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攻略我-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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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人伺候。”太医面色凝重,“还需要开解之人时时陪着他,不然我怕他趁人不备萌生死志。”
王栩点头表示明了。
“接下来几日只会越来越难熬,持续到什么时候,全看大郎君心中什么时候能过了这坎儿。安神汤与止痛汤都用着,大郎君初次醒来还没开始疼,待下次醒来就该疼了。”太医定声道。
王栩轻轻挑眉,反问:“是,不过若我兄长心中过不去这道坎又如何?”
“那真是要一日日熬了。”太医低声道。
王栩怔怔,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王雎若迈不过心中这道坎儿,一辈子要受煎熬。
“还有。”太医按着自己心中所想道,“大郎君的手便是长好,也会出现肉芽。”
“肉芽?”王栩不解,不知道什么是肉呀。
“就是伤口上除了新生的肉,还会生长出来狰狞红肉附着物。”太医耐心解答。
王栩略眯了眼:“我兄长连如今的手都接受不了,何况生出……肉芽的手?那肉芽可能去除?”
太医略作思索回道:“倒是可以去除,就是要麻烦一番。”
王栩表示明了,倒没说让太医日后为王雎去除肉芽之事。
太医对此倒是颇满意,不说肉芽之事,还是先让王雎恢复再说。不好高骛远,倒是很好。
接下来果然如太医所说,王雎醒来便要忍受剧痛。他本就横生死志,遭受剧痛便是更加想死。不过好在王栩没打算让他死,日日派人盯着王雎,几次三番在他寻死之时拦了下来。
他也一整日陪在王雎的床头,只冷眼看着他疼,像是隔着他看一开始断了腿儿的自己。他当时有没有王雎这么疯狂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觉得王雎现在看着狼狈极了。
“你何必在这里看着我?我死了难道不合你意?”王雎说话也变得偏激起来,过去他十分高高在上,几乎不肯与人多说,如今倒是变得尖酸刻薄。
王栩闻言看了看他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明知故问,看上去没什么和王雎说话的兴致。
王雎看他道貌岸然地装模作样,也没有和他多说的意思,忍痛。
偏偏他脑海中的系统这时候还想着为他转移注意力好没让他这么疼,便对他道:“我觉得王栩不是什么好人。”
王雎懒得和系统分析王栩是不是好人,他想死,想见周寅。他既盼着她来,又不想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到,只有闷哼声的房间被推开,王栩的贴身小厮入内,觑人一眼,看上去有话想说。
王栩冷淡地从床前站起,向外去。
“何事?”随着小厮到房门外,将房门掩住后王栩阴冷看人询问。他在下人面前向来如此,面无表情的。
“周家女郎登门拜访。”短短八个字却让王栩神色一变。
“哪个周女郎?”他翘起带着阴郁的眼带了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除了周寅他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周女郎,然而周寅这个时候应该在宫中伴读,所以他不知道今日登门拜访的周女郎是哪位周女郎。
“也没有旁的周女郎了。”小厮小声说。
王栩得到验证后瞬间紧张起来,立刻问道:“她现在在哪?”
“小的不敢怠慢,已经迎周女郎入府,正在正堂中歇息。”小厮显然清楚周寅在王栩心目中的地位,将人捧着供着,不敢有任何疏忽。
王栩答也没答,直接拄着拐杖快步向正堂去,态度证明一切。
王家如今是他管事,王大人上朝去了,王夫人因为王雎之事卧病在床,一片凄风苦雨。
王栩赶到正堂时周寅便安安静静地手捧茶碗坐在那里,垂下的眼睫毛长却并不卷翘,而是初生的婴儿那样直。
他拄着拐杖本要直接入内,却低头看了眼自己风尘仆仆的模样,脚步硬生生止住,伸出手快速地将衣服上的褶皱抻平,这才一瘸一拐地入内。
周寅听到脚步声后立刻抬起眼来,待看到了来人后憔悴的脸上挂起笑容来,双手将茶碗放下便立即起身,向门口迎去。
她细心地搀扶着王栩到椅子前,二人很没隔阂的样子一并坐下。
王栩见了她后整个人都从暗色变为亮色,最明显的要属他看到周寅眼睛都亮了。
“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不是该在宫中念书?”即使他隐隐约约猜得到周寅的来意,且这份来意或许让他并不是那么舒适,但他还是这么问了出来。
第215章
周寅先扶他坐好; 自己才行云流水地挨在他身边坐下。听他问话,她也轻声细语地认真回答:“我听说大郎君已经苏醒,又听说伯母病了; 特意向夫子告假过来探望一二。”
她的答复既在他意料之中; 又在他意料之外。她若只是说来探望王雎; 未免会让王栩心中多少不适。但她先说王雎,又说王夫人; 重点都放在后者身上; 便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你还好吗?”不等王栩接话; 她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很迁就他的情绪问。
王栩没想到她还记挂着他,心中涟漪顿起。
“我还好。”他在她面前是不太会装可怜的; 生怕她会因此感到难过。
“这两日家中重担都落在你身上,一定辛苦了。”她柔声细语,低低安慰。
