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佳媳-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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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也是旭郎叫我去的啊!太太,您也瞧出来了,这是旭郎的孩子对不对?求求您收留我们母子,就当为旭郎积德行善,祝他早登金榜。”郑蔓儿求道。
“不成,这不成……”五太太心烦意乱地侧过身去。
郑蔓儿哀求的表情一收,目光变得阴毒冷绝,道:“太太,您若不收留我们母子,或是执意要将我们母子分开,我今天就抱着涵哥儿到文俊书院门口去哭喊赵桓旭负心薄幸逼死人命,然后一头碰死在那儿,我看他这个大才子将来还有没有仕途可言?”
“你——”五太太回过身来,不可思议地瞪着郑蔓儿。
郑蔓儿抬袖子一擦脸上泪痕,站起身道:“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都别过了!”
嘉祥居,一个小丫头撑着伞冒雨哒哒哒地跑过来,对站在正房外头廊下的芊荷耳语几声,芊荷进来,对殷夫人禀道:“太太,五太太将人领去五房了。”
殷夫人正和赵桓熙赵佳臻萱姐儿在房里吃樱桃,听闻此事,惊讶地抬眸看来,问道:“五太太疯了不成?”
“那女子扬言,若是五太太不收留她们母子,她就要去文俊书院门口一头撞死,断了旭二爷的仕途。五太太这才不得不把人带进来。”芊荷道。
殷夫人点头:“便是知道这女子不过是在吓唬人,可是谁又敢不管呢?万一她真的去寻死怎么办?”
想到这一点,她抬头盯住赵桓熙道:“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可记好了,不许出去胡搞。”
赵桓熙将刚塞进嘴里的大樱桃抵到颊侧,鼓着腮帮子道:“我知道,我才不要别人呢!”
赵佳臻噗嗤一声,扭头对萱姐儿道:“你也要警告小聂,别年纪轻轻的不知天高地厚。”
萱姐儿下巴一抬,道:“我才不警告他,他要敢,我打断他的狗腿!”
殷夫人注意力又被她吸引了过来,伸手打了下她的胳膊,嗔怪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话?狗腿这样的词也是你一个千金小姐该说的?在家里还自罢了,以后在你婆母面前,可不兴这般胡说。”
萱姐儿低眸噘嘴:“哦。”
五房,五太太木着脸将郑蔓儿母子安排好,就去了令德堂。
那边刚给老太太喂完药,正要喂粥。
“我来。”五太太接过婆子手里的碗,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众人都退下后,五太太望着瘫在床上半睁着眼睛抖动着嘴唇的老太太。
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几分知觉,也能看人了,只是还说不了话。
五太太望着她半晌,突然就把手中那碗还烫着的粥扣到了她的脸上。
老太太被烫得大颤,偏又叫不出声,只在枕上胡乱甩头,弄得一片狼藉。
“若不是你,怎会有今日之事?总是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才是真正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人害己!”五太太恨道。
虽然国公爷对外消息封锁得严实,但作为家里人,朱志福那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五太太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不管是出事后令德堂遭逢的变故,还是后来敦义堂那边的一顿操作,都证明这件事跟老太太脱不了干系。
若非她作怪,害死了那朱志福,今日郑蔓儿又怎会找上门?她坏事做尽,头风发作,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等人伺候,倒让她和桓旭给她收拾烂摊子。她和桓旭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才摊上这么个婆母和祖母。
五太太欣赏够了老太太的狼狈之态,觉得原本憋闷的胸口气顺了些,这才大声道:“快来人啊,老太太把粥打翻了,快打水来给她洗脸!”
第144章
赵桓熙在殷夫人处呆了一会儿;就拎着一小筐洗干净的大樱桃回了慎徽院。
殷夫人打发萱姐儿回房去看账本,待她走了,才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递给赵佳臻,道:“你看看。”
赵佳臻接过信一看,是她父亲从平凉府寄来的,向她母亲痛陈艰难,要钱要物。
“娘,您……给吗?”看完后;赵佳臻心情复杂;问她母亲。
殷夫人冷笑一声,道:“他自养他的爱妾庶子,与我何干?我凭什么给?给你看;是想叫你知道这件事和我的态度;万一他厚颜无耻写信给你讨要钱物;你也不准给。不仅你不准给;还要知会佳善佳贤,谁也不许乱发善心。谁要是乱发善心,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娘了。他有本事;写信问你祖父要去!”
