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那个陈世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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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哗然,“真是闻所未闻,太平盛世,竟然还有士兵作出这样的事,把人家有路引有户籍的良妇当作流民贩卖!”
“这比那些人牙子还可恶啊!”
“你们发现没,他们贩卖的娘子都是家中没有男子撑家的绝户,看样子,他们都是查过人家底细,不是临时起意的啊。”
“哇,那他们平时岂不是看到哪家娘子独自一人进城,就去调查人底细了?那现在被他们盯上的小娘子也不知道有多少。”
听到这话,人们害怕起来,谁家还没有个长相俊俏的小娘子,进一趟城没了,那可怎么办?
大家伙儿纷纷跪在地上,磕头作揖,“求军爷查清事情真相,救出被这两个人卖掉的良妇啊!”
“请军爷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
柳茹月也没想到今日是赶大集的日子,各村的人都会有人来县城买卖东西,所以人群里刚好有这两个小娘子的同村。
她只是觉得事情发生在城门口,传播范围大了去了,这事儿,就算这个军爷想捂住,也不可能。
现在有受害者同村在,事情就更好办了。
而她路引的事情,也有了转圜的余地。
她一会儿就是要咬定这两个人把她的路引扔了,本身,她也不是遭了灾到处乱窜的流民。
不止柳茹月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就连张小六和王五也吓到了,这事情他们做得十分隐秘,抓个把流民,谁会在意?
守门的,谁还没抓几个流民卖了换钱了?
他们抓的都是绝户或者长途跋涉路过桐县的女子,且都是私下里抓的,这种人失踪了,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报案。
即便有人报案那又如何,登记在册的流民,都是经验证“没有”路引在身的,怪不到他们头上,他们是按照朝廷规定办事。
张小六心理素质差很多,柳茹月说出来的信息如此齐全,一查一个准儿,他也没有能力去杀人灭口,吓得一股屁坐在地上,“岳百户,百户大人!不是我的主意,都是王五,是王五让我做的,我一开始不想的,可是,可是他带我去赌,我输了好多银子,我急需用钱……”
王五愤然抬头,看向这个背后捅刀的家伙,如果这孬货不交代,说不定百户大人会为了军队声誉帮他们抹平,现在他被一吓就什么都交代了,这么多人听到了,谁也保不住他们了!
“没有上过战场的孬种,一吓就认,老子被你害死了!酒你没喝?青楼你没去逛?逍遥快活了,你就把责任全推我身上了?”
“五哥,这事儿本来就是你先做的,我不愿意,你还威胁要杀我,我害怕,你上过战场,浑身杀气,我能不怕您么!”
围观百姓轰然闹了起来,“竟然真有这样的事!”
“他们太无耻了吧,本应保家卫国,却为了银子贩卖良家妇人,简直畜生不如。”
岳百户充满阴霾的视线从狗咬狗的两人身上扫过,闭了闭眼,又看了趴在地上一脸后怕的柳茹月,一挥手,“缴械,把他们两抓了,回营审问,若是事情属实,军法处置!”
其他士兵过来,手脚麻利的将王五和张小六的兵器缴了。
第3章、军爷威武
张小六毫无抵抗的想法,束手就擒,王五虽然想抵抗,但这么多士兵涌过来,都是行伍兄弟,功夫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人少干不过人多,他也很快就被绑了。
“军爷英明啊!”
“军爷威武,替我们百姓铲除祸害!”
在一片赞美声中,岳百户转身对柳茹月道,“你跟我们去军营,等这个事情查清楚,就放了你。”
柳茹月已不是上一世此刻还没见过世面、不知世道险恶的天真村妇了,当即便大声拒绝,“我不去。”
岳百户危险的眯着眼,上过战场之人带着杀气的威压朝柳茹月碾来,一时间震得柳茹月满头大汗。
这人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他手底下的士兵犯了错,往她身上撒什么气,这更坚定了她不去军营的决心。
她不能折在这里,她的孩子们还等着她,柳茹月握紧拳头,掌心的刺痛感让她在这个军爷的威慑下,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扬起脖子,眼神丝毫不退让的据理力争,“民妇不懂军营是如何审案,我只知道贩卖人口的案子,应该由知县大人来判案,毕竟被买卖的小娘子,都是桐县人氏,你们军营自己人审自己人,谁知道你们会怎么审?”
大胡子遮住了百夫长的表情,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是怀疑我会包庇他们两?”
柳茹月并不是巧言能辩之人,她上辈子基本上都是埋头苦干,很少时间说什么话,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和她这个面上有丑陋疤痕的人交谈。
她知道,若是这个答案回答的不好,民意也保不住她了,这军爷已经对她不耐烦了。
她绞尽脑汁,眼神一亮,“我一个外人,也知道军营是禁止女人进入的地方,一旦有女子违令,杀无赦!你让我进军营,是何居心,是想利用军令斩杀了我么?一旦我进入军营,我是生是死,大家都无从得知了。”
这话,让周围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
“是啊,这小娘子说得对,这军爷只是一个百夫长而已,就算他没有坏心思,他职位虽不低,却也不太高了,带一个女子回去,上官要军令处罚这小娘子,他也保不住啊!”
