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春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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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她还一时失控,伤了扈玉宸。
既怎么都瞒不过去,早些同俞安行说了,或者……能让事情有些转机……
至少,她今夜是和他在一起的。
至于伤了扈玉宸的事,她不会认下,凭着扈玉宸的一面之词,也逼不了她。
淡黄的光晕笼罩在青梨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柔的轮廓。
俞安行一双眼睛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没有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可是……不过一个扈玉宸,能令她哭成这般?
他突然记起,他初回府时的那一夜,她对着扈玉宸时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面上晃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他总是在期待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长眸黯淡下来。
青梨说完。
却没等到俞安行的回应。
她禁不住抬头去窥他面上神情,恰好撞进了他眼眸中。
他正定定地看着她。
目光穿过横亘在二人面前那一方烛台,染上了烛火的灼热,一眼望过来,似要将她从里到外灼烧个透。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
俞安行唇角缓缓展开,付之一哂。
他收回了手,徐徐坐在桌旁。
面上又带上了如往常般,滴水不漏的温润笑意。
他往青梨眼前递了一方帕子,兀自轻笑一声。
“我还以为,妹妹是因着那个噩梦,为了我才哭成了这般模样。”
火苗在他漆色的瞳孔里跳跃着,他目光里灼热的温度未曾消散。
“……我心里自然也是一直牵挂着兄长的。”
青梨小声说着,抬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顺势转过脸去,移开了与他相对的视线。
缓缓地擦过眼角的泪,柔顺的丝绸布料沾染上了几点湿润的痕迹。
帕子上有俞安行的气息。
淡淡的草木香。
搭在桌面的长指随意轻叩了叩。
俞安行姿态闲适。
“表弟如此胆大妄为,妹妹应去将此事禀给母亲。”
言下之意,便是不该在这时来寻他。
青梨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兄长说的是……只我当时一时情急,只想到了兄长……”
俞安行目光仍旧望着她。
她说只想到了他。
她的话不知真假。
但是……
不可否认,这句话,确实有那么一点……取悦到了他。
长眸眯起,俞安行在这时注意到了她通红的下颌,问她。
“怎么弄的?”
顺着他视线望过来的方向,青梨知晓了他问的是什么。
长睫慌乱地颤着。
那种油腻恶心的触感似乎又在下颌处冒了出来。
她勉力压下心里的情绪。
只是那些画面,又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
半晌,青梨方出声回了他。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却不知声线一直在隐隐发着抖。
“……他用手摸了上来……很脏……所以、我用帕子擦了,力气有些重……”
俞安行静静听着,垂眸扫了一眼她在地上的影子。
离他有些远。
他淡声开口。
“过来。”
青梨不解其意,只依着他的话,在他身旁坐下,才发现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瓶药膏。
长指沾上药膏,伸到青梨眼前。
她顺着他动作,微微仰起了头。
大掌搭在她脸上,带着薄茧的微凉指腹慢慢覆上了她泛红的下颌。
掌心处,女子的肌肤细腻若雪。
俞安行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抹白,不知想到了什么,指尖微顿,他没有收力,直接便将药膏抹了上去。
青梨只觉下颌处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泛起了丝丝密麻的疼意,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小声抱怨了一句:“有些疼。”
俞安行恍若未闻。
手上动作甚至还重了一瞬。
她倒是会和他喊疼。
“这药的药性有些烈,上药时难免会有些疼,妹妹且忍着一些。”
男子的身量高,青梨仰着头,看到了他说着这话时眼底沉着的关切笑意,便也不作他想。
俞安行上完了药,指腹却仍旧覆在她的下颌处。
轻轻抚过,细细摩挲着,一遍又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
青梨忘记了扈玉宸摸上来时的感觉。
只记得俞安行指尖的触感。
有些痒痒的。
她不排斥他的触碰。
俞安行收回了手。
他视线沉沉地看着她。
“不脏了。”
疏朗的声线擦过青梨耳畔。
她和他离得很近。
衣角相触。
淡淡的草木香包围着,她沉溺在他的气息里,回不过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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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之日,冷宫的废太子褚南川起兵造反,夺皇位,掠佳人。
容澹湄身上大红的嫁衣还未来得及换,当晚便被送进了褚南川的寝宫。
红绡软帐里,灯影幢幢,面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再寻不见当初的半分柔情。
容澹湄知道他怨她。毕竟当年容家见他失势,当机立断便解除了自己同他的婚约。
褚南川称帝,对外颁发圣旨封容澹湄为后,对内却将她囿于他的长宁殿。
***
外夷来犯,褚南川率兵出征,敌兵击退,他却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容澹湄携才三岁的幼太子上朝,垂帘听政。
再醒来时,褚南川却失了忆。
容澹湄看着眼前的男人,轻挑起他垂落耳际的一绺墨发,语气暧昧。
“你啊,可是这宫里最得本宫欢心的男人。”
她看着男人逐渐变红的耳廓,笑得张扬又妩媚。
昔日他对她作弄的花样,她可要一点一点,好好偿还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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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初见祁樾时,不过是三四岁的稚儿。
彼时他是大燕最受尊崇的太子殿下,矜贵地立于云端,不可亵渎。
再见到宝珠时,祁樾却只能以女子的面貌示人,苟且偷生,于泥淖中挣扎。
而宝珠仍旧是那无忧无虑娇养在闺阁的乖乖小姐。
嘴角一弯,腮上藏着的圆酒窝便会露出来,日头倾泻进去,烁烁生辉。
耀目得让他只瞧上一眼,便想毁掉。
第24章 哭
【二十四】
俞安行要去将手上的药膏放好; 窸窸窣窣的细微响了许久,青梨才收了思绪。
她起身,跟在俞安行身后。
“兄长……小鱼还在椿兰苑; 或者……可以让元阑把她也一道接过来吗?”
