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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他们都想攻略我-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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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太傅心中忐忑,周寅又谢他肯实言相告,将他的放松警惕说成是直言不讳,戚太傅心中果然舒服许多。
  周寅代皇上道歉,又说皇上绝不是刻意针对他,只是枪打出头鸟,当时只有他一人出头,其余人连帮腔也不,所以皇上才将矛头对准他。
  如此一说戚太傅原先闷着气骤然发怔,意识到他当时大义灭亲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却无人声援他,他顿时觉得自己要病得更加厉害了。
  周寅略坐一会儿便要告辞,戚太傅显然受到极大伤害,后面都闷闷不乐地并不开口。直到她说要走了,戚太傅又想到什么的恳请她看在戚杏曾是她同窗的份上劝劝陛下,将戚杏的职位能压一压也好。
  周寅耐心询问缘由,戚太傅良久才吐出实言。
  他担心戚家把握文武要职,走不长久。
  周寅听后却是不由和煦地笑,表示皇上并不是无容人之量的人,请太傅放心养病。
  戚太傅仍旧郁郁寡欢。
  周寅当即拿出很为人着想的神色劝他从另一个角度想。若真担心惹陛下忌惮,戚太傅何不做放弃的那一个,毕竟戚杏还年轻。
  这是戚太傅从未想过的方向,他听后完全失魂落魄,都没意识到周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一直想着要牺牲戚杏来避免引起皇上的忌惮,从未想过保留戚杏。纠其根本还是因为他从未将戚杏的官职当一回事,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戚杏是与他平起平坐的大将军。在他与戚杏中选一个来让戚家未来走得更远,该选戚杏的。
  他已经老了,而戚杏还年轻。
  戚太傅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又不由陷入一如既往的纠结当中。
  可戚杏是个女孩儿。
  戚太傅闭门养病,朝中便更加安静了,直到戎狄使臣前来才稍微热闹些。
  戎狄此时是前来投降的,大雍的火臼让他们一夕之间连丢两座占领已久的城池他们不得不怕。前线侥幸活着回来的伤兵大肆宣传“天火流星”的可怖之处,以及他们带回来的零碎尸体昭示着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戎狄不想再接着打下去,而是士兵们完全丧失斗志,打无可打。
  在此情况之下大雍迟迟不发兵一日他们便要有一日的提心吊胆,戎狄每个人头上仿佛都悬着一把迟迟不落的铡刀,让人寝食难安。
  战败的失利,面对敌国碾压性的杀器,举国上下的悲观气氛,戎狄王彻底没了心气,投降。
  投降时两国据戎狄的供奉拉扯起来,大雍始终拿出谈不拢就打的无所谓态度,戎狄宁死不愿再吃更多亏。最后还是许清如想了个招,以招待使臣之名带着使臣在宫中逛了一遭,这逛着逛着便逛到了禁卫军的训练场中,好巧不巧禁卫军们正在训练如何使用火臼。
  戎狄使臣当时就被吓得失禁,再谈时完全没了之前的硬气,对大雍言听计从。使臣们都破罐子破摔地想这大约是要写入史书中的耻辱,要被后世戳脊梁骨。可如果不降,戎狄能受得住多少天火流星?
