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春空-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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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覆着一层薄茧的拇指缓缓移动,揩过唇角的那点药渍,压上了女郎那两片娇艳的唇瓣。
从左到右,缓缓地揉搓着。
他力道并不小,青梨吃痛,眉头蹙紧,要侧脸避过他。
眼前却一暗。
是他的唇压了上来。
轻而易举便撬开她的牙关闯进来。
像发了疯似地。
吸她、吮她、含她。
舌尖很快发了麻。
津液濡湿了嘴角,口腔里满满都是他的味道。
横行肆虐,避无可避。
明明看起来光风霁月的一人,办起事情来却总是这么无赖。
青梨心里气极,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甘就这样任他揉搓,张嘴便是狠狠一咬。
有淡淡的血腥味在二人口里蔓延开来。
俞安行微觉刺痛,却并不退出。
唇角反而勾起。
是极为愉悦的弧度。
青梨咬得愈狠,他便吻得愈凶。
入得更深、缠得更紧。
青梨喘不过气来,手脚并用捶打他。
这个疯子!
两人的动静太大,几案上的空碗被拂落在地,碗底残着的褐色药汁淌了一地。
深吻结束,两人倒好像是打了一架一般。
唇皆肿着,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
青梨浑身本来是绵软无力的,经了这么一遭,一身的薄汗淋漓,整个人倒是畅快起来,只觉病气都散去了大半。
俞安行却是比她要狼狈上许多。
薄唇肿着,唇角上的血痂鲜红。
莫名给他添上了几丝不可言说的惑人意味。
“若是阿梨喜欢,可以再接着咬。”
“你个无赖!”
青梨似恼似怒地瞪他一眼,手背狠狠地擦着唇角。
好似这样便能把他的味道抹去。
俞安行一双精致的长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身上萦着的尽数是她身上的蔷薇甜香,他只恨不得能将人绑在身上,时时刻刻都看着。
但最后,他也只是抬手,替她掖了掖身上的薄毯,深深望了她一眼。
“好好休息,我下午再过来。”
青梨不说话。
她背过身去,不看他,也不理他。
只当屋里没有这个人。
可听着他脚步声在耳边渐行渐远,又忍不住抬眼。
从窗棂处看他穿过回廊离开的背影,日光晃眼,刺得她眼眶发酸。
自始至终,他都没想着要和她好好说那日的事……
元阑一直守在院门外。
他耳朵尖得很,正为着屋子里隐隐传来的动静而心惊肉跳呢,抬眼就看到俞安行出来了,
唇角上新添上去的那道血痂尤为瞩目。
元阑稀奇地眨了眨眼,又很快反应过来。
除了屋子里的那位,还有谁敢这么对自家主子呢?
只那二姑娘,下嘴也忒狠了些。
元阑盯着自家主子肿得老高的唇角,暗自咋了咋舌。
至了下午,俞安行果然又过来了。
好在有了晨间的教训,小鱼多长了个心眼,老早便带着人守住了院门。
到了晚间再过来,依旧被拦住。
“少公子,少夫人说了,她如今风寒正重,您身子骨弱得很,她万万不敢将病气过给您,还要委屈您继续在书房多睡几日。”
小鱼低着头转述青梨的话。
刚开始时还有些底气不足,再一想到俞安行欺瞒自家姑娘的事,胆量提了上来,到后头,音量也跟着变得中气十足。
夜色深深。
元阑觑了一眼自家主子阴沉如锅底的面色,极有眼力见地低头噤声。
直到书房的门在眼前阖上,他停在门口,方长舒了一口大气。
只转瞬,面上又布了几丝愁云。
唉。
也不知这二姑娘同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才能和好。
***
少公子和少夫人吵架了。
少公子还被少夫人赶了出去,整整五日皆是歇在了书房。
秋水小筑里的下人都知道。
这几日从主院经过时,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
是以,看到跟在青梨身边伺候的小鱼主动过来寻人,元阑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咳咳……”
小鱼不太自然地轻咳了几声。
“少夫人有事找少公子……”
她话音刚落,元阑还未来得及敲门回禀,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俞安行从书房出来,淡淡扫了小鱼一眼。
“何事?”
“少夫人正在厨房里给您准备鸡汤,说是怕送过来的路上失了口感,让奴婢过来请您。您现在过去,到了屋里,刚好可以喝上。”
闻言,俞安行却是微皱了皱眉头。
“她病才刚好,又去厨房作什么?”
“这……少夫人也是心里念着您……”
小鱼硬着头皮扯谎,引着人往前去。
俞安行跟着她。
行至半途,却又突然停下步子,回头往书房的方向眺去。
他的目光深邃。
即便是离得远,也似乎能穿透那些遮挡的枝叶,直直看到人身上。
青梨心里一跳。
手中食盒攥紧,又将身子往廊柱后藏了藏。
察觉到俞安行停下了脚步,小鱼呼吸也是一滞,只怕是他发现了什么,忙出声询问:“……少公子,怎么了?”
