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那个陈世美-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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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了一胸口的闷气,她有火气却也不敢朝沈曼青发,只能把这些恨意都转到了告御状的柳茹月身上。
都知道宫中定然会派人来找她问话的,所以沈曼青在吩咐好话之后,就让人用马车把黄氏送到了宫门口。
太监出来宣人,也没多跑两步路,在宫门口就把黄氏接到了。
跟着太监出来的,还有与右相交好的一个太监,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就被人半道劫走了,还是原先的那个太监带着她进了大殿。
黄氏曾幻想过陆铖泽会给她带来的荣耀,说不定还能给她挣个诰命,让她能进宫面圣。
但此刻的进皇宫,却与想象中不一样。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打量,黄氏一把年纪了,几乎掩面而入。
提心吊胆的她,直到看到陆铖泽,不上不下的一颗心才安稳了一些。
若不是想着沈曼青的叮嘱,她险些都朝柳茹月扑过去撕咬起来了。
颤巍巍的跪在陆铖泽右侧,黄氏跪地,“老妇拜见皇帝陛下。”
右相松了一口气,见她还算懂规矩,没在大殿上闹出笑话,依旧撇开眼不去看这上不得台面的亲家。
希望她已经明了该如何说话了,右相还不知道他的人已经被东厂的人带走了,根本没来得及把方才朝堂上的事情告知她发展到哪一步了。
案情始末都听过两个版本了,大源帝也没耐心再细细问一遍,他也有坏心眼儿,沉声冷叱,“大胆老妇,还不快认罪。”
认罪!
黄氏心里慌成了一团乱麻,认哪个罪?
若不是沈曼青交待,她自是知道怎么狡辩的,可是沈曼青说了好几种情况,现在皇帝什么都不说,就让她认罪,到底是认哪个罪?
自诩村里最有教养的妇道人家,不能丢了陆家书香门第之风的黄氏,此刻当着众多王公大臣,却哆嗦得不知如何开口,恍恍惚惚中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大源帝心里被这蠢妇逗得直乐,他都想不出这样的妇道人家竟然能培养出一个进士之子,右相怕是为有这么个亲家毁得肠子都青了吧。
为了忍住笑意,大源帝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龙椅上,“大胆恶妇,你是犯了多少罪,才不知道应认哪个罪?”
这一掌,疼得大源帝龇牙咧嘴,吓得满朝文武纷纷跪下高呼,“陛下息怒,请陛下不要为此等无知恶妇动怒。”
龙威吓人,黄氏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陆铖泽连忙安慰,“娘,您只需要按实话说便是了,我……”
非右相一派的大臣,也有一直盯着他的,看他开口想提醒黄氏,就及时阻止,“陆郎中,陛下让黄氏说话,让你开口了么?”
“那你又开口什么口,陆郎中只不过安抚自家母亲而已。”
“我开口是维护朝堂秩序,朝堂是整个北昙最公正廉洁之地,她没做亏心事怕什么?为何怕得还需要陆郎中安抚?难道我们这些朝臣吓到黄氏了?让她怕得口不能言?”
“你这是强词夺理,她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见到这么多生人自是会怕,而不是怕我们哪一个。”
“柳茹月就不是妇道人家了?她那三个孩子年龄更小,她们怎么不怕我们这些生人,怕得话都说不出来,还要人安抚?”
第457章、颜面
殿前大太监一鞭子甩在地上,啪的一声,“安静!”
