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攻略我-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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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想了想说:“可晚上来若是让人发现,岂不是更不好?”
崔骜便看着她问:“那怎么办?”
周寅诚恳道:“或许不来就好了……”她越说声音越小。
崔骜被她气笑:“不可能。”一面单手拎了凳子到她榻下坐着。
周寅轻飘飘叹了口气,不肯看他。
“跪坐着舒服吗?你随意坐也无妨。”崔骜自己就不是个会老老实实坐在那儿的人,看周寅端正地跪坐在那里便觉得她蛮憋屈的,想让她放松一些。
周寅垂眸看了眼地上,尾音摇曳:“没穿鞋子。”
崔骜脸一红,从椅子上起身,俯身去榻下为她找鞋。他拿起鞋子,晕头转向地握着她的绣履,很手足无措。
“给我呀。”周寅看他六神无主地拿着她的鞋子,小声提醒他。
崔骜“哦”了一声,慌乱地将鞋子递过去。
周寅接过鞋子,看着他道:“转身。”
崔骜闷头转身,十分听话,脸色带着不自然的红色。
系统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纯情的一面。它以为崔骜要么是疯子,要么不疯的时候也是个一点就炸的。
周寅将鞋子套好,终于不必跪坐,将脚踩在脚踏上后才慢吞吞道:“好了。”
崔骜重新转过身来,没敢抬眼看她。他低眉顺目,正好看到她长裙下露出半截白皙的脚腕。
她未穿罗袜,裙摆之下的脚腕纤细,跟腱狭长,苍白羸弱地显示出其上盘桓的淡紫色血管,像某种附着的花枝,带着妖冶的味道。
崔骜的目光像被灼伤,再度看向别处。
周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压下眼中兴味,乖巧开口:“你还没说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崔骜想起正事道:“我发现了个看风景的好地方,想邀你同去。”他忐忑开口,小心措辞,生怕她拒绝。
周寅像是很错愕地看向他,没想到他会发出这种邀请一样。她为难地看看他,看样子想直接拒绝,但又因为心地善良,她并不是个善于拒绝别人的人,所以还在犹豫。
“在哪里呀?离宫中远吗?”周寅温温柔柔问道,似乎若是太远她就有理由不去了。
“就在宫中。”崔骜见她口气松动立刻表现道。
周寅一顿,又问:“什么时候去?”
崔骜道:“明日,明早。”
周寅惊讶地瞧着他道:“可明日是陛下寿诞,要随侍去百兽园。”
崔骜笑道:“不耽误伴驾,很早便去,去看一看就回来。”
周寅踯躅着,并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崔骜祈求地看着她,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即便她不答应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求她答应。
周寅像是被他看得心软,小声问:“很早去?去看一看就回来?绝不耽误伴驾?”
崔骜听她隐隐有答应之意,当即应道:“绝不耽误,只是你要早起些。”
周寅问:“要几时起?”
崔骜算算时辰道:“卯时之前。”
周寅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才道:“这么早……几时回来?”她像是很不放心崔骜,方方面面都要问个清楚才行。
崔骜此时展现出少见的好脾性,她问他便答:“辰时之前回。”
周寅终于做出决定,不大情愿般道了一声:“好。”
崔骜脸上罕见地挂起笑容,不似平日里那样古怪阴沉,隐约有那么一星半点少年意气:“早晨我来叫你。”
周寅摇头,拦住他道:“我自己起就好,宫外见?”
崔骜愣愣地点头,没想到有一日与周寅约定见面,犹感到有些不真切。
已约定好,不见崔骜离开,周寅只看着他,希望他能自觉走人。
崔骜虽没有这个意识,但系统有,提醒他起来:“崔骜,你该走了,周寅还要休息。”
崔骜后知后觉,换做平常他肯定不会这么快离开,但明日要与周寅早起见面,他再不舍还是道别:“我先走了,明早玉钩宫外见。”
周寅轻轻点头:“明早见。”
她又道:“你从正门走吧,不要翻窗子了。日后……兰亭那里我与她说说,你来找我通报一声就好,不必遮遮掩掩。”她讲起话来温温柔柔,很容易让人心动。
崔骜被她的温柔完全打动,胡乱点头。
周寅从榻上慢条斯理地下来,在前方带路,将大门打开。
崔骜回神,已经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到门前,最后道:“我先走了。”
周寅静静看他,微微一笑:“好。”
崔骜头一次从她正门离去,遭熏风一吹,清醒不少。他还顾念着动静太大会将人引来对她不好,回头看她一眼便凌空离去。
踩在房顶的赤瓦之上,系统终于开口:“崔骜。”
自从周寅那里出来,崔骜脸上的罕见笑意便没下去过,他连在脑海中回答系统的语气都轻快无比。
“干嘛?”