王栩笑起来; 反而安慰起她来:“倒还应付得来。”
他一顿,不情不愿地提起王栩:“我倒是还好; 我大哥他受苦了。”
周寅瞳孔轻轻一颤,一被人提起王雎,便显示出十分共情出的脆弱与痛苦来。
王栩却不是为了让周寅难受才这么说; 而是要在周寅面前说起王雎如今的狼狈。他果然说起王雎手上的伤势; 并非添油加醋; 却已经让周寅听得眉头直皱。
“我带你去看看他?正好他过一会儿该换药了。”王栩展示出无与伦比的大度,主动提出要带周寅去看望王雎。
谁知周寅却犹豫片刻; 摇了摇头; 难得有主见地开口:“还是先去看望夫人吧。”
王栩闻言含了些笑意在眼底; 顺从地点点头:“也好。”
他便引着周寅去拜见他母亲; 心中窃喜。他想这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见了长辈。
王夫人虽在病中,对周寅的道来却显示出殷切的喜悦来。是王栩时常在她跟前念叨周寅,王夫人耳濡目染,便也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他难得有心仪之人,王夫人是见过他平日里阴阴沉沉的模样,对他既怜惜又畏惧,他每每说起周寅时态度不同,瞬间心平气和许多,王夫人也乐意与他说这些。
至于周寅的身世她也托人打听了的,好歹是公主伴读,并不辱没王家。且王栩日后也无法继承王家,对他妻子的要求便没有那么高。
“见过夫人。”
百闻不如一见,王夫人饶是在病里头晕眼花,见着周寅也不由眼前一亮,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郎。
她看着周寅半晌没说出话来,还是王栩寒涔涔的语气将她惊回神来:“母亲?”
王夫人还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回过神当即笑起来:“好标致的女郎。”她虽说是笑着,瞧见周寅以后这笑却惶恐许多。
她见到周寅后第一反应便是她美极了,其次便生出无端端的惶恐来。不知是病气缠身还是什么作祟,她见了周寅总觉得浑身上下发冷,心中毛毛的。
尽管面前的女郎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像只只能攀附树木而生的藤。
王夫人的心透凉在周寅的一声声轻言细语里得到舒缓,很快便没了一开始古怪的心理作用,与她温声交谈起来。因为周寅实在弱势,无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谦卑极了。
王夫人与她交谈几句,便自觉将她的性子摸清楚了。倒也没什么特别显而易见的短处,只是软了些,若非要挑出什么缺点来,那就是太漂亮了,若是她能不那么漂亮就好了。
但这也不是什么很要命的事。
只是说上一会儿话王夫人便累了,周寅有眼色地告退,临行之前王夫人犹豫一刻,还是叫住周寅,赠了她一只水润通透的玉镯。
周寅千般推辞,但在王夫人的坚持与王栩的帮腔之下还是不好意思地将东西收下。
直到出了院子门,周寅才为难地向王栩开口:“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王栩心中暗道这是很贵重,因为那是母亲送给儿媳的见面礼,只是他不曾同周寅说,说了她定然是不肯收下的。
“母亲一番好意,我也不好违逆。”王栩含笑道,哪里有半分兄长受重伤的苦大仇深。
周寅便忍不住叹气:“可是很贵重。”她抬起眼,显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只玉镯。
王栩一见她这副需要帮助的神色,哪里还忍心让她为难,将她手中盒子结果,果然收获她懵懂中带着感激的眼神。
“我先为你收着?”他明明知道她会答应还刻意问道。
“好。”周寅立刻应下,不好意思地笑笑,仿佛终于送走烫手山芋。
“不过。”王栩买了个关子后继续道,“待我们日后到你愿意收下这枚镯子时我再将它还给你。”他这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只差将喜欢他这回事直言。
周寅听了似乎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面红耳赤,羞怯地不敢看他,却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王栩闻言忍不住笑起来,他笑后似乎也意识到这么笑的确不太好,毕竟他兄长还卧病在床。这么想来他还是要感谢王雎受伤这回事的,若不是他受伤,他也没机会单独带周寅去见他母亲。
而他现在还是想与她再单独待些时候,所以假装忘记他兄长之事,问周寅道:“来得如此早,可用了早食?”
周寅乖乖点头。
王栩遗憾,那他一时半会儿便想不到与她多待一会儿的理由了,只好询问:“现在去我兄长那里?”在周寅面前他倒是老实,肯称王雎为兄长,显得自己像个人一些。
“好。”周寅轻飘飘地答应下来,像是任人安排。
两人并肩走着,衣香鬓旁落了树的影子。
安安静静中,周寅含了些泪意同王栩道歉:“对不起……”
王栩驻足,紧张地瞧着她,不知她怎么就要哭了,却是认真哄着她问:“别哭……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周寅便抽抽噎噎道:“若不是我过去提过一嘴乌斯藏国煎肉的事,你也不会将这个搬到生辰宴上来,更不会叫大郎君受伤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自责,王栩心中百味杂陈。他得到煎肉这个灵感的确来源于周寅,但他谢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她?