大臣们各自归位,垂着头不再喧闹。
大太监冷冰冰的开口,“黄氏,赶紧回陛下的问话。”
依旧没能从儿子口头知道一丝有用消息的黄氏,比刚才更慌了,哪里还记得沈曼青的诸多假设。
黄豆大的汗珠,从她皱巴巴的额头啪嗒啪嗒的落在青玉板砖上,晕开成小小水镜,嘲笑着她惊恐的嘴脸。
黄氏下意识的按照趋吉避凶的本能,整合着她觉得最完美的说辞,“陛下,老妇认罪,一切都是老妇的错,是老妇贪慕虚荣,是老妇怕耽搁了儿子前程。
老妇不该在儿子写信告知他被右相榜下捉婿后,害怕右相知道泽儿在家乡早已经纳妾生了四个孩子,也怕唐突了新媳妇,老妇自作主张,把柳茹月和四个孩子卖了。”
这番回答,黄氏本能维护陆铖泽,把所有的罪都往自己身上揽,恰巧歪打正着,让陆铖泽暗自松了一口气。
怕被人看出自己情绪,陆铖泽拉着黄氏摇头,“娘,都是我不好,你为什么要认,你若不是为了我……都是我……”
语焉不详的说辞,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黄氏借着抹泪,听他言,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就得往这路子说。
又呜呜的哭起来,“柳茹月是我捡回家的孤女,我抚养多年,早就把她当作了亲生女儿一般,我为了泽儿前程,却没想害她,也想给她找个好去处,只是没想到她性格太烈了,宁死不从,跳了吴江。
至于四个孩子,的的确确是我做主卖掉的,我以前也没干过贩卖人的勾当,只是寻了声誉较好的人牙子,拜托他们把孩子卖给好人家,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委委屈屈的擦了泪,黄氏扬起脸,看向三个孩子,露出慈祥的笑容,欣慰无比,“现在看着孩子们都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看来人牙子心地不错,应了我的话,没有把你们卖去火坑里。”
她还招了招手,“来来来,雪蓉、雪慧、雪汐,让祖母看看,三年没见了,你们都长成大姑娘了,长得真好。”
“……”
三个姑娘今日当真是开了眼,爹和祖母一个比一个会说谎。
娘亲被扔下江时候,祖母脸上恶毒的表情都还没从记忆中抹去呢,这事儿若不是她们亲自经历的,都要当成是一场噩梦了。
她们也不开口,方才该说的已经说了,娘拉着她们,不让开口了。
柳茹月有自己的担忧,哪怕孩子们把过去剖开了来说,她也断断不能让孩子们开口,免得被陆铖泽坐实了她们牙尖嘴利开口刻薄对父不孝的名声。
“你们怎么不过来啊,是不是还在怪祖母?”没人应她,黄氏一自顾自的抹着泪,往下演,“祖母……祖母也是老糊涂了……一时鬼迷心窍。”
露出了足够的耐性,轻声哄着孩子,“将来,祖母绝对加倍的对你们好,补偿你们,你们嫡母其实性子很好的,她听说了这事儿,伤心又自责,上一辈的感情纠葛可不能让孩子来受罪,她很是怜惜你们,以后会把你们当亲闺女一样对待,京中大家闺秀有什么,你们一样都不会少。”
“而且啊,你们的外祖父可是当朝丞相呢,你们会成为满京城最最尊贵的闺秀。”
右相,“……”
老脸没了。
满朝大臣,“……”
哈哈,这主意不错,右相的外孙女曾被卖做扬州瘦马。
大源帝,“……”
不能笑,没被太后弄死前,就会被右相弄死的。
黄氏觉得自己说得挺好的,把杀人罪推了个干净不说,还把柳茹月的状告说成了她闹性子的诬告。
至于卖人,她捡回家的养的柳茹月,想卖就卖咯,自家的孙子,她当然也是能卖的。
至于右相觉得她画蛇添足的那句话,黄氏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在京城这些日子,她也打听过高门大户家里的阴司。
哪个孩子受得了这样的诱惑,有了丞相当外公,有了丞相之女当嫡母,谁还认妾室当娘?
