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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卷春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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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俞老太爷殒命战场时,俞怀翎尚在襁褓中不知人事,老太太独自一人撑起了整座府邸,手段可见一般。
  她是个强势的,俞怀翎由着她抚养长大,性子难免便有些怯懦,却偏偏在吕溶月一事上怎么都不肯松口,无论如何也要将在姑苏惊鸿一瞥的美人给抬进府里。
  俞怀翎百般坚持,老太太各种法子用尽,到底还是拗不过他,让他将人给接进府中作了姨娘。
  吕溶月在府中极受俞怀翎宠爱,进府的第五年时诊出了喜脉。
  老太太虽看不惯吕溶月那副勾人的姿态,但国公府子嗣一向不兴,因此便也格外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听了消息还差人送了许多人参鹿茸去椿兰苑给她补身子。
  不想喜脉诊出不过才两月,吕溶月腹中胎儿便没了,人也跟着一病不起。
  俞怀翎请遍了京都各医馆的名医大夫,还是没能将人给救过来。
  吕溶月一死,俞怀翎耷拉着眉眼,也跟着消沉了许多。
  只不过才恹恹了半个月,他精神又很快振奋了起来。
  老太太对吕溶月的死倒是不见丝毫动容。
  彼时她正在栖霞寺里念佛抄经,听了府里传来的消息,也不过悠悠叹一句到底是个命薄福薄的。
  至于一应后事,老太太也未插手,俱由扈氏操办,一切从简。
  秋风吹过静尘苑中的草木,送来金桂馥郁的香气。
  屋内的博山香炉正燃着苏合香,细细的烟线从炉顶袅袅升腾而出,两股香味交杂到一处,到底还是过于浓郁了些,熏得人难以静下心来。
  老太太扫了一眼青梨规规矩矩的站姿,心底无端有些发闷。
  论姿色、论仪态、论规矩、论得体,眼前的人无疑都是上上乘的,哪里都揪不出分毫差错来。
  同俞青姣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只可惜,是个外人的孩子。
  老一辈的人,会格外看重血缘。
  府上拢共才两个姑娘,老太太的心自然更偏向嫡亲的孙女俞青姣。
  今日她特特让俞青姣往椿兰苑走一遭,为的就是磨一磨俞青姣有些骄纵的性子。
  不知想到什么,老太太浅浅叹了一口气,冲青梨摆了摆手。
  “行了,去坐着罢。”
  “谢祖母。”
  青梨低头轻声应了,方去寻了合适的位置坐下。
  木清苑的宋姨娘今日也过来了,正在旁边的黄花梨木如意纹圈椅上坐着。
  她低垂着头,眼底有淡淡的乌青,瞧着有些憔悴。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关切开口:“近来可是休息不好,怎精神看起来差了这么多?”
  宋姨娘捏着手里的帕子,惶惶抬头。
  “妾无甚大事,只是近来吹了些风,到了后半夜总闹头疼,倒让老夫人看笑话了。”
  “你才小产,正是体弱的时候,这般怎么能养得好身子,待会儿我差莺歌送些人参燕窝过去,若是还短了什么其他的,便尽管开口同莺歌说。”
  “你院子里姚嬷嬷的事我也听说了,纵她跟了你多年,也难保不藏二心,如今她偷拿了你房里的首饰银两,逃也逃了,你也不用再多想,仔细伤了你的心神。”
  一旁的扈氏出声附和。
  “母亲说得是,人走了挑个新的便是,后照院里还怕找不出一个伶俐的婆子?”
