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黄泉-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客厅,秦淑原轻喊:“贞贞,萧珩。”
钟贞整个人都懵了,他们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她急忙捂住他嘴,说:“你就说你在睡觉。”
萧珩没说话。
她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他回:“我说了——然后他们就会看见,我在睡我妹妹。”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压在身下。
薄暗中,他低头看她,弯唇:“钟贞,此地无银三百两。”
作者有话要说: 1唐温如《题龙阳县青草湖》
☆、十五
今夜的下弦月虚弱地悬在半空,映到玻璃窗上反光里,像一只眼睛在审视。
拱起的薄被,阻隔它的视线。
一层一层又一层的黑暗笼罩下来,遮住她的眼睛,钟贞无法思考。
不同于她体温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又慢慢滑落。手指轻轻描摹她唇瓣的轮廓,漫不经心地、带着点好奇与探究,在她唇间长久地停留、碰触。
她微张嘴,想说什么,他的手指冷不防沾到一点湿意。
她察觉他指尖明显一顿。
也是,还没亲近到那种地步,他觉得恶心也正常。
手指不再压在她唇角,他似乎收手了,没什么动静,却也不说什么。
周围静谧得不太正常。
房间外传来钟竹生的声音,断断续续:“这么晚……睡了……”
钟贞放下心,她想起身,却被萧珩压得死死,她推他,他也不说话。
她不明地看向黑暗中某处,小声说:“你在干什么?”
他渐渐清醒,在一片晦暗下俯身靠近她。
她不安:“萧珩?”
他懒懒应了。
她又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他无声地笑。
在吻你。
手指沾上了她的气息,他将这当作一个吻,吻掉了,就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
他愈发清醒,原来肌肤之亲是不够的,一定要有吻。
现在之所以能保持冷静,是他们之间还留有余地。
一旦深入,他会死陷。
在她面前,他的那些终将不复存在。在她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钟贞摸到他的手:“怎么了?”
门外,一串脚步声倏地靠近,停在房门前。
她噤声,紧张地攥住床单。
不知道是她父亲还是秦淑原,但无论是谁,只要推门进来,他们俩就死定了。
钟贞在这奇异的安静中迅速做好决定。不管谁推门进来,她就说是她勾引萧珩的,她借机买酒喝醉,不要脸地到他房间。
那人一直站在门前,钟贞打好腹稿正要让萧珩配合一下,他扣住她的手腕,又制住她另一只手,眨眼间,她双手被他一手锁住,高举过头顶。
薄被之下,两人的呼吸将这逼仄空间填满。
她被他压在身下。
钟贞躺在床上,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看不见萧珩,于是试图挣扎一下,发现他惩罚似的用力,为了不让她逃掉。
按以往,她不会逃。
可现在一门之外就有人,不知道是他的母亲还是她的父亲,这种情况下,做什么都不可以。假如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要做什么她都奉陪。
周身浓重的黑暗、消磨意志的闷热将她包围。空气变得稀薄,热意散发,她脸颊发烫,望着黑暗里的某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
门外的人还没走。
他俯身,冰凉的手抬起她下巴。
这一瞬,就像沙漠夜行的人,终于找到了绿洲。
钟贞眯起眼睛,心下喟叹。
好舒服。
他身上温度低,她热得呼吸都变得艰难,他似乎心无杂念,但她是凡人,容易燥热难耐。
她沉浸在这样难以言喻的亲昵中,下一秒,叩门声令她瞬间醒来。
眼前是海市蜃楼。
门外有人在敲,她的心跳狂乱到一个临界点。
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吻如约而至。
“唔……”
他夺走她仅剩的空气,她为了活命用力地去吻他,去得到他的嘉赏。她喜欢他冰凉的手松松地握住她的脖子,再握紧一点,让他的体温尽量靠近她。
她一直以为太热了会导致人失去理智。
原来太冷了,也会。
敲门的人有节奏地叩着,他的吻将她逼入角落,退无可退,她抬头时还保有一丝理智的,当他指腹轻轻刮过她脸颊,那样奇异、冰冷的温柔穿过全身,酥麻感从尾椎直传入大脑。
第17节
这个信号太强烈,她下意识的反应也与之相配。
唇舌间是不要命地纠缠,她迷失在这没顶窒息的黑暗里。
疯狂,太疯狂了。
他吻去她唇边的痕迹,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完全不需要有光,漆黑中他一样能熟知她身体每一寸的状态,她眉眼的轮廓,她此刻的神情,她的所有。
一切隐秘的痛苦都有了理由。
一次又一次,她不曾察觉,他也不甚在意。
直到她越来越向他靠近。
正如钟贞所说的,不需要那么多为什么,你想如何便如何。
他不在意外面的动静。
因为有一点,萧珩是明白的。
吻她,是一件交付生死的事情。
他在黑暗中抚触她,低头亲吻。
门外,似乎又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低微的谈话声很模糊。
钟贞推他的肩膀,想让他清醒点,他一吻,她就完全是跟随着他的。门外的动静让她又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他温柔地亲吻,像某种野兽舔舐她唇角舌尖的小伤口,带有不明的讨好意味。
与此同时,他也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钟贞闭上眼。
要是这时候被发现,那会被指责的会是萧珩。
这样的情况怎么看,都像是他在强迫她。
所以……
一只手勾住他脖颈,另一只手在他后脑勺往下压,她尽力吻得热烈、放肆,像一位不知廉。耻的坏女孩,这样、这样他们推门而入,责怪的就不是萧珩。
本来,这事就是怪她的。
黑暗中,他全凭那份感觉抱住钟贞,这回,他就让她占上风,她乐意怎么做,他就奉陪。
门外两人脚步声渐远,她才放开他。
“为什么要亲我?”