  接受投降需要拿出足够派头来彰显大雍国力,许清如与礼部将这一点做到了,在受降时戎狄来的使臣皆表示出惊叹与敬畏来。
  沈兰息略坐了一坐吹不得风,在咳嗽之前便离开。不过他已经亲手接下降书顺表,接下来不过是冗长地念书表上内容的时间,诸如送来多少金钱珠宝之流,每年进贡以及割地等等。
  他走了便只有周寅一人坐在高台之上听降书,戎狄使臣们看得错愕,但见大雍人都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们就什么话也没有了。
  戎狄向大雍一降,原先周边支持戎狄的小国哪里还坐得住,跟着前后脚都来了。
  这些无关紧要的小国连见到大雍皇上的机会都没,只有温柔的周皇后代皇上接受降书。
  大臣们知道陛下这段日子因为出面受降一事受了凉身体状况又差了些,当即赞成他静养的打算,一切照旧由周皇后代劳。
  虽然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什么坐在上方听他们宣读降书顺表,但这些原先投靠戎狄的使国使臣们恨不能将自己缩到地缝中藏起来,自然也不会开口多问。
  于是无论是大雍还是各降国都很平静地接受了周寅的至高无上。
  受降不够,周寅叫来谈漪漪以皇商的名义与各国使臣商议开辟商路之事。使臣们一开始以为这是大雍变着花样要压榨他们,忍辱负重地坐在一起听谈漪漪滔滔不绝。
  听着听着使臣们眼睛渐渐亮了,事情似乎与他们想象的不同,不是全然要他们掏钱出来,甚至可以让他们从中获利。
  谈着谈着他们由如丧考妣变得精神奕奕,恨不得谈漪漪下一刻直接带着商队上路。
  因许清如在与礼部的合作之中表现出色,狠狠扬了一把大雍国威,皇上格外开恩问她还有什么想要的。
  许清如还当真有所求,她希望自己能够留在礼部。
  群臣哗然,固然戚杏已经开了女子为官的头,也不差再多一个许清如。然而他们却对此反应很大,表示任何人入朝为文官都需经过科举,断然不许文官之中再多一个女子官。
  这回大臣们理由充分,倒是不好反驳。但皇上表示自己金口一开,如覆水难收回,所以用了个折中的法子。
  许清如可以入礼部,但无职衔。
  这下双方的诉求都得到满足,消停了。
  各种受降之后戚杏便回边疆驻守去了,临行前她去了祖父那里一趟。
  出乎她意料的,她祖父这一回没再追着她说惹她嫌的话,甚至一言不发。她挺喜欢祖父保持沉默,深以为这比他开口说话时要讨喜许多,因此难得地陪他多坐了会儿。
  她对祖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太了解她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没对他抱有过什么希望,所以在他做那些诛心之事时她也没有被诛到了心。
  日后她会赡养祖父,毕竟祖父将她养大。
  在她说自己差不多时候该走了的时候,她祖父终于含糊开口。
  他说戚杏,戚家的未来交给你了。
  戚杏彼时听到什么“未来”之类充满重大责任的词就会自动走神,当没听见,然后跑掉。
  大雍螺旋上升地缓缓发展着,虽然陛下在宫中静养,但奏折都还是得到了很好的批复。
  于是在大臣们心中浮现出一个强忍病痛伏案批阅奏章的皇帝形象。
  当时新帝上位时绝大多数大臣都有着扶大厦之将倾的觉悟,如今大雍越来越好,倒显得他们当时有眼无珠了。
  也不是他们有眼无珠,说来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周皇后带来的。陛下一开始做皇帝的时候远不如现在这样聪明,大雍好起来还是在确定要立周皇后为后之后。
  石碑之说似乎越来越真。
  戚太傅告病之后一月半,皇上又召重臣们到床前一见。这次是因为太傅生病,他作为皇上要做的事便太多了,因而决定重开早朝。但他需要静养,无法参与早朝,便依旧由周皇后代他去。
  群臣先是愕然,早朝也能代劳?紧接着他们竟然犹豫了。早朝是帝王的象征,怎么能让女子来代劳?但是周皇后来代劳,似乎也不是不行,总之不代劳早朝周皇后也已经为陛下代劳过许多其它事情。
  然而早朝如此神圣,还是不妥。但朝议还是很有必要的,再开早朝文武百官有事也可交换意见。不过现在事情倒是变得两难,百官想再开早朝,但要开早朝就要由周皇后代陛下出席,周皇后是女人。
  皇上见群臣不语,也表示自己理解他们的想法。文武百官还没来得及感激陛下,就听陛下貌似通情达理地又说皇后不方便就让大太监去吧。
  大太监大惊失色,要跪地叩首称不敢,被一旁周寅轻轻扶住。说来也怪,皇后娘娘明明只是轻轻这么一拖,他就跪不下去了。
  周寅很和气地表示皇上这是信重他,赏识他,要他不要自轻,安心去做就好。
  大臣们听着皇后都在这边鼓励起大太监,眼见着事情要拍板,哪里还能再坐得住?