  宋姨娘忙起身谢过,余光颇有些艳羡地看了一眼倚在扈氏膝旁的俞云峥。
  俞怀翎子嗣薄弱,若是她能诞下个孩子,莫论男女,也算是有了一个倚靠。
  宋姨娘低头,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面色落寞。
  这孩子到底同她无缘。
  外头廊檐还在滴答落着雨珠。
  从姑苏到京都,多是通过运河来走水路,大船从姑苏港口启程,一路往北行,快则一日便可抵京。
  偏今日的大雨来得急,许是途中被突降的雨水耽搁了些时候,眼下还未传来船靠岸的消息。
  趁着等人的间隙,众人又再闲叙了一两回话。
  老太太问起了扈家侄子的事情。
  “玉宸明年便要科考了吧?如今安哥儿回来了,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让他尽管来找安哥儿。”
  扈氏笑笑,目光若有似无落在一旁的青梨身上。
  “玉宸这孩子贪玩,我就盼着有人能治治他呢,可巧把安哥儿从姑苏给盼回来了。有安哥儿在府上,我这心里也能踏实些。”
  扈氏母家在姑苏,上头还有一个时任姑苏知府的兄长,两人口中的扈玉宸便是这位兄长的嫡长子、扈氏的嫡亲侄子。
  一年前,扈氏以扈玉宸需在京都上国子监为由,将人接到了府上。
  谁料想这扈玉宸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整日里正事不干一件,却只会斗鸡走狗、问柳评花。
  青梨不过才同他见上一面,他便屡次纠缠。
  扈氏知晓了,却从未出手制止,只当看不见。
  青梨知道扈氏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是娘亲还在,扈氏定然不会如意。
  可如今娘亲已走,这偌大的国公府里,她竟是找不到一人可以相助。
  青梨垂目看向手心里捧着的茶盏,细指微微摩挲着,能感受到盏底花纹的凹凸起伏。
  她敛眉,轻抿了一口茶。
  茶是新泡出来的,入口还有些烫,茶香醇浓,入口回甘。
  热茶氤氲,有淡淡雾气从其中杳杳升起,青梨眉眼掩映其中,缥缈又模糊。
  帘外在这时响起了小厮火急火燎的通传声:世子爷到了!”
  话音刚落,厅堂里顷刻间便熙攘了起来。
  老太太甚至急得直接起了身,自己拄拐要往前走,莺歌忙上前扶住了人,嘴里直劝着让她慢些。
  仆妇丫头们簇拥着厅堂里的众人一道往大门去。
  青梨身形纤细,很快被挤在了人群边上。
  纵是扶着小鱼踮起脚尖,也只能看见前头一众乌泱泱的人影。
  便索性不再往前挤,只缓步跟在人群后,低头垂目看着甬道上半干未干的青砖石。
  经年累月,甬道的砖石缝隙里藏了许多青苔,一片连着一片,今日恰逢大雨冲刷,颜色愈发油翠。
  青梨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恍着神,眼角余光突得闯进来一片镶滚着云气纹的月白衣角。
  挤在面前的熙攘人群掩住了前头的光景。
  青梨怎么都瞧不清楚,只能勉强辨出一个长身玉立的影子来。
  耳畔响起男子一声淡淡的低笑。
  入耳的声线是清冽的,细细形容起来,就像初春时节的猗猗绿竹,萧萧肃肃间带着爽朗清举的生机。
  青梨离得有些远,瞧不真切那衣角主人的模样,但只朦朦胧胧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他五官长得应当是极好看的。


第3章 回
  【三】
  暮色四合,秋日落晖正好,天际紫色的霞光潋滟,悉数倾洒人间。
  庭院里的枫叶红澄似火。
  俞安行立于树下,与澄澈明朗的秋景恰恰融为一体。
  许是在姑苏多年,被江南烟雨浸润,一身风骨朗朗,清雅绝尘,颀长的身形端正,可窥浩浩君子之风。
  他看向迎在前头的老太太和扈氏。
  长睫低低覆着,藏在眼中的情绪教人看不分明。
  蹙眉思考了几息,俞安行方缓缓开口。
  “祖母,母亲。”
  他语气温润,说话时清隽的眉目也跟着染上淡淡的和煦笑意。
  温和的四字落入耳中,老太太和扈氏脸上笑意莫名深了许多。