“你觉得?”
“你也喜欢我了。”这句话,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得还算有底气。
他浅笑。
钟贞跟着笑:“那我再亲你一下。”
他抚上她的脸:“一下?”
颇有点讨价还价了。
“两下?”
“两下?”
她拧眉:“你说吧。”
他不说,他只会做。
…
又一次的吻,一场沦陷。
世间万物皆为镜花水月,只有她是永恒而真实存在的。
我想确定你的存在,钟贞。
…
深夜,她就要从他怀中逃走。
她仰起脸,靠在门上朝他笑,他看着她脸颊深深的酒窝里盛着今晚月光。
他眼底余翳未消,她眨眨眼。
晚安,哥哥。
她走了。
萧珩垂眸,想。
能不能有一次,哪怕一次,不说晚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
长假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待在家里。
这天午后,钟老师在书房伏案批改作文,钟贞依言把假期作业给钟竹生过目。头回,钟竹生挑不出刺来,也就由着她去放松了。
她全身而退,步伐轻快地来到自己房间对门,敲三下。
钟老师听到了,喊话:“贞贞,别打扰萧珩。”
门开了,他站在她面前,眉目深邃。
她向他夸张地眨眼睛,回说:“我知道,我就给他送杯水。”
他嘴角一勾,笑意很浅。
钟老师皱眉:“你别捣乱啊,萧珩要专心准备竞赛的……”
声音断隔在门外。
钟贞往他身后瞥一眼,台灯亮着,他果然在看书。
萧珩房间常年背阴,除开窗通风,双层窗帘一直是拉上的,房间墙壁在不同时段呈现出明暗不一来。
下午四点四十三,近傍晚。
窗外的自然光微弱下来,随窗帘的质地与褶皱投至墙壁上,影影绰绰。
他低头看她,脸庞上光线暗淡,五官浅浅地一笔勾勒,胜却人间无数。
她目光停在他淡色的唇间。
那晚后,隔了一整天,他们之间没单独相处过。
早起洗漱时,卫生间磨砂门半关着,她注意门外两大人的动静,踮脚吻了下他下巴,吻罢就走。
在他眼里,她毫不留情、连回头一眼都不给。
长久以来养成的规律和习惯,让他白日里保持高度的清醒理智,而夜间对他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安全的,即便失控也不易被人察觉。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钟贞令他愈发讨厌白天、喜爱黑夜了。
现在她就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纵然白昼明亮,他仍感到一种不可控制。萧珩厌恶这种状态,假如这是由她所给予的,强烈反感的情绪便消失殆尽。
他没想过这种矛盾的产生。
或许过去他活得太理智,步步冷静到极致。
但正如钟贞说的,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看着她,说:“我的水呢?”
钟贞没料到这情况,有些惊诧地望着他。
萧珩垂眼,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瓣,记忆瞬间苏醒,让他愿意付出代价。
杀死自己,一千次、一万次都可以。
错过了她一次,便不是轻易能补上的。
他语气平静:“我的水,被你藏起来了。”
她不由睁大眼睛,眼梢处那微微的朝下更明显了,瞳仁乌亮,衬得非常无辜。
钟贞正想说点什么以示清白,他蓦然俯身吻下来。
显然地,他说的水,和她想的不是一种。
背后的门突然一阵声响,她下意识推开萧珩,他根本没吻够,这个吻也根本不能算是吻,只是碰上了,他想要的根本没有得到——
“贞贞,我做了一个蛋糕,你要不要来尝尝?”