赵佳臻道:“那方才桓熙在;你又不与他说。”
殷夫人浑不在意道:“你弟弟虽有钱;但钱不在他手里;在念安手里呢;与他说什么?”
赵佳臻:“……”
赵桓熙回到慎徽院时;徐念安还在睡。他趴在床沿上看了她一会儿;发现自己又情不自禁地回味昨夜之事;红着脸掩饰性地咳嗽一声;起身去了书房。
徐念安一觉睡到午前,醒来的瞬间只觉神清气爽,下床一看,桌上一筐子殷红水灵的大樱桃,随手抓了几颗就走出门去,问坐在门口和暖杏闲话的明理:“三爷呢?”
“三爷在书房看书呢。”明理道。
徐念安来到赵桓熙的书房,果见他坐在书桌后看书,只是她一进门,他就抬头看了过来,欢喜道:“冬姐姐,你醒了?”然后很自觉地让出一半椅子。
徐念安过去坐下,道:“我一来你便察觉,可见读书不专心。”
赵桓熙长眉微蹙,道:“方才那个郑蔓儿抱着孩子来府前闹事,五太太把人领到五院去了。当时我只当个热闹看来着,回来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妥,万一再把祖父气着了怎么办?”
徐念安问他:“你觉着有何不妥?”
赵桓熙道:“那郑蔓儿抱着孩子找上门,定然是说那孩子是赵桓旭的。只要五婶婶不承认,她又没法子证明,便是闹到官府去,也是五房占理。可是五婶婶把人领进来,那就等于承认了那孩子是赵桓旭的,不然你把人领进来做什么?这……可如何收场啊?难不成还让赵桓旭纳了那郑蔓儿?”
徐念安叹气道:“贾二奶奶真是可怜,她若是舍得玉姐儿,估计也离和离不远了。”说完塞一颗樱桃在自己嘴里,想给赵桓熙也塞一颗,赵桓熙推拒道:“你吃吧,我方才在母亲那儿吃了不少了。”
他忧心忡忡,“今年天气不好,祖父的身体也不好,可别因为五房的污糟事气坏了。”
徐念安嚼着鲜甜多汁的樱桃,心想人都已经领进来了,以郑蔓儿的品性,请神容易送神难,五房那对母子肯定处理不好这件事,若不插手,祖父怕是一定会被气着了。
“冬姐姐,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祖父被这件事气着啊?我不在乎五房怎么样,怎么样都是赵桓旭自作自受,可是我心疼祖父。”赵桓熙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得向徐念安求助。
徐念安含着樱桃核四处看有没有可以吐核的容器,赵桓熙见状,就把手掌伸到她下巴下面。
徐念安抿着笑看他一眼,低头将樱桃核吐在他手掌上。
他握着小小的樱桃核转过身去,高高扬起手来往窗外一掷,回过头来眉眼俱笑地问道:“冬姐姐,你说明年春天外头会长出小樱桃树吗?”
“会吧,等树长大了,以后你读书无聊了,还能爬树摘个樱桃吃。”徐念安道。
两人想想那场景,都乐个不住。
笑过之后,徐念安问他:“那郑蔓儿是自己抱着儿子来的?外头雨这么大,身边应该有个给她撑伞的吧?”
赵桓熙道:“听说带了个丫头。”
“也就是说,她母亲没来。”徐念安道。
赵桓熙灵机一动,道:“你是说,可以从她母亲身上做文章?”
