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春空-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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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仍旧挂着温润的笑。
但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他眼眸里浮动着的那一层冷与厌。
掌柜的被吓了一跳。
一不小心,衣袖被溅出来的酒液弄湿大片。
但此时她也知,面前的这男人并不如看起来的这般好相与。
不想平白惹祸上身,掌柜的看着脏了的衣袖,嘴里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到底还是离开了。
鼻端那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脂粉气渐渐消散。
俞安行皱眉看着手边的那一杯酒,两指端起。
正想扔了——
青梨却一把夺了过去。
仰头就要将那酒喝下去,俞安行按住她手背。
“你不能喝。”
他记得清楚,青梨并不是个能喝酒的。
上次他给她渡的那半口,害她难受了许久。
青梨看着俞安行搭过来的手背,眉尾恹恹垂下。
他不许她喝,只怕是要自己喝了这酒……
可只要一想到这杯酒是掌柜的倒的,她便不想让他触碰上半分。
一点都不想。
青梨不肯松手。
俞安行看她闷闷不乐的眉眼。
最终,他拗不过她,也只能由她去了。
左右他在她身边,她醉了也不妨事。
俞安行收回手。
青梨一仰头,杯中酒悉数进入腹中,辛辣的味道呛得她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俞安行伸手摸了摸她逐渐发红的脸。
“可是不舒服了?”
青梨逞强。
“我没事。”
掌柜的能喝,她也能喝。
但即便再如何强撑,酒意逐渐升腾,用了几块荷花酥,青梨脑袋已变得晕晕乎乎一片。
俞安行沐浴完出来时,便见她两手撑着脑袋在发呆,眸光微怔。
只在见到他时,双眼亮了亮。
她也起身要去沐浴。
才刚跨出一步,脚上不稳,身形摇摇欲坠。
俞安行不放心,将人重新按回了凳子上,下楼去备醒酒汤。
不想回来时,青梨人已经钻进了被窝里。
空气中还残着潮湿的淡淡蔷薇甜香。
是她沐浴之后留下的。
俞安行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上前掀开床幔,准备将人叫醒。
若是就这么醉着睡过去,明早起来免不了头疼。
青梨正安然地蜷在最里头的角落里,柔软的衾被笼罩着身体。
俞安行大半身子俯下,刚靠近她,冷不防被她拽住。
他微愣,没有挣扎,异常乖顺地由着她动作。
到最后,青梨成功结结实实地跨坐在了他腰上。
烛光下,她一张娇靥泛着盛春桃花一般的粉嫩色泽,显然是醉得不轻。
而她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已全部褪下……
案上烛火飘摇。
俞安行眼底的眸光也跟着时明时暗。
侧过脸,他看到了墙面上映出来的他和她的影子。
她俯趴在他身上,手撑着他胸膛。细腰几乎凹下去,桃臀却是微微翘起的。
他探出手去。
惹来身上人的强烈不满。
“……你别乱动……”
“好。”
俞安行笑了一声。
眼底眸光跟着流转,遮掩住浮沉的欲。
他收回手,便见青梨突然回头,不知窸窸窣窣地在找什么。
待再转过身来,她手上多出一根腰带。
是一条夕岚色的绸带。
细细的一个长条,上头绣着精致的串枝花。
青梨将俞安行的双腕绑在床头。
就像之前,他用锁链锁了她一样。
将人完完全全地禁锢在自己身下。
青梨满意了。
她俯下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是不是我要更好一些?”
俞安行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没有及时回应。
青梨的眉眼显而易见地耷拉了下来。
她直起身子,指着胸前,语气委屈地质问。
“……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太小了?”