俞安行收回视线。
“没事。”
两人继续往前走。
为给自家姑娘留够时间,小鱼特意挑了条绕得远一些的回廊,路上又刻意放慢了脚步,生生将路程拉长了许多。
到了门口时,两人被等在那儿的小丫鬟告知:“……少夫人已经往书房去了……”
小鱼心虚地低头,尴尬一笑。
“……少公子,可能还要麻烦您再走回去一趟了……”
书房那头。
元阑看着俞安行跟着小鱼离开,心道这么多天了,这两位主子的关系终于是能够缓和下来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刚眨了眨眼,便见青梨拎着食盒出现在自己眼前。
“……少、少夫人,您怎么又过来了?方才主子同小鱼一道过去寻您了……”
“出去了?我怎么没在路上碰到他们?”
青梨面上讶异。
心里却毫无波澜。
若是他还在,她才不会过来呢。
“我在屋里左等右等不见人,想着许是他事情繁忙,不便离开,便将鸡汤送过来了。”
青梨指了指手上提着的食盒。
“既如此,我进去等他。”
若是旁人,元阑定不会放行。
但若是这人换成青梨,不用青梨开口,他也会主动将人迎进去。
毕竟,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让风寒初愈的少夫人站在门口吹风等人。
他开门,冲内比了比手。
“少夫人,您先进去等着,属下这便去找主子。”
青梨笑着冲他点点头。
“没事,我不着急。”
书房入口处立了个百宝架,上头摆着些雅致的瓷器和做工精细的琉璃盏,日光照在上头,剔透生辉。
将食盒随手放在桌子上,青梨抬眼,打量四周的布局。
这是她第一次进书房。
往日里,秋水小筑的书房一直无人用。
自解决了管事的那一桩事情之后,翌日她染上风寒,俞安行也不再出去了,留在府中,所有任上的事情都在书房解决。
她想,或许在书房,她能找到一些东西……
俞安行刚用这书房不久,里头的东西还不多。
就连书架上的书,也都是元阑新近叫人给搬进来的。
靠墙的角落里设了一方可供暂歇的小榻,榻上衾被和衣物收拾得整洁。
她当时心里堵着气,让他睡书房的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谁曾料想,这几日……他果真是一直都宿在了书房里……
在这件事上,他倒是异常听话……
青梨绕著书房走了一圈。
各个角落空荡,一眼便能看到头。
最后,她目光停在了书案上。
案面上堆叠的各种信件和折子摆放得很是整齐。
便显得中间摊开的宣纸格外显眼。
青梨走到桌前。
看清宣纸上的绘着的人时,怔愣在了原地。
长睫颤了又颤。
她看向宣纸旁放着的红木小盒。
盒子上的锁是打开的。
俞安行方才走得急,还没来得及重新上锁。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打开。
里头是一沓又一沓的画像。
上头绘着的一颦一笑,全都是她。
从去年的冬天到现在,辗转过了四季……
指尖抚过纸上她的笑靥,青梨将那些画像一张张揭起。
在箱子的最底层,她看到了自己的户籍文书。
外头有隐约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传了进来。
俞安行推开门,看到的便是站在书架旁的人。
大抵是等的有些无聊了,她从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读着。
许是书中晦涩,一双秀气的眉蹙得紧紧的。
他站在门口看她。
一时竟不敢惊动她。
怕她看到他,又会像前几日那般,瞪着他,冷着声让他出去。
青梨却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将目光从眼前的书册中抽离出来,抬眼看向他。
眼底的眸色淡淡,辨不出情绪。
俞安行抬步走了进去。
“等很久了?”
“没。”
手中的书阖上,青梨把书放回书架,将食盒里的鸡汤拿了出来。
“给你备了汤。”
她说话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之前的争吵和冷战从未发生过。
却莫名的,让俞安行心底更不安。
青梨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朝自己走过来,刚要端起手边的鸡汤给他,人却被他伸手拉了过去。
转瞬间,他人已坐在案前,而她则跌坐在了他大腿上。
“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青梨摇头。
两人目光对视。
良久的沉默。
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俞安行抱着她的手缓缓用力收紧,迫切而又渴望地汲取她的气息和体温。
“我以后不会再让元阑拦着你出门了。”
“胭脂铺子的事,我也不会再插手。”
“一切皆由你的心意来。”
“好不好?”