“我兄长受伤与你有什么关系,是他不幸,你日后莫要再说此话。”三言两语便将她的责任摘去。
而在他看来这事也的确和周寅八杆子打不着,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怎能怪她?
王栩带着她去王雎的院子,远远便闻得一阵药苦味儿,叫人不自觉蹙起眉尖儿。
“不好闻吧?”王栩迁就问她。
周寅一进院子便显得无比哀愁,这时候听见问话也是轻轻柔柔地道:“辛苦了。”
王栩一愣,明白她是在为自己着想,心一软道:“还好。”
而王雎这里自从他受伤以后便是最为静谧的,在周寅开口以后他虽然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是立刻听见了她的声音的。
周寅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立刻慌张地从床上坐起,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让她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
实际上他现在看起来虽然落拓,但倒不至于到了丑陋的地步。有下人一直精心照料他,身体是日日擦洗的,衣衫是日日更换的,头发也是日日梳理的。只是他的胡子这些时日疯长,未曾修剪。
虽然只是如此,也令他不敢与她相见。
下人们瞧着一动不动的大郎君陡然动了,皆被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又想到了什么寻死新招数,慌不迭上前来将人制住,以防他出什么意外。
周寅一入内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这正合王栩心意。
而王雎的挣扎也在她进门那一刻戛然而止,显得分外奇怪。家仆们还按着他,衬得王雎不像手受伤了,倒像是脑子不正常。
第216章
王栩倒没想到不用自己做什么; 周寅已经看到王雎狼狈的一面了。他乐意在这个时候当好好先生,用王雎衬托出他的体面。所以他先安抚周寅:“你先别过去,乱; 我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说着径直向床边走去。
周寅却没按照他说的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紧张兮兮地跟了过去; 看上去没多少看到疯子的害怕,满眼涟涟的关切。
王雎在听到周寅的声音后整个人疼痛感都没了; 保持着被人摁在床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甚至自暴自弃地将眼睛闭上; 自我地想着他自己看不见周寅; 周寅或许也就瞧不见他,十分心学。
王栩过来,下人们也并不敢直接将王雎放开。他难得声音变得有温度; 是下人们从未听过的语气:“兄长,你这是做什么?”
王雎听到他开口,没有任何反应; 心中凉意乍起。
周寅没过来,果真是看到他这副样子怕了么?
他不想叫周寅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子; 但她不来他反而心中更不是滋味儿。
王栩见王雎不理不睬,倒是想轻笑一声,完全在他意料之内。他断过腿; 知道王雎此时心中纠结; 但他并没有什么同情心或同理心去帮他一把; 反而将之加以利用。
“兄长。”王栩深知王雎此时什么也说不出口,便肆意胡言; “你这是……哎; 怎么又要寻死。”
他倒不是帮着王雎立脆弱人设; 而是在周寅面前揭露出王雎的没担当。
“寻死?”轻轻柔柔的声音带着惊慌无措在房中响起。
王雎哪还能沉得下心去闭着眼睛; 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目光便撞入她眼底。
这一交汇,王雎本竖满尖刺的心房一下子软得不可思议,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他从周寅眼里没看到任何嫌恶,只有满满当当的关心。
一个人是虚情还是假意,眼睛骗不过人,王雎自以为从周寅的眼中看到她的真心。
愧疚之心乍起,王雎想到这些日子来自己寻死的举动,顿时觉得自己万分对不起周寅。
她还在这里,他若是走了,她该怎么办呢?
王雎简直想立刻向她道歉,再深的痛苦又怎么比得上周寅呢?他是因为没有见到她才有离开游戏的勇气,如今看见她泫然欲泣,哪里舍得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只是周围还有旁人在,他不好与她推心置腹。
王雎转念一想,又想到自己自裁之举方才被王栩亲口说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寅。他下意识想否认,但自己的确做过寻死之举,解释起来难免心虚。骗她很简单,但他不想骗她。
只是看着她越发难过的神情,王雎觉得自己还是同她讲一声比较好。
“我没有想要自裁。”王雎刚才的确是没想自裁,他只是之前不想活了。
他说完就见着周寅的呼吸终于渐渐缓和,难为情地用指腹抹了一下眼角的晶莹。
王栩回头看了一眼周寅,见她目不转睛地瞧着王雎,泪眼盈盈,心中不爽。他听王栩反驳,顺势揭露道:“那是他们会错意了,还不将兄长放开。”
下人们很听他使唤,当即纷纷将王雎松开,退到一旁。
“为周女郎斟茶看座。”他吩咐道,哪怕是王雎这里,上下家仆都很听他的话而不是听王雎的。足以见得王大人即使想将王家交到王雎手上也有很大难度,现在王家王栩说了算,便是王大人发话也不及他有用。
周寅忙推辞道:“不必这样麻烦。”但作为外人,她发话显然更加没用,下人们已经训练有素地为她将椅子拉开,将茶泡开。
周寅有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