小心翼翼的语气里藏着期待。
俞安行不应声。
眼角余光瞥见青梨近在咫尺的那方裙角。
她不知什么时候就跟了上来。
说话时; 温热的气息柔柔地拂过他的后背。
她今晚总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俞安行想了想。
觉得就像身后跟了一个拖油瓶。
但他心底好像并没有旁的人口中那种不耐烦的感觉。
长臂轻抬,他将药膏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目光顺势掠过窗牖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漆黑天色; 突然便想到了一件事。
他并不关心她的婢女。
她说了,她才知道她今夜没带着人就来寻他了。
可是; 她怕黑。
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俞安行转眸; 视线落在她赤着的双足上。
她外衫披得松垮; 双足藏于其中,依稀可看见上头沾着的泥尘。
里间的茵毯上; 在她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不大不小的泥尘污渍。
青梨循着他的视线,自然也看见了毯子上的痕迹,忙开口。
“……兄长放心,毯子是我弄脏的,我明日便同小鱼一道帮兄长洗干净。”
“不用; 这毯子不值钱; 弄脏了再换新的便是。”
俞安行说着话,目光黏在她足间。
惹眼的雪色被泥尘掩映,窥不出原本的样貌; 教他有些扫兴。
“浴间就在隔壁,妹妹可要去洗一洗?”
脚上被泥尘裹着的感觉并不舒服; 青梨自然也想。
可是……
“我来的时候有些着急; 并未带上鞋子……”
俞安行眉眼含笑。
“无碍; 妹妹可先穿我的。”
说着; 他低下视线,打开了身旁的一个柜子。
青梨偷偷探头去瞧了一眼。
俞安行的衣服比她想得要多上一些。
只大多都是月白一类的浅淡颜色,有些单调。
只转念一想,又觉只有这般颜色才同他温和儒雅的气质相符。
青梨怀中抱着俞安行的鞋,依着他的指示,抬手轻按了按里间的墙面,果然有一扇可活动的小门能打开。
浴间就在里头。
比青梨想的要大上许多。
正中的浴池里,袅袅热气从其间徐徐升腾而起,氤氲了满室。
大理石雕刻成栩栩如生的芙蓉花式样的龙头,缓缓吐出热汤。
青梨想到了自己在椿兰苑里的浴桶。
两厢对比,心里隐隐感叹着。
只才刚往浴间里走上了一步,她又停下步子,回头去寻俞安行的身影。
“那兄长,小鱼她……”
隔得有些远了,烛台上的火苗跳跃着,有些晃眼,青梨有些瞧不清楚俞安行的神情。
“妹妹不用担心,元阑自会去将人带过来。”
小鱼一人还在椿兰苑里,青梨担心扈玉宸会对小鱼不利。
听得俞安行这般说,她放下心来。
缓步走进浴间,青梨的身影被渐渐弥漫过来的水雾所掩盖。
俞安行抬眸望着她。
直至小门被关上。
唇角挂着笑,身子抵上桌案,他低低轻咳一声。
血腥味涌起。
俞安行垂眸,淡淡扫了一眼帕子上那团晃眼的红色。
秦伯说得没错,果然还是要静养才行啊。
路过正燃着的熏笼时,长指温柔一掷,染了血渍的帕子就这么轻飘飘落了下去。
火星溅染到了易燃的布料上,火苗轰然便蹿了起来。
帕子很快燃烧殆尽,归于灰烬。
青梨进了浴间,俞安行一人半倚在了床榻上,手中随意执着一本书册。
他并未吩咐元阑去椿兰苑将她口中的婢女接过来。
毕竟,那是她的婢女。
可不关他的事。
手中书册翻过一页,浴间的水声也恰好响了起来。
隐隐约约传到耳畔。
哗啦——哗啦——
比外头呼啸着吹过的风声还要吵人。
俞安行阖起了手中的书册。
池子里的活水温度适宜,青梨洗净了脚,还忍不住多泡了一会儿,才起身用一旁的毛巾擦干了足间的湿漉。
俞安行的身量高,鞋子自然也大。
她踩进他的鞋里,只能勉强拖着步子行走。
推开小门,从浴间里出来时,青梨才发现原本屋内燃起的烛火悉数被灭了大半。
只余床头处的那支蜡烛还点着。
火苗在夜风中岌岌可危地跃动。
俞安行已躺到了床上。
看样子似是已经歇下了。
青梨努力放轻了动作,小声地拖着步子到了床边。
俞安行并未睡着。
他的目光落在她双足上。
泥尘被洗去,雪色重新出现在眼前。
就藏在他的鞋子里。
若隐若现。
精致小巧的形状,很是好看。
长眸里蕴起一层浅浅的笑意。
他问她。
“妹妹今夜歇在哪儿比较好?”