徐念安点头,“她和她母亲相依为命,若说此时还有什么人能要挟到她,那便只有她母亲。她不敢不管她母亲,她母亲是她最大的倚仗,最后的退路。若是她母亲不在了,她便是死在这里,这世上又有谁能为她去官府鸣冤呢?要想祖父不被这件事气到,就要在他回府之前把郑蔓儿给弄出去。”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她母亲现在在哪儿啊?”赵桓熙道。
“赵桓旭做下的烂事,凭什么我们去给他收拾?看在祖父的面上去提点他一下便已是仁至义尽了。眼下快到饭点了,待会儿吃过饭,你亲自去一趟文俊书院,将郑蔓儿的事告诉他,叫他自己看着办。他和郑蔓儿母女打交道的时间长,应当知道怎样才能拿捏这对母女。便是他实在无能,办不到,到时候祖父回来你就先去找祖父,献上计策。祖父不用自己想解决之道,又见你懂事关心他,便不会那么生气了。”徐念安道。
赵桓熙点头,道:“我吃完饭就去找他。”
饭后,赵桓熙让人套了车,听徐念安的话带了两名护院随行,直奔文俊书院。
文俊书院的学子也刚吃过午饭,正在休憩闲聊,一名学子去赵桓旭的班上唤道:“赵桓旭,你堂弟找你,正在门外。”
赵桓旭疑惑:“哪个堂弟?”
“赵桓熙。”
赵桓旭眉头一皱,暗思:他怎么会突然来书院找我?今天也不是旬假啊?难不成是府里出了什么事?不对,就算是府里出事,也应该是小厮来,不该他亲自过来。
赵桓旭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撑伞来到书院外头,见赵桓熙站在檐下,正孩子气地伸手接檐上流下来的水线。侧面看去,其人身材挺拔仪态从容,肤若美瓷发如玄云,端的是玉树临风萧然轩举,令人望之形秽。
他不出声,赵桓熙眼角余光瞧见有人站在旁边,一转身,见是他出来了,便走过去对他道:“上午郑氏抱着孩子来府前闹事,五婶婶把她领进你们五房院中去了。”
赵桓旭惊诧地瞪大双眸。
“你若是知道她母亲在哪儿的话,速去找她母亲商量商量,如何才能让郑氏离开咱们府上吧。如若不然,待祖父回府,有你好看!”赵桓熙说完就要离开。
赵桓旭问他:“你就是专门来提醒我此事的?”
“嗯。”
“你能有这么好心?”赵桓旭狐疑地瞧着他。
赵桓熙看着不远处自家的马车,曼声道:“你聪明,做事讲究个深谋远虑权衡利弊,我自叹弗如,所言所行,不过是求祖父长命百岁,不要被不肖子孙气着便好。”
“你——”赵桓旭愤怒地瞪着他,可眼下发生的事让他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哼!”赵桓熙轻哼一声,将双手往背后一别,昂首挺胸抬着下巴,神气活现地走了。
上了马车,赵桓熙回想自己方才的一言一行,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是不是对赵桓旭阴阳怪气了?哈哈,他终于也学会像冬姐姐一样阴阳怪气地气人了,太好了!值得庆贺!
想到这一点,他冲车门外道:“去渔耕樵。”
到了渔耕樵,他心情大好地请车夫和护院吃了鱼羹,又带了几份回家。
路上,赵桓熙不耐车中憋闷幽暗,掀着车帘望着外头雨幕中的街景,忽见一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男人从车旁经过,刻意侧着身子低着头,没让他看清容貌。
回到靖国公府,赵桓熙直接去了嘉祥居,令丫鬟用热水将鱼羹热来吃,自己在徐念安身边坐下,对殷夫人和赵佳臻道:“我方才在街上好像看到了赵桓朝。”
殷夫人一惊,急忙问道:“你没看错?”