  果然,是不记得了啊。
  顾不上是在众人面前,老太太径直将人拉到了自己跟前,左看看,右看看,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才放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外祖将你照看得很好,平日里读着信,我这心总悬着,如今见到人了,总算是能踏实下来了。”
  扈氏亦含笑点头。
  “之前我就同你祖母说不必挂心,姑苏的老祖宗做事妥帖得很,定不会怠慢了去,可你祖母偏不肯信,白白愁了这么些日子。”
  老太太显然对这个嫡长孙很是喜爱,拉着俞安行的手念叨了许久。
  “我已经听说了,你一直用的那些伤身子的猛药,幼时的事情都记不大清了,又几年未回来,弟弟妹妹们转眼便成了大人,你如今怕是都认不出他们了。”
  说着,老太太冲着后头招了招手。
  “还不快上前拜见你们兄长。”
  俞青姣和俞云峥磨磨蹭蹭着上前。
  俞青姣微昂着下巴,面上仍旧一脸傲色,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想来心里还是敬爱俞安行这个兄长的。
  俞安行和煦同两人问了好,还含笑摸了摸俞云峥头。
  并未因着生母不同而对俞青姣和俞云峥有何芥蒂。
  青梨在人群外探头张望了一番。
  她这位世子兄长,端的是清雅方正的君子之风,倒真同传言一般,毫无二致。
  眼见着前头的俞青姣和俞云峥都已打完了招呼,众人后知后觉还少了一个青梨,簇拥在前头的仆妇小厮们忙急急往旁边让出了一条小道。
  青梨捏着手中帕子垂首上前。
  来得近了,她才瞧清了俞安行的模样。
  男子的五官恍若世间名家手下纵情挥毫的一撇一捺,明艳张扬,隐隐透出一股恣意凌厉的况味。
  面上的笑意却又是含蓄温和的,两者合一,显出一种奇妙的平衡来。
  青梨有一瞬间怔然,又很快回神,低头弯腰冲他行礼。
  “见过兄长。”
  垂目间,视线不经意掠过他被微风轻轻掀动的衣角,天际的霞光夕照在其上拂动,用金线绣出的云纹泛着莹莹流光,清雅又矜贵。
  俞安行打量的目光静静落在青梨身上。
  他记得她六年前进府时,他正好启程往姑苏去,并未见过她。
  落日余晖给少女的面庞镀上一层嫣然,凝脂般的肌肤干净剔透。
  她纤长的乌睫下垂着,在眼下留下一扇小小的阴影。
  鬓发挽起,露出小巧白嫩的耳垂。
  上头戴着的荷花坠子简单素雅,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荡出流畅微小的弧度,闪烁着晶莹透彻的亮。
  有些晃眼。
  长眸微眯。
  俞安行含笑上前,指腹温柔擦过青梨纤瘦的腕骨,虚虚将人扶了起来。
  “我好似,是第一次见到妹妹。”
  一旁的老太太出言同他介绍。
  “这是你溶月姨娘之前带进府里的妹妹,名唤青梨,进府时你正好往你姑苏外祖家去了,没正经见过面,认不得也正常。”
  俞安行浅浅轻笑一声。
  “原是如此,我就说妹妹瞧着眼生。”
  他嗓音清润,如珠石落地般,淡淡响在耳畔。
  青梨捏着帕子的手不由收紧,半垂着的眼睫也跟着轻颤了颤。
  一行人都行过礼见了面,众人才又簇拥着往前头花厅去。
  老太太拉着俞安行坐在自己身侧。
  “咱们祖孙俩坐一道,好说些体己话。”
  有丫鬟送了茶和点心上来。
  青梨捧着茶盏,也不插嘴,只听着老太太一字一句带着俞安行忆起他已忘记的幼年琐事,这才大概知晓了一些俞安行六年前离府时的情状。
  打从娘胎出来,俞安行身上似乎便带了不足之症,但一直只是发些小病,无甚大碍。
  到了十三岁那年,他身上的症状却倏然加重了许多,日日咳血,连床都下不得,请来的大夫也没有法子,只能日日用些大补的药材吊着。
  俞安行就这么硬生生捱了一年,直至十四岁的某夜,他身上气血无故尽失,之前一直用的补药方子也失了效用。
  大夫急匆匆赶到府中,却是一筹莫展,只道怕是活不过三日。
  正是悲恸之际,姑苏景府派了人过来。
