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妹-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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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衣无缝。
她撑着铁铲看了眼恢复原样的墓穴,十分满意――就算是掌门来了,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身后,一股黑雾悄无声息涌来,在她正得意之时,倏地从南棠唇瓣钻进了南棠身体中,一道小小的人影也随之藏进南棠发间。
“好了,师叔,我带你回山尽峰!”嫣华收起铁铲转身,拍净手上的土,望向南棠。
师叔的尸体,没有什么变化,大概是因为用了宝物的关系,她的模样一点没变,雪白的肌肤,苍白的发,身上是干净的浅青长衫,人像睡着一般。
嫣华叹口气,道了声:“希望师父说的是真的。”便蹲下身来用绢布卷起南棠,将人扛到肩上。
传送符亮起,一人一尸转眼消失在花海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海中又有人再度踏入。
“又逃了……”萤雪蹲在白罴身边,用手探了探。
白罴已死,他兄长的半魂已经不在了。
“哥哥,你也来送我师姐吗?”萤雪望向不远处南棠的埋骨地,缓缓坐到白罴身边。
师姐应该不想看到他对付兄长。
“看在师姐的份上,今夜放你一马。”他低声道,“哥哥,师姐是个很温柔的人……你是不是也感受到了……可她不在了,我很想她,也很想你……”
――――
山尽峰的茅屋正后方,有一片青光氤氲的地方,那原本是南山觉的禁地,就连嫣华也是第一次踏入。
这里面,有南山觉调制的禁土――以无数稀有的灵植、灵土、灵石、晶矿、兽丹等等调配的土壤,汇集了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耗尽南山觉一大半的身家的土壤。
这片禁土与外面的土壤不一样,土上浮着一层如同萤虫般的微小光点,绽起淡淡青光,在夜色里尤为醒目。土壤呈现半透明的晶粒状,偶尔会有一两道细光像闪电般窜过,浓郁的灵气弥散在四周,被南山觉的禁制封在这里面,一点都流不出去。
嫣华将南棠放下,把包着她的绢布打开,立刻惊讶地发现,南棠的皮肤上绽起了淡淡青芒。青芒似乎从她小腹处亮起的,正以一种奇怪的纹路向外蔓延,而浮在禁土的光点,缓慢地向她聚来。
嫣华怔了半天,想起师父临终叮嘱,越来越觉得他说得应该没错,便不再迟疑,三下五去二把禁土刨开一个大坑,然后又对着南棠的肉身迟疑起来。
要不要把师叔的衣服脱了?这样她就能完全接触到禁土了,会不会更有利于吸纳禁土中的养分?
她只迟疑片刻,便对着师叔双手合十:“师叔,得罪了。”
虽然有些不敬,但为了师叔着想,她还是……把师叔脱光再埋吧。
如此想着,嫣华飞快褪去南棠的衣服,将她整个人平放到坑里,再把禁土填上。
用铲子拍平填满的土,她站在一旁又抹把汗。
能做的事,她都做了,余下之事,只能交给时间。
任朝来暮去,日沉月升,星移斗转……时光一点一滴流逝。
夜烛(长渊夜烛孤峰萤雪。。。)
南棠睡了这辈子最深最沉的一觉; 没有意识没有感知,不知外界风雨几何。时间于她而言仿佛只过了闭眼再睁眼那么短暂,意识归笼那一刻; 她被惊醒。
记忆依旧停留在十方古阵之下,秦凤安化魔归来,魔物侵袭重虚宫,她开启十方古阵召唤出十方山神对抗群魔,自己却被邱缠心一箭穿心,从半空落下。
她只记得自己闭眸之时; 依稀看到萤雪血红的眼,江止的泪与无数熟稔的脸庞,以及倒在不远处阿渊的目光……
后来呢?
后来如何了?
她是活着还是死了?重虚宫又如何了?阿渊有没被萤雪抓回?魔物被收拾干尽没有?
无数的问题瞬间弥漫脑海,南棠倏地睁眼,可入目却是个陌生的地方。
空旷; 静谧,没有边界,触目所及从天到地皆是浅青,没有日月山石; 茫茫一片没有尽头。南棠起身走了两步,身体很轻盈; 明明踩着浅青的地,却又似飞在半空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是被困在哪个秘境空间中了?
南棠不解; 又朝前走了数步停下——不论她往哪儿走; 四周的景象都没分毫改变。没有出路,没有方向。
她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况; 一时间竟束手无策,正站在原地琢磨; 忽然间耳畔响起一声叹息。
叹息从她身后传来,低沉,像雾一样,仿佛在说:“你总算醒了!”
这里还有其他人?
她猛地转过身,却只看到身后依旧是茫茫青色。
“这是什么地方?阁下何人?为何将我困在此地?”她扬声道。
“我将你困在此地?”那声叹息换成质问,半嘲半无奈,“分明是你将我困在此地数十年……”
南棠满头雾水,只听那声音继续道:“这里是你的神识虚空。”
神识虚空?
南棠更加无法理解:“神识虚空乃是元婴期境界的修士所结之物,我一个结丹未果,徘徊筑基的修士,如何能有神识虚空?”