“虽他戴着斗笠,看到咱家的马车还刻意侧身低头的回避,但我还是看到了他半个侧脸,我觉得就是他。”赵桓熙道。
“既然有刻意回避的动作,那说不准还真是他。他偷偷回京做什么?”赵佳臻有些担心,这个庶兄曾和父亲一道害得她身陷火坑,她对他观感极差。
“他好歹也在京中混了近三十年,狐朋狗友肯定有几个的,莫不是在平凉府过不下去,回来找朋友借钱的?”殷夫人猜测。
“以他如今的境遇,既是狐朋狗友,又岂会借给他多少银子?祖父命他们兄弟去平凉府照顾公爹,他却偷偷潜回,所图肯定不简单。”徐念安想了想,看向桌对面埋头吃鱼羹的萱姐儿,问道:“萱姐儿,近一阵子阴雨绵绵,也没法出去玩了,聂公子可有来府上找过你?”
萱姐儿抬起头来,嘴里裹着鱼片,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赵佳臻笑道:“天天都来。”
萱姐儿并不害羞,见姨母替她回答了,就点点头。
“若他今天再来,你托他打听一下,最近辽东那边可有异动?”徐念安道。
殷夫人娥眉微蹙,看着徐念安道:“你的意思是……”
徐念安道:“娘,您还记得佳慧曾经说过的话吗?若是辽东再起战乱,祖父真的披挂上阵,那公爹作为嫡长子,回来还是能做很多事的。”
殷夫人攥紧手中的帕子,道:“你们祖父都七十多岁了,若还要他披挂上阵,这满朝的武将,要来何用?”
徐念安道:“若不用祖父披挂上阵自是最好,就怕有个万一。”她看向一旁的赵桓熙,道:“不管如何,从今天起,不论你去哪里,都要多带几个护院。在书院的时候也尽量不要落单。旁的不说,若祖父不在家,你又被他们拿住,母亲和我,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第145章
事实证明赵桓旭在对付女人方面还是有一套的;还没到傍晚,外头有个婢女模样的女子过来找郑蔓儿,不知说了什么;郑蔓儿竟抱着孩子带着婢女走了。
五太太有没有松口气赵桓熙是不得而知,反正赵桓熙自己松了口气。
他煞有介事地在慎徽院的正房里负着双手徘徊着,口中念念有词:“是要好好学做文章,待回了书院,我便去请教先生做文章之事。”
“为何突然想起要好好做文章了?”徐念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他。
赵桓熙道:“万一将来咱俩有个女儿,一不小心所托赵桓旭这样的非人;我就先把她接回家来;再写一篇文章痛骂那厮。若是我文章写得够好,就会被口口传颂,将那厮道德败坏之事传得人尽皆知。如此;咱们的宝贝女儿;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与那厮和离;再觅良人了。”
徐念安忍俊不禁;道:“你想得倒挺远。”
赵桓熙得意道:“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不是应该的吗?”
“人家为子计深远是盼他好,你却盼女儿和离?”徐念安鄙视之。
赵桓熙急了;道:“我哪是盼她和离?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你收拾我的衣裳做什么?”
徐念安道:“三姐姐说你只告了两天假;今天已是第二天了;你不得回书院去吗?”
赵桓熙一听恼了;过去拉住她的手腕道:“你走了二十多天;昨晚我们才刚刚见面;你今天居然就要赶我回书院?你还有没有良心?”
徐念安道:“没有了;坐船的时候不小心掉涿水里了。”
赵桓熙瞪大双眼。
徐念安噗嗤一声;侧过脸去笑得眉眼生花。
赵桓熙将她拽到怀里;赌气道:“我不走,我还要在家呆两天,不,呆三天。”
“最多只能呆一天,而且,”徐念安伸手掐住他一侧脸颊,“不许你再与我做那种事。”
赵桓熙垂眉耷眼道:“知道了,你还痛。”
晚上,雨渐渐停了,院中一片静谧。
赵桓熙圈着徐念安睡在被窝里,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
徐念安问他:“因何叹气?”
赵桓熙道:“我帮祖父揉过一次虎骨膏,他跟我说起如今的铁勒王古德思勤,说他十一年前就是铁勒最骁勇善战的战士。当年最后一战,五叔父死在他手中,祖父也被他重创。如今十一年过去,古德思勤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而祖父却已年逾古稀……我真的不希望祖父再上战场,再对上他。”
徐念安宽慰他道:“祖父卸甲多年,年事已高,这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