向来无波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青梨听着他的话,身形微顿。
指尖攥紧他肩。
“还有呢?”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线都是颤抖的。
俞安行看着她,面上似有片刻的疑惑。
而后,才恍然。
“明日,我让祝晚玉过来陪你。”
青梨移开同他相对的视线。
许久。
方缓缓启唇。
“好。”
浅金色的秋光柔和地从天际洒下。
俞安行抱着坐在腿上的人。
修长的指尖缓缓往下。
女郎碍事的裙摆被撩开。
他挤了进去。
窗外的日光曜目。
落在地上的叶片隐约可见微黄。
秋意渐浓。
第93章 趣
【九十三】
微黄的枯叶在空中辗转。
被清风撷着悠然转了几个圈; 还是缓缓掉落地面,自堆叠成一片黄绿交织的地锦。
庭院深深。
丫鬟和小厮匆匆从主院经过,不敢多作停留。
也无人有胆子去仔细探听静谧书房里那点令人脸红心跳的细微动静。
蹲在案角的博山青铜花鸟香炉雅致; 细细的烟丝从镂空的炉顶里缓缓吐出; 氤氲满室。
青梨坐在俞安行腿上。
她嗅到他怀里那股浅淡的香气,愈发觉得硌得慌。
一时往前挪; 一时往后磨。
却始终不得章法。
俞安行看着在身前缓缓起伏的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难捱。
他握上她的手; 一步又一步; 耐心教导。
窗外清风吹过; 撩动枝头浓翠的叶丛。
花落了,青涩的果子便长了出来。东一颗西一颗; 不过才拇指大小。
若是不仔细看,准发现不了。
日光从窗楹的缝隙中漏进来,落在两人绞作一团的衣摆上,有浅浅的光影浮动。
青梨自己摆弄了好几遭。
前前后后,腰酸得很,俞安行却久久未释。
她实在没了力气; 软着身子倚在男人身上。
“……我没力气了……”
她哼哼了几声; 还颇有些娇气地蹭了蹭男人的下巴,试图蒙混过关。
俞安行看她一眼,双手托臀; 以抱小儿的姿势将人抱起。
每走上一步,便更近一厘; 带着难以言说的紧密。
青梨埋首在他肩上; 贝齿咬上唇; 眼底眸光微带迷离。
角落的小榻本就只供临时的休憩。
面积不大; 平日里若俞安行一人,还勉强能容得下。
如今多了一个青梨,不大的空间愈显得狭小。
青梨被堵在榻尾,退无可退,无处可避,只能紧紧贴上俞安行。
但好在这次无需她再来出力。
木床晃晃悠悠地摇着,嘎吱声响个不停。
书房里的动静不绝,外头吹过的风亦未断,摇过枝头的绿叶,发出一阵又一阵沙沙的摩擦声。
天光昏暗了下来。
青梨乌发散肩,眼尾发红,泪眼迷离地仰头看着身前的人,余光瞥见从枝头悠然掉落到窗棂的那一片落叶。
天际残着一线潋滟的霞光。
两人的顶峰不期而至。
青梨的身子在此刻敏感到了极致。
汗珠顺着俞安行遒劲有力的劲腰缓缓滑落,滴在她温热细腻的肌肤上,带着他身上的体温,轻易便令她身子颤了又颤,就连白皙的玉趾也不受控制地蜷得紧紧的。
余韵绵绵,俞安行感受着她包裹的湿润和温暖,不愿就这么快离开。
残在天际的最后一抹昏黄消失殆尽,整座秋水小筑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至掌灯时分。
小厮并着几个小丫鬟们三三两两忙着点灯。
主院长廊的灯架上挂起了一盏又一盏精致剔透的四角琉璃檐灯。
寂静又深沉的黑夜,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晃动着,暖黄的烛光满溢到了廊下的台阶上。
俞安行抱着人从旁经过,身影在地板上被拉成长长的一道。
青梨落在地上的衣衫被俞安行扯弄的不成样子,后又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那些湿泞的痕迹,要再穿也是不能了。
好在俞安行在书房里住了几日,临时备了衣衫,索性寻来一件他尚未穿过的干净外袍,将人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方从书房中出来,一路把人抱回了房中。
该是用晚膳的时候,可一沾上软枕,青梨便直接睡过去了,均匀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扑洒在俞安行耳尖。
小鱼带着人进来,听着俞安行的吩咐,在床边设了一方小案,轻手轻脚地将晚膳摆好。
因着青梨的风寒才好没多久,晚膳准备的也都是清淡的菜式。
鱼片粥是才熬出来的,用的是这时节最新鲜的鲈鱼,刺少不说,肉质也格外鲜嫩,闻不见半点的腥味。
几点点缀用的葱花飘浮在表面,味道异常鲜甜。
即便青梨是在睡梦中,也隐隐约约地嗅到了几丝扑鼻的食物香气。
纤睫微有颤动。
紧接着,耳垂被微凉的指节捏住。
刚开始只是柔柔的轻抚,有些微的痒意。
青梨嘴里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却没有要睁眼睛醒过来的迹象。
那停在耳上的指尖微顿,似是犹豫了一瞬,而后,力气加大,恶意般轻掐了掐。
细微的疼痛传来,想要忽略却是不能了。
青梨被扰醒。
蹙眉睁眼时,便对上俞安行一张靠得极近的脸。
“先用晚膳。”
大掌握住青梨的细腰,俞安行将人从床上提了起来。
被他就这么掐着耳垂吵醒,青梨心里团了一结郁气。
好在那鱼片粥的味道确实不错,粥熬得浓稠软糯,入口即化,很合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