒来，徐莫寻把她搂在怀里，哄着她睡，或是和她聊天，彻夜不眠。
徐莫寻很强硬地断了谢榭和家里的联系，他带她见他的发小，见他发小的姐姐，也就是向维，还有他的小妹妹……
二十未满的他跟他们介绍说，“这是我媳妇儿！”
后来，他又带她出国，只有他们俩。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很苦，可是徐莫寻没有让她吃苦。
他边工作边学习，还要给她辅导英语，帮她办理一切的入学事宜。
他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谢榭知道，他没有向家里要钱，他的钱都是他们几个发小投资攒下来的，本来足够充裕，可是美国的学费贵的咂舌，交完他们俩的，再暂时安排好一切，徐莫寻的卡里只剩下十万块钱。
他要强，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在他看来，也不需要。
然后，在谢榭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在他只剩下十万块的情况下，给谢榭买了一个五万块的包。
谢榭当时打他，骂他浪费，徐莫寻很不当回事地笑了下，跟她说，“没什么浪费的，觉得好看就买了，很适合你。”还因为高兴，把她捞进怀里，亲了一口。
他看着谢榭幽怨的小眼神儿，笑着揉乱她的发，“放心，老公明天就能把它变成五十万！”
谢榭笑了，捶他胸口，“切，后天就能五百万了？”
徐莫寻视线却突然盯上她的嘴，他没有迟疑地扑过去，咬她，“那得再等等，咱不能来虚的不是？反正不会让你饿到就是了……”
话吞进嘴里，笑容陷进吻里，誓言被他们深深雕刻在彼此心中……
徐莫寻有回过国，谢榭却没有。
他有告诉过她一些消息，她知道她妈妈离婚了，谢江南还是那么爱工作，所以她一个人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当时谢栖出事，她没有告诉姥姥姥爷，怕老人承受不住，现在她回家了，谢榭心想，她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她却不敢去打扰她，不知道她还怪不怪自己。
谢榭曾经缩在徐莫寻的怀里，对他说过： “其实我从来没有怨过她，或是恨过她，我只是害怕而已。”
所以她才会那么轻易地被谢江南一个电话，叫了回国。
可就在刚刚，看到她转头的一瞬间，谢榭在心里想，原来，她还是怪我的啊……
就算过去这么多年，她也还是怪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交代清楚了！
这章写哭了，情感泛滥……
第63章 第59章
夏雨没有见过谢榭的妈妈，她只是很大概地从夏晴天和向维那儿了解过一个大概，所以这会儿看着谢榭不知怎的突然就哭得泪流满面，她稍微有点儿懵逼…
夏雨朝那个方向看去，商场人来人往，一眼看过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她在谢榭眼前挥了挥手，可谢榭的眼神还是僵在那个方向，无动于衷，无动于衷地继续哭…
夏雨咬了咬牙，手搭上谢榭的肩膀，开始善解人意地安慰她…
“我跟你说，其实我非常能理解你现在的这种表现……难道是因为我们岁数大了？偶尔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变得十分多愁善感…”
谢榭没反应，而夏雨已经被她自己拉入她多愁善感的小漩涡里，自顾自地接着说，“我跟你说，我前几天坐地铁，看到一对儿母女…”
谢榭终于有了反应，吸了吸鼻子，突然看向她，表情有点儿惊奇加探究。
夏雨没想到她会理自己，突然对视上，停顿了一下，“怎么了？哦，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去坐地铁？哎！这我就要好好跟你说说了…”
“……”谢榭把脑袋转了回去，自己往前走。
夏雨赶紧跟上她，“我前些天开车撞护栏上了，结果夏晴天居然一周不让我开车！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关键是责任根本就不在我好不好，后面有个开摩托车的傻逼不知道怎么地就是跟我过不去，一直挤我挤我，我是被他挤得慌不择路，方向盘狠狠一转正要开窗户骂他，结果…没想到我先悲剧了…”
“……他可能想泡你。”谢榭继续走，没停。
“向维也这么说！其实吧……我当时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就是我一转头，发现人早跑了，我只来得及在车群当中看到一抹蓝，上面写着仨大字，饿了么？”
谢榭：“……”
“你说他们可真够敢的，就在大马路上跟一堆车抢……也是现在的人太过分，迟到个几分钟就直嚷嚷，人要是真在路上出点儿什么事儿可怎么整…”
谢榭：“……所以你刚才到底要说什么？”
她刚刚哭过，此时声音还带着点儿鼻音，眼睛红的，妆也湿了，擦肩而过的人有的会不觉地瞧她两眼，谢榭确是毫不在意。
夏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墨迹了半天居然还没说到主题呢，但是抱怨的话到了嘴边也不能咽下去，来龙去脉还没讲清楚呢怎么跳到事情的结果……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因为夏晴天给我下的禁车令气的跑去坐地铁，结果发生了一件我难以想象的事情……”
夏雨不知道，谢榭已经被她冗长的前奏磨得早就没了因最开始的“母女”二字激起的兴趣，她刚才一瞬间其实很惊奇，难道夏雨看到自己突然对着一个背影哭的差点儿抽过去灵光乍现猜到了那就是她消失了多年的妈？
她以为她难得聪明一回，谁知道，还是想太多……
夏雨说：“我在地铁上看到个一家三口，门快关的时候，爸爸和抱着女儿跑进去了，结果妈妈被关在了门外，地铁还没开呢，那个小女孩就哭着要找妈妈，她爸就安慰她，说妈妈坐下一趟，就一站，下一站我们就能看到她了…小女孩还是哭，我循着声看了一眼，就一眼，结果我他妈居然就看得我眼圈儿红了……”
“那个妈妈就站在门外，冲着小女孩挥手，安抚她情绪，小女孩一直哭，她妈却是一直笑着的，就因为看到那笑容，把我眼睛给看湿了…”
“当时我一方面唾弃自己，一方面又想，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母爱的感染力啊，那笑容里，装满了一个妈妈的爱，所以就仿佛有魔力一般！”
夏雨注意到谢榭脚步突然停了，在心里道一句果然被自己猜对了，她说：“我看你刚才好像也在看一个女人，你是不是也被这种事情给感动到了？”
谢榭转头看她。
夏雨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感慨着说到，“伟大的母爱啊！”
谢榭还在发红的眼睛被她给说的又流出了眼泪，夏雨却没能读懂从那里面一同滑落出的委屈，她听到谢榭囔囔着鼻音问了她一句，“你是天使派来的魔鬼么？”
“……”
过了几天恬静的日子，夹杂着甜蜜的同时却又好像潜伏着风暴前的神秘…
谢榭没有告诉徐莫寻她看到了自己妈的事，徐莫寻也没有告诉谢榭，随着谣言的逐渐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