俞安行挑眉看她。
她今夜种种反常,让他意外。
却又让他格外喜爱……
他看向她指尖指向的地方。
不算很大。但形状可爱,小巧玲珑。
他很喜欢一手掌控她的感觉。
大掌抚上细腰,微微用力,让她紧紧贴上他胸膛。
“我只喜欢阿梨的。”
窗外的喧嚣已去,人声安静下来,灯火却绚烂依旧。
照在轻轻浮起的水波上,带着潋潋的柔情。
青梨主动点了这把火,却因着醉迷糊了,磨蹭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灭火的入口。
而俞安行,显然也并不是一个擅长忍耐的人。
绑在他腕间的绸带被轻易挣脱开。
就连床头的木杆,也随着他的动作,脆弱崩折。
翌日。
掌柜的昨夜在俞安行那儿讨了个没趣,早上时也不再热脸去贴冷屁股自找难堪,乐呵呵地从元阑那儿收下比平日里多出十倍的银子,方才上楼去收拾房间。
推开门,掌柜的一眼看到那崩塌的床头,不由瞠目,连连吸气。
心里只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那般端正无欲的人,手段竟这么花……
日上三竿。
青梨同俞安行两人姗姗登船。
一路上,俞安行一直目光灼灼地望过来。
青梨努力装出面色如常的模样。
反正……昨夜她喝了酒……
一个喝醉的人,是完全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的……
进了屋,俞安行要出去处理事情,青梨一人留在房间里,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松下来。
整个人倒在窗边的软塌上,双手捂住脸。
昨夜的那些荒唐画面又一股脑地涌现在眼前。
她竟将他给绑了……
一把扯过榻上的薄毯,青梨将脸藏住,小声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都是夫妻情趣……
不知不觉,红意悄悄蔓延至耳尖。
青梨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以后……她再也不要沾酒了……
第100章 抵
【一百】
到了扬州; 离姑苏也不过只剩下几日的行程。
在扬州暂歇了一晚,大船继续航行。
姑苏近在眼前。
不日即可抵达。
总算是可以下船了。
青梨隐隐有些兴奋。
不过很快,她又开始紧张起来。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青梨之前总听人提起这口口相传的俗语; 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一想到自己就要到景府去; 她心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担心自己准备不足,会给府上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思前想后的; 颇有那么一点寝食难安的意味。
抵达姑苏的那一日,青梨特地起了个大早。
甲板上隐隐传来元阑吩咐准备抛锚的声音; 应是快要下船了。
细细描好了妆; 青梨从梳妆台前起身; 伸手去拿早就备在黄梨木衣架上的裙裳。
为了不出差错,昨夜她便同小鱼挑选好了今日要穿的衣裙。
身上宽大的中衣褪去; 袅袅婷婷的身姿尽显,在屏风上落下一道勾人的轮廓。
青梨先将下身的裙裳穿好。
是芙蓉红的裙摆。
细纱逶迤笼在裙边,层层叠叠坠落,如烟似雾般柔软。
既不过分朴素,也不会太过华丽。
只在预备着要穿上衣时,青梨微愣了愣。
昨夜在床榻上……她的小衣又被俞安行解了……
她却忘记让小鱼另外备新的。
双手护在胸前; 隐约遮住几抹春光; 青梨轻轻咳了一声,朝外喊人:“小鱼。”
小鱼候在门口,正对着进门的俞安行行礼; 听见了这一声轻唤,忙转身匆匆进去。
规矩站在屏风后; 小鱼没有往里迈出僭越的一步。
青梨淡着声吩咐。
“去帮我拿一件干净的小衣。”
小鱼应是; 转身到了外间; 刚要去寻; 被俞安行抬手止了动作。
“我来。”
语气温和,偏又带上了不容人拒绝的威压。
小鱼预备要去找衣服的动作停下,双手恭敬交叠置于小腹下。
“是。”
今日飘起了小雨。
天边乌云堆积着,晨间的日光便愈显熹微。
从窗扇处漏进来凉薄的几缕,恰好映照在青梨身上。
她纤细的肩背若雪白皙,此刻落在光影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温润色泽。
绕过屏风。
俞安行眸光停驻。
雨声淅沥,滴滴答答地响在耳侧。
清风裹挟雨丝,拂到身上分外沁凉。
燥意却从心底横生。
长指缓缓抚上小衣上那朵起伏的蔷薇花。
但显然……布料解不了他的渴。
远远不够。
他想亲手触上。
青梨听见了有人绕过屏风的动静,以为是小鱼。
“放在小凳上就好了,我自己来。”
那人却置若罔闻。
脚步声缓缓。
一步一步趋近。
温凉的指尖触碰上腰窝的那一瞬,青梨有片刻的怔愣。
她慌张回头看去,人被俞安行顺势拢在怀中。
她惊诧他突然的动作,气息颤了又颤。
那皑皑的雪峰轮廓也跟着微微起伏,娇媚异常。
即便知晓是徒劳,青梨抱在胸前的手还是紧了紧,底气不足地质问:“……你进来作什么?”