系统不得不提醒他:“你是攻略者,是你要攻略周寅,不是周寅攻略你。”
崔骜沉默,脚下一滑,房上红瓦松动。他眼疾手快弯腰伸手一接,将险些落下的瓦片接在手里放回原处,人就势一躲藏在房后。
下方巡逻的禁卫军抬起头看看,未见端倪,重新交接。
待人禁卫军交接离去,他这才直起身子踩在房上小心行走。
“我知道。”良久他才回应,久到系统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件事。
崔骜越是这个态度系统越发警惕,不由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我总觉得你像是被她攻略。”
“她是攻略对象,是游戏公司构建出的假人,这里也不是真的,是游戏世界,你千万不要对她心动。”系统不放心似的再三提醒他。
崔骜在脑海中冷笑起来:“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想从这里离开。”
他这句话将系统吓得噤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崔骜无论是面上还是心中都没了笑意,缄默回宫。
……
坠兔收光,月落星枕。浓阴渐长,杏肥梅黄。
崔骜一夜未睡,眼下平添两块乌青,显得他煞气更重。他脑后依旧高束马尾,看似闲散随意,却又换了身玄色锦衣,以玉革带束腰,衬得他整个人劲瘦修长。
他倚靠宫墙站在暗处,身上难得未佩宝刀,只蹬着黑靴,干练利落。
他眼睫低覆似要睡着,直到耳尖一动,才抬起头来看向宫门。
是一长串交接的宫娥。
崔骜对此没多大兴趣,向暗处站得更深了些。换班的宫娥沿宫墙行走,并未留意暗中还站着人。他连呼吸都是轻的,叫人不易察觉。
“崔郎君?”细微的叫声响起,崔骜精神一振,几乎立刻抬眼看去。
少女乌发雪肤,圣洁无瑕的容貌在黑暗中愈显得澄净。
崔骜从暗中一跃而出向她道:“我在。”不待她向他这里来,他径直向她而去。
尽管二人不过相约游玩,但因天都未亮,说话与动作都不由静悄悄的,于是便自然带了三分偷偷摸摸的旖旎。
“要去哪?”周寅睁着明澈的眼问他。
崔骜打量她一眼,将手递给她:“走着太慢,你拉好我。”
周寅瞧瞧他伸出的手,自然不会与他交握,而是小心翼翼地攀住他手臂。
崔骜也不气馁,低声嘱咐再三:“一定抓好。”
周寅温顺应下,又加上另一只手,很认真道:“抓好了,不过到底是要去哪……”她最后一个“哪”字没说出口,崔骜直接带着她腾空而起,在各宫各殿间腾挪。
周寅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惊得,总之脸色惨白地挂在他手臂上。
崔骜带着她走,抽空看她一眼,见她苍白面色,忙停步驻足,二人晃悠悠地站在房顶之上。他出言问:“要停一停再走么?”
周寅连连摇头。
崔骜彼时已觉得自己此次的攻略行动大约要以失败告终,他似乎吓到周寅。但来都来了,他咬咬牙索性一走到底。
“你若是怕便闭上眼,我绝不会伤着你。”他罕有地温柔开口。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两道身影越飞越高,直到整个宫中最高处。
双脚再度踩到实处,人已经到了。
崔骜立时低头看她,见她乖巧地闭着双眼,心中顿时温澜潮生,不自觉向她凑近。
作者有话说:
今日无汪。
系统:是你攻略她不是她攻略你。
崔骜:我知道(嘴硬
第130章
崔骜鬼使神差地一寸寸靠近她; 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
扑通扑通。
他脑海中乱糟糟,努力想让自己的心声安静些再安静些; 偏偏起反作用。他的心跳声非但没有减弱; 反而变得越发强烈。
他懊丧地想自己心跳这么大声; 周寅一定听到了。
像是印证他这个想法一样,她缓缓睁开眼。
彼时下方万籁俱寂; 灯火熹微; 唯有漫天晚星作照明用; 能囫囵看清彼此的轮廓。
她眼底有星光熠熠,如碎银,如流星; 落在她星湖似的眸中。
近在咫尺,崔骜几乎可以去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周寅轻轻偏过头去四下了望,惊喜地小跑两步到栏杆前; 回头看他:“好漂亮。”
楼无封顶,上方以天为盖。这里大约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 极目远眺,整座皇宫风光一览无余,就在脚下。
崔骜见她跑开; 心中一阵怅然; 很快跟上她道:“漂亮吧?我好不容易发现的这里。”
周寅扶在栏杆上向远处看; 夜风徐徐将她垂落在肩头的乌发吹动,像是招摇的乌缎。她侧过头来看他; 飞舞的发丝遮住她的眼鼻。
“这是哪里?”高处不胜寒; 她轻轻以帕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崔骜眉头一紧; 利索地将外衫脱下递过去:“你别风一吹染了风寒; 新的。”他口中“新的”指的是他的衣裳,也诚然是新的,每次见她他都要着新衣,即使她似乎从未发现过这一点。
周寅将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崔骜却在她这样的眼神里败下阵来,看向别处,只将手伸着,手里攥着外衫。
明明在二人间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从力量来说都是他占优势,他却在面对她时永远莫名其妙处于下位。
“可是你怎么办?”崔骜听见她婉转发问。
“我习武,不畏寒,你别病了。”他略带急切道。
崔骜手里一轻,衣衫被她接过。
“谢谢。”她小声道谢,将外衫抖开披在身上。
她算不上娇小,但崔骜比她高大许多,外衫即使是披在她身上依旧显得宽大无比。且她从未穿过玄色衣衫,浓浓墨色穿在她身上与她纯然气质杂糅成矛盾感,明明并不合身,却让人挪不开眼。
崔骜定定看着她,一时间狼狈得忘了言语。
系统但见眼前一幕,已经生不起唤醒崔骜让他攻略的想法。旁观者清,它似乎终于意识到周寅的可怕之处。