是秦淑原,她的声音低柔可亲。
钟贞瞥几眼萧珩,应了声。
“贞贞,别在房间里打扰哥哥,赶紧出来尝尝妈妈的手艺。”
这回说话的是钟竹生。
钟贞扛不住了,两人就站在门口还没有走的意向,她飞快地和他道别,手已经放在门把上,他忽地扣住她手腕。
她低声说了些话。
萧珩完全没在听,他目光一直在她一张一合的唇间。
她突然倾身吻了他脸颊,他迷惑于这一瞬间,轻易地相信她了。
松手,她转身离开。
一室清冷,他又轻而易举地回到白天的萧珩。
只要钟贞不在,他就是萧珩。钟贞在,他什么都不是。
这回她走了,他并不好受。
第18节
有些吻,是越吻越渴的。
他沉迷于在她身上这样的失控与放纵。
…
厨房间,钟贞心不在焉地听着秦淑原同她说蛋糕的制作方法。
秦淑原放下手头工具,开口:“贞贞。”
她眼神放空:“嗯……”
“我们前天回来的时候,你和萧珩都睡了?”
她倏地回神,迅速想了下:“嗯,是啊。”
“我那天晚上看到阳台有啤酒和下酒菜,还有一些空掉的……”她转而瞧了客厅看报的钟竹生,轻声说,“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并无恶意,倒像单纯的询问。
钟贞松口气,还是小心回:“是我那天叫的外卖,让哥哥陪我一起吃……”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保证:“没有下次。”
“还好……”秦淑原叹气,“那天是我看到的,要是你爸见到了……”
钟贞看她:“阿姨能不告诉我爸吗?”
秦淑原微微笑,“我不会说的,”她顿了下,“不过……”
“那天晚上你爸敲门的时候,没把你吵醒吧?”
她心下一紧。
“我爸?”
“那天我们中午回来,你爸有朋友请吃饭,喝了点酒,晚上回来可能手脚不知轻重……”
钟贞心下奇怪:“没……”
她放心地笑了笑:“那就好。”
出了厨房,钟贞走到客厅坐在钟老师身旁。
钟竹生抬上眼镜,略满意地看了眼,说:“你这次作业完成得还不错,那些数学题都写上了。”
钟贞坐那想了会儿,皱眉扭头问他:“爸,我记得你不太能喝酒的吧?”
钟竹生一听,应了声。
她顿时觉得事情更奇怪了。
好像知道什么,好像又什么都不知道。
……
新一周伊始,早上大课间,高一四班班长从隔壁班搬来一箱帽子。
她站在白板下的高阶上,放声高喊:“这一周轮到我们班值周,大家快到前面来领小红帽。”
一时群情沸腾,这算是枯燥的高中生涯里唯二有趣、兴奋的事情。
小红帽在弇高是一种特权。
除了平常学生会的成员拥有外,值周班内的学生人手一顶。弇高值周仅在高一高二间轮流,通常班干负责划分班内同学负责的事情。
纸箱很快空下来,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试戴帽子、彼此间热烈讨论。
班长叹口气,拍拍讲台,“我先说下,有这么几个事可以做的,要分组进行。”
她看看桌上资料,比手势说:“一、检查卫生,分教学楼区(班级区)卫生和校园卫生角卫生;二、检查眼保健操,仅教学楼区;三、检查宿舍楼卫生——这个需要住宿生配合宿管阿姨每天早上检查;四、检查食堂收盘情况;五、配合学生会成员检查每天教学楼区午休情况。”
“就这些,”班长望眼墙上的钟,“和你们说下,具体安排已经由我和班干进行完毕了,这是安排表……”
话还没说完,后排高个男生起哄上去一把夺过安排表,被身旁女生一巴掌拍背上,两人迅速开始在班级前门后门过道中追跑,一阵热闹。
这会,钟贞则在座位上忧心忡忡着,她一手托腮,在食指在桌面上画圈圈。
又是白天了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白天迅速变成黑夜?
白天,萧珩不像黑夜中那般触手可及,天一亮,他就是昼间的月亮,遥远得像一个淡白的梦存在着。
她妄图水中捞月,他却连点幻象都不施舍给这凡间。
他是天上的,不留念凡间俗情。
她要抓住的,是他一刹那间堕落的念头。
正怀少女心事烦乱着,突然间,一张纸飘到她桌上,她兴致缺缺扫了眼。
安排表上,钟贞负责本栋教学楼的眼保健操,同负责的还有另一位不相熟的女生。
午饭时,同学对她说,那位女生私下说过自己喜欢萧珩。
下午第二节课眼保健操时,钟贞和她来到检查的楼层。
她把一张检查表递给她,说:“尽量一个楼层要扣两到三个班级,不能空着,肯定有人做得不认真或闭眼不在做的。”
钟贞扫眼她的表。
这位同学姓口天吴,吴同学。
吴同学肤色白皙,一双剪瞳水盈盈,看上去像个好欺负的主,做事倒不马虎,条理清晰分明。
天桥上,她不由分说地一指,安排钟贞,口吻听起来公平公正:“我查一、二楼,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