有大臣出来缓和气氛,“三个人,三种说法,总有人在说谎。”
“现在可是陛下问话,若查证谁说了谎,不管罪大罪小,都是欺君之罪,希望你们想清楚了,再好好回答陛下的问话。”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严的右相走了出来,“臣有罪啊。”
“这事儿,臣也是第一次听到,相当震惊,没想到榜下捉婿,原以为是两厢情愿,竟不知造成了这么个家庭悲剧,臣若是早知道这些事情,绝对不会由着曼青的性子让她嫁给陆铖泽的。”
右相这么一来,也是为了把自己摘干净。
大源帝眼神暗了暗,这戏看来是得结束了。
“臣和臣女都被蒙骗,但这事儿既然已经发生了,臣即便愤怒,也不想搞得家庭四分五裂,此事闹到朝堂上,让陛下费心,让同僚们看了笑话,老臣还是想亲自把这个事处理好。”
大源帝见他把自己弄到了受害者的角度,嘴角往下拉了拉,甚是无趣的看了眼柳茹月。
好戏,大概到此为止了吧。
“虽说是家事,但柳茹月按照太祖定下的告御状章程告到了朕跟前,朕也不能不管,不知右相想怎么处理。”
右相知道柳茹月就是黎家人,但此事现在不能摊开说,现在提了黎家,就证明他之前就知情,无法再装受害者。
他垂垂老矣的模样,似是无颜面对陛下的信任,“陛下,事情真相如何现如今的确难辨别,我和小女也被欺瞒,骤然得知真相,心中大骇,对陆铖泽焉能不怨,但事已至此,老臣觉得若再查下去,不过把事情搞得越发严重罢了。
老臣年龄大了,只想儿孙环绕膝下安享晚年,还求陛下给老臣一个恩典,老臣不想追究此事。”
右相转过身对着柳茹月,满脸皆是慈父惆怅,“月娘,不管事实真相是哪一个,我知你心中都有怨,但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为孩子想想,你求个公道,让自己舒心了,孩子们怎么办?”
柳茹月却并未如他想象的那般问他想如何。
第458章、只问一句
这老头明明早就知道黎家的事情了,现在还出来装好人,说什么为了着想。
她不接招,右相只能一个人继续说下去,“不管事实如何,月娘此刻不是须尾俱全的还活着么?孩子们也陆陆续续找了回来,黄氏虽说办事荒唐,但现在看来,她找的人牙子还是有几分善念的,月娘的四子找回来也是早晚的事情。
孩子们总是陆家的种,家事本不该让陛下劳心,但现在当着陛下的面,我承诺你,不管你是放弃告状还是坚持告状,也不管最后官司结果怎么样,我都会照拂月娘的孩子们长大,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闻者无不为右相的气魄、善心称赞。
若柳茹月拒绝,定然会被认为不知好歹,被仇恨妒忌蒙蔽了眼睛,不顾孩子死活也要为自己争口气。
“谢过右相好意,右相大抵是误会了民女今日告御状的目的。”柳茹月很清楚自己今日所求,以及江嵩的目的,不会由着右相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她不直接拒绝,而是疏离的笑着婉转拒绝。
伸出手,雪蓉机敏的从怀里掏了一个信封出来递给柳茹月。
满朝文武皆是好奇的看过去,不知她是否又有什么陆铖泽的罪证。
只见女子将信封里的纸抽了出来,慢慢展开,“今日来告御状,民女除了希望陛下能给民女一个公道之外,就是希望陛下做个见证,民女已写好休书,休了陆铖泽。”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展开信纸上抬头的休书两字上。
北昙律法准许夫妻和离,也准许休离,但大多是夫休妻,还没听过妻休夫的。
还别说,告御状,闹得满京皆知,闹到皇帝跟前,就为了让皇帝和满朝文武见证她给陆铖泽一封休书……
简直胡闹!
“柳茹月,你把朝堂当作什么,是你闹性子的地方吗?”
“当然是按照北昙律规定,把朝堂当作了民妇唯一能讨回公道的地方,休书是必然的,右相该不会觉得,我还能和一个出手杀我和杀我孩儿的陆铖泽重修于好,与他回陆家关上门好好过日子吧?”