俞安行微微俯身,极为自然地将下巴搭在她肩上。
目光垂下。
看向她小臂半遮半掩后的那抹深深沟壑。
“我来帮阿梨。”
他嘴上这般说,手上却没有半分要帮她穿衣的意思。
反而探出手去。
隔着青梨遮挡的手臂,轻轻捧住。
皓白匀净的指尖轻捻,微凉的触感让青梨的声线带上不自觉的轻颤。
她缠上他修长指腹,想要拦住他动作。
“……待会儿就要下船了……”
却是徒劳。
“还有时间。”
清新的草木气息柔和蹭过青梨耳畔。
“可以再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高挺的鼻梁嵌入颈窝。
又缓缓下滑,浅浅品尝。
雨水打着旋落到水面,激荡起一圈又一圈辗转晕散的涟漪。
朦胧的一层雨雾将大船笼罩其中,乍一眼瞧过去,恍若是置身云雾缥缈的仙境一般。
元阑又来催人了。
紧闭的门板上传来三声轻轻的叩响。
青梨坐在小凳上。
宽大的裙摆逶迤。
俞安行单膝跪在地上。
指尖携着小衣,捧在手心,耐心地将柔软完全包裹进布料之中。
两条纤细的淡粉色系带乖顺地躺在他掌心,被绑成一个精巧的蝴蝶结形状,尾端在微风中轻轻扬起。
地板上多出来的那一滩白色水渍显眼,青梨刻意撇开目光,假装未曾注意到,好像这样就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通通忘掉……
余光却又忍不住往下。
雪堆作的细皮嫩肉上,两道被磨出来的红痕显眼。
相比较衬托下,上头月牙形的齿印已变得无足轻重……
而始作俑者就在面前。
解开的腰带被一丝不苟地系上。
就连下摆处掀起的褶皱,也已一一抚平。
微白的曦光照在他挺拔的脊背上,整个人如圭如璋,是翩翩温润的模样。
可方才……他却是那样无赖……
甚至有好几次,太过用力……差点送到了她唇边……
衣服总算穿好,青梨从小凳上起身。
鲜妍的布料勾勒出胸口曼妙的弧度,将美好的春景完全遮掩。
留在那上头的东西……刚刚都已被俞安行一一擦了个干净……
可是那火热的触感却好像是烙印在了上面……时时刻刻被记起……
甚至,鼻端好似还能闻到那股甜得发腻的味道。
胸前的那两道红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都怪他,一股蛮力……
小巧的绣鞋从裙摆处探出,似埋怨般轻踢了踢男人的皂靴。
对上俞安行微挑的眉尖,青梨冷哼一声。
抬起的脚要收回,被他的大掌撷住,动弹不得。
分明的指节顺着脚腕徐徐往上,来至膝弯处。
身子一空。
青梨挣扎不得,被他打横抱起,径直出了船舱。
小雨未停。
二人刚来到甲板上,便有下人送了伞过来。
青梨靠在俞安行的胸膛上,没有仔细看来人。
直至耳畔响起一声熟悉的轻唤。
“……二姑娘……”
从国公府出来后,已许久没有人再这样唤她。
青梨诧异抬头。
兰泽站在伞下。
国公府一别,她便未再见过他。
不想这么巧,他如今也来了姑苏。
转念又一想,俞青姣当初不想入东宫,从京都偷偷跑到了姑苏来寻扈氏,兰泽若是有心跟着俞青姣,眼下出现在姑苏,好像也不奇怪。
只他身上变化委实太大了一些,长长的一道疤痕从眉峰一直蜿蜒到鼻端,给他那张精致的面庞添了几分未曾有过的凌厉。
她差点都认不出他了。
曾是主仆一场,青梨冲他点了点头,两人便算打了招呼见过了。
景府的马车一早便在码头候着。
领头的嬷嬷一抬眼,瞥见从船上下来的俞安行,忙带着一众跟过来的家仆行礼。
“少公子、少夫人。”
余光又不住往俞安行怀中偷偷望过去。
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她直觉这少夫人,似乎并不如元翠口中所说的那般……
青梨没想到景府派过来的人会这样多,总觉这样呆在俞安行怀里不太好,刚要同他小声商量把自己放下来,人已被他一把塞进了马车。
细细的雨丝被风吹成斜斜的一条,浇在青石的地砖上,同远处的黛瓦白墙一道,是姑苏特有的景致。
软玉般的指尖掀开车帘,青梨探身,眺望窗外的水天一线。
宽大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逶迤,堆叠在俞安行手边,勾勒出她微微下凹的腰线。
再往下,是挺翘的桃臀。
流转的眸光晦暗了几分。
俞安行抬手,在那团圆润的软肉上轻拍一记,再抱住那抹婀娜的腰身,将人紧密地嵌入怀中。
“外面正飘着雨,仔细别淋到了。”
他语气听来自然,但一对上他幽深的眼,青梨总忍不住往别的方面想。
船舱里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想到被弄脏的感觉,她下意识抬手挡在了胸前。
俞安行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眼尾慢慢勾笑。
他望着她微张的口,情不自禁地低头,衔住她唇,灵活地钻入。
锢在她腰上的大手愈发用力,柔软受到挤压,同他胸膛更紧密地贴合。
车帘层层坠落,掩住车内相拥的两人。
马车开始出发,穿戴了厚重蹄铁的马蹄踩踏上砖石,带起一阵又一阵沉闷的“嘚嘚”声。
今日的雨片刻都不曾歇过,雨丝将地面浇成湿漉漉的泥泞一片。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打搅到城中人们出行的兴致。
一路缓缓行过,青梨听到一片嘈杂的热闹声响。
透过车帘被风掀起的一道小小缝隙,她隐约窥到了遍布满地的红绸。
是有人家在办喜事?
马车行到闹市,车速开始慢慢降下来。
一旁行人的低声议论传入车中。
“不是说京城派了人过来……这扈知府眼下自身难保,怎么还有闲心操办起喜事来了?”
“还不是因着最近海边的倭贼闹事?圣人前阵子刚登基没多久,京城那边还没太平下来呢,眼下哪有闲心再去管扈府的事情?”
“……可是,扈府的大公子去了京城一趟,功名没考取也就罢了,还不知得罪了什么仇人,两只手臂都被砍了,双眼被剜,就连命根子都被人给……这样的废人,哪里还有姑娘愿意嫁他?”
“嗐,他人都成这样了,自然没有好人家愿意让女儿过去受罪。听说,这新娘子是扈知府妹妹的女儿,同扈家大公子可是正经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