  纷纷请求此事还是由皇后代劳吧。
  周寅再三推脱,臣子们三请,这才决定由皇后娘娘来代皇上上早朝。
  自然皇后娘娘只是一个坐在那里代替皇上的象征,起观察传递作用。她会将头一日朝会所议之事记下传达给皇上,皇上给出批复后她再在次日将皇上的意见转达给众臣。
  隔日早朝,殿上以帘子遮隔,周皇后坐在龙椅侧边的椅子上,开始垂帘听政。
  一开始大臣们还不大习惯帘子后隐隐约约的女子身影,但一开始议事,议着议着百官便都进入状态,倒也忘记垂帘听政之事,一场朝议下来臣子们后知后觉才想起今日是垂帘听政。
  周皇后表现出的温柔无害以及早朝一开他们便不必小事也要上书等待定夺的好处让大臣们放下心中最后那点别扭,认可了周皇后垂帘听政之事。
  垂帘听政的推行十分顺利,周皇后无论寒暑,每早必到。她很刻苦地履行着记下、转达的责任,没有出过一次错漏。
  而现在周皇后受早朝所累,无法再向民间各地去,这份职责便被她拜托给了晋陵公主沈兰亭。
  或许是一旁龙椅带来的威严再加上周皇后对早朝的尽心尽力,原先便多少敬畏周皇后的大臣们随着时日推移越发感激她,敬重她。
  渐渐周皇后也能在朝上说上几句话,她遇到臣子们不大懂的事情便会小心翼翼地发问,问的理由也是为了更好的向皇上传达大家的意思,是以她问,臣子们便答。日积月累,殿上之人几乎人人都为周皇后解答过。
  她只遇到“不懂的”才问,问时语气也十分谦卑,问后更是还要道谢,因而更不会有人对她此举有异议。她对待大臣如同对待师者那样尊重,倒是让群臣不好意思起来。
  周皇后问过一次的问题下一次再出现她便不会再问,可见她是学得十分上心的。尽管这位是皇后,但不少人嘴上虽然不说,心中还是不受控制地生出得知学生用功学习的欣慰感。
  当早朝之上出现争论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周皇后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被吓得不敢说话,而是在帘子后文文弱弱地劝阻。她记得每一位大臣的政见,在劝阻时会先称赞争论双方政见的中的可取之处,她每每开口,都能搔到该大臣思想中的痒处,让人的怒气一下子泄了大半。将双方的优处列出后她又说到双方优处中的相同之处,并温柔地表示大家其实都是为了大雍好,百姓好,不如坐下来慢慢谈。
  周皇后接着会让内侍为每一位大臣上茶润喉去火。
  大臣们一时间抹不开面子和好,但心中都是被她劝服了的,也吵不下去了。
  见众人不再吵得脸红脖子粗,她于是又自贬起来,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懂贸然开口让大家见笑了,请原谅她的浅薄。
  冷静下来后先前彼此争吵的臣子们都对周寅多了一份感激。政见不合时争吵起来讲话着实难听,多亏周皇后阻止事情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不少大臣都因政见不合时的争吵伤人而对彼此怀恨在心,周皇后此举是让他们少了个敌人。
  大臣们见识到什么是温柔的力量。
  彼时戚太傅早已病愈,而早朝却这么顺水推舟地由着周寅垂帘听政而继续下去。习惯了便利,除非逼不得已,人们很难再回到不便的时候。
  而戚太傅就这么站在最前方有些恍惚地看向帘子里,脑海中豁然出现《宋史陆秀夫传》中的一句话:
  杨太妃垂帘,与群臣语犹自称奴。
  文武百官们对周皇后在早朝中开口习以为常,哪怕她不是提问,不是劝架。她虽然没坐在龙椅之上,却在一步步蚕食着龙椅之上的人才能拥有的权力。百官如同被煮在温水中的青蛙一无所知。
  他们当然不会一无所知了,但在岁岁年年的相处之下他们果断地选择对周寅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与讲话难听、总不露面的皇上相比,周皇后待人真诚、处事认真、性格包容,这实在是很简单的选择。
  总之皇上也无法来上早朝,而周皇后是代替皇上之人,他们如此也不算违反什么,背叛什么。