休书一出,受到打击最大的是黄氏,她这般优秀的儿子,竟然要受一个弃妇的侮辱,“柳茹月,要休也是我儿休你,你有什么资格来休我儿?”
“你这样的儿媳妇,我还不想要呢,你不就开个食肆能赚些腌臜物么,早就配不上我儿了,泽儿,快写一封休书,把柳茹月这不守妇道的东西休掉。”
不争口气也得争回脸面,黄氏哪里还顾得上这是御前,只想一股脑的把柳茹月做的丑事都说出来,让大家看看她多配不上她的儿。
“柳茹月,你早就另嫁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来休我儿,满京城,谁不知道十娘食肆的老板娘嫁给了广盛镖局的镖头楚阡澈?你都二嫁了,还有什么脸来告御状,坏我儿声誉,还想休他!你怎么如此恶毒?”
这些事,稍微调查就能查到,柳茹月敢来告御状,哪会不考虑楚阡澈的事情,“我来告御状,便说得出问心无愧四个字,我当初从吴江爬出来,一路历经风波,遇到了山匪恶人,也遇到过好心的夫人,和共患难的朋友帮忙。
为了安全上京,我找到了广盛镖局的镖师护我上京,楚阡澈知我遭遇,又怜我孤苦无依在京中无依无靠,这才替我做保落了户,我和他清清白白,他送我到了京城就又继续跑镖去了,几乎没在京城待过,更是从未与我独处一室过,不管左邻右舍还是广盛镖局都能作证,身正不怕影子斜,谁去查,我都不怕。”
黄氏哪会让柳茹月撇的如此清白,“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一个男人可怜一个女人,说没有感情……”
太监甩了一鞭子,啪的一声,吓得黄氏一哆嗦,“御前不可大声喧哗!”
骂人没骂的爽,黄氏心中憋闷,但陆铖泽在一旁拉了她,她也只能闭上了嘴。
柳茹月也看出来了,大源帝也乐于看右相一家的笑话,当即又是一拜,“陛下,可否让民女再问曾经的婆婆几句话?”
朝堂自然不是处理大臣家务事的地方,但于大源帝来说,国家大事都由右相、太后他们决定了,他压根做不了主。
现在右相家的闹剧送到面前,他不好好刁难一番,都对不起右相十多年来的关照。
“允了。”
黄氏没想到柳茹月被她骂了,还敢找她问话。
“黄氏,当着陛下的面说谎可是欺君之罪,再加上满朝文武作见证,到时候右相也是保不住你的。
我现在再问一句,你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是你自己动了歪心思,想卖了我和孩子们,没有收到陆铖泽从京城传来的让你把我和孩子们杀人灭口的指示?”
“当然,我儿熟读圣贤书,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又怎会做出那般狼心狗肺的事情!”黄氏她不信柳茹月能有什么证据,只当她在诈自己,一点都不敢迟疑就否认。
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倒是哄得一些信了柳茹月的大臣动摇了起来。
“陛下,民妇恳求再问陆铖泽一句话。”
大源帝看的迷糊,但柳茹月如此淡定的模样,看上去定然留了后手,或许好戏在后头,“允了。”
柳茹月望向远远不如上一世最后一次见面那般老练沉着、姿态威严的陆铖泽。
现在的他,哪怕极力掩藏心中惶恐,却也做不到滴水不漏,不止眼神,连他的惨白的脸色都暴露着他的心虚。
她不禁心中一哂,此人的确没什么可怕的,上一世只是她太弱罢了。
“陆铖泽,当着陛下的面,可不兴说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要问问你,你当初可有指使黄氏、陆铖康杀了我和四个孩子,你想好了回答,这可是欺君之罪!”
陆铖泽慌得很,他不知道柳茹月的自信来自哪里,是黎家,还是右相查了多年都查不到的那个势力?
但柳茹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提及过黎家是她后盾,她当真是想靠着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