所谓神识,指的便是一个人的精神之力。筑基期的修士,只有最浅弱的神识,仅能用以查阅功法玉简亦或感知四周环境而已,到了结丹期,才能让神识彻底离体,身在一地感知更广阔的地域,而直到结婴,领悟力高的修士,才有打开神识虚空的可能。
神识虚空,就是凭借修士个人神识所结空间,在这个空间内,所有一切由修士主导,换言之。修士的神识越强大,神识虚空也就越加强大,可以听凭修士幻化出各种模样,谓之元神之境。
这个神识虚空还空空荡荡,只是个初成的虚空。
也难怪南棠不解,她并没有到达这个境界。
“我要是知道原因就不会被你困在这里了,筑基境界便有神识虚空,我也很好奇。”那个声音又响起,听起来越发无奈了,“想来是句芒春种的力量吧。”
南棠闻言大感诧异:“你怎么知道句芒春种?你到底是何人?这里既然是我的神识虚空,为何我看不到你?”
那个声音低低笑起,道:“我知道的可多了,你不打算出来与我聊聊吗?”
南棠蹙蹙眉,看着四周茫茫浅青,道:“出去?”
“这是你的神识虚空,对你的元神有保护屏障,我靠近不了你。”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见到你?”南棠问道。
“你是这个神识虚空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这里,只是因为刚刚转醒还不了解而已。现在你只需静心凝神与你的神识虚空相融,就可以轻而易举办到。”外头的声音道。
南棠点了点,盘膝坐下,正要凝神入定,忽然又抬头警觉道:“这里既然是我的神识虚空,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莫非,夺舍?
一个修士的元神进入另一个修士的元神,除了夺舍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虞南棠,你要是害怕我夺舍,就躲里面一辈子好了。放心,我肯定不进去。”那声音又气又好笑道。
他要真想夺舍,能等这么多年时间?
听他叫出自己名字,又见他一下子就猜中她的想法,南棠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这个声音的主人,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哪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南棠觉得自己的怀疑很合理,但那个声音却不再响起。
他好像因为她的怀疑生气了。
南棠斟酌片刻,决定按他说的试试,她肯定是要弄清楚现在的状况才能想办法走出这里。
凝神静气盘膝而坐,南棠尝试将感知融入四周这片茫茫天地,而很快的,她便觉周身触觉全部改变,四周再不是一片浅清。
神识渐渐离体,她不必睁眼,竟也能看到外界。
自己被埋在一片五颜六色的晶土之间,腹部处的句芒青种图腾清晰可见,图腾向外蔓延,无数青色符纹蔓延全身,让她看起来像被青光包裹一般,而晶土里不断有五色光芒游向她的身体,被吸入皮肤,向着丹田处汇去……
她吃了一惊,神识再往上浮,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山尽峰,南山师兄的禁土之地?她被人埋在禁土里?
嫣华正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拿着颗灵果喂衔宝,两人在说话,但南棠听不到,只能看到他们嘴皮子不停动着。
再往上一点,她能看到整个山尽峰的景像。这里还和她记忆里一般无二,茅屋没有任何变化,旁边小园内灵植茂盛,花开满园,但南山师兄的身影却不在其中了。
她还想再看得更远一些,可突然间,一股力量将她扯回。
南棠跌回神识虚空,觉得眼前一片缭乱,头有些刺疼。
“才刚领悟神识虚空,你不要用力过猛。”外头那声音又起,显而易见的不悦。
南棠感觉他大约是在教自己如何使用神识虚空,便没回嘴,默默运转凝神静心的功法,费了些功夫才将这阵不适感平复下来。
他说他在她的神识虚空之内,可他们之间好像隔了层屏障,她想要见到他。
心随意动,这次她的念头刚刚浮起,四周浅青的天地忽然间慢慢化作透明的烟雾,重重烟雾之间,有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南棠睁眼起身,凝眸望去,这淡青的烟雾渐渐散开,四周豁然开朗,竟是片风景秀丽的仙境,远山巍峨,近林如画,飞瀑流泉,仙禽灵兽随处可见,无数奇花异草随处可见——这是她随江止去五莲峰的路上畅想过的画面。
那时她想的是,如果她将来拥有自己的门派,就要修建成这般模样,不想竟化成她的神识虚空。
泉边伫立着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着一袭玄青广袖长袍,正低头缓缓抚着身边一只灵鹿的脑袋,可待南棠再仔细看去时,才发现这个男人面容模糊,只能看清些轮廓,像洇在水里的墨汁幻化成而的人形。
他是谁?
察觉到南棠的动静,男人抬头望来。
只一眼,他微微一震,旋即将身子转开。
“虞南棠……元神之躯乃是赤体,你……给自己化身衣裳。”
“……”南棠万没想到见面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她垂头一看,这才惊觉——
她身上未!着!寸!缕!