“是啊,若是上官为了声誉,要保那个人,利用军令斩杀了这个证人,我们也不会知道,谁敢擅闯军营啊。”
“这个事情,还是让知县老爷审更好。”
“不然,很可能搞一出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戏码。”
听着周围的议论,岳百户的脸都黑了,他算是体会到了刚才张小六和王五对上这个女人之后百口莫辩的无从感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既然如此,我便送你去县衙。”
对方已然松口,她若是还不答应,对方就会失了耐性,但柳茹月还是加上了一句。
她半蹲双手扣住挨在左腰处行了一个礼,“谢过这位军爷不计较民妇的疑神疑鬼还要主动护我安全到达县衙,从这一刻开始,我的命就全靠军爷您来保护了。”
对着岳百户越来越难看的脸,柳茹月挤出一抹笑继续道,“哦,还有牧荷、陈姝、黄财主,若是我们任何一个出了事,恐怕都会被别人误会是您保护不力,或者杀人灭口,到时候您就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冒着这样的风险,您也要护着我,您真是个大好人,也不知恩公叫甚名谁?好让……十娘牢记于心。”
围观群众听得懂她言下之意的人早已经为柳茹月的胆大妄为捏了一大把汗,敢这么要挟、质疑军爷,当真不要命了。
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更别说她只是一个村妇,被这些找个理由弄死太轻松了。
岳百户神色莫辨,最终怒极反笑,“大丈夫顶天立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锦城守备军桐县戍军营百夫长岳无逸。”
他态度坦荡,倒是引得百姓纷纷叫好。
“秦彪、苏安,你们两护送十娘去县衙,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直到这案子审理结束。”
“是,岳百户!”
“得令!”
两个身材健硕的士兵从行伍中走出来,一左一右护在柳茹月身边。
柳茹月再次行礼,无言,转身带着两个士兵朝桐县城门走去。
岳百户点了人继续值守城门,便带着士兵押着王五、张小六回了营。
回到自己帐中,岳无逸冷着脸沉思片刻,即刻叫来亲信,下达密令,“去查那个十娘的来历,晚饭之前,把她资料放在我案上。”
“是!”
亲信迅速离去。
岳无逸背着手,脑子里回忆着那个身形狼狈、青丝粘着干涸泥巴、满脸尘土也难掩姿色的倔强小娘子,虽畏他怕他得小腿打颤,冷汗直流,却依然敢直面他宛如杀神一般的狠厉眼神。
就算是军中的千户,也少有敢和他动怒之时对视之人。
“十娘,我如你意愿告诉你姓名,你却敷衍的给我一个没有姓的假名,好样的,有胆色,你最好别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不然……”岳无逸冷笑着活动手指,摸上了腰间的刀,这是一柄杀敌无数的刀。
柳茹月在秦彪、苏安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门口的石狮子为简朴的县衙添加了几分威严,县衙之人早已经得到城门口的消息,有衙役守在门口,将三人接了进去。
沿着小道进入县衙内庭,一路都是肃然、明镜的气息,途中并无过多盆栽装饰。
一个身穿绿色官服蓄着八字胡的中年发福男子带着两个衙役迎了过来,“知县大人有事不在府中,我乃桐县县丞雷俊洪,已经为这位娘子安排好了住处,不过此事既然岳百户相信县衙将证人交给了我们,雷某还是在此请小娘子将发现两位被卖小娘子的经过说一说,我这边也好派人去黄溪乡拿人。”
柳茹月微屈膝行礼,“民妇万分感谢雷县丞如此劳心劳力为民做主,定将知道的事情全部告知县衙,也好早些将被王五、张小六贩卖的女子早日寻回。”
雷俊洪带着柳茹月进了小厅,文书早已在一旁小桌铺了纸、研好磨,执笔等待。
雷俊洪在上座坐定,伸手示意,“各位请坐,十娘,请讲。”
这并不是公堂上,不用行跪拜礼,不用站着回话,还有椅子坐,已然是雷俊洪给带她来的两个士兵颜面才如此礼遇她了。
此刻她不能露怯,不能让别人觉得她举止可疑,从而怀疑她的来历。
柳茹月并不客气,不顾自己身上穿着是多么褴褛脏污,大方坐在客座,还拿起杂役上的茶水喝了两口。
她早已经口渴难耐了,六日未曾吃过饭、喝过一口干净水了。
第4章、我那苦命的孩子狗娃
润过喉,柳茹月将自己在路上编好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此事说来话长,民妇柳十娘,乃江高县望凌乡顺清村人,嫁给同村朱守昌,奈何我夫君命运不济,年前病死了,家中公婆便决定带着我去盘州投奔二叔朱守义,中途,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儿被人偷了,我不忍公婆这般年龄还跟着我受累,便独自出来寻找孩子。
我打听了许多地方,找到这边,机缘巧合之下到了黄溪乡,那日风大雨大,我没有避雨之处,就……躲在黄财主后院的狗洞处躲雨,然后就见到两个小娘子在哭诉她们的遭遇。”
“她们的话勾起了我的伤心事,让我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孩子,也是被一疯妇抢了,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便自作主张,想要替两位姑娘告个状,希望知县老爷县丞老爷能解救她们,这也算为我孩儿积个福。”
说到悲伤处,柳茹月起身伏在地上,含泪磕了三个响头。
柳茹月说的悲切真诚,并非演技。
她苦寻孩子十二年,其中的心酸困苦无需深想,就已悲从心起。
县丞审案不少,见她悲伤表情不似作假,抚须叹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十娘竟有如此遭遇,却依旧侠肝义胆,是个热心肠的人,等本县丞调查清楚了王五、张小六一案,解救了牧荷、陈姝,一定替你补办路引,在本县内,帮你寻找一下你孩儿的行踪!”