她明明是攻略目标,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攻略者反攻略。
天边渐渐放白,黑色一点点褪色,化作深蓝。
“这里是观星台。”崔骜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回答她在好久之前问的问题,“观星台是钦天监日常观星之处,不过本朝钦天监是个闲职,并不怎么观星,这儿几乎都荒废了。”
周寅抬起头向上看去,见星罗棋布,映照万物,不由带了几分嗟叹之意道:“这样好风景,若荒废了,未免可惜。”
崔骜背靠栏杆认真地望着她道:“如今你来,便不算可惜。”他说完自己都是一愣,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浪漫的话。
周寅也一怔,轻轻笑起来,在他玄衣的衬托下越显得白皙。她侧过头看他,带着三分笑意与好奇道:“你好好说话的时候很好啊,平日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同人说话?”他平常像活阎王,对谁都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她飞快地补充:“抱歉,如果这个问题冒犯到你,可以不回答。”
崔骜抿了抿嘴道:“没什么,只是同旁人没什么好说的。”他平日里对旁人那副拽样才是他正常的样子,与她好声好气说话反而不正常。
周寅静静看他一会儿,这样的目光总会让他感到心悸,最终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崔骜直觉这是个好时机,近乎莽撞地开口:“我父亲战死疆场……”他开了个头顿时不想往下讲,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奇蠢无比,连卖惨都卖得滑稽极了。
他闭嘴不想多说,却被周寅温柔看着,这目光极大程度上鼓励了他,让他觉得或许自己表现得也不是那么蠢。
于是他继续道:“那一战十分惨烈,我当时虽然被父亲带在身边,却侥幸活下来。”他说到这里喉咙发涩,声音发颤。
系统完全阻止不了他向周寅暴露自己的软肋,只能希望崔骜这么做可以误打误撞将她打动。
周寅眉头轻轻蹙起,担忧地看向他。
她的关切神情简直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他想要得到她更多的关注、关心甚至疼爱。
“是场胜仗,但我到现在为止也不敢回想那夜,我是被后来的援军从尸山血海里挖出来的,我父亲的幕僚以肉身护我保下我的命。再后来陛下派人接管军队,我被接入宫中养在陛下身边。”他将自己的过去一一说明,简直是在向周寅撒娇。
周寅眉头越皱越紧,眼中蓄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很同情他似的。
崔骜嗓子哑着问:“你该听说过我有病吧。”
周寅为难地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崔骜低声道:“我前些日子还因为王栩又犯病了。”他毫无顾忌地向她暴露自己的脆弱。
周寅轻声道:“也听说了。”
崔骜低下头去不看她,像只失落的大狗:“那一战之后,我常常觉得自己还没能从战场上脱身。我刚入宫的时候总做噩梦,闭眼是大片大片的血。陛下派人来伺候我,那些人尖叫,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将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我做这些事时根本无知无觉,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后来陛下请人来为我医治,我手脚需要时时刻刻被缚起以免伤人,一日三餐要喝安神汤,一年后才略微好起来。到现在,我勉强与正常人无异,只是不能见血。”他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暴露在她面前,等待她的垂怜。
系统一句话也不敢说,正常游戏给玩家带来这种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玩家可以要求立刻退出游戏并索赔。
可惜崔骜以游戏正在内测被驳回退出游戏的要求,又因一开始皇上对他无微不至的看管使得他自杀未遂,使得他硬生生在创伤后遗症中熬到现在。他稍微被治好后便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也不再说要立刻离去的事,试图完成攻略后再向游戏公司提出索赔。
周寅眉眼间蒙了一层朦胧的哀愁。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好像在这样大的痛苦之下说什么都太浅薄了。
实际上她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崔骜主动示弱的举动蠢极了。
为什么会因为虚无缥缈的喜欢便能将自己的短处和盘托出?
她永远不会这么做。当然比起这么做,她更不可能喜欢上谁。
“我不会伤害你。”担心周寅会因为这个害怕他,崔骜赶紧做出保证。
周寅温声细语:“我不怕你伤害我,日后我若流血不让你看着就是。我只是……”她轻飘飘地叹一口气。
“只是什么?”崔骜追问。
周寅柔婉地看着他,软声道:“我只是觉得,你太苦了。”
崔骜愣在原处,被她这句话打动,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又犯起老毛病,一旦被她专注地看他反而要先败退,不敢与她对视。他总觉得她的眼太深,能将他吸进去。
“天,天要亮了,你看日出。”他少有这样羞赧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