只有过膝的鸦青长发披泄如瀑,垂覆而落勉强遮挡。
曼妙玲珑的曲线,在发缝间时隐时现,叫对面那人不敢多看。
南棠大窘,念头如电光般疾过,一件月白薄衫随即裹到身上,她才稍稍平静,可忽然间又拈起一缕自己的长发——黑的?
刚才她神识浮出之时看到自己的肉身,长发确实转黑,容颜亦有改变,还有她胸口的穿心之伤,也不见了。
“不必怀疑,句芒春种受南山觉禁土内灵气滋养,已经修复你所受之伤,包括你筑基期衰老的肉身。”男人再度转身,一边向她踱来,一边慢慢道。
南棠越觉诧异,句芒春种本就是秘密,他竟还知道南山觉的禁土?
这人到底是谁?
“还想不出我是何人?我跟你出生入死过几番,替你挡过化神一箭,再怎么也算是过命之交,又被你关在这里十数年,你这没良心的可不该忘了我。”他走到她面前,垂眸道。
说来也是悲催,当日他在花海与她道别,不想萤雪追来,他情急之下进入她的体内,本想借她尸身躲过萤雪追踪,再看看嫣华刨出她的尸体到底所为何事,却不知南棠不死之身并未死去,只是沉睡而已,他魂神入活体,结果被困在她的神识虚空中不得出,随后又与她莫名其妙被嫣华埋入禁土。
萤雪是肯定找不到他了,安全是无比安全,但他出也出不去,只能等她醒来。
一等就是十数年,他亲眼看着她的神识虚空一点点改变,一点点扩大。
“你……是阿渊?”南棠震惊非常。
从未想过,那个藏身兽体整天腻在她身边的黑雾,竟然是个男人?!
但他为何能开口了?
“魂神对魂神,我们之间当然可以对话。”
他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他们不止可以对话,她还能看见他的半魂之体。
南棠抬眼,只看到半透明的烟灰色人形影子,像水墨画的人物,衣袍都似墨烟黑焰般向外不断洇散,眉目唇鼻只有轮廓,属于男人的凌厉线条倒很清晰……
然而,他的轮廓莫名有些眼熟,南棠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未等她问出口,他的声音又起。
“渊是我的字,我名夜烛。‘长渊夜烛,孤峰萤雪’的夜烛。”
长渊夜烛,孤峰萤雪。
这句话,南棠好像在哪里见过。
相融(魂神的融合。。。)
长渊夜烛; 孤峰萤雪。
南棠眉心紧紧蹙走,想了又想; 终于确定,自己确曾见过这句话。
“落星壑的传说?”南棠喃道。
这个传说是南棠的师父说给她听的。那时她尚年少,曾在她师父的洞府中看到过一幅神奇的画,画中星陨西坠如雨,下方则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渊壑,旁边就题了这句话并“落星壑”三个字。她师父说,不知多少年前发生过一场气势浩大的陨星雨,陨星将地面撞出无数巨壑。也带来了许多奇特的天材地宝; 故引得当时不少修士前往探寻,而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星壑中; 其中有一个巨壑最深最可怕; 不仅深不见底,还时常有兽吼声传出,得名落星壑。当时的修士觉得落星壑必定埋藏重宝; 后来便不断有修士成团探入巨壑探寻; 可不论进去的修士修为多高; 都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
都说死要见尸; 活要见人; 那些进去的修士留在世间命魂牌一类的器物仍旧无恙,但人却再没回来过。他们的挚交亲朋师门想尽办法,甚至有些用上献祭亲者性命这类最阴邪的办法; 都找不到他们的下落。要知道,献祭生者寿元的寻魂办法至阴至邪; 被寻之人只要没死,哪怕是一缕残魂留在世间; 都会有反应,但这些人却杳无音信,生死不明。
他们仿佛消失在玉昆修仙界。
因此落星壑后来也被修仙界称为无归壑。
由于前前后后折损在落星壑的修士太多,后来落星壑就被当时的大宗门联手封印,掩藏在玉昆修仙界的某个未知角落中,从此成了修仙界传说中的一段神秘历史。
“我记得师父还说过,那些修士之所以有去无回,是因为参不透这画中玄机。长渊夜烛,孤峰萤雪,是这落星壑内两件上古仙器,夜烛可明长渊绝夜,萤雪可照孤峰恶险,有了这两件仙器,才能探入落星壑。”南棠慢慢说起从师父那里听到的传说,吟到“萤雪”二字,似又想起什么,道,“我记得师父曾经带着这幅图外出历炼十年,归来之时带回萤雪,我那时以为萤雪的名字是师父以此图为她取的……你,叫夜烛?与萤雪是何关系?”
夜烛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她问自己,便道:“我是他的哥哥。”
“!”南棠再次震惊,良久方开口,“你们是兄妹?”
难怪她觉得他有点眼熟,他眉眼轮廓与萤雪是有几分相似。不过……和萤雪相似的男人会是什么模样?萤雪的容貌是她所遇女子中最美的,如果变成男人,那肯定也是惊艳世人的模样,由此可以推论,夜烛生得绝对不差。
夜烛却转过身去——有些话,他不知当不当说,能不能告诉她。
“你们既然是兄妹,她为