  周皇后开始在群臣争论时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周皇后开始自主地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大雍在这些年的无战事、少灾害中中不仅休养生息,而且在稳定的生存环境之下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则得到了稳步的发展,当得起一句国泰民安。
  商路已开,皇商兼大雍使者谈漪漪离开大雍六年尚未归来,但商路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出来。
  大雍不再是压在附属国头上的“主人”,更是将其从穷困贫瘠中解放出来的“恩人”。比起对火臼的惧怕,附属国们开始真情实感地追随大雍,服从大雍,跟着大雍便饿不着。
  经济的发展带动着文化的发展。谈漪漪开辟了一条财富之路,同时还撒下了文化的种子。
  附属国们开始仰慕大雍的文化,以学大雍话、大雍文化为荣。
  轮回似的,附属国们提出了让大雍群臣们产生应激的要求,即希望大雍允许他们派遣王子公主到大雍来学习大雍文化。
  这不得不让人想起多年以前的乌斯藏国王子司月,直到如今大雍也没有找到司月的人或尸体。
  倒是乌斯藏国那边已经被大雍派了人接手治理,派的人中官职最大的是周皇后的表兄,当届的探花,辗转在地方为官历练三年的谢琛。
  那种不毛之地是没人愿意去的,但谢探花却挺身而出,愿意肩负起教化众人去治理蛮夷之地。
  可见与周皇后流淌着一部分相同血液的人也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伟大性格。
  附属国请求来学大雍文化遭到了大雍臣子们的抵触,但在周皇后耐心地同众人分析了利弊之后大家还是松口了。倒不是周寅如今已经有了说服百官的威望,实际上不同意才只是暂时的,为了彰显大雍大国气度,怎么也要同意的。只不过是周皇后的温柔分析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众臣正好一边说着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一边同意。
  而借着附属国的王子公主要来大雍学习之事,周寅特意召见翰林院各位学士以及当朝史官,拜托他们重新编撰一部史书出来。
  该本史书与记录大雍的正史用途不同,内容也是不同,主要是供人学习用,追溯到大雍以前能追溯到的最过去的时候。
  这便需要翻阅大量的文献以及超强的概括能力。
  周皇后抱歉地表示自己在这方面实在不精,无法帮到大家,但她会荐一个人来帮忙。
  她荐的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虎友林诗蕴。
  翰林院学士听到周皇后的要求便意识到这是个工程量巨大的任务,很是头疼,已经在心中发愁地囫囵给院中各人分配起任务来。这会儿听见周皇后给他们请了帮手,正正是请到了翰林院学士的心坎儿里去了。
  他与魏夫子是老熟人了,自然比旁人更清楚林诗蕴的才华,也是将她当半个学生看。这会儿有这么一个助力,他的心就定了三分。至于其余的七分,先编著再说吧。
  至于旁人知道编撰新史之事有林诗蕴参与而有微词,他可是有话说,翰林院只是照皇后吩咐行事罢了。如今皇后代替皇上已是人人皆知的事实,所以不少人说皇后时指的就是皇上的意思。
  想到这里翰林院学士心中颇嗤之以鼻,他眼睛虽花,但心却清明。文武百官对皇后的默许早就过了大家敏感的界限,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反正你不提,我不提,没人提,那皇后所做都不逾矩。
  开商路的开商路,修史的修史,主持正义的主持正义,守国门的守国门,主持大礼的主持大礼,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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