  除了前头一个儿子,景老太爷一生只俞安行娘亲景姝一个女儿,女儿病逝,独留下来这么一个亲骨肉,他自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孙出事。
  老太太阻止不得,便只能任由姑苏来的的人将俞安行接了去,不想这一去便是六年未回来,就连加冠礼,也是在姑苏外祖家行的。
  如今回来了,虽因着服用的药而失了些记忆,但好歹人是无甚大碍了。
  青梨听着,心里莫名揪了揪。
  之前她只隐隐听说他体虚,万没想到病得竟这般重。
  再留心凝神一瞧,青梨才觉俞安行面色是较寻常人要更苍白些,但这并未减损他半分风华。
  颀长的身形虽有些清瘦,却不见半点羸弱憔悴,反而更添了几分温润风雅的气质。
  有秋风透过花厅的漏窗吹了进来。
  俞安行禁不住轻咳了一声。
  老太太满脸心疼。
  “你外祖也是,你身子骨弱,禀明圣人直接袭官便成了,何苦还要为科考白费上那么些心思。”
  “母亲这是什么话,若不科考,岂不是白白埋没了安哥儿一身的才气?如今夺了魁,咱们国公府可算是好好风光了一回。”
  扈氏笑说着,搂着怀里俞云峥的手紧了紧。
  左右是俞安行自己不承官的,刚好便给她的云哥儿腾了个位置。
  但扈氏这话实则也没说错。
  国公府的荣耀是靠着老太爷在前朝拿命换来的。
  现如今的国公府子嗣单薄,未再出现如老太爷一般骁勇善战的将领,俞怀翎性子又怯懦,在朝堂上也成不了气候。
  外头的人都说国公府大厦将倾,已见颓势。
  俞安行今年一举夺魁,让外头说闲话的人一时哑然,可不是好好风光了一回?
  老太太听了扈氏的话,脸上笑意更甚,当下便决定了。
  “国公府里也许久未办过宴了,待安哥儿在府上好好休整个几日,咱们再挑个合适的日子,热热闹闹替安哥儿办一场家宴,也叫外头的人好好瞧上一瞧。”
  花厅里聊得正热闹。
  莺歌一直在外头候着,瞧着天色,估摸着时辰已差不多,便进来禀老太太。
  “老夫人,晚膳一应都备全了。”
  老太太颔首:“行,那便摆饭吧。”
  莺歌得令,忙到外头唤丫鬟来布菜。
  一众小丫鬟手捧着漆花的捧盒从游廊上鱼贯而入。
  不多时,大红的金丝楠木桌上便摆好了菜,各人依次入座,面前皆设了一套汝窑青瓷的碗碟并一双乌木三镶银箸。
  “安哥儿今日从姑苏回到了府上,一家子终于算是齐聚了,今日这饭,就当吃个热闹。”
  老太太发了话,又叫众人吃菜,席上的人这才敢执起了筷子。
  期间老太太一直对着俞安行嘘寒问暖,一副殷殷关切的模样。
  扈氏也替俞安行夹了一筷子鱼。
  “这是我特地吩咐厨子仿着姑苏的做法烹的醋鱼,快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俞安行执筷的手一顿,面上很快露出一个浅笑。
  “多谢母亲。”
  青梨抬目看了一眼。
  这两人模样亲昵,倒恍若是嫡亲的母子一般。
  一顿饭吃了许久。
  眼见着天色从昏昏到漆漆,廊檐下燃起了一盏又一盏角灯,橘红色火光朗朗照着花厅。
  几个小丫头子快步上前撤菜收拾。
  俞安行面前的小碟子里躺着一块完好的醋鱼。
  收拾完毕,有小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众人漱了口,又再留下吃了一盏饭后茶。
  老太太毕竟上了年岁,容易疲乏,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木清苑的宋姨娘见了,忙起身告退。
  俞安行捂唇轻咳了几声,亦起身作别。
  老太太叫住他,让莺歌拿出了事先备好的小锦绣木盒。
  “前些天有人送了些香露过来,味道醇浓,挑一小勺放到茶水里便香得紧,你拿回去,喝完药时再用些,口中也不至于太苦。”
  俞安行含笑谢过,侧首唤了一声元阑。
  青梨这才注意到俞安行没有随从丫头伴在身后,跟着的反倒是一个腰间别着佩剑的护卫。
  那名唤元阑的护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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