“谢谢县丞老爷,谢谢县丞老爷!”柳茹月多想将自己孩子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让县丞帮忙。
但她知道,她不能。
陆铖泽的后台是沈丞相,沈丞相桃李遍天下,他的门生遍布北昙各州各县,谁知道哪些是他的门生呢?
就算这县衙的人没有沈丞相的门生,也不是每个人都敢得罪沈丞相的。
柳茹月上一世只是一个普通妇人,并不懂朝中这些弯弯绕绕的裙带关系,她只能小心再小心。
她若是敢暴露自己的姓名和孩子们的事情,这个事情绝对会被压下!她和她的孩子们,绝对活不到上一世那个年龄。
上一世,陆铖康绝对不敢给陆铖泽老实交代,而婆婆黄氏也会帮着二儿子隐瞒,以为四个小孩子也掀不起浪花花。
这也导致陆铖泽一开始一直以为她们母子五人已经死了,这才让孩子们有了成长的时间,发展各自的力量。
柳茹月接触官司不多,但她明白,就算是戏文里的秦香莲,也知道上京找京官告状,也不能在地方上找个县衙州府告状。
“你那孩儿几岁,身上有何特征?”
面对雷县丞的询问,柳茹月开口道,“我那孩子到现在十一个月大了,刚出生三个月,就被一个面黑的疯妇偷走了,那妇人我也记不清长相,我孩子还没取大名呢,他爹就去了,小名叫狗娃,贱名儿好养活,他后脖颈处有一坨黑色椭圆,大拇指指尖大小的胎记。”
“好,十娘,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一个杂役走过来,领着柳茹月和两个士兵朝县衙后方走去。
来到一排厢房前,打开一间厢房的门,“十娘,这是县丞给你安排的住处,这是馒头,还有茶水,你先休息,抓到黄财主,我会来叫你。”
“谢过这位大哥。”柳茹月一路都是有礼且谨慎的,送走了杂役,看了两个站在厢房门口不动如山的士兵,径直进了厢房,关上了门。
没有外人,柳茹月才敢大口呼吸,松了气儿后,浑身的劲儿都被抽走了似得,软倒在了床上。
她得好好捋一捋,刚才的话,有没有什么差错。
她也不算完全编的故事,上一世她一路寻找孩子,遇到了很多很多人,她虽不擅长交际、不善言辞,但有些人看她老实,也放心将心中的苦闷说与她听。
这个十娘一家人的事,也是真的,是她在陈家米庄做工的时候,同在米庄做活的十娘的婆婆告诉她的。
她知道柳茹月也丢了孩子,便来开导她,找她说话儿,她说十娘的孩子狗娃被人偷走后,没有多久十娘就疯了,跑出去找孩子,也不知道现如今是死是活,也没个音讯。
茹月这里用一用十娘的故事真真假假的编一编,并不打紧,如果他们真的能找到十娘和十娘的孩子,送回那老婆婆身边,也算好事一桩了。
所以,这些人去查她的身份,只会查到疯了跑了的十娘是真实存在的。
调查的人也会以为她柳茹月就是那个十娘,如果能给她一个十娘的路引,那就最好了。
只要她攒够了银子,到时候到黑市买个籍贯,到时候再换个新的路引也不是难事了。
只要还没到京城,还没找到孩子们,她就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柳茹月理顺了细节,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手,拿起桌上的馒头大口大口的伴着茶水吃了起来。
两个大馒头入腹,柳茹月觉得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活过来了。
她只是一个证人,并不是贵客,县丞也没给她安排热水洗澡、和换洗的干净衣服,提供了馒头和一间厢房,已经十分不错了。
柳茹月十分满足,浑身乏累的她,重新躺回床上,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会让她重生。
她聪慧不及大闺女雪蓉,狡诈不及陆铖泽,她也没有什么手段和人脉。
如果老天爷让雪蓉重生多好啊,她的大闺女可聪明了,也懂得利用手边的一切去……
不不不,不行!
柳茹月从床上坐了起来,拍着胸口,万分庆幸重生的是她自己。
她怎么能把报仇和找孩子们的事情扔在雪蓉一个孩子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