语气里似带上了几丝疲倦。
青梨眉间轻皱了皱。
想来他身上还带着病,都是因着自己的缘故,才会熬到了现在。
且她还麻烦了他小鱼的事情。
禀着一报还一报的心思,青梨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守着兄长就好。”
她说着,拉过一旁的小杌子坐在了床头,双手乖顺地撑着脸,看着床上的俞安行。
一双眸子嫣然。
俞安行转过脸去。
他闭上眼。
感官被放大。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周遭溢满的蔷薇甜香。
便彻底没了睡意。
夜阑人静。
青梨坐在床前。
放下的幔帐遮挡了她的视线。
耳畔只能听到俞安行均匀又细微的呼吸声。
不再去想扈玉宸今夜闯进来的事情,青梨心绪渐平,便开始觉得一人呆呆地在床前有些枯燥起来。
忍不住掀开了幔帐,探头进去偷偷瞧了一眼。
俞安行似乎已经睡熟了。
高大的身形躺在床上,双手规矩置于两侧。
就连睡着,他也是这般板正无趣的模样。
青梨嘴角撇着,轻摇了摇头。
不过……俞安行虽时时刻刻都这般恪守成规,但不可否认,他那张脸是生得极好的。
燎燎的烛光隐约,穿透帷帐,光影落在他侧颜的轮廓上,容色曜丽。
他这般静静躺着,比之平日里瞧着,多添了几分不容亵渎的清冷。
青梨俯下身子,朝俞安行凑了过去。
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无论是他微抿的薄唇,还是他英挺的鼻,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俞安行的眼睫又浓又密,被烛火映照,在他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两扇美好的阴影。
青梨心里生出了几丝作弄的心思。
细嫩的指尖轻拨了拨他翘起的羽睫。
又很快地缩回了手。
但俞安行睡得很沉。
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呼吸的节奏依旧均匀。
青梨便大胆了起来。
指尖先是划过了他鼻梁硬挺的弧度,而后又落在他的唇上,细细描摹着他的唇形……
将俞安行的脸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睡梦中的他却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青梨觉得有些无趣了。
她重新撑着脸坐回了小杌子上。
今夜在椿兰苑时,她实则也没睡多久,又再寻不出什么可消遣的东西,不免也有些倦了。
轻打了个哈欠,青梨决定先趴在床边小憩一下。
反正她离得近。
俞安行有了什么动静,她第一时间也能听得见。
青梨沉沉地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青梨努力眨了眨眼,努力辨认着面前的情状。
很快,她反应过来。
这是……她幼时在姑苏住的宅子……
意识仍旧有些恍惚。
在姑苏时,青梨同娘亲的日子并不总是开心的。
父亲走了,小姑总埋怨她和娘亲是府中的累赘,总爱趁着娘亲出去打理铺子时变着花样作弄自己……
甚至还……
耳边响起一个嘈杂又尖利的妇人声音。
很熟悉。
她抬起头,看到唐芸那一张长脸。
“阿梨,你娘就在里头等着你,还不快些进去。”
那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小小的她看着紧闭的门,不敢进去。
她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
是唐芸塞给她的。
“可是,阿娘今早出府的时候和我说是去看铺子了,怎么会在里面呢,我要小姑和我一起进去。”
唐芸不知道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这么难缠,失了耐性,直接拦腰将她拎了起来。
她手脚并用地大声挣扎着。
手上的糖葫芦掉在地上,滚了一地,晶莹的糖浆染上一层又一层灰扑的泥尘。
她被扔进了那个昏暗的房间。
紧接着,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这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半撑着手臂,俞安行直起了身子。
面上还残着青梨方才凑过来时带着甜香的温热呼吸。
他仿效着她,探身出去,高大的身形笼罩着趴在床畔的她,气息深沉。
只可惜,青梨睡得很熟,一点也没察觉。
俞安行再凑近了一点,静静地看着她酣睡的侧颜。
烛火洒在她脸庞上,冷白的肌肤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安静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